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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插队在黄土高坡|作者:娇阳映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20:24:50|下载:插队在黄土高坡TXT下载
  口,那个大院里有几间房是大队装粮食的仓库,二人看到,院墙外,墙跟下,有个黑影正蹲在那里。

  葛存天惊,忙大声喊道:“干什么的”随后,两道强烈的手电光罩住这个蹲在墙前,面向墙壁的人,那人被手电光和大声吆喝吓住了,时愣在那里,葛存天和孙茂忙上前,便将此人按住。

  “干什么的”葛存天大声问。

  “阿屎。”那人喃喃地说。

  “阿屎,跑这儿啊”葛存天知道,老乡半夜起昴,小啊,便在家中的尿盆里解决。大啊,自己院里都有茅房,根本不会到村里的街上啊,便道:“你阿的屎呢”

  “还没阿出来”那人又喃喃说。

  孙茂这时注意到,此人裤子没褪下,没脱裤子咋阿屎啊,孙茂大声说:“你站起来”

  那人并未站起,孙茂便拽着那人肩,用力将其提起,就在那人站起的时候,从那人怀里掉下个沉甸甸的袋子,袋子口撒下些未脱壳的小米。

  孙茂用手电筒在地上照,马上想到墙里是个大队仓库,这墙式双用的,里面是仓库屋子的墙,外面便是院墙,可是他又是怎么偷的呢便厉声说:“你偷大队粮食”

  “没,没。”那人哆嗦着说。

  “没偷,那你这粮食哪来的”

  “我的,自个的。”

  “自个的”孙茂见那人虽然站起,但是用左腿膝盖顶着墙,看着,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便用力向后拉他说:“站直了”

  由于动作突然,那人并未防备,随着孙茂的力道,那人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晃了两下才站住,但就在这时,墙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葛存天大感奇怪,用手电筒照,原来墙上有个手指般大的洞,斜插着根竹管,竹管里正往外留着未脱皮的小米,像涓涓溪流样细细地轻轻地往下流淌。

  “嗬真有高招啊”孙茂大声说,原来这院墙就是仓库的墙,仓库里堆着未脱壳的小米,这墙式干打垒的土的,这人不知用什么把墙钻了个小洞,用个打通关节的竹竿米便流出来了。

  “流完怎么办”葛存天问。

  “用土坷垃堵住。”那人说。

  “你偷几回了”

  “第次。”

  “走,上大队去”

  “别,别。”那人突然给葛存天和孙茂跪下了,“我有个老母,还有个病婆姨,四个娃,婆姨要看病,分的那点粮都换了钱给婆姨看病了,现时家里没吃的,没法,只得偷点。大哥,饶了我吧”

  第三十八章 学大寨

  “饶你你不是偷三瓜俩枣,你这是偷大队粮食,瞧,有多少斤”孙茂掂掂袋子,挺沉的,估计有三十来斤,便厉声道:“走,到大队去”

  大队部围了好多人,屋子中间的地方,跪着个五花大绑的,那便是是偷粮的人。{他也是本村人,叫李丁财。他瑟瑟地跪在屋子中央,麻绳捆的他像包好的粽子那样,破旧的褪色的白灰色没袖的坎肩,被麻绳勒出道道深沟,而古铜色干涩的皮肤,捆绑的绳子也已经在皮肤上凹下条条印痕,他始终低着头,而围观他的村民,却都在议论纷纷:“咋能偷大队粮食呢,吃了豹子胆了。”

  “可恰巴巴的,放了他吧,谁那大老精神,半夜能把他抓到,怪不得大队说丢粮呢,仓库钥匙两人拿着,锁套锁的,谁也没开,粮食就飞了,听说是两个知青给他逮住的。”

  葛存天和孙茂坐在屋中椅子上,孙茂还拄着他那根巡逻的铁的搭钩,器宇轩昂地坐在那儿,好像犯人如果跑了,他搭钩便能勾回来样,勾犯人相比,他们便是英雄了,村民们先看犯人,当知道事情原委后,便也特意地注视她们几眼。

  隔壁屋里,村革委会主任李目和书记李建文起了争执:

  李目说:“偷大队粮食,就是偷国家粮食,别说二三十斤了,就是斤,两都不行,该抓的抓,该判刑判刑,如果这次手软了,村民都偷大队粮食,那国家还有王法不”

  书记李建文慢声说道:“他好赖也是咱李家的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婆姨病了几年了,家里就他个劳力,钱又挣不到,还几个娃,个老娘,咱村人天就分斤原粮,小孩八两,去了壳,能有多少

