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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青蛙变王子|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21:48:31|下载:青蛙变王子TXT下载
  的过动反应。

  也难怪静香有疑问,连她都无法招架财务部那群女孩子的逼供了。

  早说蚕宝宝是双重性格嘛,人前一副成熟稳重模样,ㄍ1ㄥ得要命;人后却活像一只躁动的大马猴,总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唉,她平日爱做笨事,偏偏遇上工作和爱情这两件事就特别“聪明”。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像她知道去事业发展部是好的,但她还是要好好想一想、考虑考虑,甚至得藉助相亲来证实蚕宝宝不是唯一人选。外面的世界很大,她还有很多最佳男主角可以选择……

  “喂,今天你不是主角啦!”她终于发作了。

  “对喔。”桑宇帆摇头叹气说:“我当男主角太久了,难免喜欢抢锋头,不过呢……”他举起手腕看表。“咦!都八点十分了,正牌的男主角还没来,我们不是约七点半吗?”

  大雄很紧张地说:“我表哥本来下午可以提早走的,谁知道机器临时出了问题,现在又塞在高速公路上,应该再过半个钟头就到了。”

  “可是我阿姨有交代,我表妹的门禁时间是九点,现在再不走,恐怕就赶不回去了。”

  “淑怡,你不是一个人住外面吗?”静香问道。

  “是啊。”

  “就是她一个人住外面,才需要我当监护人。”桑宇帆又看了看表,不断摇头说:“不行不行,该回去了,走。”

  “喂!”汤淑怡赶紧去拨掉那只箝住她手腕的螃蟹钳子,“我们这样回去不礼貌啦。”

  “那家伙迟到四十分钟就有礼貌了吗?大雄,静香,对不起,我不是怪你们,实在是那个人和我们淑怡无缘啊。”

  静香忙笑说:“也许,用一个钟头的等待来换取一辈子的幸福,是十分值得的。”

  女主角眼睛闪闪发光。

  桑宇帆微笑说:“她的一分钟,就是我的一天。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算一下,一小时六十分钟,六三一十八,哇咧,这是一百八十年啊,我可等不到下下辈子了。”

  “喂,你不要乱说话啦。”女主角紧张地说。

  大雄也帮腔说:“是啊,时间再怎么晚,我和静香都会开车送淑怡回去,请桑副理放心。”

  女主角猛点头,又去拍那只不识相的大手。

  桑宇帆干脆手一翻,改为握住她的手掌,用力一捏,笑说:“没办法,我太担心我家表妹的安危了,不看紧她一点不行。”

  汤淑怡恼道:“桑宇帆,你要给我机会相亲啊!”

  “我这不是给你机会了吗?本来我是想帮你鉴定一下,看看那家伙合不合我意,无奈他让那么多事情绊住,这不就是上天注定你俩无缘吗?这样你就无话可说了吧?”

  “就算他来了,也被你吓跑了。”

  “嘿,正合我意。”

  “臭蚕宝宝!”

  “回去了。”他说着就拉她站起来,温文尔雅地笑说:“静香,大雄,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我表妹还要相亲的话,别忘了先通知我喔。”

  看着可怜的汤淑怡几乎是让她表哥给死拖活拉地挟持带走,静香和大雄不禁面面相觑,问出了相同的疑问。

  “他们真的是表兄妹吗?”

  第十章

  她这样算是和蚕宝宝交往了吗?

  昨晚让他一路牵手牵回了住处,怎么甩也甩不掉,她只好赌气不跟他说话,偶尔抬头一瞥,却又被他带着神秘笑容的侧脸给撞得芳心乱跳。

  啃着他亲手做的总汇三明治,漫无心绪地翻着报纸。

  “淑怡,你这三明治哪里买的?看起来好好吃又很营养呢。”龚茜倩刚来上班,才走过她的桌边就停住脚步了。

  “啊,龚姐早,这不是买的……”她盯着咬了一半的三明治,这是蚕宝宝早上硬塞给她的,外加一盒鲜奶。

  “自己做的?”龚茜倩显然对她的三明治十分有兴趣,开始研究起里头的成份。“嗯,用的是全麦上司,有苜蓿芽、煎蛋、黄瓜、蕃茄、火腿……里面还有什么?淑怡,你不如写一份食谱给我,我好回去照做。”

  “好。”

  也许她可以帮蚕宝宝出一本桑氏食谱,保证赚钱。

  静香也凑过来了,好奇地问说:“淑怡,你不是没厨房吗?怎么煎蛋?对了,听说桑副理很会作菜……”

  “不关他的事。”

  “嘻!”静香继续追问:“到底你们是怎样的表兄妹?桑副理是你妈妈的姐姐或妹妹的儿子?你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吗?”

