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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插队在黄土高坡|作者:娇阳映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20:24:50|下载:插队在黄土高坡TXT下载
  有时常客差个分半分的,嘴里说:“下次给。”也就免了,所以买卖做的也畅快,每次回来徐风霞把钱往大队会计那交,大队会计数下钱,记下,徐风霞签个名,便算结账了。

  第五十七章 挑天窗

  好日子过了十来天,这天卖菜半路上,李天通老汉说要尿上泡,徐风霞点点头,李天勇老汉跑到不远处去放水了。由于是熟路,徐风霞也没让车停住,路车来就在片高粱地里,高粱长的人般高,两边齐刷刷的,中间腾出个米五左右宽的路,上午九点来钟,天气明净,知了在四周树上鸣叫,微风轻掠,高粱叶海发出沙沙的声音。

  老牛低头吭哧吭哧往前走,徐风霞坐在牛车上,阳光照在身上,要热不热的,懒懒散散,车身轻轻摇晃,诗人感觉似睡非睡,似梦非梦的。

  车慢腾腾正在行走,徐风霞突然感到车身晃的厉害,忙向前望,只见牛头偏向窄窄的路边,牛犄角伸在下方,好像在挑个什么东西,细看,半圆的像人的胖脸,无鼻,无耳,无眼,中道道缝,再细看是人的,而底下,是摊金黄色刚拉的粪,望见,气到,臭气熏天。

  徐风霞意识到,不知哪个懒汉,早早的在路边拉屎,拉屎就拉屎吧,高粱地玉米地有的是,偏偏跑这路边拉,路边拉也走的远些,进高粱地几米总可以吧,又偏偏在路上拉,在路上拉也行吧,偏偏又挡老牛车的路。

  说时迟,那时快,徐风霞正楞格在那里的瞬间,老牛似乎不大愿意了,嫌这人挡路,还是嫌这人屎臭,“眸”的声,头偏,只不算太尖的牛角便向哪个没遮拦的腚部供去,不偏不斜,牛角偏偏拱到那还装有金黄米田共的粪门里,头梗,“啪”的声,便把那人挑到高粱地里了。

  “啊”随着声痛苦的叫声,股殷红的血便挂在了牛角,眼前幕,徐风霞惊得目瞪口呆,这真是祸从天降,怎么就这么巧呢,偏偏牛车这钟点经过这里,偏偏这人钟点在这儿拉屎,偏偏老牛又这时愤怒了,偏偏赶车的老汉着钟点又去尿了,偏偏自己这时又没留意前边,这么多偏偏巧巧遇到块儿,于是闯祸了。

  “咋办啊”自己是个姑娘家,受伤的好像是个男人,光着腚,受伤的部位又在那不便让大姑娘观看和包扎的地方,徐风霞犯了难,情急中,她大喊:“老天通,老田通,牛角把人家扎了”

  公社卫生院可热闹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热闹的还真不少,大家都来看牛角豁,下李村卖菜的牛车的牛把上李村拉屎的二磨盘的豁了。

  徐风霞这才知道,原来被牛角扎了腚部的人是上李村的,叫二磨盘,是个光棍,四十多岁了,还是个不爱干活的懒人。他那天早上瞅准了每天牛车经过那里,知道有个女知青和个老汉卖菜经过那里,故意假装拉屎,要亮亮让女知青心理变态。

  没想到,老牛看不愤,牛角把他笑言捅成大眼了。好在伤势不太重,公社卫生院的曹大夫用酒精洗了根没粒的玉米棒子,插到二磨盘撕裂的里撑开,然后用线把伤口缝了几针,拍拍他的说:“你可以回家了,五天不能吃饭,不能屙屎。五天后,伤长好了,把玉米棒子取出来,你再吃饭屙屎。如果你不遵守医嘱,提前吃饭屙屎,那就要得地漏,就是存不住屎了,肚里有屎就要往外流,那就难治了。”

  二磨盘回到自己那个破院破屋,躺在炕上这个憋气,自己本想在那儿拉屎耍下那个女知青,没想那个老牛倒把自己豁了,疼不说,里边还塞个玉米棒心,说给撑开店,伤口才能长好,如果不撑开,缝上恐怕要长到块,以后就有屁没眼了。

  “唉真他娘的倒霉”五天不吃,五天不拉,忍的住吗他想,五天多漫长啊,五个白天五个黑夜,天二十四小时,五天就是百二十小时啊,可是为了的康复,忍吧。他趴在炕上,又长叹了口气。