  看病不得花钱,你大队又没给他钱,他不卖了粮,哪来钱给婆姨看病,把粮卖了,他老娘和娃吃甚,看他初犯,又只有二三十斤,算了,大队处理吧,今年扣他三百工分,行不”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抓个典型,哪能放了。他家再苦,也不能偷大队粮食,偷了大队的粮食,就要抓”李目态度很坚决。

  “可是,把他抓了,判了,他婆姨,老娘,娃们谁养还不是大队养,他家姓李阿,报上去,给下李村丢人啊”

  “丢甚人,我觉得光荣呢,说明我们阶级斗争的弦崩的紧,斗争觉悟高,哪能猫养了几年了,连个老鼠都逮不住,那养你猫作甚”

  “那问问村民吧。”书记李建文气不足了。

  “问谁啊”革委会主任李目大声说:“就问抓他的俩知青吧”

  葛存天和孙茂被叫到隔壁屋。

  革委会主任李目说:“你们说,他偷粮食该不该抓”

  “该抓”葛存天还未说话,孙茂便抢先句。

  “该不该上报”李目又问。

  “当然上报。知情不报,那是犯法啊”孙茂又说了句。

  “听听,听听群众是怎么说的”革委会主任李目嗓音又高了八度,随即拿起电话,摇了摇,接通电话说:“我找公社公安特派员老孙。”

  葛存天这两天心情很不舒畅。按田护村,抓了贼破了盗窃案,对个看田的人说,石光荣完成任务了,是有成绩了,应该高兴,对偷粮食的人应该恨,应该鄙视。可是当他看到县公安局的车把偷粮食的李丁财戴上手铐带走时,他的心情不知为何,却有些沉重。

  而在车刚启动时,李丁财的几个娃,哭着喊着追着拉着汽车,跌倒在地而李丁财白发苍苍的老娘扶着瘫坐在地上穿得破破烂烂的病婆姨撕心裂肺地哭喊时,葛存天看到场面上好多妇女都留了泪,而大部分青壮年也都望着警车目光呆滞,葛存天感到心里的哪根弦动了下,眼角似乎也要有潮的感觉,他立马觉得自己的这种感觉不对,哪能同情个盗窃国家财产的犯罪分子呢

  不能绝对不能,自己决不能站错位置,正在他刚清醒过来时,听到在人群中孙茂带头喊口号了:“打倒犯罪分子坚决保卫国家财产坚决保卫人民劳动果实”口号喊的很有力,葛存天不自觉地也举起手臂随声喊了起来。但他感到,声音稀稀落落并不大,他循声望现孙茂的身旁站着革委会主任李目,会计李三狗和通讯员李艮虎等人。

  判决很快下来了,偷粮的李丁财被判五年刑。有人落难,必然有人发财。李丁财落了难,抓他的葛存天和孙茂便扬了名。

  开始是公社喇叭里天天表扬葛存天和孙茂抓贼的动人事迹,继而,县通讯又登了这件抓贼经过,只是稍作改动,改动不大,只添了个人,说是那天夜里村革委会主任李目带领两个知青把偷粮的贼抓住了。

  本来是两人抓的贼,现在变成三人抓的贼,添就添吧,葛存天又没当回事,心里反而想:此事添上革委会主任,反而更容易传扬。果然没几天,省报又来采访了,高兴的革委会主任李目招待记者时,把自己家的老母鸡都杀了。

  省报也登了,虽然占的版面不大,话不多,只那么七八行,二百字,又登在边角,可这就够了,村革委会主任马上就被评上县里先进村干部,去县里开了两天会,村革委会主任李目荣耀了,也没忘记葛存天和孙茂,他从县里开完会没几天,便找到二人说:“我们村想做个学大寨样板,咱们是平原,做梯田做不了多大梯田,但是也得做。

  另个,搞深翻地。我想准备两个青年突击队,大寨不是有吗,咱们也得有,每个突击队十来个人。队长吗,我想,让你们俩当,个带着修大寨田,个带着深翻土地。咱们二十天见效,二十天后,让县里和地区的领导来参观,最好弄个典型。你们俩自己挑人。”

  贾月洁是个不服输的女知青。她个子高挑,身材修长,面容姣好,声音呢喃,说话文静,动作舒缓,完全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是她的脾气刚烈,从不服输,经常抬高她那细嫩的声音,和别人大声喊叫,使得村里男生都喊她为假小子。

