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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美容符(下)

  “我这辈子能喜欢很多人,但是能挣几个钱。”董大山:“……”太他么有道理了。董大山都被他说得有些蠢蠢欲动了,小声嘀咕:“你哪儿来那么多歪理,一套一套的。”怪让人心动的。见司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凑过去,压低声音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很多富婆喜欢包养男大学生……”司怀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是想和我一起去吗?”“趁现在符合男大学生的要求?”董大山:“……你别再诱惑我了!”“我就那么说一句!”“毕竟你这种长相很受富婆喜欢……”司怀恍然大悟,对他说:“董大山你挺懂的嘛。”董大山面无表情,他就不应该多嘴。司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我又帅又聪明,她们喜欢我很正常,不喜欢才真的有问题。”董大山:“……”…………费秀绣约的是商阳大学边上一家咖啡馆,离司怀宿舍楼很近。周末的咖啡馆有不少人,几乎都坐满了。周末的大学城着不少大学生,。司怀一进去就看到落地窗边的四个女人,戴着墨镜,妆容艳丽,浑身高定服装,与周围其他大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费秀绣朝思怀挥了挥手,另外三个女人齐刷刷地扭头。附近几桌的路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多看了两眼司怀。“小司,这几位就我电话里说的朋友,Ashley、Megan、Brittany。”司怀朝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位就是道天观的观主,司怀。”三人摘下墨镜,对司怀礼貌有加:“司道长。”她们的普通话有些不标准,夹杂着港城人的口音。司怀没听懂,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随意地唔了一声。费秀绣和她们完全无障碍沟通,凑到其中一个红棕色大波浪的女人面前,笑道:“Megan,我今天特地没有化妆,只画了个眉毛。”“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比前两天做完SPA还要好?”Megan笑了笑:“这话你都说了第三遍了。”今天她们本来是打算感受一下商阳的美容院与港城的区别,刚走进美容院,便看到素颜都容光焕发的费秀绣。而且不止脸,连脖子、手臂等处的细纹都消失了。这还去什么美容院!几人再三逼问,费秀绣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喝了司怀的美容符水,连忙带着她们来找司怀。Megan抿了口咖啡,问道:“司道长,您这个美容符有什么副作用吗?”她的口音和其他两人相比少一些,司怀勉强听懂了副作用几个字。他摇头:“没有。”“就是需要用水服用。”Megan等人都做好了可能会拉肚子、便秘低血糖等等无伤大雅的副作用的准备,结果居然没有?她们心里当然怀疑,可费秀绣这个活招牌实在太亮眼了。“司道长,您有多少美容符呢?”见盒子里装的就是符箓,费秀绣直接拿出来数了数:“只剩下九十张,正好你们三个可以平分。”费秀绣将符箓分给她们,在几人研究的时候,凑到司怀耳边问:“小司,你价格定好了吗?”司怀摇头,今天忙着画符,还没来得及想价格。下一秒,Megan便开口问价格:“司道长,您说个数字吧。”费秀绣给司怀使了个眼色,对她们说:“美容符现在还在内测阶段,给你们打折,一张只要五万。”五万对几人来说不过一顿饭的钱,三十张符只是一个包包的价格。听见内测、打折,她们只觉得赚了。生怕司怀等会儿要后悔,立马问了银行账号,直接拿起手机给司怀转账。手机滋滋的震动三下,看着余额瞬间多了四百五十万,司怀还有些恍惚。钱,居然这么好赚的吗?司怀恍着神,从兜里掏出几张平安符:“这个平安符算是赠品。”美容符到手,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尝试,要了司怀的联系方式后便回去酒店。她们一走,费秀绣开口问道:“小司,你只有美容符吗?”“有没有其他功效的符纸?”司怀解释:“这个符一符多用,美容美体祛疤祛痘。”“简单方便。”闻言,费秀绣一脸恨铁不成钢:“这叫简单方便吗?这叫少赚钱!”“多合一的产品听起来就很鸡肋,让人感觉各个方面都不太行,单独专项的产品听起来才高大上,面膜还分眼膜、手膜、颈膜脚膜一大堆呢!”“你把美容符微调一下,多个美颈符、美腿符、祛疤祛痘符……”“还有这个符效果太好了,得做高端产品,中低端可以直接掺水卖符水……”费秀绣滔滔不绝地讲着。司怀听得目瞪口呆,差点给她鼓掌。“你不去做生意实在太可惜了。”费秀绣将发丝挽到耳后,红唇一弯:“这都是被坑后得出的经验,你可以往那个思路发展。”司怀摇头,对她说:“你很厉害,有经商头脑。”“我就一点也想不到。”司怀认真说话的时候,会看向对方的眼睛,令人信服。被这这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费秀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喝了口咖啡。她很少被人夸内在的优点,大家都是夸她长得好、命好、嫁的好……司怀问道:“你有兴趣来道天观当业务顾问吗?”“不会很忙的,依着你的时间就行。”费秀绣手一顿,她现在是全职太太,平日里不是逛街买买买,就是和朋友去美容院,时间多的很。“工资呢?”司怀想了想:“免费无限使用道天观所有产品,可以近距离接触祖师爷,是道天观元老级别的员工。”说的很好听,就是没有说到工资。费秀绣问道:“另外的呢?”“钱人民币的工资呢?”司怀:“你不缺钱。”言下之意,没有钱,工资就是刚才说的那些。费秀绣:“……”这叫没有经商头脑?这丫的根本就是奸商啊!费秀绣沉默良久,还是可耻地心动了。“成交。”…………商阳市·香格里拉酒店Megan关上门,甩开高跟鞋,连鞋子都没换,光着脚跑进屋。她急吼吼地倒了杯水,将包里的美容符放进去。刚喝下符水,便接到了亲姐姐的电话。“Megan,商阳好玩吗?”“好玩啊。”Megan一边整理美容符和平安符,一边和姐姐说:“我买到了一样好东西,等回家——”“呜呜……”忽地,耳畔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高层风刮过窗户的声音。Megan起身关窗,那道呜咽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像是小孩子在哭。“呜呜呜……”Megan笑了笑,问姐姐:“你女儿是不是又闯祸了?”“爸爸告诉你了吗?她把家里的花瓶打碎了。”Megan:“这还用得着爸爸说吗?我都听见她哭了。”电话那端的安静片刻,疑惑地说:“你听见什么了?”“她现在不在我身边啊。”Megan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她放下手机,耳畔再次响起那道哭声。“呜呜呜……”不是风声,不是侄女的声音。是这房间里的声音。就在她背后。Megan背脊发凉,缓缓转身。背后什么都没有,但是那道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尖锐刺耳。四月的下午,阳光正好,房内的屋内却陡然降低,阴寒的气息顺着脚底往上爬,还有些重。Megan咽了咽口水,僵硬地往下看,只见裙摆的边缘,有一块凹了下去。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等她做出反应,凹陷处逐渐往上,裙子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个无形的东西抓着裙子,想要往上爬。“啊啊啊啊!!”Megan都没看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一股脑儿的往裙子上扔。几十张符纸飘落,其中一张符文不同的符箓触碰到裙子的瞬间,被拉扯的感觉消失不见,房间内的温度开始回暖。Megan惊魂未定,两条腿都在打颤,掉在的地上手机也不敢拿,跌跌撞撞地跑到酒店大厅。“帮我叫辆车,去宁安区江南大苑。”司怀是蹭后妈的车回小区的,刚下车,便看到司家门口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费秀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是Megan,惊讶地喊她:“Megan?”Megan冲到费秀绣面前,哽咽地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费秀绣眼前一黑,好家伙,果然话不能说太满。几个小时前还说美容符没有副作用。这会儿人家都产生幻觉了!司怀垂眸,看到Megan裙边的阴气,皱了皱眉,对她说:“先进、进我们观说吧。”Megan擦擦眼泪:“道观就在附近吗?”费秀绣指指对面的别墅。Megan:???司怀领着她往里走,指着小木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道天天尊。”看着院子狗窝的牌位,Megan恍恍惚惚,被费秀绣拉着拜了拜。走进别墅,见里面完全就是住宅的装潢,丝毫没有一点道观的痕迹,Megan忍不住问:“你、你们这个道观正规吗?”司怀当然点头:“我们这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Megan:“可、可是你们……”两样都不沾边啊。司怀说完也反应过来了,补充一句:“神隐隐于家。”“……”