  “一大早就吃八卦餐,不太营养喔。”吴嘉凯突然冒了出来,手上摇着一份红色卷宗。“咦!妹妹还没到?这是陈总要的急件,你们谁帮我送一下?”

  “我。”汤淑怡自告奋勇地接了过来。

  “不是还在吃早餐吗?”

  “我一边吃,一边运动。”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远离是非圈了。

  “没错。”吴嘉凯笑容可掬,“有人天天喂你吃消夜,不消耗一下热量是不行的。倒是有人总是不吃早餐,就爱饿肚子工作。”

  被瞄到的副理龚茜倩默不作声,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静香,你快结婚了吧?”吴嘉凯有感而发,晃头晃脑地走回他的办公室,“可别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三拣四拣,最后拣到一个卖龙眼的啊。”

  跟她无关吧?静香觉得莫名其妙,她跟大雄交往稳定,婚纱照都拍了,即将当六月新娘,她哪来的美国时间去捡龙眼?

  那么,副总是在跟谁说话呢?现在才八点十分,同事都还没到,往前面看去,是大口撕咬三明治、踩着碰碰碰大脚步、虎虎生风、不知道在跟谁生气的淑怡;往后面看去,是已经打开电脑、摊开文件、工作效率向来惊人的女强人龚姐。

  嗯,这个公司暗藏太多值得发掘的八卦了。当然喽,别忘了总是和名媛淑女闹绯闻的三太子,他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特大号八卦人物喔。

  翔飞科技绝对有前途!

  汤淑怡踩着轻快的脚步跳下楼梯。早上八点十五分,她送上公文给陈总,就看到陈总早已找来两个主管讨论业务,大家如此兢兢业业,她当然更要扮演好小螺丝钉的角色,将翔飞推向世界第一的大公司。

  楼梯下面传来谈话声音,在空荡荡的垂直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真的吗?”外号八卦詹的企画部经理詹立荣兴奋地问:“事业发展部那个小女生叫什么的,对了,汤淑怡,她跟三太子有一腿?”

  “就是啊,为的就是保她表哥顺利进入翔飞。”资讯部的小林子经理说得很溜,“你没见爬山那天她先带桑宇帆去见三太子、打点好关系?我说人不可貌相喔,小女生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心机很重的啊。”

  “你哪里听来的?”

  “昨天冯耀文晃到我们资讯部时说的,他说他亲耳听到桑宇帆讲电话自己爆料的。”

  “胡说!”

  汤淑怡气得眼冒金星,全身发抖,大吼一声就冲下楼梯,以侠女从天而降的姿势跳到两位高阶经理面前,杏眼圆睁,瞪住他们。

  “哇吓!”八卦詹和小林子骤然看到“女主角”出现,又被她尖锐的吼声给吓得头皮发麻,立刻本能地退后一步。

  “詹经理,林经理,你们不上班,就在这边说闲话?!”

  “还……还、还、还没上班啊。”詹立荣战战兢兢地回答,呜!这么凶悍,好像他老婆。

  “哦?”汤淑怡看了看表,八点二十六分,但她满肚子的怒气,令她不由自主地训示起来了,“是还不到上班时间,可是人家陈总已经在办公了,你们身为经理人,不也应该以身作则?就算不做事,至少也要待在办公室看报纸吸收资讯,而不是在这边讲八卦啊!”

  “你什么身分……”小林子本来想念她一句“多管闲事”,既而一转念,如果小女生真和三太子有“暧昧”,那他可是万万得罪不起啊。

  他赶紧转了笑脸。“是,汤小姐说得很对,汤小姐时时刻刻以公司为前提,真是翔飞之福啊。詹经理,你说是不是?”