  他在床上只能趴着,趴累了,也只能左右侧身躺躺,是决不能仰面躺的,来,仰面躺怕伤着伤口,二来上面还插着个玉米棒,仰面躺露出的玉米棒芯变回深里,会伤及大肠的。

  天不吃不拉,两天不吃不拉,三天不吃不拉,这三天,他只喝些水和鸡蛋汤,也都忍下来了,闲暇时,他看看下李村赔付给他的五十元钱,花花绿绿,虽是零钱多,整钱少,但是碎银子也是银子啊,看这些钱,他眼里便放光了,寻思道:这牛犄角捅了下,也不算白捅,把几年的分红钱都挣来了,说值也值,说不值也还算值。

  忍到第四天头上,他觉得脚发飘,头发晕,百无聊赖时,听到院里“咯咯咯”母鸡叫,他忙从门缝向外看,见只老大的母鸡从院门缝中钻了进来,他立即心生计,忍着疼,夹着,悄悄走到院门前,把院门关上锁上,回屋,拿块玉米饼子弄碎放到碗里泡上酒,然后连碗放到屋檐下,回屋,静静地等待。

  半个时辰后,他推开门,鸡已醉卧在地,只能慢慢地扑楞翅膀,他忍着疼,夹着带着玉米棒芯的,把那只鸡抓到屋中,杀死,去毛,开膛,他是老手,不会儿,这些事都干完了,把鸡炖上,会儿屋里便飘出鸡肉的香味。

  二磨盘看着煮熟的鸡,心里打开了战争,吃不吃呢,吃吧,公社卫生院里的曹大夫说了,如果五天内吃拉,就要变成地漏,以后就存不住屎了,如果不吃呢,好东西不吃,不光对不住自己,也要遭天谴的啊,吃不吃呢

  他琢磨再三,但是鸡肉香的诱惑力太大了,他实在忍不住,便在心里说:曹大夫说五天不吃不拉,他说的就那老准,五天就五天,个时辰都不差,他是李时珍啊,是扁鹊啊,我才不信呢。

  几年前他还是兽医呢,赤脚医生学习班,他学了俩月才变医的,给牲口看病能和给人看病样啊,人的和牛马骡羊猪的还是不样的,他以前给牲口看这病可能是五天,可我是人啊,人能和牲口比吗甭管他,吃

  于是,他便大口地吃起煮熟的鸡肉来,香啊,光鸡肉不行,得来点酒,他又倒上半碗酒,大吃大喝起来。

  酒酣饭饱,也觉得不怎么疼了,他趴在炕上,心想,什么他妈狗医生,净吓唬你爷爷,你爷爷没等五天,也吃了喝了,咋地他自语地,酒劲来了,犯起困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这时,梦中他突感到肚疼,而且肚里咕噜咕噜乱响,不成,他要拉屎。他醒了,憋不住了,夹着忙到院里的茅坑,刚蹲下,股浊流奔涌而下,奇臭无比,把塞在里的玉米棒芯冲进了茅坑。

  “嘻嘻嘻,哈哈哈,通天老牛和风霞,车上有菜有西瓜,路旁有草有野花,路过片高粱地,二磨盘正在拉粑粑,老牛看生了气,为甚把路来糟蹋。眼瞪,头耍,牛角戳进里,把二磨盘挑了个仰八叉,鲜血流的哗啦啦,卫生院里曹大夫,看过骡子看过马,玉米棒往腚里插”

  徐风霞每当听到村里的娃们念叨这个歌谣时,心里便不住的气,不知村里那个埋没的大文化人,把她们卖菜牛顶二磨盘的事编成了歌谣,胶娃儿们在村里到处哼唱,使得她每每遇到村里半大不小的男娃,男娃们便会对她指指点点,调皮的便会哼唱这段歌谣,对她吐舌眼扯耳朵。

  刚开始她对歌谣还没听明白,也就没当回事,后来,听明白了,气得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脸现红霞,目露羞涩,思忖道:这事自己没甚责任,但不好听,姑娘家和个汉子被牛角挑破的事扯到起,等于是清水里洗碳,说不清,道不明,越洗越黑。

  这些天,她见村里的娃,尤其是半大的男娃,便尽量躲开,实在躲不开,便疾步而过,目不斜视,而不旁听,像躲小鬼般躲着这些娃。

  可是,躲了初,没躲过十五,村里半大娃们躲开了,二磨盘却又找到大队部了。

  原来,曹大夫让二磨盘五天不许吃,五天不准拉,可是二磨盘是个赖人,懒汉馋鬼,四天头上,他偷了人家跑到他院的鸡,煮熟,勾起他肚中的馋虫,那肚里的馋虫,酒虫凑到块儿,在他肚里闹将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又吃又喝起来,本以为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贼人享贼福,哪知道,肚子见真章,不留偷来的鸡,不留不该喝的酒,阵抗议,把那些吃进的东西,喝进的酒水股脑全拉出来了,这样,就打破了曹大夫给他看病的五字真言,俗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第五十九章 寻找刺激