  自从今天开春,男生挖渠,女生打土坷垃,她便认为村里男女不平等,找革委会主任和书籍谈了几次,说男女应该平等,男生能干的女生也能干,可是村里的二位官只是笑笑说:“先这么干吧,以后,你如果能干,可有你干的呢。”

  后来,男生去油坊,去砖窑,去挖渠,她又找村里,也要求女生也去干这些活,村里二位官又给挡回了:“干这些活,净是泥水,油甚的,你能赤着身跟他们块干”说得她红了脸,只得和其他妇女去棉花地拨多余的苗,掐多余的尖。

  她想,都解放这么多年了,村里怎么还这么封建,男女不同工也不同酬。男的只要是状劳力,都评十分。女的再能干再壮,也只是评七分,只有个别两个,评七分半。

  不同工,就是不同酬,你也没办法,可是她不服气,非要干男生的活,跟她起干活的妇女都劝她:“为甚跟她们争啊,你看驾辕的牲口,哪有母驴,不都是叫驴吗,母驴顶多拉拉偏套。”

  “新社会,男女平等”

  “平等的了吗,男的生下就是干活的,女的生下市为养娃的,你把劲都干了活,你还咋养娃啊”

  “干了活就不能生娃了”贾月洁高声问。

  “能生,但那亏了,你又干活,又生娃,两头你都占了,要男人干甚”

  “男女同工同酬吗,北京工厂的那女都样,学徒头年都是十六块,出师第年都是三十块。”

  “那倒是好,可是这不是北京啊。”

  贾月洁本想到砖窑去背砖,可是队里看她身体不够粗壮,比不上徐风霞和赵卫红,便没让她去砖窑背砖,为这事,她还生了几天气。

  现在,听说大队要成立学大寨突击队,她便报了名,并向葛存天和孙茂说:你们要成你突击队,可得把我算上个,咱们都是北京来的,要互相帮衬下。另外,突击队也要女将,不能单要男的,那不成了光棍突击队了吗“

  葛存天和孙茂像“没女知青报名,便和队里二位领导说了说,大队书记和革委主任正为女将不足而发愁,见举荐的是她,便立即同意。

  学大寨突击队分成两个队,个队是深翻土地,个队是修大寨田。葛存天被任命为修大寨田的队长,孙茂被任命为深翻土地的队长。

  此时乃是夏日,地里的庄稼都长的人老高了,总不能铲掉庄稼修大寨田和深翻土地吧,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和村支书李建文在对的地里转了转,见村西北头有块二三亩大的块坡坡地,搁了荒,便决定在那里修大寨田。

  第三十九章 学大寨2

  选择深翻土地的地方,则在这坡坡地的边上,七八亩,刚收过豌豆的土地上

  每队十来个人,插上红旗,敲上通鼓,在工地宣了誓,便各自干起来。

  葛存天带着十来个男女青年,把只有两米高的坡地铲了铲,分成三层,队员们热火朝天,干劲十足,把上面层的土铲平,再铲下层的土,第二层的土铲平再铲地面,也就是最下层的土,没怎么费劲,半天下来,已干完大半。

  中午,大队派人来送来两桶鸡蛋汤,炒菜和大饺头,突击队嘛,不能再像种地农民那样回家吃饭了,伙食队里管,队员们高兴的屁颠屁颠的。活不累,又管吃,谁不乐意啊。

  下午干劲更足了,几乎快把这二三亩的梯田修完了,队员们盼着队里再送饭,可是盼到太阳快下山了,队里也没送饭来,于是有的队员抱怨,早知只管中午顿饭,悠着点干多好,多干几天,还能多喝几碗不要钱的鸡蛋汤。

  第二天,葛存天感到队员们都像泄了半气的皮球,走路慢了,干活不起劲了,自己本想让他们振奋起精神,干活快点。但想,就这么点活,磨洋工也不愁两天干完,干完了,突击队解散了,那自己这个突击队长也就不存在了,慢点就慢点吧,只要干部来检查时别干的慢就行,于是便也没说什么。

  第三天,二亩来地的梯田便修成了,葛存天便高高兴兴地到大队部去汇报,希望大队领导去检查。

  大队干部当晚没去。过了天,上午九十点钟才去。二位大队领导在梯田上转了转,大队书记李建文说:“蛮不错吗,速度也挺快”望望革委会主任李目说:“是不是把人撤了”

  李目望着梯田似有所思,良久才说:“我们这梯田和大寨的梯田有甚区别”

  队员们争着说:“大寨梯田在山上,我们这梯田在平地,”“不,我们这梯田也不在平地,我们这梯田在坡地嘛”还有队员说:“大寨梯田大,我们这梯田小啊。”