  第29章金童子

  “神隐隐于家。”“……”Megan国文不太好,不知道这话是司怀瞎编的,听着和前几句名言挺对称,还以为真有那么句,深信不疑。港城一些风水大师也是居家办公,但是他们都是开个工作室,没有开道观的。所以知道司怀是道天观观主的时候,以为是像商阳鼎鼎有名的白云观之类的大道观,没想到是个小道观。Megan连忙附和:“对对对,神隐隐于家。”“您说的太有道理了。”费秀绣:“……”怪好骗的。坐下后,Megan发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摆出了热茶,不多不少,正好三杯。她心里一惊,对这个神隐的道观和司怀愈发尊敬。仔细想想,刚才好像就是那张平安符救了她一命。Megan连忙问:“司道长,我能再买一些平安符吗?”平安符房间里多得是,司怀点头:“我去给你拿。”Megan受宠若惊,立马给司怀打了一百万。“司道长,平安符也是五万一张吗?”看见手机的转账消息,司怀麻了:“一百一张。”Megan愣了下:“一百万一张吗?”“您居然拿平安符当赠品,实在是太大方了。”“那再给我来五张。”说完,又打了五百万。悦耳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司怀飘飘然地起身,对她说:“稍等片刻。”走进房间,司怀特地用洗手液洗了手,换了只新毛笔,拆封新朱砂。他屏息凝神,缓缓抬手,认真地为富婆画了五张平安符。没有偷工减料,符咒线条流畅清晰,一气呵成。价值五百万的平安符,画成了。司怀顺便拿了几张美容符,路过书房的时候,敲了敲门,喊道:“陆先生。”片刻后,书房门打开。陆修之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司怀红扑扑的脸颊上。司怀晕乎乎地说:“来了个富婆。”陆修之:“嗯?”对方清冽的阴气迎面拂来,司怀的脑子稍稍清楚了些。他正了正神色,义正言辞地说:“富婆撞鬼了,我们得帮帮她。”“为民除害!”陆修之:“……”两人一起下楼,司怀将平安符郑重地交给Megan。Megan指尖触碰到符箓的时候,似乎有股暖流沿着手指蔓延到四肢百骸,身体暖洋洋的,视线都似乎清明了几分。这种神奇的感受她以前戴符的时候从未发生过。Megan小心翼翼地拿着平安符,问道:“司道长,接下来该做什么?”司怀:“去酒店。”费秀绣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嘴角一抽。是真的,不是幻觉。难道是幻听了吗?费秀绣走到司怀身后,压低声音问:“小司,不用先送Megan去医院吗?”费秀绣如今作为道天观的一员,司怀还是挺乐意和她说话的,解释道:“她没事,就是撞鬼了。”“解决掉那个鬼就行了。”费秀绣脚步猛地顿住,她拉住司怀的胳膊:“鬼?”“世界上真的有鬼?”她最近才迈入相信道教的行列,暂时勉强接受符箓和道天天尊的存在,这么这会儿还来了鬼?司怀疑惑:“你不是信美容符吗?”为什么不信鬼的存在?费秀绣恍恍惚惚地说:“我就觉得符箓是一种尚未完全研究出来的科学,祖师爷说不定是什么高等星球的外星人。”“……”没想到她居然还挺科学地信教,司怀沉默片刻:“……鬼也可以是。”费秀绣:“鬼不是人死了之后变的么。”“生是地球人,死是地球鬼。”司怀:“那就把鬼也看成是一种科学,你肉眼看得到细胞么?”“看得到中子、质子、中微子吗?”费秀绣茫然地摇头。司怀继续说:“你看不见的这些是科学,同理,鬼也是科学。”这就同理了?费秀绣仔细想了想,还是有点道理的。听到后半段对话的Megan懵懵懂懂,她绞尽脑汁,想出一句俗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到完整对话的陆修之:“……”…………进入酒店,打开房门,Megan还有点后怕,紧张地抓住费秀绣的手。玄关处的鞋子歪歪扭扭,衣柜里的毛巾一半垂在地上,桌上的化妆包、首饰箱还打开着……所有东西东横西倒,乱七八糟。费秀绣脸色一变,对Megan说:“这房间都被那鬼祸害成这样了,幸好你跑得快。”怕会影响司怀的判断,Megan挤出笑容,说出事实真相:“就……本来就这么乱。”费秀绣沉默了。司怀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到处都是丝丝缕缕的阴气,连洗手间都有,但是他找不到源头。陆修之走到他身旁,偏头问道:“看出什么了?”司怀拧开一瓶矿泉水,感慨道:“总统套房就是大。”陆修之:“……还有呢?”司怀想了想,试探地问:“有一只鬼?”陆修之:“具体是什么?”司怀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光看阴气,无法分辨是什么鬼,只能感受出是只厉鬼。他仰头看陆修之,好奇地问:“你能从阴气分辨出是什么鬼吗?”陆修之:“不能,但线索就在你眼下。”司怀低头,眼皮子底下是他刚喝过的矿泉水。他思索片刻,又喝了一口冰水。“……”陆修之屈起食指,叩了叩桌上打开着的首饰盒,继续提醒:“这是什么?”“首饰盒。”陆修之:“……里面的。”司怀眯起眼睛看了看,首饰盒最上面一层静静躺着一个纯金的小人,身上有几处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眉眼分明,嘴角带笑,双手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十分可爱。小金人边上放着几套小衣服,蕾丝的、毛线的……甚至还有个小帽子。看起来主人经常给它换衣服,非常爱护。司怀清了清嗓子,斩钉截铁地说:“这是金子。”陆修之指尖一顿:“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司怀试探地说:“是、是手办?”陆修之:“……”Megan本以为陆修之是司怀的徒弟或者师弟之类的,但见两人一问一答,明显和自己猜测的截然相反。她盯着陆修之看了会儿,总觉得有点眼熟,心道难不成是哪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师?Megan凑到费秀绣耳边小声问:“他们是师徒吗?”费秀绣:“他们是夫夫。”Megan愣了下,费秀绣没有否认他们是师徒,只说了夫夫。就……又是师徒又是夫夫?“这么刺——”Megan连忙把激字咽回去,改口道:“我们道天观真是不拘小节。”费秀绣点头:“我们道天观很科学的。”“何小姐。”陆修之抬眸看向Megan,他和Megan的父亲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听见陆修之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姓氏,Megan心里一惊,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说过中文名。不愧是司观主的师父兼伴侣,太厉害了。Megan连忙走过去。陆修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小金人。Megan领会他的意思,开口说:“这个是我去年去泰国的时候,和朋友一起买的。”“听说叫金童子,买的话就要把他带回家当孩子养。”说着,她拿起一件小衣服,直接给小金人套上。听见这话,费秀绣也好奇地凑过来:“是男孩女孩啊?”“哎哟,还有小纹身呢,真潮。”陆修之:“……”他拉开椅子,缓缓坐下。见三人开始给小金人换装打扮,陆修之沉默很久,抿唇道:“金童子,也叫古曼童。”说到古曼童,大家就有点印象了。Megan吓得手一抖,小金人跌进首饰盒。前两年有一阵时间泰国游十分热门,泰国又是个佛教大国,随处可见佛像庙宇,去旅游的人都会拜拜祈愿,买些纪念物回来。古曼童便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种,分佛牌与塑像。要求买方将其当孩子养,给予食物、饮料玩具等等,还要经常和他说话,不少人旅游的人都觉得好玩。后来有新闻解释了古曼童的制作方法,是一种将孩童灵魂注入法相的偏门术法,供养人供养古曼童,为自己谋得利益、好运,引起轩然大波。那会儿司怀正准备高考,没有关注也没空关注这个新闻。费秀绣听说过一些,连忙放下手里的小帽子。见司怀满脸懵逼,陆修之无声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古曼童,是将星期二或星期六胎死腹中的婴孩尸体用火烤干后下咒吊魂,分正阴,古曼童的正阴也与供养人的脾性有关……”Megan连忙说:“我没做过坏事,也没有让他帮做什么。”“我就以为是个玩具,现在不都流行养娃么,我家里还有一堆bjd,因为不方便带出来,就只带了这个……”司怀低头,仔细地打量小金人,上面的确附有阴气,但和小衣服上的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来这就是源头。他小声问陆修之:“为什么上面的阴气那么淡啊?”陆修之:“因为这本是天童,为主人带来好运。”Megan松了口气。陆修之瞥了她一眼:“但是你带回平安符,他感受到了危险。”“小孩善变,古曼童更甚。”Megan一口气又提了上去。“那、那怎么办?”陆修之看向司怀。司怀莫名有种被老师当堂抽问的感觉,试探地回答:“哄哄?”

  第30章金童子(下)