  “是啊,千万不能埋没人才呀,本年度的模范员工选拔我第一个就提名汤小姐。”詹立荣也赶紧打哈哈。

  汤淑怡突然开窍,一眼就看出这两只老狐狸的把戏。

  “谢谢。”她还是维持应有的员工礼仪,但音量丝毫没有降低,仍是以喊口号的方式大声宣告:“谣言止于智者,就请两位经理不要再随便乱讲话了!”

  “是,我们回去上班了。”

  两只老狐狸赶紧窜逃,一上一下回去各自的办公室。

  汤淑怡却是动不了,因为她还在生气,甚至要用力按住楼梯扶手,这才能稳住颤抖的身子。

  这是哪个龌龊、无耻、卑鄙、无聊的人造出来的八卦啊?就是那个记恨蚕宝宝夺了副理位置的冯耀文吗?

  她该去找那个没有人格的无聊男子讨回公道吗?还是直接到法院按铃控告他毁谤?

  不,等一下,深呼吸,就学蚕宝宝常常在她面前做的深呼吸,此刻她需要补给充足的氧气,好让自己有一颗清楚的脑袋来面对这一切。

  没错,谣言止于智者,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想来认识他们三个人的同事也不会相信,她不必太激动,过个几天就烟消云散了。

  吴副总身经百战,八卦缠身是常事,照他的个性,就是装作没听到吧。

  倒是蚕宝宝……她一颗心提到了喉头。糟了!这个爱生气的蚕宝宝啊,他听到这八卦会不会抓狂?然后跑去找罪魁祸首吵架?甚至打架揍人?有人挂彩?接着闹到总经理那里去?还要上法院?!

  老天!她好担心他!好担心!好担心!一千个心都不够担心啊!

  桑宇帆正在看公文,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跳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是这两天对他不理不睬的糖醋鱼打来的。

  “嘿,有事?”他心头窃喜,压低了声音,不敢让同事听到。

  “蚕宝宝……呼……呵……”

  “咦!你做什么那么喘?”

  “我……我跑回办公室,又跑到外面来讲……呼呼……”

  一大早跑来跑去做什么?他纵使满腔疑问,还是先命令她说:

  “深呼吸。”

  听到了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又是那过度急促的嗓音。

  “桑宇帆,你听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天兵又出现了!要他不拉高音调实在很难。

  “拜托,你在说什么呀?”

  “我是说,不管你听到什么事,或者人家讲你什么是非,你就当作是耳边风,即使那是最寒冷的北风,冷到让你生气、让你扑扑跳、让你脑充血,你都不要理它。”

  他很想直接跑到事业发展部去摸摸她有没有被北风吹到发烧。

  “到底有什么事?你吃早餐了吗?语无伦次的,别管什么风,你不要发疯就是了。”

  “没事啦。”那边呼出一口气,吹得他耳朵发痒,“有人没修养,就像小狗一样乱吠──呃,这样好像在说旺旺的坏话。不管了,反正别人汪汪乱叫,你就让他去吠,不理他就是了。”

  “放心,我现在修养好得很,凡事三思而后行,你怕我跟人家吵架?”

  “呵……也不能打架喔。”

  “你看过人和狗打架吗?”

  “呼!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也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去了。”

  “你回去哪里?”

  “回办公室啊。对了,我再叮咛你,别人拉屎不知臭,他自己弄得全身臭熏熏的,你可别跟着吃饭放屎,制造肥料,笨笨地跟他做逐臭之夫喔。”

  “够了!”他下意识地捏起鼻子,抬眼偷瞧一眼同事,再低声吼道:“我早餐都还没消化,不要让我反胃!”