  打破曹大夫的五字真言,他的腚眼便出现了问题,虽然又养息了十来日,伤口已结疤,也不再渗露血水,可是,那个平时收缩自如的大肠口,却好像不听指挥似的,经常关不紧,而自己又不知觉,当下身的裤衩处又湿漉漉的,渗出黄汤,手摸老粘,臭气熏天时,方知地又漏了

  二磨盘知道自己贪吃把事情弄坏了,去找公社卫生站的曹大夫,曹大夫边望窗外,边说:“叫你五天不吃不拉,你偏要四天头就又吃又拉,这坏了的阀门不好修了,除非,找个玉米棒子芯,不拉时塞住,拉时拔下来,你看行不”

  席话,说的二磨盘哑口无言,回屋后,他琢磨自己这腚眼坏了,是下李村老牛顶的,老牛不知事,要找赶车的,赶车的尿泡去了,应该找车上坐的人,车上坐的是个女知青,对,找她算账,没准能赖她当自己婆姨呢。

  “你们把我这腚眼弄破了,你们就得负责,不然的话,我就睡在这里”徐风霞进大队部,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二磨盘的嚷嚷声。

  “怎么,他又来大队了”徐风霞见村革委会主任李目站在当院里,便问道。

  “你来了”李目见徐风霞,忙说:“我叫你来是因为二磨盘老来大队部闹事,这几天已经来了三趟了,每次来,便脱下他那沾满屎的裤子,王大队办公室桌上躺,乱叫唤。弄得大队部臭气熏天,办公也没办法办,人们都来看热闹,像毬个甚样。

  前几次大队给他二三十块钱,他毬的就回去了,回去喝上酒,第二天又来了,又得给他二三十块,你说这咋办,今天来可好,不要钱了,说是他腚眼是你赶牛车给她戳的,如果因为这儿给他找不到婆姨,他就让你给他当婆姨,你说这事咋办”

  听了革委会主任李目的话,徐风霞的心下沉了下来,心想怎么这么不走时气,卖菜偏把人戳了,又戳上个赖皮,不依不饶,还想让自己嫁他,自己能嫁这个赖皮不行,我得和他

  想到此,徐风霞心横,推开门进了大队部,围观的人本都看着躺在桌上的二磨盘,见徐风霞进屋,便立刻闪到边,堂堂正正亮开了正面,二磨盘下身躺在桌上的情景便赫然出现在徐风霞的眼前。

  徐风霞见,立时羞红了脸,但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把目光侧刀窗外说:“你别在这瞎说八道了,是牛把你顶的,你找牛去,别在这儿老提我名,这事跟我没关系”

  “咋没关系,你坐车上”二磨盘见徐风霞,立刻嗓音更大了。

  “我坐车上,我没赶车”徐风霞的声音也高了。

  “你没赶车,你也没叫车停”

  “我不赶车,我凭什么叫车停”

  “你就是存心让牛顶我的”

  “我为甚叫牛顶你”徐风霞气的脸胀得通红。

  “为甚,还不是为了看我的毬”二磨盘嘴露脏话。

  “看你娘了个毬吧”徐风霞愤怒起来。

  “你把我腚眼戳坏了,我娶不上婆姨了,你要给我当婆姨”二磨盘跳下桌子,赤着下身,去拉徐风霞的衣服。

  “你耍流氓”徐风霞急声说。

  “我耍流氓了,咋地。”二磨盘大声吼。

  听到这话,徐风霞脑子突然过了道闪电,她整了整被二磨盘扯乱的衣服大声说:“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吧,二磨盘要对我耍流氓”

  围观的人起哄说:“就是,二磨盘耍流氓”

  二磨盘涎笑说:“耍流氓咋了”

  “耍流氓给他捆起来,扭送到公社去”围观的人有人喊。

  “扯毬个蛋吧”二磨盘仰着头喊。

  “那天卖菜路上,他就这样脱裤子要对我耍流氓,结果腚撞到牛角上了”徐风霞急忙中编排着。

  “扯淡,扯淡,你毬个胡”二磨盘听到这儿,脸色突然下变得又黄又白。

  “噢,原来是狗日的耍流氓,撞牛角上的,还上咱大队闹”“对打倒流氓抓住流氓”围观中有几个男知青大声喊道。人群下静了下来,二磨盘眼里也露出胆怯的光。

  “对,把他捆上,扭送到公社,治安员那”