  “哄哄?”陆修之:“……”司怀摸摸鼻子,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吓唬它的。”富婆们出手太大方了,他总得送点赠品,注意到Megan身上有那么一点点阴气,身上又正好还有几张平安符……Megan听见司怀说的方法后,大为震惊。神隐道观的驱邪方式真朴实无华。她连忙问:“要怎么哄?”“给他买吃的?穿的?我连侄女都没有哄过……”“哄鬼有什么讲究吗?”陆修之捏了捏鼻梁,半晌,开口道:“就按你平常和它交流的方式。”观主就在身边,Megan深呼吸几口,调整好心态。她像以前一样,从冰箱里拿出零食饮料,放到金童子面前,小声念叨:“这个巧克力很好吃的,妈妈只吃一块,剩下的都给你吃,小朋友吃了不会长胖,你多吃一点,妈妈刚才不是故意的啊……”见Megan真的哄了起来,司怀还以为自己刚才瞎几把回答的答案是正确的,挺直了腰板。陆修之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金童子不在屋内,需要何小姐将它召回。”司怀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那召回后呢?”陆修之反问:“你不准备超度?”司怀顿了顿,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富婆不是把金童子当孩子养的么,我们不得争取保留客户最大权益?”陆修之摇头:“金童子并非正统佛学,天童转阴过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司怀陷入了沉思,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赚钱机会?有点小心动。陆修之继续说:“何小姐之前不清楚,现在知道了,不可能留下它。”司怀愣了愣,看向桌边自称妈妈的Megan,慢吞吞地说:“她、她看起来还是挺喜欢那个孩子……”陆修之直接问:“何小姐,您想超度它还是继续留在身边。”Megan想都没想:“当然超度,把它送去应该去的地方。”她家里一房间的娃娃,全是她的孩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陆修之半阖着眸子,低声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些的。”司怀小声问:“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啊?”陆修之眉眼淡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喜欢。”因为极阴体质,他自小被厉鬼冤魂纠缠,无法过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长居白龙寺后,才勉强可以松一口气。他没有向司怀隐瞒过自己厌恶鬼怪,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过。陆修之掀了掀眼皮,司怀表情有些惊讶。看来不知道……司怀其实是有些惊讶佛门这种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地方,居然出了陆修之这么一个有个人偏好的大和尚。和别的和尚不一样。就还……挺特别的。见陆修之静静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他说什么。司怀眨了眨眼,侧身压在椅子扶手上,贴到陆修之耳边,小声说:“陆先生,你真好。”陆修之怔住了。“不喜欢鬼还让小青住下来,我替小青……”温暖清香的气息拂过颈侧,泛起一阵痒意。陆修之偏头,对上司怀小兽似的漆黑眼珠。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楚,耳畔充斥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司怀夸了半天,都没看到陆修之表情变化,以为自己的彩虹屁吹得不到位。他仔细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陆先生,你就是新时代得道高僧。”得道高僧四个字,成功地拉回了陆修之的神志。陆修之:“……”Megan对着金童子自言自语的时候,不小心听见司怀和陆修之说话。听见他们说鬼、得道高僧什么的,以为是在商量如何超度婴灵。观主都这么努力了……她正了正神色,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的金童子,酝酿了一会儿,正要说话,灯光突然闪了闪,忽明忽暗。门窗紧闭的房内刮起一阵阴风,吹落了Megan放在桌上的零食。零食砸到脚背上,不痛不痒,但Megan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下。门后响起了熟悉的呜咽声,若有若无。“呜呜呜……”随着灯光明灭,逐渐逼近,下一秒,呜咽声陡然在耳畔响起,还有一句尖细生涩的话。“妈、妈——”Megan吓得死死抓紧费秀绣的手臂,哆哆嗦嗦地扭头。只见右侧椅子上多了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灯光不再闪烁,黑影的形状映入眼帘。是一个很小的婴儿,头很大,几乎有身体那么大,身体蜷缩着,似乎保持着在母亲肚子里的模样,双手放在身前,一只塞在嘴里,一只摸着肚子上的脐带。他闭着眼睛,缓缓转头,面朝着Megan:“妈、妈——”Megan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颤抖地伸手,碰了碰司怀。司怀这才发现婴灵的方位,刚才灯光太闪了,影响视力,另一方面,婴灵身上的阴气很淡,和房内阴气融合,他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看见婴灵的刹那,司怀掏出镇鬼符扔了过去。婴灵速度飞快,一瞬间便消失在椅子上,镇鬼符飘落到地上。大概是意识到这帮人的目的,婴灵趴在水晶吊灯上,尖利地喊道:“妈、妈!”它的叫声自上而下,尖锐入脑,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司怀听得头都大了两圈,怒道:“你妈不在!”他一跃跳到桌上,把镇鬼符扔过去。婴灵再次躲开,水晶吊灯被司怀一掌拍的摇摇欲坠。婴灵伏在天花板一角,察觉到司怀跟不上自己的速度,婴灵竟嘻嘻地笑了起来。它飞快地在房间内乱窜,留下一道道残影,尖锐的笑声360度立体环绕。杀伤性不强,侮辱性极大。反正都追不上,司怀懒得追,一屁股坐下,拧开桌上的饮料喝了起来。这一动作激怒了婴灵,它再次尖叫。“我、的!!”桌上的饮料零食是Megan的供奉,见司怀动了自己的供奉,婴灵猛地窜到他面前。司怀从兜里掏出一把镇鬼符,一起砸了过去。十几张镇鬼符从各个角度飞去,婴灵闪躲不及,被其中一张碰到,定在桌上。没了恼人的小孩子叫声,司怀脸色稍稍好转,他一口气喝完整瓶饮料,当着婴灵的面,拆开零食,大口大口地吃。婴灵的小脸逐渐扭曲起来,但是因为符纸的存在,它不能动也无法发出声音。司怀扬着嘴角,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婴灵说:“速度快有什么用,战斗靠的是脑子。”陆修之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薯片清脆的喀嚓声在耳畔响起,Megan和费秀绣逐渐回过神,看着桌上的婴灵,不知所措:“司、司道长……”司怀擦擦手,对Megan说:“没事了,念咒超度就行了。”“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Megan缓了会儿,磕磕绊绊地对婴灵说:“其实我、我不是你妈妈,这个大哥哥要、要送你找妈妈了,你不要害怕……”Megan和它说了会儿话,神情狰狞的婴灵渐渐平静下来。“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司怀看着婴灵,缓缓念诵往生咒。婴灵身上的黑气逐渐变淡,神情趋于宁静,等往生咒最后一句咒语结束,魂魄周围萦绕的黑气全然消失。但是婴灵依旧被镇鬼符镇在原地。往生咒没能超度它。司怀愣了愣,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陆修之:“金童子是用佛教秘法炼制的,道教往生咒无法超度。”司怀眨了眨眼,问道:“只有佛教的能超度吗?”陆修之点头:“需要诵经。”佛教分经文超度与咒术超度,经文超度复杂繁琐,只有在特殊情况才会用到。司怀小声问:“那你要来超度吗?”“我……”陆修之抿了抿唇,低声说,“我无法超度。”“送去白龙寺。”Megan立马在地图上搜白龙寺:“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寺庙凌晨还开着吗?”单程两个小时,来回四个小时。天都要亮了。司怀微微皱眉,这不是浪费了四个小时的画符赚钱时间吗?“送去白龙马寺的话,会诵什么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司怀上网搜索,点开经文,食指在桌上轻点,照着文字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陆修之沉默片刻,正要开口,桌上婴灵的魂体逐渐变浅,趋于透明,房内萦绕着的阴气也渐渐消失。几分钟过后,婴灵缓缓睁开眼睛,双眸清澈,它露出婴儿天真的笑脸,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超度成功了。司怀一直低着头念经,念完半篇,嗓子都哑了。一抬头,婴灵不在了,其他几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司怀茫然:“超度好了吗?”陆修之沉默地点头。司怀松了口气:“还好不用全部念完,这经文也太长了吧。”他按摩手指,小声嘀咕:“又要念又要敲木鱼,和尚不好当啊……”陆修之低头,看着他泛红的手指,忽然明白刚刚为什么司怀要敲桌子了。假装在敲木鱼????“司道长,你刚才念得是、是佛经?”Megan一脸迷茫地问。道士念佛经超度婴灵?司怀解释:“我就试试,这不给咱们省点时间么?”“不行的话再送去白龙马寺超度。”他说的一脸淡定,仿佛刚刚做道士念佛经超度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的。Megan神情恍惚,喃喃道:“道士也能念佛经的吗?”司怀纳闷:“谁都可以念经啊,有嘴就行。”陆修之:“……”Megan:“……”费秀绣也恍惚了会儿:“小司,那婴灵是、是被你超度了吧?”司怀点头:“对的,咱们可以撤了。”费秀绣陷入了沉思:“佛教道教,竟是同一种科学吗……”司怀慢吞吞反应过来大家在惊讶什么了。他随口解释:“咱们祖师爷和佛祖关系很好的。”…………金童子是Megan和朋友一起在泰国买的,朋友还在港城,司怀等人不可能过去处理。陆修之说了港城一所寺庙的名字,Megan连连道谢,又给司怀包了个大红包,连夜回港城。第二天是周日,司怀特地把闹钟掐了,想睡个懒觉,结果天蒙蒙亮,就被陆修之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洗漱完,他坐在书房打了个一个又一个地哈欠。陆修之将厚厚两叠书放到他面前。《抱朴子》、《云笈七签》、《华国神秘文化书系》……看着这堆加起来能有自己半人高的书,司怀揉揉眼睛:“什么?”陆修之:“看书。”司怀的困意一下子都没了,震惊地看着陆修之。“我哪里对不起你吗?”陆修之:???司怀:“为什么让我学习?!”多大仇?!陆修之:“……”沉默片刻,他讲了一遍司怀如何无视金童子的事情。“如果我不在呢?”“你需要补充理论知识。”司怀趴在桌上,一脸不情愿:“我觉得实践出真知。”陆修之淡淡地看着他。司怀继续说:“你想想神农尝百草、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司马光砸缸……”“……”陆修之神情不变,随手翻开一本书,放到他眼下。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瞥了眼书。【抱朴子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好家伙,还是文言文。脑壳疼。司怀托着腮,大脑放空。他刚拜入道天观的时候,师兄也是这样逼他的,让他画符、看书……几秒钟后,陆修之缓缓抬手,叩了叩桌面:“醒醒。”司怀勉强看了眼第二行,片刻后,书房门被敲响。“先生,费女士来了。”司怀嗖得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嘀咕道:“肯定是来找我的,不是也得是。”费秀绣的确是来找他的。司怀底气十足地开始玩手机。费秀绣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点开文件:“小司,这是我昨晚赶出来的PPT,你看看。”“关于美容符的,我有朋友在开护肤品公司,咱们可以和他合作,打造出道天观旗下的品牌……”“这是昨天Megan金童子的照片,我觉得咱们可以用这个当实例营销平安符……”司怀一边听一边吃水果,抽空还回了淘宝消息。刚回完,一本书啪地扔到他面前,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走。“既然可以一心二用,那就看书。”司怀惊了,这是什么魔鬼?见他们俩说起看书的事情,费秀绣愣了下:“小司,你要准备考试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话未说完,陈管家领着司弘业进来了。司弘业是来找费秀绣的,这两天周末,按理说费秀绣都和小姐妹去商场买买买,可是司弘业没有收到消费的提示短信。昨晚费秀绣深夜才回来,今天一大早又抱着电脑走进陆家。司弘业这个老脑袋瓜子想不通,索性直接进来看看。一进门便看到三人整整齐齐地坐着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映着熟悉的商务PPT模板。“这是在做什么?”费秀绣直接说:“我在和小司聊道观的生意,准备好好发展一下。”司弘业怔了怔,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就你们俩?做生意?”费秀绣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我们不能做生意了?”司弘业没注意到她表情变了,扫了几眼电脑屏幕,没看清具体内容就说:“你们打算卖这个金娃娃?”“什么孩子养,有人会把玩具当孩子养吗?”“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说完,司弘业想起司怀和陆修之。他扭头对他们说:“现在不用着急,可以以后去领养一个,最近这方面的政策宽松了些。”司怀瞥了眼陆修之,见他没有再说起看书的事情,瞬间觉得司弘业这张老脸看起来都有些眉清目秀了。司弘业滔滔不绝地讲着:“娃娃哪比得上人,孩子养大了可以养老……”司怀轻飘飘地说:“你只要死得够快,谁都别想照顾你。”司弘业:“……”费秀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小司你这笑话真好笑。”司弘业冷着脸,碍于陆修之的面子没有发火:“哪里好笑了?”“哪里都好笑。”费秀绣皮笑肉不笑地说:“等我继承你遗产的时候,会和老公讲这个笑话的。”言下之意,等司弘业死了她就改嫁。司弘业还想说什么,忽然拿起手机,打着电话往外走。费秀绣往外望了两眼,那抹身影走出院子,走向对面的别墅。她皱了皱眉,扭头看司怀。“小司,我、他、这个……”费秀绣吞吞吐吐地说:“我刚才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司怀:“没有,你做的很好。”费秀绣:“……”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司怀懒洋洋地开口:“你放心,你夫妻宫美满,不会有什么问题。”生活中再怎么闹腾,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费秀绣呼出一口气,听懂了。“意思就是我可以使劲作了吧。”说完,她抱着电脑,高高兴兴地离开。陆家再次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见书页翻动、书本摩擦桌面的声音。司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陆修之翻开书,推到他面前。司怀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一本正经地说:“学习似乎会对我们的婚姻产生影响。”陆修之淡淡提醒:“不就是为了你的学分,才结的婚吗?”“影响的确很大。”“……”司怀早把这茬给忘了,他垂死挣扎:“可以不看吗?”“不行。”陆修之抿了口茶:“就当是你住下的房租。”司怀品了品这话,不看书就不让他住吗?“看完一本,免道天观一个月租金。”司怀沉默了,上次的租金是一袋元宝。陆修之是个生意人。宁愿叠元宝,他也不想看书。“如果这里看不下去的话,回书房。”“那还是这里吧。”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不定等会儿有个什么客人来了呢?手边的书和书房的不是同一本,介绍的是一些鬼怪。司怀勉强看完一篇,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对陆修之说:“陆先生,前几天在余镇和麻辣烫打架的时候,他用的法器是小孩骨头做的。”陆修之很快就反应过来说的麻辣烫是指张亮。描述了一遍万鬼幡的形状,司怀问道:“他也是在驱使小孩子的魂瓶吗?”陆修之点头。司怀有些纳闷:“为什么都是小孩?”陆修之:“比起成人,孩童更易祭炼、驱使。”司怀想想也是,像小青,给点吃的就能骗走了。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陆修之看了眼书的目录,对他说:“看完前十篇,休息一个小时。”司怀眼睛一亮,不再废话,低头认真看书。他翻页翻的很快,短短几分钟便看到了第十篇。司怀把书一推:“看完了。”陆修之:“第一篇是?”司怀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背了全文:“宫亭庙神,南康宫亭庙,殊有神验……”“第二篇?”“厕鬼……”陆修之十篇逐一问过去,司怀逐一背下去。一字不漏,只有个别几个多音字读错了。陆修之抬眸,深深地望着司怀。天赋不拘于道学,难怪佛经可以超度婴灵……司怀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啧啧称奇:“陆先生,这十篇里有三篇讲厕鬼。”“厕鬼、白衣厕鬼、厕神(鬼)。”“厕所都只有男女两种,这个厕鬼居然还分三种?”谁编的书?出来挨打!…………被迫看了一整天的书,司怀突然有些庆幸周末只有两天,工作日陆修之要上班。周一不止司怀要上课,陈福鸿也要授课。上完课,司怀搭着陈福鸿的便车,一起去余镇。因为白骨的事情,民警在挨家挨户调查古墓发掘站周围的几个村子,停车的时候,不远处的民警还望了过来,见是陈福鸿,远远地打了声招呼。陈福鸿对司怀说:“这几天查的比较严,记得带上工作证。”司怀点头,发掘站院子入口设了打卡的机器,没有工作证无法进入。刚走进院子,孟淳从休息间急吼吼地跑出来,气喘吁吁地问:“看、看见新闻了吗?”“上、上次抓到的那个通缉犯……”司怀眼睛亮了亮:“又跑了吗?”又给他送钱了?“不是,他、他死了。”