  “唔……”声音小了一些,随之又放大为欢乐的语气,“你跟我生气没关系,现在想生气就尽量生气,我可以当你的受气包。”

  “你再给我要天兵,我本来不生气也要生气了。”

  “唉!”来了一声小小的叹息,幽怨地说:“我倒很想当天兵,天兵就有法力,可以大显神威,铲j除恶,保佑大家平安无事没烦恼。”

  “阿弥陀佛,阿门。”

  “能当神仙当然更好了,不,应该是天使,也不用上班,就整天穿着睡衣凉鞋,披头散发,抱着竖琴在天堂唱歌,好逍遥自在喔。”

  他冷冷地说:“你那个魔音穿脑,一唱起歌来,我保证天堂立刻变地狱,上帝也疯狂。”

  “唔。”

  “我很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飞机,可是……”他看了看手表,又翻了一下迭在桌上的卷宗。“我九点钟要进去开财务部的主管会议,这边有一堆公文要先出去。”

  “好,我不吵你了。蚕宝宝,加油!我永远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共同抵抗敌人的侵略,记得我的精神与你长相左右。”

  他还永怀领袖咧!桑宇帆瞪住手机萤幕,反正今晚他摆定烛光晚餐了,在他逼供她心意的同时,也就顺便严刑拷问她到底起什么乩吧。

  “有这种事?!”

  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忙完了一个早上的业务,桑宇帆来到财务部后面的柜子查看这两年来的银行往来资料,小严就偷偷摸摸跟了过来,小声地向他报告切身要紧的八卦。

  “桑副理,我不是打小报告啦,只是我还满佩服你的,你才刚来翔飞,可能不熟悉这边的人,我希望你能提防小人,不要被流言中伤。”

  “我不怕他中伤我,我是怕……”

  他是怕糖醋鱼受伤啊!桑宇帆握紧拳头,忽然顿悟到一大早她打那通天兵电话的原因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却怕影响他上班的心情,所以拐弯抹角讲了一堆废话──或许,她更担心他失去理智,找人算帐吧?

  虽然他很想一拳打上冯耀文的鼻子,但他已经答应她不跟狗打架,他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桑副理,你别生气啊。”小严紧张地望着他的神情,“我们也很讨厌冯专员,职等那么高,却都不做事……”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该去吃饭了。”

  赶走小严,他回到座位,抓起紫水晶球,用力握住。

  他是可以当一个深思熟虑、行事稳重、无畏八卦的公司主管,可是她呢?她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还被传讲得那么难听,如果是古时候的贞烈女子,早就以死明志了。

  糟了!她早上说的那些话,什么长相左右、天使弹竖琴、勇敢活下去……这、这、这不是在交代遗言吗?喔买嘎!

  啪!一个公文夹丢到他桌上,他吓得跳了起来。

  “这是我的假单。”冯耀文神色淡漠地说:“你赶快批,我明天开始请年休,休完就会离开翔飞了。”

  “去哪里?”他深吸一口气,维持同事间的礼貌,“上头不是要调你到企画部吗?”这也是邓经理开会时,顺便提到的一个人事案。

  “你都知道了?”冯耀文仍是那冷漠的表情,“我的专长是财务管理,不是去企画部整天打屁、写一些天马行空的无聊案子。”

  “冯专员,公司也是藉重你的专才,希望你能帮……”

  “桑宇帆,我不是刚毕业的菜鸟,不必你摆主管派头教我,要真论起实力,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冯耀文露出得意的笑容,语气高亢地说:“我下个月就要去竹科的ckk当财务长了,薪水和地位比你、甚至比邓经理更高,年终分红也比翔飞更可观。”

  面对那张示威挑衅的脸孔,桑宇帆一再在心里反复一句话:不跟狗打架。

  爸爸有教过,心歹无人知,嘴歹最厉害;其实,不管是心坏还是嘴坏,还不都是坏?

  一样米养百样人,良禽──切!真是一只烂鸟──择木而栖,大家好聚好散,也没必要撕破脸。

  “恭喜你。ckk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每年业绩几乎是好几倍的成长,如果我手头有闲钱,也会去买这家的股票。”

  “哼。”

  “不过,很多科技公司往往业绩很好,却在财务操作上赔钱,他们那些老板也是很精明的,财务长做不好就立刻换掉。”

  嘿,要当科技公司的财务长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日子来,他早就摸透冯耀文的斤两,所以好心提醒他一下,也请老天保佑ckk吧。

  冯耀文面有愠色,转头就走。

  桑宇帆坐回椅子,很讶异自己的道行愈来愈高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他不必浪费能量跟狗生气。嘿,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拍桌子扯领带挥拳头了,谁教这家伙敢造他的糖醋鱼的谣!