  “对”革委会主任李目听到这句,忙打断道:“我们的梯田小,但小要做的精吗,层和层的边边上都要围起堰,人家那里有石头,我们这没石头,用干打垒打墙吗。打的好看,不比大寨石头码的垒差。

  另外,土啊,都是坷垃,要用筛子筛,把土筛细了,庄稼才长的好。还有,大寨修坡坡田咋浇水啊,是用抽水机提水吧,我们也在田下边挖个水池,把水引到地里,再在这拉上个电,按个水泵,把水抽到上面浇地,再在每层上面砌上水沟,浇水好用啊”

  革委会主任李目这通话,把大家的思想开了窍,对,可以精工细作吗,人家就是革委会主任啊,人家为甚想的那老周全,自己为甚就想不到呢,队员们便啧啧称赞起这位领导来。

  大队书记李建文见李目说出这老些话来,不禁皱了皱眉道:“这得多少工,又拉电,又砌水池,又得花钱,我看,糊弄两下就算了,不用那么认真。”

  “说甚呢说甚呢”革委会主任下脸红了,声大了:“学大寨就要认认真真的学,我们村虽没坡地,就不能造个大寨田,学不学大寨,真学还是假学,这可是个路线问题,可别胡说。”

  大队书记李建文下哑然了。

  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又视察了下,然后对葛存天说:“就照我的办,明天到大队支上钱,到县里去买几袋水泥,我再叫电工在这栽跟杆,拉上电,再买台抽水机安上,亮上灯。”

  大队书记李建文和革委会主任李目走了,葛存天再看自己修的学大寨梯田,确实糙的很,太不像梯田了,简直就像几个大台阶,可是又想,这二亩大的地方,其实把它挖平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为什么大队非要把它修成梯田呢,而且把它修成那么精致的梯田,有什么用呢

  贾月洁被分到孙茂他们这个深翻土地的突击队。深翻土地,就是锹挨锹地把土挖起翻过来,扣个底朝天。贾月洁见队里的突击队员翻地都挺卖力,她不甘落后,便也用力蹬锹翻起地来。

  这使的锹,都是当地铁匠打的像炒菜铲子那种形状的二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长,锹面略弯的锹底下薄,上面厚,挖段土,这锹便被磨的贼亮,发出银白色的光,但这锹,比园铁板锹头的锹沉,小伙子拿着不当回事,大姑娘拿它挖渠,便觉得吃力了。

  贾月洁的锹,是管知青的男生借的,她常看男知青扛着锹进去村,本以为这锹也不太沉,可是拿手上,感觉往下坠,便知道这锹有些份量,她拿锹使劲翻着地,锹头入土需要用脚底蹬下,这种锹很锋利,用脚蹬,蹭的声,锹头便没入土中,往下按锹把,长条的土便被挖起,抬起,翻扣,再把锹头扎进土,再蹬这锹,挖土便如切豆腐般,深黄色的泥土便锹锹被翻了过来。

  贾月洁用力翻着土,大家是齐头并进的,每人五米的宽窄。开始时,贾月洁翻土虽然觉得吃力,可并没有落后,但慢慢的,她便觉蹬锹蹬的脚心直疼,整个脚蹬的好像要从中折断样,她便变换了下位置,用前脚掌位置或用后脚掌位置蹬,过了不久,这两个部位也疼了,无奈,她值得让蹬的发疼的左脚歇息,让右脚去蹬铁锹。

  这样,虽然蹬锹的脚暂时不疼了,可是胳膊又酸疼起来,由胳膊肘慢慢向大臂渗进,那个酸疼劲,时而还伴着两下抽筋,使端起的锹下又落到地上,刹时间,胳膊好似不听使唤了,待会儿,才能恢复过来。

  “熊样”贾月洁在心里暗自骂着自己,这时她心里才有些明白:原始劳动,男女是不宜同工的,可能男的比女的肌肉多,女的皮肤白,可能肌肉少,白肉多吧。

  贾月洁有股狠劲,虽然脚疼胳膊酸,但她仍努力坚持,比男的挖的慢些,但在四个女将中,她却是挖的快的,天下来,回村时,她累得几乎走不动路,拉着锹踉踉跄跄地回了村,在炕沿上脱下袜子看,两只脚低各有道深深的紫印,而双手手心,添了五六个亮晶的水包。