  第31章厕鬼(上)

  “不是,他、他死了。”司怀愣了愣:“怎么死的?”“这我不清楚,就是刚刚看见警方发了条通知,里面没细说。”孟淳看向陈福鸿,问道:“陈老师,你警局的朋友有说什么吗?”陈福鸿皱了皱眉:“我去打个电话。”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司怀跟着孟淳走进工作间,方道长和元玉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看见司怀来了,方道长连忙喊道:“司观主,你看看这两张符文是否相同?”电脑屏幕上映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放大的白骨,一张是从书的某一页拍下来的,都是复杂繁琐的符文。司怀瞥了眼,点头。方道长脸色变了变,半晌,缓缓说:“司观主,你上次在张亮身上捡到的旧书,里面写着道教各派的禁术符咒,恶毒无比,绝大部分我都闻所未闻。”司怀懂了:“白骨上的也是禁术么?”方道长点头:“白骨上的禁术是一种用活人炼鬼的方法,在人活着的时候,生生地在将符咒刻入骨头,用生魂的怨气炼制鬼王。”他叹了口气:“张亮对御鬼之术一直有执念,万鬼幡的作用也是炼鬼。”“禁术和万鬼幡叠加,后果不堪设想,幸好我们那天及时赶到,阻止他炼出鬼王。”“以张亮的天赋,禁术不可能一次成功,或许还有其他人遇害,得好好盘问张亮……”听见最后一句话,孟淳开口道:“方道长,那个通缉犯死了。”“好像就在今天早上。”话音刚落,陈福鸿神色严肃地走进来:“我问过了,张亮是在拘留所突然暴毙的,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法医没有鉴定任何毒素和外伤。”“上次一起抓捕的男人是个盗墓贼,可是他们俩是分开关着的……”“方道长,司观主,你们有什么头绪吗?”司怀摇头,他连正经咒术都懒得学几个,更别说害人的邪术了。邪术可比正经咒术麻烦多了。方道长:“或许是禁术的反噬,那日我们破了他的阵法,毁了他的法器,还超度了那些厉鬼冤魂……”司怀不清楚反噬,问道:“他驱使的鬼被超度就会反噬吗?”“如果是魂飞魄散呢?”方道长解释:“御鬼之术一般和施术者心血相关,魂飞魄散的话反噬应当会更加严重。”司怀懵懂地点了点头,心想上次在古镇和麻辣烫斗法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还能越狱给他送钱,为国家GDP献出一份力。“还会有其他可能吗?”方道长问道:“司观主有何高见?”司怀摸摸鼻子:“商阳最近不是冒出了个邪教么,我就在——”话还没有说完,方道长大惊失色:“什么邪教?”“你不知道吗?”司怀怔了下,把姚前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们。“不是说麻辣烫在炼制鬼王么,说不定他就是邪教的一员。”“商阳道协目前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方道长眉头紧皱,张亮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怎么又冒出了个邪教?“我先回道协一趟,元玉,你暂时留在这儿。”说完,方道长匆匆离开。张亮的事情暂时搁置,考古研究还要继续。司怀两天没来,工作间的东西更多了。他不懂文物,陈福鸿便让他负责整理word文档。因为之前讨论的事情有些沉重,众人埋头苦干,各做各的事情,工作间内的气氛沉闷。孟淳憋得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连着在陪葬器上发现好几个关于羽化成仙的图文,终于找到了话题。他凑到司怀边上,小声问:“司老师,你们修道的是不是都追求成仙啊?”司怀实话实说:“我们观不追求这个,比较实际。”孟淳一脸好奇:“那追求什么?”司怀淡定地吐出一个字:“钱。”一旁不小心听见的元玉:“……”孟淳:“……是挺实际的。”他扭头看向元玉:“元道长,那白云观呢?”元玉认真地解释:“白云观隶属灵宝派,比起追求个人成仙,更在乎帮助他人行善得道,普度众生。”普度众生?司怀愣了下,和佛道抢生意吗?他看着元玉,叹了口气:“元宝,你这是愧对你的名字。”“……”元玉:“上清派强调人体精气神的修炼,相对而言追求长生不老,飞登上清。”听见长生不老,孟淳更好奇了:“元宝道长,真的有长生不老这种事情吗?”元玉:“……我不清楚,师兄大概会知道。”司怀敲完一行字,发现元玉和孟淳盯着自己,看起来是在等他的答案。司怀想了想,对两人说:“要想健康又长寿,抽烟喝酒吃肥肉。”元宝:“……”孟淳:“……司老师你别这样,我刚戒了烟。”…………下午的工作一眨眼就结束了,司怀和孟淳刚走出院子,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老奶奶,抓住孟淳的手臂问道:“后生仔,你知不知道道长在哪儿?”老奶奶急得眼圈通红,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声音哽咽:“我们家毛毛也出事了,和之前的女娃儿一样。”孟淳呆了会儿,指指身边的司怀:“这位就是。”老奶奶看了看司怀身上的T恤短裤,有些不敢相信:“道长这么年轻的吗?”“我听村里的说是个三十多岁的道长。”司怀从兜里掏出一团纸巾递给奶奶,面不改色地说:“我都四十多岁了。”“咱们修道的人不显老。”老奶奶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信了,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带着他们去自己家。“毛毛昨天下午和村里的其他小孩出去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晕倒在茅厕前,被人送去医院。”“医生没有检查出毛病,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要先住院观察,不然就送去大医院。”老奶奶擦了把眼泪,推开简陋平房的小木门:“检查费已经花了好几千,住院一天又要好几百,毛毛爸妈早就去世了,我一个老婆子没有那么多钱……”“隔壁王妈说发掘站有个女娃儿症状和毛毛一样,被道长治好了……”平房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灰白色的墙面布满裂纹,电视是还是老款大屁股电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躺在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看起来似乎只是睡着了。老奶奶给两人泡了杯糖水,怕他们拒绝,小心翼翼递过去:“道长。”司怀抿了口滚烫的糖水,回忆方道长施过的术法,让老奶奶去准备东西。老奶奶一走,孟淳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司老师,你不是不会招魂吗?”“元宝可能还没走远,不然我们把他喊回来?”司怀应道:“你先通知一声元宝,我试试看招魂。”小男孩是昨天下午出事的,已经超过24小时了。司怀怕拖久了,方道长赶过来也没用。老奶奶年纪虽然大了,但手脚非常利索,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司怀回忆方道长做过的事情,点燃冥纸、举起衣服、挥洒迷离:“茫茫余镇中,灵宝无量光……”孟淳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这丫的咒语都没记清楚啊!他站到司怀背后,压低声音说:“是酆都,不是余镇。”司怀正专心施咒,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念完咒语,他对着空喊道:“毛毛,你奶奶喊你回家吃饭。”见状,孟淳连忙给元玉发消息:【元宝道长!你催催司机,让他开的快点!】消息刚发出去,前方的木床吱呀两声,床上的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老奶奶抹了把眼泪,一个劲儿给司怀鞠躬,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孟淳怔住了,手机震动两下,跳出元玉的消息:【再过五分钟就到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孟淳麻木地打字:【没事了。】司怀坐到床边,低声问小男孩:“小朋友,你睡觉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男孩魂魄刚刚归体,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慢吞吞地看向司怀。司怀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小男孩:“在村口的厕所尿尿。”“然后就、就去天上玩了。”“真厉害。”司怀摸了把他的脑袋,起身对孟淳说:“我们去村口看看。”见两人要走,老奶奶连忙从电视柜里翻出两包方便面,塞到他们手里,又从身上掏出几张小额纸币:“道长,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钱了。”“您先拿着,我等会儿去借一点,明天送到你们院子里去。”司怀接过方便面,没有拿钱:“奶奶,这钱你留着给孙子买点吃的补身体。”“我们修道的不看重钱的,您知道灵宝派么,咱们是靠做好事修道的,我还得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呢……”司怀一通话,把老奶奶和孟淳都说懵了。老奶奶又道了几声谢,送他们离开。出了平房,孟淳依然怔怔地看着司怀。下午还说追求的是钱,这会儿又……司怀拆开方便面,洒了辣粉,嘎嘣嘎嘣地干吃起来。见孟淳还在发呆,他挑了挑眉:“你不吃么?”孟淳低头,看着手里的康帅傅,都不是个正经牌子。他犹豫地说:“我不怎么喜欢吃方便面。”司怀两三口解决自己这包,接过孟淳手里的方便面,含糊不清地说:“康帅傅都不吃,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对小时候的他来说,方便面就是人间美味。沿着老奶奶描述的路走到村口,一股粪便的恶臭扑面而来。公共厕所虽小,但分男女厕所,由一堵墙分隔,墙上用红漆写着一行大字:严禁随地大小便,违者没收作案工具。孟淳有点懵:“我们来公共厕所干嘛?”司怀解释:“有种鬼叫厕鬼,出没在厕所里。”孟淳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啊对,上次学姐也是上了厕所后出事的。”他纳闷道:“有鬼就算了,为什么连厕所里都有鬼啊?”还让不让人好好上厕所了。司怀昨天看的几篇并没有解释厕鬼的由来,只是描述了一下厕鬼的外貌,以及撞到厕鬼会生病、离魂之类的话。他思索片刻,想到当初在吉祥家遇到的一目五,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是个变态。”“就像那些有露阴癖的变态一样,一个喜欢露,一个喜欢看。”听起来很有道理,孟淳小声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司怀垂眸,视线渐渐往下挪,停在孟淳脐下三寸:“你勾引一下?”