  等等!糖醋鱼……在姓冯的丢假单给他之前,他想到什么?糖醋鱼以死明志?!

  不不!他惊恐地摇头,这天兵迷迷糊糊的,乐观开朗,又怎会因为这等无聊的八卦而怀忧丧志?可是……她为什么要讲那些了无牵挂、驾返瑶池、安息主怀的话?

  他心烦意乱地狂抓头发。天!她到底讲了什么话?反正不是笑话,而是最后的话……

  他碰地放下水晶球,拿起手机就按。

  无人接听。他瞪出眼珠子,又惊又怒,但现在不是去砍杀姓冯的时候,他再也不顾同事的眼睛和耳朵了,拿起电话直接拨了内线,就在那群舍不得去吃饭、才看完两大巨头对手戏的同事面前吼道:

  “我找汤淑怡!”

  “她不在。”

  “她去哪里?!”他又大声吼问,平时这只糖醋鱼都拖到十二点二十分才去吃饭,今天竟然十二点就不在了?!

  “喂,淑怡去吃饭吗?”接电话的人在问同事。

  “不是!她不会那么早去吃饭的!”他紧张地狂喊。

  “你是谁呀?这么凶!”电话那头先是质问,然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淑怡说她去顶楼,还有……”

  “顶楼?!”

  桑宇帆头皮发麻,全身发寒,扔了电话就跑。

  翔飞科技这栋大楼有十八层啊!顶楼那么高,跳下去都……

  他完全不敢想象,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颗心就要飞走了,也跟着她跳下去了。

  他等不及慢吞吞的电梯,一路发足狂奔跑上楼梯,八楼、九楼、十楼……纵使山高水长,天长路远,他也要以带兵跑五千公尺的毅力和时间赛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她做这件天大的笨事。

  听说,某些重度忧郁症患者,表面若无其事,甚至此正常人更为乐观开朗得过头,可一旦受到刺激,反应也更为剧烈……

  他无法再想下去,全身只剩下双脚还在跑,不断地跑!跑!跑!

  直跑到他推开顶楼天台的铁门,不觉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人呢?他剧烈地喘气,在正午的强烈太阳照射下,竟然看到顶楼还有不少人,几乎都是男生,三三两两躲在阴影处抽烟、吃便当。

  他记起来了,这里是公司唯一准许同事抽烟的地方。

  “汤淑怡!”他使尽全身力气大喊。

  所有的男生都转头看他,他也心急如焚地绕着天台打转找人。

  看到了!只见她踮着脚尖,双手攀扶在一座低矮的女儿墙上,往下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是听到他的叫声,她回头张望,明明往他这边看来,却又神色茫然,双眼无神,漫无焦距,完全看不到他。

  她找不到喊她的人,又茫然地回头,突然她脚一抬,不顾淑女形象,穿着裙子就跨过矮墙,纵身跃了下去……

  “汤淑怡!”

  桑宇帆心魂俱裂,狂奔上前,胆颤悲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笨天兵啊!不值得为这种八卦以死明志啊,人生还那么长,他还想听她唱歌、做笨事、两人一起拌嘴、吵吵闹闹一辈子到老……

  他不能没有她啊!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好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向她表白?爱若是不及时说出来,那再摆更多的浪漫烛光晚餐又有什么用?!

  谁来帮他叫救护车啊,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举步维艰,脚上也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又让他脚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跌去……

  “淑怡……我的淑怡啊……呜!”

  “干什么啦!”

  “咦!”悲伤过度产生幻听了吗?天!还有幻视呢?

  只见汤淑怡好端端地从矮墙后面“飘”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双眼睛瞪住了他,苹果脸好红好红。

  “臭蚕宝宝,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你不觉得丢人,我却觉得都丢死人了。”

  “这……这……”死了还照样骂人哩。

  “桑副理,请保重,你以为发生什么惨事吗?”