  她心里有股酸的感觉,泪水莫名其妙地涌向眼眶,但她心头马上出现个坚强的信念,男女平等,男人能干的,咱们也能干,谁说女儿不如男,深翻地要大干,是骡子是马遛遛看,想到这,她的心中又生起股豪气,胳膊不酸了,手也不疼了,准备第二天再大干场。

  第二天深翻地又开始了,队员们的斗志没有第天高了,闲聊天开始了,你锹,我锹,聊句,挖两锹,有的队员甚至翻地时,挖到棵甘草,便往深挖去,直到把甘草大部分挖出为止,贾月洁看到,这个突击队里除了队长孙茂直奋力当先地挖着,其余并没有第二个那样拼命的了。

  尤其是几个女将,更是挖锹聊两句,又挖两锹,拄着锹头聊大天了,这倒给贾月洁个极好的机会,她虽然刚挖时手心疼痛,脚心酸痛,但她立马就挺过去了,她锹锹挖着,默默地前进,到中午歇饷时,她看了下,竟然成了第二。第是孙茂,第二便是她了,第三是以男队员,落后三四米远。

  贾月洁心里高兴了,中午饭吃的特别香。七八亩地突击队员们五六天便挖完了,下面干什么呢村革委会主任和村支书巡察遍后说:“深翻地第遍挖完了,但并不算完,可以往深挖,挖的越深越好,土翻的越软越好。”

  孙茂遵承旨意,便带队员们又把这翻过的地往深里挖,大家又并排前进,铁锹挥舞,土块翻飞,又过两天,村支书和革委会主任来到工地,对孙茂说:“明天县上和公社的检查团要来我们村我们修的大寨田和深翻土地现场。

  大寨田是修好了,你们深翻土地要现场观摩,重新找地不行了,就把这块翻过的地撒上些干土,栽上点杂草,然后你们十来个人分片翻,参观团要来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看你们能翻多少地,能多深翻多深,好吧,争脸的时候就看你的了。”说着,革委会主任李目拍了孙茂的肩膀,并看了贾月洁眼。

  第二天,吃过早饭,队员们早早地来到场地,杵着锹,等着检查团的到来。等了半个小时,检查团来了,有四五十人,村支书远远地向翻地的队员们挥挥手,队员们便开始挖了起来,待检查团来到眼前时,队员们好像已干的热火朝天了。

  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对围观的检查人员说:“这就是我村学大寨深翻地的突击队,他们已经翻了两天地了,革命性高,学大寨劲大,男的天能深翻土地亩,女的能深翻七分”

  第四十章 表现积极

  “是吗”检查团中不少人发出疑问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咱们是先看看大寨田再看看村里其他的地,然后回来再看他们翻多少地”个四十多岁,穿着蓝干部服,胖胖的男人说。

  “行”大伙齐声应道。

  “那是谁啊”孙茂悄声问村支书李建文。

  村支书凑上前,在他耳旁悄声说:“这是县里的革委会副主任,这次学大寨,抓典型,就是他负责。”

  “噢。”孙茂应了声。

  检查团离开深翻地现场,队员们分片开始翻地,这次翻地,不要深,只要露出湿土茬就行,队员们干劲高涨,土是翻过的,好翻,锹和锹的距离可以离的远些。所以,两个小时,七八亩地已被翻了近半,当检查团回来时,贾月洁看到村支书李建文和村革委会主任李目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而那位胖胖的县里革委会副主任,更是挑起双眉,副身材张扬的样子,高声说:“瞧,瞧,学大寨就是有劲吗。”说着手腕上的表,“刚刚两小时,就深翻了这大片,量量是多少,每个人深翻面积是多少,深度是多少。”

  他的话音刚刚落,两个年轻的戴眼镜的人便拿着皮尺,抻开,个拽这头,个拽那头量了起来,长度不够,踩好点接着往下量,这样量来量去,横量,竖量,又在上写了又算,算了又写,得出个结论,两个小时突击队脸男带女每人深翻地四分。

  当他们把这个数据报告给县革委会副主任时,县革委会副主任说:“两小时,天最少干八小时,四分地乘以四呢,就是亩六分地,这就是我们学大寨的成绩,学大寨突击队员发扬革命精神,每天每人翻亩六分地,干劲多大。再量量深度是多少”

  那两个年轻人从地里捡了根树枝,插到翻过的土里,然后做好标记,用尺子量了量说:“四十来公分”

  “四十多公分,你量的不对吧,插没插到底啊”那位县里的革委会副主任问道。

  那两个人面露窘色,这时,贾月洁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翻地时,好像自己翻的地特别松软,锹下去,把锹头都没的老深,便说:“到我这量量。”那两个年轻人听到话音,看了眼县革委会副主任。