  第32章厕鬼(下)

  “你勾引一下?”孟淳:???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司怀眨了眨眼,淡定地重复了一遍。孟淳:“……司观主,这不太合适吧。”“我、我还是个黄花大男孩呢。”司怀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是有夫之夫呢。”“而且我上的话,那就是不是勾引,是驱鬼了。”孟淳沉默良久,压低声音问道:“要怎么勾引啊?”“前面还是后面?”司怀也不知道这只厕鬼的癖好,试探地说:“一起?”孟淳:“……”“太羞耻了,我不配。”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司观主,孟淳。”元玉出现在两人身后,见两人堵在公共厕所门口,皱了皱眉:“这个厕所不能用吗?”“那我去趟发掘站。”收到孟淳没事了的消息时,他已经到了村口的小道,索性下车,准备上个厕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见元玉想上厕所,孟淳连忙拉住他:“可以的可以的,你进去吧。”“我和司老师在这儿等你。”元玉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司怀实话实说:“村子里有厕鬼,最近失魂事情可能都是因为它。”厕鬼,是一种喜欢偷偷摸摸出现在厕所里的鬼类,如果人类遇见它,会有坏事发生。厕鬼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鬼,元玉身上还带着桃木剑,再者说了,村子里的厕所这么多,未必会进这个公共厕所。元玉没有犹豫,迈腿走向男厕所:“既然如此,我进去看看。”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孟淳忍不住问:“司老师,万一那厕鬼去了女厕怎么办?”司怀一脸赞赏:“你有很道根,竟然能想的这么深,想必与厕鬼有缘,女厕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吧。”孟淳:“……”什么道根,就是想哄他去女厕吧!两人在门口干等着,孟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元玉的电话。他连忙问:“元宝道长,出事了吗!”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元玉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们……有纸吗?”孟淳摸了摸兜:“有的,我给你送进来。”说完,他挂掉电话,走上台阶前,脚步顿了顿。孟淳有些犹豫,万一厕鬼真的来了呢?转念一想,就算来了,元宝道长在里面,司老师在外面,里应外合,也出不了什么事。反正就送个纸的功夫。做完心理工作,孟淳呼出一口气,走进男厕所。厕所的坑是一长条的,分成窄小的三个隔间,还没有门。孟淳一进去就看见有抹白影在第一个蹲坑,他偏头挪开视线,侧着身递过去纸:“元宝道长。”“孟淳同学,我叫元玉。”元玉的声音缓缓响起,孟淳吓得心脏瞬间飙到嗓子眼。这个声音……是从、从别的蹲坑传过来的。哒、哒、哒——手边的蹲坑响起水滴落下的滴答声。一股比粪便更臭的味道飘了过来。孟淳双腿微微打颤,眼睛被熏得生疼。他僵硬地转了转脑袋,只见第一个蹲坑里那抹东西竟然是站着的。它身体滚圆,披着件白衣,长相丑陋不堪,嘴巴滴滴答答往下留着口水。孟淳迟迟没有递过来纸,后面的元玉忍不住喊道:“孟淳,你还在吗?”元玉的声音唤回了孟淳的神志,他尖叫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厕所。司怀在听见孟淳叫的时候便冲了进去,掏出一把镇鬼符砸向厕鬼。厕鬼的动作不快,被定在第一个蹲坑中,血红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司怀。隔着几米,它能都感受到对方身上灼热的阳气,烤得它全身上下发疼,连口水都被烤干了。司怀怒斥:“你个丑八怪,居然男女老少一个都不放过!”说完,他先踹了一脚厕鬼为元宝出气,接着扭头问仍然蹲着的元宝:“元宝,你要来踹几脚么?”元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可以先给我纸么?”他脚都快蹲麻了。司怀身上没纸,只好先出去找孟淳拿纸。两个道长都在里面,还制服了厕鬼。孟淳拽着司怀的衣角,一步三回头地跟进男厕。等元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司怀给他让了个位置,方便揍厕鬼。元宝:“……超度吧,交给地府处置。”司怀瞥了他一眼:“你不打两拳?刺两剑?”“不用。”元宝摇头,他脚还麻着,走不动。“我来超度吧。”元宝拿出一张符纸,扔向厕鬼,缓缓念出道教往生咒。看着这一幕,司怀若有所思。这厕鬼会被镇鬼符镇、被道教往生咒超度……其实就是只普通的鬼。普通到有没有名字都无所谓……厕鬼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孟淳第一次看到这种神奇的电视剧版的场面。他缓了好一会儿,扭头对司怀说:“司老师,您说的太对了。”司怀回过神,一脸茫然。他说什么了?“给元宝道长送个纸都能送到厕鬼手里,我和他是的确挺有缘的。”“相比您说我有道根的事情,也是真的吧,哎,是我误会您了……”司怀沉默地点点头,他其实就是瞎几把说的。道根这东西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孟淳念叨了一会儿,幽幽道:“可惜我的心里只有考古,道教就要失去我这么一颗明日之星了。”司怀:“……”回到商阳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但市区车水马龙,霓虹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晚饭时间,几人便一起吃了顿饭,接着才各回各家。等司怀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平常这个时间点,陆修之不是在书房就是已经休息了。今天却端坐在客厅,似乎在等着他。司怀往里走了两步,看见陆修之手边的《华国民间诸神》,表情僵了僵。陆修之看了眼手表:“你还有可以学习一个小时。”司怀磨磨蹭蹭地走过去,酝酿片刻,理直气壮地说:“陆先生,我觉得没有必要认识那么多鬼。”陆修之指尖一顿,凤眸轻抬:“嗯?”司怀继续说:“今天我在余镇遇到了厕鬼,他和其他鬼没有区别,都是被镇鬼符镇,被往生咒超度。”“我看了书,知道他叫厕鬼,他是这个下场,我不看书,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是这个下场……”司怀喝了口水,一本正经地说:“综上所述,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学习!”陆修之:“……”半晌,他抿唇道:“这是因为你今天遇到的只是厕鬼。”“如果是山魈呢?”司怀没说话,他就没听说过这玩意儿。陆修之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你知道山魈么?”司怀面不改色:“当然知道。”“五通?”“知道。”“尸魅?”“知道。”…………“凡霜?”司怀继续点头:“知道。”陆修之轻飘飘地开口:“没有这种东西,我随口说的。”司怀:“……”大和尚又套路他!“看书。”…………睡前被逼着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司怀的睡眠质量显著提升,第二天一大早便自然醒,神清气爽。担心陆修之会丧心病狂到让他去学校前也看书,司怀洗漱完没有下楼,在房间画了会儿符。清晨的小区很安静,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树上清脆的鸟鸣声,行人低低地谈论声。“你这么早过去做什么?”“小司他们也差不多该起床了,我特地多磨了一壶豆浆。”“那小子只喝甜豆浆。”“陆家难道会没有糖?”…………司怀懒洋洋地用毛笔拨开窗帘,只见费秀绣和司弘业一起走进陆家。费秀绣抱着电脑和保温壶,快步穿过院子。司弘业则走到祖师爷的小木屋前,呆呆地站了会儿,转身离开。司怀收回视线,又画了会儿符。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套上衣服裤子,慢吞吞地下楼。“小司,你过来看看。”费秀绣点开网页,是道天观淘宝店铺的宝贝详情页。“这个美容符我已经上架了,定价六万,活动价五,就是根据目前店铺粉丝的购买力来说,价格太高了,他们不会买的。”店铺粉丝大多数都是大学城的学生,一百块的平安符买的起,五万块的美容符怕是觉得定价定错了。司怀问:“那要打折吗?”“当然不!”费秀绣立马否决,“这款产品针对的是高端用户,低端产品我正在和我化妆品公司的朋友协商。”“现在就是要提前营销一下,小司,你先准备二三十张美容符,我寄给那些美妆彩妆博主,先让他们试试,功效好的话他们是愿意免费宣传的……”司怀对美容化妆方面一点都不懂,只听进去要准备的美容符的数量。等费秀绣长篇大论地讲完,他起身道:“我去学校。”“等等。”费秀绣拉住他,纠结片刻,支支吾吾地说:“这两天弘业有点不对劲。”“他的烟都戒了十几年了,突然开始抽烟,而且晚上都在喝酒。”司怀哦了一声,淡淡地问:“他破产了么?”费秀绣:“我查过公司了,最近接了个和旅游局合作的开发项目,形式很好,不会是公司的事情。”“小司啊,要不你晚上回去吃个饭?顺便看看他的面相手相什么的,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司怀本来都准备走了,听见吃饭,脚步一顿:“吃多久?”费秀绣试探地问:“一个小时?”司怀:“太短了,长一点。”费秀绣:“……那你想吃多久吃多久?”司怀满意地点了点头。傍晚放学,司怀没有拖延时间,直接回司家。撞上晚高峰有点堵车,约的六点,他七点多才到。司家灯火通明,却空荡荡的,安静无声。司怀穿过客厅,费秀绣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玩手机。满桌子的菜,一筷子都没有动过。听见动静,费秀绣抬头,见是司怀,连忙说:“饿了吧,我去给你热热菜,司弘业那王八蛋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用热,我喜欢吃冷的。”司怀坐下吃饭,刚吃了两口,大门被猛地推开。一身酒气的司弘业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被自己的鞋子绊了个跟头,一头栽在地上。费秀绣冷着脸说:“你还知道回来?”躺在地上的司弘业一动不动。费秀绣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老司,司弘业,你没事吧。”司弘业慢吞吞地抬头,晕乎乎地说:“是秀绣啊。”“我、我今年都五十五了,我这么就老得这么快呢……”“你还记得王氏的小儿子吗?”见司弘业状态不对,费秀秀勉强附和地问:“那个18岁英年早逝的?”司弘业呆呆地看着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呜我、我老的都不能英年早逝了!”