  “对,给他送县公安局去”知青许加添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跳了出来,下按住了二磨盘的头,赵亮,单丁也随后从人群中迈出,人扭住二磨盘的支胳膊,管同大声喊:“打倒流氓分子打倒流氓,把他押到公社治安员那”说着几个人押送着二磨盘,去了公社。

  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望着刚才的幕,有些不知所措,待押着二磨盘和跟着围观的人走后,才皱着眉笑着说:“娘了个毬的,咬人没咬到,倒叫人咬了口,这毬啦,闹不好到里头坐个二年了”

  许加添走在路上,自从他从砖窑不扣砖坯后,便到队里劳动。扣砖坯本来是个挺自在的活,可是许加添嫌累,整天晒的皮都掉几层,再加他本身长的黑,太阳再往黑里晒,更像个驴粪蛋子似的,哪还有点知青的样,这段时间,他正和徐风霞恋爱,长相仪表总要注意下,长相是父母给的,自己改变不了,晒不晒黑自己却能掌握,为了干活轻些,也为了让徐风霞看自己顺眼点,他便辞掉砖窑的活,回到小队,到大田干活去了。

  大田里锄完高粱垅间的草,大家都坐在空地的田垅上抽烟,许加添早已学会吸烟,便从兜里掏出小叠长纸条,递给身旁的老乡说:“你拿纸,我要你捆。”那个老乡顺他手上拿了张纸条,从烟荷包里往纸上倒上撮烟沫,缕缕,然后卷起支烟。

  许加添也从那老乡的烟荷包里倒出撮烟到自己拿的纸条上,也熟练地捲起支烟,叨到嘴上用火刚点燃正要用力大大吸口,痛痛快快过下烟瘾时,个人的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肩头,只见位四十来岁穿着灰干部服的人,笑眯眯看着他,右手递过来包打开的烟。

  许加添看烟盒,是山西名烟“迈泽”牌的,眼睛立刻放出光,疑惑地问:“给我的”

  “嗯”那人点了点头。许加添感到有些奇怪这人,他也是这几天才返现来这里和他们起劳动的,看他脸挺白净,又少和社员们开玩笑,穿身八成新的灰色干部服,许加添位他是公社或县里的干部下乡来体验生活来的干部,后来问其他社员,才知道他原本就是本村的社员,叫李双马。

  只是这个李双马因赌博被判了五年刑刚刚被放出来,社员们谈到他,话中神色中,都透出股佩服劲,说人家双马,赌钱从来不输,也从来不在村里和公社地界赌,赌钱都去大同,阳泉,和内蒙呼和浩特去赌,每次赌赢,他只拿半,所以在赌场口碑极好,从十三岁开始赌钱,从没被抓到过,要不是在呼和浩特赢了公安局副局长五百块钱,又有几个便衣民警在赌场外给公安局副局长站岗,他也不会被逮住。

  他外号叫六指赌爷,因为他左手有六指,公安局抓到这些赌钱的人后,左审定不了他的罪,右审定不了他的罪,让他按手印,泄了密了,看见他的六指了,审判员哈哈大笑,戏虐地说:“你个神啊,装毬个甚样,没赌钱说的好,六指你为甚不给剁下来呢”

  因六指他被人认出来,知道他赌钱无数,但又难抓实证,最后给他判了五年,这五年在狱中他倒吃的白白胖胖,躲过了文化革命的横扫牛鬼蛇神,在劳改农场还有点优哉游哉。

  可是他家里的老婆,儿两闺女便无人养活了,好在他在村里人缘好,从未借过别人钱,又加他也是村里的本姓,邻里,支书,革委会主任,都是李姓自家人,不是爷爷,叔叔,就是侄子小子。

  所以他被关起这五年,他婆姨把排十三间的院子,中间垒子赌墙,卖了六间,还剩七间,又向邻里陆续借了几百块钱,村里人借别人心里琢磨不爱往出借钱,可是李双马婆姨,只要李双马婆姨张开口,没有不借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李双马入狱后,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再说李双马是个能弄钱的人,困难时候你借他钱,他出来后,你困难向他借钱,他定会爽快的很。

  听说,前两个月,他被放出来了,在家里歇了几天,后来出去了十来天,回来,便立马把他婆姨欠人家的钱还上了,还交给买他房的人三百元钱,说把房子赎回。

  许加添从“迎泽”烟盒里抽出支烟点上,美美地吸了口,双马在他身后说:“怎么只抽支,把整盒拿上。”