  “到那里亮亮去。”县革委会副主任应允地点点头。那两个年轻人蹲下,其中位用手中的树枝用力土中,根米长,手指般粗细的树枝,下了大部分,剩出土面的只有二十来公分。

  “噢,这老深啊”人群中发出啧啧称赞声,村支书李建文笑了,村革委会主任李目笑了,县革委会副主任也笑了。

  “你多大了,叫甚”那位胖胖的县革委会副主任忙走上前去,握住了贾月洁的手。

  “我叫贾月洁。”

  贾月洁刚介绍自己,那位县革委会副主任忙说:“你是北京的知青话这么好听,标准的广播口音么。能逃东,天翻亩地,翻的地又属她翻的深,这样的人才我们可能浪费,你公社的广播站,也要有个普通话音广播么,你说,是不”

  贾月洁看到,检查团中的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忙应道:“是,是,公社广播站是应该有个普通话广播口音了。”

  没过三天,贾月洁便调到公社广播站,公社广播站在上李村公社大院的院内。

  面对麦克风,她心里很有种意外走远的感觉,本来她是准备在村里和男青年比比苦干比比实干,比比干苦活累活谁更有劲,谁更有耐性,可是和男人比试刚刚几天,老天竟然可怜他,不让他这朵鲜花放大粪中沤了,拿出来,又插到花瓶里了。

  面对着麦克风,她只要轻轻地说声,全公社十个村,十几个高音喇叭,个大队部里的喇叭便会立时响起她的声音,真有些像将军指挥千军万马。虽然她不是将军,只是传令兵,但是传令兵有令,别人照样得听。

  另个好处是,她算借调,村里必须每天给她记十个工分,也就是和男人壮劳力样,是个工,公社每月还补给五块钱伙食费。吃饭,在公社院里的伙房吃,比知青伙房,肯定滋润多了。

  当她打开扩音器,面对麦克风,转播县里传来的第篇通讯时,她惊呆了,县里传来的稿子竟然是表扬下李村学大寨先进事迹的,而先进事迹的重点,又是表扬她贾月洁深翻土地的事。

  她用激动的声音念着:“下李村在县里学大寨,修大寨田深翻土地运动中,在不怕苦,二不怕死,是死要学做大寨人的精神鼓舞下,修了块十分标准的大寨田,层层大寨田阶梯之间都有围堰,大寨田浇水有水渠,田下有水泥蓄水泥,小水渠都用水泥砌成,坚实耐用水资源。

  另外,下李村深翻土地也十分突出,土地翻的又松又软,像海绵样,每个深翻土地的村民,天都能深翻亩六分地,其中位叫贾月洁的女知识青年,不仅每天深翻亩六分地,还把土地翻的又深又软,深度能达到七八十公分,真是现代的穆桂英,全县妇女同志都应该向她学习”

  贾月洁念着稿子,心里真是比吃了蜜都甜,这时她感觉到,自己广播出的声音怎么那么清脆,那么纯正,和中央广播电台里的播音员声音不相上下。

  噢,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好的嗓音,自己直没注意,差点耽误了她边啧啧自喜,边在想,表扬下李村的稿子到底是谁写的呢是县里记者写的,还是公社通讯员写的她思谋了会儿,不得其所。

  写这篇稿子的人,不是县里的也不是公社的,是下李村的男知青葛存天。

  原来,那天县里和公社检查团来了后,葛存天和孙茂直跟着检查团。检查梯田,深翻土地他俩都在场,检查完会大队部后,大队做了顿饭招待县里和公社的检查团。

  这时间,村革委会主任李目找到葛存天,让他写篇稿子,总结下队里学大寨修大寨田和深翻土地的情况,说点表扬话,交给检查团领导,让县里和公社表扬表扬村里,顺势要点水泥和化肥,总不能瞎忙活好段时间,又修大寨田,又深翻土地,又请他们吃饭,不能白忙活。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葛存天又不是傻子,听村革委会主任交给自己任务,立即心领神会。文化大革命写文章多了,大多是骂人,损人,批判人的,有点事给放大,现在写表扬稿子,不能骂人,损人,更不能批判人了,所以要赞美人,夸人,吹人,事实也是要有点,没事实的事不能写,但是事小可以把它放大,滴水见日,阵风知秋嘛。