  第33章吉祥物

  “呜呜呜呜我、我老的都不能英年早逝了!”费秀绣:“……”司弘业老泪纵横,抹了把眼泪,擦到费秀绣的裙子上。见自己新裙子上多了块污渍,费秀绣太阳穴突突的跳,她面无表情地推开司弘业:“不能英年早逝,你可以寿终正寝。”司弘业躺在地上,哇哇大哭:“我、我怎么就突然五十多岁了呢,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天、天命呜呜呜呜……”费秀绣从他身上掏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很正常,都是一些商务消息,私下约的饭局,一起吃饭的也都是多年好友,不会做出劝酒灌醉他的事情。费秀绣皱了皱眉,点开浏览器,浏览记录都被清空了,司弘业果然有事情瞒着她。她点开输入框,输入框的历史还在。【吐血胸口疼】【吐血胸口疼是什么病?】【头晕吐血,做噩梦是怎么回事?】…………网上查病,癌症起步。费秀绣随便点开一个,肺癌、胃癌等等,满屏的癌症。司弘业是典型的讳疾忌医,很抗拒去医院,上一次体检还是两年前被逼着去的,平常有些小毛病也不乐意吃药。费秀绣有些无语,这老傻子该不会真信了网上的说法吧?知道网上的诊断不靠谱,但吐血这件事还是有点严重。费秀绣扭头问司怀:“小司,你爸爸他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司怀吃完饭,放下碗筷:“他身强体壮,不会出事的。”费秀绣松了口气:“我看他在网上搜吐血的原因。”司怀低头,瞥了眼司弘业的脸。面相一看威仪,豪门贵族的威仪往往如虎下山、如鹰升腾,司弘业这会儿仰天躺在地上,如小儿耍赖皮,丝毫没有威仪;二看精神,面神眼神,三取清浊,司弘业双眼因醉酒混沌不堪,脸色涨红,根本看不出什么。司怀盯着这张满脸泪痕的老脸看了很久,问费秀绣:“他脸上的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费秀绣想了会儿:“是上周一次酒局。”“啊……好像就是那天回来以后,他失眠,然后开始抽烟喝酒了。”“下巴的左右面颊为交友宫,破陷代表遭人陷害,鼻头财帛宫长痘,有散财之兆。”散的是大财,隐隐牵连命宫。司怀皱了皱眉,司弘业的气运很好,哪怕没有好事,按理说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发现的晚,说不定会有性命之灾。费秀绣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司弘业自己出事归他自己,被人陷害就不同了。“小司,能算出来大概是谁吗?”算是能算,但是这种卦需要本人询问。司怀踢了踢司弘业的腿,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清醒不过来。况且就算醒过来,司弘业也不会配合。思索片刻,司怀从兜里摸出一张平安符,递给费秀绣:“这个想办法让他贴身带着,你每天检查一下,符咒颜色变淡代表为他挡了一次灾。”说完,司怀从司弘业钱包里拿了一百块平安符钱。费秀绣点头,等司怀离开,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这个贴身……需要多贴?既然是平安符,能多贴就多贴吧。“陈姨,家里有针线盒吗?”第二天,司弘业醒来,头疼欲裂,胃部还有种隐隐作呕的感觉。起床喝了碗醒酒汤,情况稍稍好了些,就是今天的内裤似乎质量不好,感觉有点粗糙。…………道天观的生意稳定上升,司怀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回淘宝店铺消息、送货、画符、去余镇打工,晚上还要被陆修之盯着看书。在寝室画符的时间勉强算是他的休息时间,他可以一边画符,一边做其他事情。董大山知道他最近很忙,戳开道天观的淘宝店铺,想看看最近的销量如何。点开主页,映入眼帘的是强推的美容符。新品优惠价,一张50000元。董大山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数了好几遍,真是四个零。他难以置信地问:“司怀,你们店铺这个美容符卖五万?”“你没输错价格吧?”“没,就是五万。”司怀搬出费秀绣说过的话,随口说了几句:“这是高端产品,针对高端客户。”看着美容符的销量0,董大山对他说:“这也太贵了,效果再好我也买不起。”司怀唔了一声:“上次我不是送你了一张么,画的是丑了点,效果是一样的。”董大山愣了会儿,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上次司怀说要去见富婆前,是给了他一张符,和平安符有些差别,他还以为是平安符2.0。“卧槽。”他连忙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美容符,宝贝似的抱着问道:“你说我咸鱼挂四万块会有人买吗?”司怀:“……你要转卖?”“我天生丽质,用不到这符。”董大山捋平美容符的小褶皱,盯着司怀看了会儿:“司怀,要不你帮我卖个二手的?”“四万块,咱们三七分,我七你三。”“……”司怀深深地看着董大山,拿他的符,让他卖,然后自己赚钱。“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经商头脑的。”“大山,正好我最近有点忙不过来,店里缺个客服,你感兴趣么?”董大山不假思索:“行啊,正好最近我想找个兼职,打发打发时间。”“你们客服工资多少?”工资?司怀想了想道天观其他两位成员的工资,试探地问:“元宝?”董大山:???司怀:“看在你是活人的份上,两袋元宝吧,以免死后元宝通货膨胀了。”董大山:“……观主您想的真周到。”“我拒绝。”司怀沉默片刻,又问:“那美容符?或者平安符?”“你可以转卖,赚的钱咱们三七分。”“……”董大山内心直呼好家伙,拿他的话应付他。这他妈简直是个经商鬼才“司哥,司爷,我要正经的人民币,毛爷爷,RMB……”“我还要给未来女朋友攒口红钱、面膜钱……”“行吧,”司怀叹了口气,问他,“一个月一千?”董大山犹豫不决,一千有点少,他当家教的时薪都有七八十。司怀面不改色:“现在咱们道观没多少生意,每天回几条消息就行了。”董大山想想也是,点头同意了。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司怀点开,是费秀绣的消息。董大山瞥了眼,看见满屏的帅哥美女图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咱们道观还有钱请模特了吗?”司怀解释:“这些是业务经理挑出来的美妆博主,美容符会寄给他们一批试用。”董大山似懂非懂:“就是在打广告吗?”司怀也不懂,含糊地说:“算是吧。”“给我看看你们找了那些博主,说不定我刷到过他们视频呢……”…………盛以欣是某视频网站的一个小美妆博主,粉丝虽然只有几十万,但大部分都是活粉,而且有一两个仿妆视频出圈了,平日里经常收到各个化妆品公司寄过来的试用产品。家里又堆积了不少快递,她索性开始录开箱视频。“这个是敷佳佳的新款面膜、木之木的口红……嗯,这个是什么?”盛以欣看见包裹里的两张符纸,愣住了。她扭头问室友:“这是你的快递吗?”室友看了看,茫然地摇头:“不是啊,我怎么会买符啊,我又不信那些。”盛以欣检查了一下收件人信息,的确是她。她又翻了翻袋子,掉出一张手写的小卡片,居然是产品说明书。这是什么简陋的产品。盛以欣满脸问号地看下去。【道天观·美容符。】功效:美容美体、祛疤祛痘。使用说明:务必放入水杯,静等符纸溶于水后,吞服符水,大约四到五个小时便能发挥作用。室友忍不住吐槽:“什么东西啊,符水?”“该不会是你黑粉寄过来想要暗鲨你的吧?”“不会吧。”盛以欣看了看寄件人消息,是之前合作过的一家护肤品公司。室友也用过这家护肤品公司的产品,心底疑虑消了几分,纳闷道:“你要试试吗?难道他们和道观合作了?”盛以欣点头道:“试试呗,好像没有人拍过这种类型的视频吧?”“说不定这个视频火一把呢。”“行吧。”室友提醒道:“那你注意点,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咱们赶紧去医院。”盛以欣特地拿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放置镜头前聚焦,简单地说了下这个符的名字是美容符,便把符纸放了进去。放进去的刹那,符纸入水即化,杯内没有一丝残渣,全部溶解了。水的颜色变成了淡淡的黄色,泛着清香,和盛以欣想象中的气味不同。她端起水杯抿了口,描述口感:“味道有点像稀释板的大麦茶,不苦微甜,还挺好喝的。”两三口便喝完了一整杯符水,盛以欣认真地感受了会儿,实话实说:“目前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喝了杯普通的水。”“现在是早上9点,说明书上说四五个小时就会有效果,我们等会儿再见。”吃完午饭,室友打着哈欠说:“睡午觉了,你记得闹个闹钟,不然要错过时间。”盛以欣顿了顿:“我不困。”“啊?你昨晚几点的睡的?”“两点……”盛以欣是真的一点困意都没有,不仅不困,她还特别精神,觉得自己焕然一新,莫名地有种想干活的冲劲。“我去把前几天拖的视频剪了。”以往要拖半天剪完的视频,今天一个小时就剪辑完了。盛以欣惊了,那符水还能治好拖延症的吗?她抬头,看见镜头里的自己,惊呆了。熬夜多日的黑眼圈变淡了不少,鼻翼两侧微微的泛红消失,双眼灼亮,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感觉比化淡妆的气色还要好。盛以欣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连忙拿起手机拍相机:“我没开任何东西啊,就是原图原相机。”说完,她冲进室友房里,一把将人拽起来:“卧槽,你快看我的脸!”“卧槽不会毁容了吧?”室友被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来,看见盛以欣吹弹可破的皮肤后,脱口而出一长串卧槽。这比美容院的效果好太多了!“这、这个符叫什么来着?”“美容符。”“哪个道观啊?”“好像叫道、道天观。”当晚,盛以欣剪辑好视频,上传网站:【这符水惊得我360度螺旋升天再稳稳落地,邻居以为我是孙悟空转世。】几个小时候,视频便被推到了首页,满屏的弹幕:【这标题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忍不住点进来看看。】【???靠喝符水美容?举报了。】【卧槽卧槽卧槽,这效果!惊得我满地拉屎!】【我他妈也360度螺旋升天!】【卧槽,惊得邻居以为我是六耳猕猴。】【姐妹们,淘宝见。】…………看到美容符的视频上了首页,播放量百万,其他一些收到符纸的博主们也纷纷用了起来。热心网友们发现这个道天观的美容符不止有美容祛疤功效,还能治好拖延症、解酒解醉、甚至有一个博主还说来姨妈都不痛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美容符做不到的功效,道天观美容符一时间霸屏该视频网站,道天观淘宝店铺粉丝数量从几千一跃到几万,美容符的销量蹭蹭上升。发现店铺变化的董大山满脸懵逼,立马给司怀截屏:【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条消息?】【你不会刷单买粉了吧?】司怀没有关注网上的事情,正在给祖师爷上香,念叨完最近发生的事情,才慢悠悠点开消息。今天干饭了吗:【不是你P的?】董爷:【我哪有那闲工夫!】董爷:【卧槽,有人下单美容符了。】董爷:【卧槽,又来了一个!】看着董大山满屏的卧槽,司怀打开淘宝店铺,发现是真的。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费秀绣火急火燎地跑进陆家,喜出望外地道:“小司,那些美妆博主都发视频了,我看播放量点击量都很好……”“微博也要弄起来,账号我已经注册好了,我把账号密码发给你。”“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发些画符日常,捉鬼日常什么的……”司怀不太玩微博,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登上去。账号只发了一条微博,转发抽奖美容符的。司怀看了看评论,大部分是转发抽奖的,个别有问副作用的,还有几个人私信找茬说自己认识的人以前喝符水喝出毛病了。司怀淡定地回复:【害怕的话可以去医院门口喝。】手机又震动几下,弹出董大山的消息。【卧槽,一下子浏览量飙升,一堆消息!】【司怀,我该不会是你们道观的吉祥物吧?】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工作量也剧增,司怀欣慰一笑,客服找对了。【对,你就是吉祥物。】董大山大概在忙着处理淘宝消息,没有回复。说完道观的事情,费秀绣开始说司弘业:“前几天我拉他去做了个体检,知道自己没病后,人是正常了。”“最近都待在家里,平安符没什么变化,不过今天晚上要和旅游局局长吃饭,等会要出门。”刚说到司弘业,司弘业便出现了。他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司家大门,注意到陆家院子里说说笑笑的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自己当着司怀的面耍酒疯。他面色故作镇定,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他们,加快脚步上车。“去萃荣楼。”萃荣楼司弘业走进包厢,被里面的冷气冻得一哆嗦,连忙让服务员调高空调温度。陈局长招呼他坐下,开口道:“还有人要来。”“谁?”司弘业顿了顿,包厢门口响起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司总。”司弘业勉强嗯了一声,王氏集团总裁王兴盛。司氏这个旅游开发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王氏,和陈局长签合同的那天,王兴盛还亲自赶到似司氏,和司弘业短暂交流了几句,得知去年王兴盛经历了丧子之痛。去年他正好认回司怀,两家人相反的境遇令司弘业唏嘘不已,便和王兴盛一起吃了顿饭。结果吃完饭一出门,他就当着王兴盛的面摔了大马趴。社会性死亡到司弘业根本不想再看见王兴盛。“兴盛,快坐。”菜很快就上齐了,陈局长是个喜欢边喝酒边谈事情的人,酒过三巡,司弘业视线有些模糊了,连忙放下酒杯。在儿子老婆面前耍过酒疯就算了,可不能再当着外人的面丢脸。司弘业看向王兴盛,带着点醉意问道:“王总不喝酒吗?”王兴盛笑了笑:“我酒精过敏,进过一次医院,不敢再喝了。”“我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他一杯茶落肚,陈局长身体僵了僵,双眼渐渐无神,看起来有些怪异。司弘业见他面前放着好几瓶空酒瓶,以为是醉了,没有多想。陈局长低头拿出一份资料,语气平板:“弘业,关于咱们那个开发项目,我觉得可以扩大规模。”司弘业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陈局长继续说:“我觉得不如再和王氏合作,三方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这次的项目风险极低,稳赚不赔,司弘业傻了才会答应让王兴盛来分一杯羹,笑着说:“陈局,你喝醉了。”话音刚落,一道阴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司弘业回头,见窗户是关着的,以为是空调坏了,让服务员继续调高温度。见他神志清楚,没有任何异样,王兴盛怔了怔,起身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他走到走廊僻静角落,拨通电话,压低声音说:“道长,陈局长已经拿下了,可司弘业一点事情都没有。”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响起年轻男人的声音:“小鬼说他身上戴了东西,无法靠近。”“他厌恶佛道玄学的事情,身上也没戴其他……”王兴盛话音一顿,问道:“道长,会是手表吗?”“或许。”王兴盛挂了电话,连忙回到包间。进去后见司弘业醉倒睡了,心里一喜,看来不用他多费功夫了。王兴盛走到司弘业身旁,解开他手表表扣。咔哒一声,司弘业幽幽转醒,只见男人的大手覆在他手腕上。“王、王总?”王兴盛心里咯噔一下:“司总,你听我解释。”隐隐感受到屁股上的热意,司弘业脸色大变:“你、你竟然对我有这种心思吗!”