  “嗬这么痛快”许加添迟疑下,便把盒迎泽烟拿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太原

  “你给我烟,有事吧”许加添问。>

  “事有,不大,来,咱们这边说。”双马和许加添离开人群二十来米,然后两人蹲了下来。

  “甚事”许加添问。

  “是这样。”双马从兜里掏出盒迎泽烟,打开,抽了支点上,抽了几口,喷出几朵烟后才说:“有人托我,就是二磨盘的事,是他不对,到咱下李村又吵又闹,还脱裤子耍流氓,这都是他不对,咱们打他骂他都行,可是不能把他往那里送,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他又没娶婆姨,进去名声坏了,辈子也别想娶婆姨了,你说是不”

  “嗯可是狗丫的太流氓了,光着腚拉人家女知青。”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在场,他是耍浑,你想耍流氓能在大队部大伙十几个人围观的情况大耍吗”

  “反正我觉得判那狗小子几年才解气”

  “话不能那么说,判他几年你解气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再说,在高粱地路上,通天老汉还在后边尿呢,不可能泡尿老牛能跑出二里地吧”

  “那也得教训教训他”许加添愤愤地说。

  “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在治安员那都锁了天了,就等着下结论呢,我知道,拟合徐风霞是相好的,徐风霞如果说二磨盘半路耍流氓,白纸黑字写,白纸黑字签名,判个两年没问题,如果徐风霞说他没耍流氓,牛车过时,他只是在拉屎,牛屎误顶他的,那便是甚事没有”

  “他甚事没有,又来咱下李村大队部捣乱了,咋办”

  “我保证他不会再来。”

  “你能保证”

  “让他写个保证不就行了。要是这事判刑,事渲大了,对徐风霞的名誉也不好,人们会瞎想:高粱地路上,二磨盘不知对徐风霞干了甚呢”

  对啊,在老牛顶二磨盘前,二磨盘真不知对徐风霞干了甚么。中午下工后,许加添直琢磨双马的这句话。自己和徐风霞说是恋爱,自己实质性的事可点都没干,可别鲜桃自己没吃,让别人早啃了口,那不就亏了。

  还有,即使这鲜桃别人没吃,如果二磨盘被判了,别人肯定去猜,认为鲜桃肯定在牛顶前,二磨盘咬了口,那多丢人呀,不能让人们去猜去瞎想,既然双马托自己,自己就要劝徐风霞叫她见好就收。

  她找到徐风霞,把双马的意思说了遍。徐风霞听完,有些慌乱地说:“真要判他啊,那不是坑人吗”

  “可是他对你耍流氓了啊”许加添说。

  “耍什么流氓,如果耍流氓了,牛还能顶他而且通天老汉还跟后边呢。”

  许加添说:“那咱们到公社趟,把事说明白吧”

  “我可不去公社。”徐风霞不想去公社,她想,当时在大队部说他耍流氓,是自己说的。现在到公社又替二磨盘澄清他没耍流氓,那不是自己说的话,自己又推翻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你不去,二磨盘判刑,不光他受罪,你身的清白也玷污了,你知道不,以后招工谁还要你”这句话说到徐风霞的伤处,徐风霞低头不语,沉默良久,才说:“”

  “到公社去”许加添站了起来。二人来到公社,找到公社治安员。双马也在那儿,正和治安员人叨着支烟,喷云吐雾地聊着,看来二人很熟。双马见许加添喝徐风霞来了,忙向治安员介绍说:“这是许加添,这是徐风霞。”

  治安员点了点头说:“我听双马说,二磨盘在道上让牛顶腚眼前,想向你耍流氓是不”徐风霞点了点头,脸蛋立刻红了感到十分窘迫,实际上并未耍成流氓,还是真耍流氓了。自己不知怎么答,如果再问些细节,自己就更不好编了,怎么说啊。

  徐风霞正犯愁时,治安员从桌上拿出张写着字的纸说:“你看看这儿”徐风霞接过纸条,只见是张保证书,上面写着,六九年八月二十日,上午十时许,自己在小路上拉屎,下李村卖菜牛车路过,自己见牛车路过,忙起身,由于没站稳,倒退两步,撞倒牛角上被扎了,责任纯属自己,与下李村卖菜牛车无关,更与赶车人坐车人无关,自己借此还要下李村几十元钱,还去下李村大队部胡闹,这些错误,是因自己没有高举思想伟大旗帜,没有深刻学习著作,思想不进步所导致的。

  今后我定高举马列主义思想旗帜,努力改造自己,保证永远不去下李村胡闹,如果胡闹耍流氓无赖,就送我到公安局,判我刑。保证人:张磨盘。证明人的后面空着。

  徐风霞看完,把纸交给治安员,说:“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你签个字吧”治安员说。