  吴嘉凯可怜兮兮地跛着脚走过来。他刚才坐在地上,正在“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竟冷不防地被重量级的蚕宝宝踩了一脚,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他实在太明白桑宇帆发狂的原因了。

  呜呜,此情可问天,他也只好认命当一颗踏脚石了。

  “这……”桑宇帆茫然地望向吴嘉凯,又望向矮墙后面长笋子似地冒出来、带着疑惑眼光看他的静香、龚茜倩和另一个男生。

  他一团浆糊的脑袋忽然灵光了,一个箭步跑过去,双手按在矮墙上,瞪出两颗大黑眼珠子,望向下面的“平地”。

  “为什么?”他抬起长脚,跨了过去,又跨了回来,最后还是双脚都跨了过去,两手用力按住糖醋鱼的肩头,抓狂地摇她,泪水口水齐喷,“你刚刚明明掉下去了,我以为你、你……”

  汤淑怡全身发热,早就感觉无数眼光往她这边看过来了,她却只能让蚕宝宝按得动弹不得,根本无法脱身。

  “我是掉下去了啊!”她干脆嚷道:“我脚短嘛,跨过来踩不到地面,重心不稳,就栽下去了啊。”

  “你、你、你受伤了吗?”

  “我还能讲话吃饭生气,这样有没有受伤?”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他的声音还在发抖。

  “以为我怎样啦!”她忽然发现他的大眼睛里都是水。

  “我以为你跳楼了。”

  “哈哈!”聪明人也有变笨的时候,她好笑地指了指旁边偌大的平台,“拜托你嘛惦惦本栋大楼的方位和面积,哪会只有从楼梯上来那一块小小的地方?”

  “我才来翔飞上班没多久,怎么搞得清楚东西南北?”

  “吼!你以前就是这样念我的啊。你喔,要刮别人的胡子之前,请先刮干净自己的胡子。还有,你先放开我……”

  吓!那两颗泡水的大黑眼珠子怎么愈来愈近?

  他这么喘,是跑了多远的路?神情这么慌乱,是受了怎样的惊吓?还有,那好像着火似的眼眸,不知是想捏死她还是吃了她……

  她僵住身子,不敢乱动,还想讲话,一个烫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哇呜!电到了!冒出火花了!她身子顿时一软,眼睛也被他那火热的鼻息给熏炙到闭了起来;她再也吸不到空气,只能吸着他的气息,感觉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她,抱她抱得好紧好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胸腔当他的肋骨似地,两人就快合为一体了。

  她无可避免地感觉到他下面又硬又大的男性象征,更无法逃开他绵绵不绝的热吻,她根本无力招架,只能任他发狂地吸吮啃咬她的唇瓣,再让他的大舌头肆意侵略,挑逗得她意乱情迷,心醉神驰,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不是被他吃掉了。

  他好像吻不累似的,深深的吻之后是浅浅的吻,浅吻之后又是深吻,在这绵绵密密热情如火的长吻里,她尝到了他唇边的咸涩味道。

  那是他的泪,是蚕宝宝以为她跳楼了,所流下的悲伤泪水。

  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为她哭了,她虽然早知道他对她有些“感觉”,但没想到竟是如此担忧害怕到会哭的程度!

  她心底溢出酸酸甜甜的幸福感,一古脑儿冲上了眼眶。

  “傻瓜,笨蛋蚕宝宝!”热吻方歇,她推开了他,含泪笑说:“我没事跳楼做什么?报纸的社会新闻版面还不够悲惨吗?”

  “我以为你受不了八卦,就……”他心情平复些了,抚着她火烫的苹果脸,微微喘着气,轻轻以指腹拭去她滚落的泪珠。

  “笨瓜!哪有什么八卦,我早就忘了。”

  “呵!”

  苹果果然好吃!又甜又香又可口,吃了忘掉一切烦恼。

  他的手指缓缓滑下,抚到了她被吻肿的火红唇瓣。

  真像火腿……唉!这只糖醋鱼永远充满喜感,要他正正经经跟她搞浪漫、含情脉脉、山盟海誓──嗯,实在很难。

  “不要乱摸了啦!”她红着脸,伸手扳开那双不安分的大掌。

  “不说就来不及了。”

  “说什么?”她呆呆地抬起脸。

  “我要说……”他咧出了大大的笑容,眉眼带笑,扯开喉咙大声向她宣布:“我喜欢你,我想拥有你,我的小糖糖,我爱你!”