  他琢磨下,本想大肆宣扬下下李村这次深翻地,修大寨田的事,可是又想不知领导什么意图,夸的太大了,如果领导不欣赏,知道夸大其词的稿子是自己写的,以后不好办了。头篇稿子,先试探试探吧,写个略微夸大点,口号大点,事小点,估计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典型事件,得有典型人物,修大寨田使自己突击队干的,检查团来时,大家都在干,没显出谁好谁赖,典型人物不好找,深翻土地呢,他立刻想到,量了贾月洁的地,并且恰巧量她那块地又是深的,她又得到检查团领导的夸奖,对,典型人物就定她吧。

  脑子里有了,手头就快了,刷刷刷,几下稿子便写完,村革委会主任李目看了,连声叫好,签上村革委会的名,盖上村革委会的章,恭恭敬敬地交到县革委会副主任的手上。那位领导立刻高兴起来说:“行啊,老李,干事快,干革命就要快,要跟形势,这稿子不赖,我带县上了。”

  葛存天这天正在他的大寨田里筛他的土,突然听到村里高音喇叭里响起个似熟不熟的声音,他楞了下,立时想到,这时调到公社广播站当广播员贾月洁的声音,他便仔细听了起来,刚听几句便知道,这就是检查团来那天自己匆忙写的稿子上了县里,并在全县广播,他心中叹道:自己笔杆子不错啊,刚出市,便开张,虽然落款是下李村革命委员会,但是他知道,村里的干部都知道这稿子是自己写的,写的这篇稿,县上用了,以后村里的稿子,少不得还用自己写。

  以后的几个月,凡是村里往公社报的总结,往县里报的事迹,便理所当然地由葛存天写了。葛存天写的稿子,总能有几篇被公社采用,或被县里录用,或登在县通讯上,或在公社高音喇叭里播放。每当这时,葛存天便喜滋滋的,而稿子越写越多,他的心眼也越活了,胆子也越大了,他善于观察,发现不足之处,般不写。发现好的地方,他便给上纲上线,往大里放,让小小的好事放光芒。

  第四十章 猪的事情

  比如,村里浇地夜里得有值班的,因为水流到那,你便把那块地的土埂挖个口子,浇完了再用土埂堵上,再浇下块地,天二十四小时,渠上都要有人,这在庄稼人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千多年来,村里都是这么干的,没人表扬也没人夸过,可在他笔下,这便成了:为夺高产战旱魔,深夜浇地也赤膊敢和老天争时间,蚊子小咬奈我何,身上咬包无数个,不怕疼痒奏凯歌。

  随着这诗还配了画,画个赤膊挑眉的年轻人,拄着把大锹,在有弯月亮的晚上,在水汪汪的地里,注视着水渠的流水,而他上身的周围,有许多蚊子在飞,有几个蚊子还叮在他后背上,他也不用手去搔下,而他脑袋的前方,个小圈,连着个小圈,又连着个大圈,大圈里画着片硕果累累的高粱穗,可能表示他浇地时想到的。

  这首歪诗还发表在县通讯上,有诗有画,落款是下李村革委会。村里的俩官看县里又表扬村里了,当然高兴,便让他再写篇通讯,写篇植树的通讯,写村里春天植了五百棵树:学大寨,植树忙,干劲大,全村上,洒汗水,吐芬芳,红旗舞,树成行。

  这篇稿子写了,也邮寄出去了,葛存天问道:“咱村春天哪植了五百棵树啊”

  “在大队部前边啊。”革委会主任李目说。

  葛存天联想到,大队确实春天在大队部前载过树,但那只是几十棵毛白杨啊,怎么变成五百棵了,便又问:“那不只是几十棵吗”

  “什么几十棵,是五百棵”革委会主任李目加大了声音。

  “可是现在只有几十棵啊。”

  “其余的死了不会拔掉吗”革委会主任李目白了葛存天眼,鼻子哼道:“真是个死毬不转筋。”

  管同和韩放今天都没出工,他们是给自己放的假。这几天他们都是在村西的高粱地锄地,高粱长到快人高了,要把垅里的杂草除掉,太阳高照,天气闷热,站着不动汗都往下冒,钻到高粱地里,更是密不透风,汗哗哗地往下流,弄的浑身又热,又痒,又粘,而此时的高粱叶,像把把刀子,这边上都有小勾勾,身上割下,小勾勾便有部分留在人身上,如果穿着衣服还好,没穿衣服便倒霉了,小勾勾便留在肉里了。

  管同和韩放和队里的社员头天等着锄进了高粱地,头天,天还凉快点,天阴点,还有点风,他们穿着衣服锄地,还坚持下来了,第二天第三天老天便闷的慌,管同没尝过高粱叶子的厉害,便脱掉上衣。没想到,在地里刚锄了十来步,身上便割了十几道红印子,又疼又痒,他不得不把上衣穿上,继续和社员起锄地。