  “我签什么字啊”

  “你就签证明人上。”

  “噢。”徐风霞明白了,于是在证明人字的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并按上手印。

  许加添太高兴了,他和徐风霞去公社证明了二磨盘并未耍流氓,二磨盘写了保证后背放了出来,不敢再到下李村胡闹了。虽然只是做了下证明,但这是件箭双雕的好事。其,二磨盘自此以后不敢再到下李村闹了。其二,二磨盘被放出来,也不用为至此和上李村的老乡们结仇,大家和和气气,化干戈为玉帛了。

  这件事发生的快,处理的好,双马不愿露面,把事情都推到许加添身上,大队书记李建文夸奖了几句,革委会主任李目也称赞道:“多亏了加添,才没把事情闹大,没和上李村结下梁子。”许加添被说的自己也觉得有功了,心里美滋滋的。

  更有点,在这件事后第二天,双马把许加添请到家中,喝了顿酒,酒后,还塞给他五十块钱。许加添问:“这是谁给的”

  双马道:“是二磨盘给的。”

  “是什么钱”

  “中间钱。”

  “甚叫中间钱”

  双马呷了口酒,眯着眼看着他说:“中间钱就是中间给说合的钱。没人说媒拿中间钱,介绍买卖拿中间钱,打架闹架说合的也拿中间钱。”

  许加添似乎明白了,于是问双马:“你拿中间钱了么”

  “我拿甚啊,二磨盘穷的毬上挂铃铛,我没要他的。”

  “你不要钱,为甚管这事”许加添问。

  “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托了我,我就管管。这事大队不好出面,只好我出面了。”

  “这钱,咱们二人分,人二十五吧。”许加添分出二十五元递给双马。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知青来这儿怪苦的,年也见不着个活钱,来了块年了,去过太原吗大同呢”

  “路过,没去玩过。”

  “玩玩来山西连太原都没去过,冤不冤啊。”

  许加添喝徐风霞坐着火车到了太原,二百来里地,没几个钟头就到了。

  出了太原站,嗬,是片挺大的广场,他们正想找个饭馆吃顿饭,就见广场的东面有两辆汽车,车下簇拥着些穿绿色军衣没有领章帽徽的年轻人,个端着喇叭在喊:“想白吃饭的上车,想白吃饭的上车”

  白吃饭,真的许加添好奇心大起,忙扯着徐风霞走了过去。“白吃饭的上车,白吃饭的上车”那人继续用喇叭吆喝着。

  “吃什么饭啊”许加添问。

  “吃面包,香肠,啤酒,面条,管饱,管够”车下另个穿黄军衣的年轻人说。

  “真管饭”

  “当然了。”那个穿黄军衣的年轻人弯腰从脚下放的个木盒子里拿出段小孩胳膊粗的浅红色香肠,折两段,段递给许加添,另段递给旁边也是看二闹的个四十来岁的汉子。

  许加添把香肠放在嘴里,嚼,就别的股肉的香味里裤溢满口中,真香啊。他口中的唾沫都快出来了,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徐风霞,忙掰下小段香肠,递到徐风霞手中说:“香肠,挺香的。”

  徐风霞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并没有人注视自己,于是悄悄把香肠放到口中,咬了小口。食,天下人之第大欲,舌头碰到香肠,徐风霞便也和许加添样,馋虫便从心里钻到嘴里,没几下,便把口中的香肠吞到肚中。

  “想白吃饭的上车啊”那个拿喇叭的人用劲继续喊,许加添看到,车上已站了十几个人,便拉了拉徐风霞的手说:“咱也上车吧”

  “也上车”徐风霞有些犹豫。

  “白吃饭,还吃香肠呢。”许加添说。

  徐风霞可能让刚才那口香肠勾的竟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上车去哪,便和许加添上了其中辆卡车。

  卡车开动了,走出火车站广场,随即加快速度,在公路上奔驰,路旁密密麻麻的房屋,掠而过的根根电线杆,棵棵绿树,或走或骑自行车的人们,以及来往的车辆,让徐风霞心里充溢着种亲切感。

  第六十章 受伤

  在农村呆的太枯燥了,就是那个村,就是那些人,那两条路,和路面常见的两三只狗,而这城里车流人往,熙熙攘攘,显得热闹,也显得亲切车越开越快,二十来分钟,车开到个大工厂门前,大铁门打开,两辆车开进,随后铁门“哗啦啦”又关上。