  “好耶!”吴嘉凯用力鼓掌叫好。

  “龚姐,我就说他们不是表兄妹嘛!”静香也兴奋地拍手。

  啪啪啪!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同事用力吹口哨。

  “喂!姓桑的!”

  汤淑怡快昏倒了,表白也要看场合啊,光天化日之下,公司顶楼,四周又是人又是猫的,加上冷气水塔的噪音,毫无气氛可言,还有……

  “谁是小糖糖?!”

  “就是你啊。”桑宇帆笑着啄吻一下那两条火腿,拿自己的脸去抹她脸上的粉妆,附在她耳边说:“大家都叫你淑怡,我叫你淑怡就没意思了,可是我又不想喊你小淑小怡淑淑怡怡的,我哪来你这个叔叔阿姨啊?既然你是糖醋鱼,那就是我的小糖糖了。”

  “恶心!恶心!恶到我真的要跳楼了。”她恼得再“跳”一次,直接蹲了下来,让自己躲在矮墙后面。

  她跳,他也跳。他跟着蹲下来,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

  “这些话我本来想等到摆烛光晚餐时说的,晚上还可以再说一遍。”

  “呕!我不理你了。”她干脆把脸埋进臂弯膝盖里,当一只谁也不见的鸵鸟。

  “这里有小猫?”他见到了墙边角落躺着一只看起来很累的大花猫,身边还蜷缩着四只巴掌大的小花猫,原来糖醋鱼就是在看这个。

  “是啊!”静香也蹲下身,拿指头轻轻抚着小猫,“也不知道母猫从哪里跑到这里生小猫,顶楼风大,又没食物,我想带回去养,可是要上班没办法照顾,龚姐也没地方养,我们刚在讨论……”

  吴嘉凯笑嘻嘻地趴在矮墙上,插嘴说:“我带回去给我爸爸养吧,反正我家有院子,他老人家也需要一点生活寄托,这才不会成天逼我妹妹妹夫生小孩。”

  “其实舅舅是希望你赶快结婚生小孩。”另一个男生说话了。

  “昱翔表哥,你别帮我爸爸逼婚啊。”吴嘉凯吓得赶忙摇头,“我还想多凉快几年,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谈恋爱?傻瓜才找个女人绑住自己……啊,我不是说你们啦。”

  “我听我哥哥说,你在跟昱珊约会,他说他打算拿刀去砍你。”

  “呃,这个嘛……”吴嘉凯看了一眼龚茜倩。

  她径自蹲下身,默默地以大拇指按住吸管一端,待吸起了牛奶,再轻柔地放到小猫嘴边喂食。

  “母猫很凶,不肯走。”她淡淡地说。

  “我去找兽医,一定有办法,别急。”吴嘉凯立刻跑下楼。

  那个男的是第一任太子爷沈昱翔?桑宇帆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温柔敦厚的英俊笑脸,正像个小学生似地向吴嘉凯挥手说再见。

  这个家族的亲子关系好像满复杂的,回去还得叫糖醋鱼帮他复习一下才行。不过此刻最重要的事,应该是跟她好好算帐。

  “糖醋鱼,头抬起来,看我。”

  “干嘛啦?”丢人!不看就是不看。

  “我到处找你,刚才喊你,你怎么没反应?”

  “我有听到啊,可是找不到人,我以为听错了嘛。”

  “早上你说那个什么笨话!害我以为你了无生趣。”

  “我讲话本来就这样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话。”

  “你说得过头了,害我担心得要命。”

  “咦!是你自己误解我的意思啊。”她总算抓到把柄了,开心得意地抬起头来,“刚刚是谁做笨事了?眼睛那么大也不看清楚,以为有人跳楼了,还哭得那么伤心!”

  “我哪有哭?!”他恼得拿手掌抹了抹脸,顺便将生气的对象转到那堵奇怪又碍眼的矮墙。“好好的一块天台,是哪个白痴筑了这道围墙?!害我以为围墙外面就掉下去了。”

  “蚕宝宝!”汤淑怡惨叫一声,他就是喜欢自毁前程吗?