  第34章吃牢饭

  “你、你竟然对我有这种心思吗!”王兴盛:???屁股上的热意逐渐消失,司弘业的身体回暖,脑子清醒了几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兴盛,嗖得收回手,拉开两人距离。难怪那天要赶到司氏和自己攀谈。司弘业本以为是商场无敌人,今日的竞争对手或许是明日的合作伙伴。没想到王兴盛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他!他缓了会儿,神情复杂地看着王兴盛:“王总,你……哎……”王兴盛沉默片刻,干巴巴地开口:“不是,司总,我就是看你手有点脏。”司弘业当然不信,这借口着实离谱,他们的关系又没有好到给对方擦手的地步。另一方面,就算是擦手,屁股上的温度又怎么解释!没想到事情都败露了,王总还不肯放弃。这对他的感情得有多深啊!司弘业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开口道:“王总,我的心里只有秀绣一人,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有些事情,当断则断。”“王总,以后除了公事,我们不要再私下来往了。”说完,司弘业起身离开包厢。王兴盛愣在原地,良久,再次拨通电话:“道、道长,您是不是施法施错了?”…………司家司弘业以往的饭局至少要三四个小时,今天出门才不到两个小时便回来了。费秀绣觉得不太对劲,催促道:“你快去洗澡,浑身酒味,臭死了。”司弘业正好想洗个澡冷静冷静,脱光衣服,走进洗手间。门一关上,费秀绣连忙在衣物里翻找内裤。她特地用的和符纸相似的黄色内裤,缝在外部,司弘业那老花眼不可能发现符纸。找到内裤,她认真端详,脸色变了变。符咒的痕迹变浅了。她走到洗手间门口,隔门喊道:“弘业,今天饭局有哪些人?”“就陈局,我,还有王氏的总裁……”陈局长和王总,费秀绣都没有见过,并不了解他们。沉思之际,咔哒一声,洗手间门打开了。“秀绣,毛巾——”看见费秀绣手上的内裤,司弘业心里咯噔一下:“你拿着我内裤做什么?”确定出事了,费秀绣不想再瞒着他,实话实说:“检查。”司弘业:“你、你知道了?”“废话,”费秀绣点头,疑惑地看他,“你也知道?”司弘业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刚刚才知道平安符的事情?还是有人要害他?亦或是两者都知道了?费秀绣还没想明白,便听见司弘业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看都看出来了啊。”费秀绣把手上的内裤扔给他。司弘业看着这一坨黄色,内心大为震惊:竟然能从内裤上发现王兴盛做的猥琐之事吗?!女人的观察力真是可怕。费秀绣从衣柜里翻出衣服:“穿好,和我去找小司。”司弘业惊道:“这、这大人的事情找他?”费秀绣白了他一眼:“术业有专攻,小司是专业的。”司弘业想想也是,家里就只有司怀和同性结婚了,大概会比较了解王兴盛。可是……明明是王兴盛对他有意思,为什么他还得去咨询专业人士?司弘业满腹疑问,瞥见费秀绣严肃愠怒的神情后,全都咽了回去。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两人到陆家的时候,司怀正在客厅被迫看书。见司弘业来了,他扔掉书,乐呵呵地问:“出什么事了?”司弘业:“……你爹出事了就这么开心?”费秀绣掐了他一下:“别废话。”“你自己说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闻言,陆修之也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司弘业。被儿子和儿子的对象直勾勾地盯着,司弘业有点不好意思了,短话长说:“今天和旅游局陈局长在萃荣楼吃饭……”他东扯西扯,把自己记得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包厢空调坏了、陈局长莫名其妙想修改合同,让王兴盛一起合作等等。末了,司弘业才支支吾吾地说:“然后我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王兴盛突然摸了我的手……”司怀看了看他的手,没有阴气。不仅手上没有,身上也很没有。可按司弘业描述的场景来说,分明是有鬼作祟。他扭头看陆修之,陆修之眉心微皱,问道:“陈局在饭局一开始的表现是正常的么?”司弘业点头:“前面正常讨论项目的具体事宜,后面估计他酒喝多了。”陆修之低垂着眼睫,神色冷峻。第一次见他露出这幅神情,司怀愣了愣,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了?很严重么”陆修之抿唇道:“从描述看来,像是作器。”司怀茫然:“作器是什么?”陆修之淡淡地说:“《白泽图》记载过,道之精,状如丈夫,使人迷惑。”“能迷惑人心,哪怕是事后,当事人也察觉不出什么。”“可作器并非邪物,不受人驱使。”最重要的一点,陆修之只在古籍上看见过作器的描述。作器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个未解之谜。司怀似懂非懂:“所以是这作器自己对老司头有意见?”“想搞他?”陆修之:“……”这是大概就是亲儿子吧。两人谈论声音很轻,司弘业没听清楚,只隐约听见司怀最后说的几个字,什么搞不搞的。“司怀,你注意点措辞。”司怀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继续问陆修之:“所以这事和姓王的没关系?”陆修之:“有关系,应该不止他一个人。”王氏规模不小,但发展普通,王兴盛如果能驱使作器,应该不止开发区这么点眼界。大概率是因为对开发区有执念,被有人心找上门。司弘业正竖着耳朵听呢,这段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不止王兴盛一个人?难不成陈局长也、也对他有那种想法?所以开发项目当初谈的如此顺利?…………各种念头在脑内疯狂闪过,司弘业没料到自己人至中年居然还命犯桃花,如此找人喜爱。他老脸一红,当即站起来:“不要胡说八道。”说完,步履匆匆地跑了出去。费秀绣皱了皱眉:“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信鬼神玄学的存在?”司怀杵杵陆修之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看,老司这种态度,是不是挺讨鬼厌的?”陆修之:“……”“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费秀绣追问道。陆修之:“王兴盛的目的是开发项目,这段时间肯定会再次出手。”“那我这段时间盯紧一点。”费秀绣点了点头,问司怀买了一堆平安符,回家继续缝内裤。晚上司弘业洗完澡,觉得今天的内裤好像更粗糙了一些。有种前后夹鸡的感觉。他忍不住问:“秀绣,你是不是换我内裤牌子了?”费秀绣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敷衍地说:“算吧,改成半手工制的。”司弘业慢吞吞地说:“有点糙啊,不舒服。”“这是为了你好。”说完,费秀绣便打起了呼噜。司弘业陷入了沉思。这是在用糙内裤提醒他,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吗?…………两天后,司弘业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是王氏总裁想和他亲自谈生意,关于城北郊区的山头。司弘业以前对那山头有些想法,还没开始准备具体方案,王氏便接收了那座山头,因此不了了之。这会儿突然说起合作的事情,王兴盛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他啊!司弘业立马说:“没空,让他——”下一秒,手机被费秀绣夺了去。“赶紧答应下来,让他们尽快安排时间。”说完,费秀绣随口对司弘业说:“那个项目你之前不是挺想要的么?和他谈谈,好好赚钱。”司弘业恍了恍神,他到了这把知天命的年纪,竟然还要出卖色相赚钱。“秀绣,你爱的是我的钱吗?”“什么钱不钱的。”费秀绣低头,将饭局的时间地点转发给司怀:“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爱我的钱,爱你的人。”…………收到短信后,司怀便向陈福鸿请了个假,先回陆家画了些可能用得到的符。饭店是王氏订的,有人请客吃吃喝喝,司怀便把小青也叫上。一人一鬼站在祖师爷牌位前等陆修之。司怀掏出手机,发现道天观的微博粉丝数量从一万变成了十几万,评论数量和私信也都翻了倍。本来找茬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这会儿一看,竟然有一大半评论都在说他宣传封建迷信,害人不浅。【封建迷信,举报了。】【不是吧不是吧,微博居然允许你宣传这种东西?】【看见卖符的就烦,我妈本来就不要去医院,听说有这种符更不要去了。】【我他妈查了整整两天,道教根本没有美容符这种东西!】…………抽奖微博底下的评论都从原来的抽我变成了类似的言论,不太有带脏话骂人的,不知是那些人不敢当众骂,还是被举报删了。私信界面满屏的脏话。司怀第一次看到这种花样百出的骂人方法,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把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不漏地说给祖师爷听:“祖师爷,这个叫花见我开的,骂我是个孤儿……”“还有这个就骂你咋地、帅哥一八零……”划到最后一个,司怀喘了口气,慢慢说:“这个叫李家帅小伙的,居然还诅咒我们道天观倒闭。”他多看了这账号两眼,其他人的谩骂是针对道观的,这人却是针对他的,一直在人身攻击他本人。“说我这么嘚瑟,马上就会带着全道观进去吃牢饭。”听见这话,小青精神了,细声细气地问:“牢饭好吃吗?”