  座四层楼前,站了好多戴章的人,徐风霞仔细看,原来章上的小字是“捍卫思想”下面三个大字是“铁了心”,这不是红卫兵组织吗徐风霞心里感到阵慌乱,刚下卡车,个穿绿军衣没领章帽徽的年轻人,手拿叠章走过来,每人发个,让各自戴在左胳膊上,徐风霞看,是和车下人戴的袖章样,也是捍卫思想,铁了心的袖章,便问:“我们也戴”

  “当然了,来这儿,就是加入我们革命组织了,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谁当逃兵,就是反对思想,背叛革命,就要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那个发章的人严厉地说,两辆车下来的三四十人听了这话,立时惊呆了。

  “戴吧,戴吧”那些戴着章的人帮着这些新来的人戴好章后,便领他们走到食堂。

  “嗬,吃的真香啊”许加添吃晚饭,抹抹嘴,兴奋地说。

  “让咱们白吃饭,又白坐车,拉到这里,肯定有事。”徐风霞很是担忧。

  “能有什么事啊,咱们是穷知青个,咱俩身上掏光了也就二十元钱,他们要咱们什么呢”他望着徐风霞,突然弄了个怪脸说:“图你,还有个图的,图我,图什么呢”

  徐风霞见他说这话,立刻想到这话的含义,忙“呸呸”了两下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我说好听的,姐姐。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多想你啊”许加添笑着脸,低声说道。

  “瞧,瞧,又来了吧”徐风霞边小声斥责,心里阵甜甜的。

  “吃饱了,喝足了,咱们该进入岗位了。”那个发章的人说。

  “进入什么岗位”蹭饭里的有个人问道。

  “岗位,就是战斗岗位”那发章的人严厉地说。随后,他把这三四十人又带回那座四层楼前,从楼门开始进入层,这是座普通的四层办公楼除进门有个三四十米的厅外,漏到两侧都是个个房间。门厅的墙上,个个门上,楼道的墙上斑驳地贴满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各色大字报,有的墨迹早已干裂,有的墨迹还潮湿,字迹下垂下线状的爬痕,个门上贴着张粉纸,粉纸上写着:捍卫思想,铁了心战斗队。发章的人把这卡拉来的三四十人分到层的十几个屋子,说:“先在这里休息,每人发个战斗武器,随时准备战斗。”随后来了几个人,给这些人发了战斗武器,许加添把武器拿下手,端详了会儿说:“这不就是锯短的镐把吗这也能当武器你那根是什么”

  徐风霞忙把发给自己的那支武器递上去,许加添看,逼自己那只武器细,也轻些,笑着说:“照顾妇女,给你发的是根锯短了的锹把。”

  下午四点多,群人举着红旗哄哄嚷嚷地涌进院子,徐风霞听到热闹,想出楼门铁了心的老队员忙止住道:“不要出楼道,他们是找茬打架来了,咱们坚守门里,不出去,只要他们攻不破门,咱们就能坚守阵地,等待市里其它单位的铁了心队员来支持。”

  徐风霞听到这些,心想道:这又是两派打派仗,把我们诓来当炮灰来了,看来饭无好饭,宴无好宴,天底下哪有白吃的。正想着,徐风霞看到戴铁了心章的人都走到门前,把门关上,用两把桌子顶上,后面十来人再推住桌子。

  那些举红旗的人举着红旗冲到楼门外了。个个也戴着章,透过楼门的玻璃,徐风霞看到,他们章上面的字是“保卫思想敢死队”敢死队几个子在下边,是大字。保卫思想是小字,在上面。这些人冲到玻璃门前,用旗杆擂,用拳头敲,疾呼大喊:“铁了心的小资们,你们敢不敢出来和咱们再辩论,瞧咱们敢死队,忠于思想,还是你们铁了心”

  “你们既然忠于,干嘛缩楼道里,像王八,不敢出来见太阳,你们保护走资派,就是我们敢死队的敌人”门外人推,门里人也在推,许加添见众人都在推桌子,自己也不甘落后,也加入到捍卫楼门的战斗中。里外势力想当,门被推的里外摇晃,但始终也没被推开,这时,门外推门的人下让开了,上来两个敢死队的大汉,他们人手拿杆红色的旗子,旗子上印着保卫思想敢死队黄色的大字,他们这旗大,杆更粗,有小孩胳膊般粗细。门里,突然有人喊:“他那旗杆是铁的”话音未落,只见这两个大汉,把旗子卷,倒拿旗杆,哐哐两下,向门上的玻璃杵去,咣啷啷,玻璃门随即碎裂,玻璃渣向门内四射,门里护门的铁了心队员,为躲玻璃渣的打击,哗下散下,那两个大汉扬起缠着翻毛牛皮鞋的大脚,蹚蹚几下便把楼门踹开,敢死队的队员便蜂拥般进了楼。