  正在帮猫咪喂奶的龚茜倩和静香也吃吃偷笑。

  “是我。”沈昱翔微笑回答。

  “啊……”桑宇帆站起身,尴尬地伸出右手。“沈专员,我是财务部的桑宇帆,刚来一个多月,第一次见到你。”

  “桑副理。”沈昱翔愉快地和他握手,“我认得你,你去爬山那天也哭得很大声。”

  “我那天没有哭。”他沉住气回答。

  “咦!可是我老婆说有一个男生哭得很大声,后来才知道是你。”

  八卦是怎么传的?!桑宇帆懊恼地望向已经躲到墙边避风头的糖醋鱼。千错万错,全始于她当天过度夸大他的受伤状况,加上他唉了几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蚕宝宝也可以变成酷斯拉了。

  还有今天的出糗,相信此刻楼下已经传讲开来,这让他努力堆砌起来的专业稳重形象完全毁了。

  不管了,他觉得自己也很翔飞了,而翔飞员工的特色就是爱八卦。

  “呃……沈专员怎会筑这道墙?”

  沈昱翔抚上那道矮墙,微笑说:“以前我当特助的时候,常常在下面的十八楼会议室开会,有时同事在这边走动,震动声音很大,我脾气不好,觉得被干扰到了,很生气,就叫人照着会议室的范围筑起这道墙,警告同事不能跨越。”

  “这个……”好像有点笨。

  “其实都是同一块楼板。”沈昱翔笑容腼腆,“不管在墙的那边、还是这边走动跑步,都一样会震动到;就好像爱情一样,你们早就喜欢对方了,即使隔了一道墙,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振动。”

  咦!人家说他车祸大脑受伤变笨,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笨嘛。

  “这道墙是我特助任内做过最可笑的事了,应该要拆了。”

  “不,这道墙将会成为翔飞科技的传奇地标。”桑宇帆以双手按向矮墙,笑容满面地说:“它可以让母猫在墙角生小猫,绵延后代;还可以让我知道,这个女生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他就当着所有还在笑嘻嘻注视他们的同仁面前,大剌剌地指向缩成一团的糖醋鱼。

  “我当年做的笨事也造福人群了。”沈昱翔露出释怀的笑容。

  “功德无量。”

  嘿嘿!他绝对会给沈专员一张喜帖的。

  当天晚上。

  “我一向都用两支晒衣夹。”

  “只夹两头?不够啦,力道不足,你要多夹几支才够力。”

  “这条绳子不行吗?”

  “不行,又软又烂的,不够坚固,你也绑得不牢。”

  “换铁链行吗?”

  “呜,好恐怖!阴森森的,又重,塑胶链子就行了。”

  “好吧,那吊到上面的铁架子总行了吧?”

  “不要啦,不要吊那么高啦,我有惧高症。”

  “是吊棉被上去,又不是把你挂上去。”

  桑宇帆冷冷地扯下那条黑烂的晒衣绳。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个浪漫的烛光晚餐,他们怎么有办法谈到洗衣服、晒棉被,然后就一起到阳台去看他的晒衣绳了?

  真像是一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老夫老妻。

  什么嘛!未免进展太快了,他都还没表现出他的浪漫诚意呢。

  “进来。”他扯她回到屋子,命令她在地毯上坐下。

  再从书桌底下拿出他的秘密武器,笑咪咪地放到茶几上。

  汤淑怡抱着抱枕,睁大眼睛看他放下一束用白色纱缦扎起来的干燥花,里头有艳红的玫瑰,几支红苋菜,白色的满天星,紫蓝的绣球花和桔梗花,还有松果和麦穗,热热闹闹错落有致地摆在一起,虽然不如鲜花明艳亮丽,却也散出特有的淡淡清香,令人闻了十分舒服。

  “哇,好漂亮,做什么啊?”

  “干燥花。”

  “我知道是干燥花,满好看的。”她拿起来左右翻看,十分好奇地说:“你买这干燥花做什么?这么一大捆恐怕比真花还贵了。不过做得真好看,放在屋子里也挺香的。”

  “小糖糖,送你。”

  “什么?”

  “送你。”他又强调一遍,一双大黑眼珠子直直地瞧她,“小糖糖,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她一颗心提了上来,两声小糖糖让她心脏拚命打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