  下午回村里,身上几道红印子,又痒又疼,用凉水吸了几遍也不管用,没办法,他只得按社员说的,向其他知青借了两片伤湿止痛膏,撕开,贴在高粱叶割过的地方,然后用力,撕下再贴另处高粱叶割过的地方,再撕下把扎进肉里的小勾勾粘出来,疼痛才好些。

  韩放这几天钻高粱地,直都未敢脱掉上衣,但是第三天,他也早了难,他不是身上被高粱叶割了,而是脸上。那天,他低头锄地,几滴汗水,从额头留下,通过眼皮浸润到双眼,汗是咸的,他便使劲眨了几下眼,但就在这时,随着他划着了鼻梁,也划着他的左眼,他刹时感到眼前黑,泪便流了出来,随后,眼珠便有种灼热的被割伤的感觉。

  他忙喊身边的管同:“嘿,哥们快来,我眼睛给刮了”管同放下锄头,把他领出高粱地外,扒开他捂着眼睛的手,撑开眼皮,对着亮光,看了会儿说:“没瞎,只是眼珠上划了道红印子,眼白好像割的深点有红血印了,黑眼珠上好像扎着个白色的小刺,回村,我有个镊子,把它夹出来吧。

  二人回了村,管同找出镊子,对着光,轻轻把韩放黑眼珠上的小刺拔了出来。韩放和管同因这事,便给自己放了假,管同说:“咱们来这改天换地,别没改成天,换成地,先把自己改成独眼龙了。”

  “得,咱们也放自己几天假吧”韩放当然同意了,第二天,二人便没出工。

  韩放以为眼睛伤的很重,第二天早上,对着镜子看,白眼球上的血道道已经不显眼了,黑眼球上的道道也变窄了,他心里便高兴了许多。

  到哪玩呢,二人约定,到河东边的忻定农场去。

  他们过了河,在片豆子地里,用细线拴着小团草,上下地在豆子地里墩蝈蝈,这里的蝈蝈十分傻,墩两下,便能墩到个蝈蝈。蝈蝈以为那活动的草是虫子,扑上去咬,脚上的刺便缠到乱蓬蓬的草上,提起,捏住后背,便把蝈蝈解下来,会儿功夫,便穿了二三十个蝈蝈了,用线提起,也有尺把长了,他们准备回去烧着吃。

  他们边墩蝈,边往前走,不知不觉,便走到忻定农场的养猪场,看着猪圈里大猪身边吮奶吃的小猪,管同脑子亮,忙问猪场工作人员:“这小猪卖吗”

  “卖啊。”那位工作人员说。

  “个小猪多少钱”

  “七八块钱吧。”

  “韩放,你身上有钱吗”

  韩放摸摸衣兜,“只有五块,我这有六块。”管同接过韩放的钱,把自己的钱合在起,便进了猪场办公室,他对猪场工作人员说:“我们是下李村知青,想买俩猪,可是我们只有十块钱,买俩,行吗”

  “不行,太少了。”坐在椅子上的工作人员说。

  “买俩最小的吧”韩放央求。

  “是你村知青。”那坐着的工作人员对站在门旁的工作人员说。“那就卖给他们吧。老李,你去拣俩小的,给他们。”

  那位站在门旁的老李笑笑,将他二人带到门外猪圈边,找到个只关小猪没有大猪的猪舍,抓了两个七八斤重的小猪塞到二人怀里说:“抱紧别让它跑了。”

  “你怎么没拣小的“管同悄声问。

  “小的没断为了,你能喂。”

  “这猪是甚猪”

  “巴格夏”

  知青伙房现在可热闹了。小猪就圈在知青伙房院里的个废旧的猪圈里。小猪长的真可爱,长着白毛,透过稀疏的白毛,身体的肉,粉嫩粉嫩的,眼睛也被覆盖上半部,像美女化妆贴上的假睫毛样,粉红的向前撅起的鼻子,呼呼地时而喘着粗气,时而“嗯,嗯”低叫两声,两只呼扇的大耳,会儿扬起,会儿垂下,像风中的荷叶,在轻轻摇曳,而后小小的尾巴,更是像安了弹簧的皮鞭样,左摇右摆时卷时放。

  男知青称赞几句,女知青可欢喜坏了,不光摸摸小猪,还有甚猪,抱起小猪,在胸前轻轻摇摇,或亲吻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