  许加添见楼内大乱,忙拉起徐风霞躲到边,只见戴着保卫思想敢死队的队员和捍卫思想铁了心的队员打在起,铁了心的队员都是短武器,都是短锹把,短镐把,般也就尺半,两尺长,而敢死队都是长武器都是旗杆,虽然他们的旗杆有木头的,有竹子的,还有铁的,但他们的旗杆般都有两米多长,在楼外耀武扬威,进楼,这些长旗杆便吃了亏了,往上举,略高就顶着房顶了,往身边扎,人又太多,难分敌我,想扎敌人,又被自己人挡住了,铁了心的短武器这时发了飚,二尺长的棍棒,像敲西瓜般敲得敢死队的队员扔下旗子护住头,抱着头个个鼠窜般跑出大楼,那两个拿铁杆旗杆的大汉,头上也被敲起几个包,把铁杆大旗都丢在楼内,自己抱着头跑了。胜利,铁了心胜利了。

  吃晚饭时,铁了心的队员们没去食堂吃,而是在楼厅里或各个房间吃的,吃的是食品箱里排列整齐的面包和食品箱里的香肠。另外,两大桶汽水,桶桔子汁味的,桶酸梅汁味的,甜甜的酸酸的,十分好喝,吃着面包,咬着香肠,喝着汽水,比在农村吃高粱饼子就着老咸菜,喝着带着苦涩味的盐碱水,真不知好多少倍了,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然而好日子并未长久,刚吃过饭,楼外又喧声震天,之间暗压压的敢死队员,手里挥舞着黑色的短棒,呼拉拉地冲进楼来,这次,他们没有拿长旗大戟,拿的都是黑胶皮管子锯成的棒子。这胶皮管子的棒子也能打许加添心里正在疑问。屋内个声音突然大声说:“要防着敢死队的棒子,他们棒子外面是胶皮管子,里面套的是铁罐子。防着他们,别让他们往头上打”

  敢死队冲的很急,黑色的棒子乱舞,当头几个高大汉子更加蛮牛般,力大个高,从高处向下面人头砸去,犹如瓜田砸西瓜,砸得铁了心的队员招架不住,纷纷后退。

  许加添护着徐风霞,边后退,边用棍棒回击敢死队员,突然,许加添听到“啊”的声惨叫,这声音就在身边,熟悉得让他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他侧头看,徐风霞额头上渗出缕血,慢慢向下流,徐风霞的身子慢慢向下瘫倒。

  “风霞,风霞”许加添呼喊着,立刻扑过去,抱住了就要倒地的徐风霞,大声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人群被这喊声震动,下停止了械斗,过了有十来秒时间,只听个粗犷的声音喊:“接着揍他们啊为捍卫思想,死个个半个又怕什么打啊打啊”

  停住手的人们又躁动起来,像吃了蜜蜂屎样,嗡嗡嗡嗡又乱起来了。许加添看,人乱骂乱打,想出楼去比登天还难,便向楼梯处望去,只见楼梯空着无人,只是窄窄的楼梯上下,竖着排着排桌子,是楼梯窄得只能人通行。他把浑身软塌塌的徐风霞背在身上,步步艰难地背到二楼。二楼楼梯,放着几个大铁盆,大铁桶,木棍,铁棍,还有大块的白灰块。

  他找间开着的房间进去,把徐风霞背了进去。把徐风霞放到椅子上后,他忙扯下自己的上半截袖子,去擦拭徐风霞额头上的血,掀开发际,许加添看到徐风霞的左额角肿起个黑红紫青的大包,足有半个鸡蛋大,血正是从包的中间流出。

  第六十章 伤痛之余

  怎么办,怎么办他突然想起,在村里老乡如果是小伤的话,用灶灰止血,他望望四周,楼房根本没有灶灰,他心急火燎捲了泡烟,大口吸起来,才吸两口,已抽出长长截烟灰,猛然见到自己吸出的烟灰,灵光闪,他猛地狠吸了口,然后小心地把烟灰磕在手心,轻轻地把尚还烫手的烟灰按到徐风霞还在流血的包上。

  “哎呦”徐风霞发出疼痛的呻吟声。见徐风霞醒了,许加添焦急的问:“伤的重不重,有危险不”

  徐风霞睁开双眼,眼神散淡而无光,声音既小又低,:“头式木的,感觉不到什么疼,只是晕,恶心”

  “没打漏吧”许加添怯怯地问。

  “没有吧”徐风霞慢慢抬起左手,用中指按了按脑袋那个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