  第35章出饿气

  “牢饭好吃吗?”司怀不清楚,上网搜了搜商阳监狱的待遇,惊了:“好像还挺好吃的。”每天三餐多样化,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哪怕外界肉类价格飙涨,监狱内也一定会提供,而且时不时加餐。狱内罪犯自愿参加劳动生产改造,意思是不想干活的话可以在监狱里白吃白喝白住吗?司怀把手机递给小青,小青远远地看了眼屏幕,奶声奶气地说:“司怀,我不太认识这些字。”七八岁刚上小学,字的确还没有认全。司怀想了想,便给他读了一遍。小青惊呆了,人类监狱待遇这么好的吗?“那、那地府的呢?”司怀继续搜索,没有搜到。他琢磨了会儿,不确定地说:“应该差不多吧。”小青吸了吸口水,更饿了。陆修之走到院子,见小青跟着司怀往外走,撩起眼皮:“它也去?”司怀点头:“不是姓王的请客吗?”“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他顿了顿,义正言辞地说,“不是说老司头的事情和姓王的肯定有关系么,我们不能便宜那种人,要替老司头出口恶气。”小青擦擦口水,板着小脸,认真地附和司怀:“对,出饿气!”陆修之:“……”走出陆家,撞上刚刚出门的司弘业和费秀绣。司弘业脚步一顿,问道:“你们也出门?”费秀绣淡定地说:“他们和我们一起去见王兴盛。”司弘业愣了愣,这、这全家人一起出马守护他?他老脸微红,沉声对司怀说:“今天修之也在,你等会儿多看多学,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司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吃饭还要学?什么菜这么讲究?王兴盛订的是一家日本料理,日式庭院风格,每个包厢都带有一个院子,院内栽着竹子和常绿乔木,树下有凉亭,可供客人选择室内或者室外用餐。这顿饭王兴盛抱有其他目的,没有带秘书。看见司弘业带着三个人走进包厢,他有些惊讶。“司总。”“王总。”司弘业身旁的三人,王兴盛一个都不认识。司弘业对外提起过自己找回了儿子,却从未带司怀出席过正式场合,陆修之也鲜少在外露面,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道陆氏集团总裁的长相,费秀绣虽然时常和司弘业赴宴,但王兴盛之前没有和司弘业有过接触,不清楚他小娇妻的模样。司弘业没有介绍,王兴盛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秘书助理之类,没有多想。人到齐了,菜很快也上齐了。司怀对生的东西不感兴趣,一边悄悄给小青夹菜,一边打量王兴盛身上的阴气。一、二、三……数到最后,司怀数糊涂了,小声问陆修之:“我没看错吧?”这姓王的为什么会染上那么多道阴气?“没有。”陆修之皱了皱眉,王兴盛身上阴气数量虽多,但淡到几乎没有,阴魂不是缠着他,大概率是碰到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即使是这样,数量也太多了。司怀压低声音继续问:“他是住在墓地的吗?”陆修之沉默了,他竟然莫名的觉得有点道理。王兴主动为司弘业倒上清酒,开口道:“司总,那天和陈局的——”司弘业立马打断:“王总,不要多说废话,我只和你谈公务。”王兴盛:“……”“不是,司总,我只是想解释一下那日事情的原委。”司弘业立马放下酒杯,作势要走。王兴盛连忙拿出文件:“这是公司目前大致的开发意向。”司弘业勉为其难地接过。见王兴盛一副讨好司弘业的模样,费秀绣愈发确定这人别有所图,她攥紧手中的平安符,低声提醒司弘业:“小心点。”司弘业:“放心,你们在,我能出什么事。”前两天还不信司怀,这会儿又说这种话。费秀绣被他说懵了,认真思考了半晌,轻声问:“你到底知道了王兴盛什么事?”司弘业手一顿,喝了口清酒:“还能是什么事,无非就是你老公的雄姿英发、惊才风逸,让他……”后面的话不说,费秀绣也反应过来了。司弘业居然以为王兴盛馋他身子????无语良久,费秀绣塞给他一张平安符:“你撞邪了么?”“他是想要你的命,所以我才喊了小司。”司弘业无奈地轻叹一声:“你放心,公事公办我还是懂的,你不用哄骗我。”费秀绣:“……”有小青在,菜吃的飞快,借着点菜的机会,王兴盛连忙发消息给道长。包厢门再次打开,除了服务员,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眉眼细长,浑身阴气,一迈进来,包厢内的温度便降了两分。司怀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阴气来源。这人身上的阴气是姓王的数倍,浑身黑气,只不过和陆修之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司怀多看了他两眼,那人的视线也在司怀身旁顿了顿。“司总,这位是我朋友,祝诚。”司弘业敷衍地点了点头:“王总,你不必如此。”王兴盛一脸茫然,他又做什么了?!司怀正在给小青夹菜,陆修之忽然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张、亮。司怀愣了下,悄悄拿出手机,在桌下给陆修之发消息。【!!!那人是麻辣烫?!】【他整容了?!】看见消息内容,陆修之眼皮跳了跳:【张亮的徒弟。】司怀再次看向那人,好像是个那天在给他们开门的徒弟长得一样,但是又有点差距。这张脸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见司怀盯着自己,祝诚笑了:“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很古怪,明明是男性的嗓音,听起来却透着种阴柔,明明远坐在对面,却仿佛是在耳畔响起,令人毛骨悚然。下一秒,一阵阴风从院子里飘进来,包厢内灯光忽地暗了下去。再次亮起的时候,司怀发现包厢内的其他人神情都有些恍惚。就连陆修之也是,半阖着眸子,瞳孔有些失焦,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司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陆修之毫无反应。小青也发现了大家的变化,小声问道:“司怀,大家怎么了?”司怀顿了顿:“他们吃饱了犯困,睁着眼睛做梦呢。”“你竟然没事。”祝诚阴恻恻的嗓音再次响起。司怀皱了皱眉,立马拿起手机。祝诚警惕地看着他,只见司怀按了几个键,将手机放到耳边,飞快地说:“喂,是110吗?”“我遇到通缉犯张亮麻辣烫的徒弟了。”“那个……他是通缉犯吗?”

  第36章肃心阵

  警察询问具体地点后,贴心地对司怀说:“是通缉犯,请您务必要保护好自己。”司怀眼睛一亮:“他多少钱?”电话那端安静片刻:“……五万元人民币。”才五万块?打完电话,司怀很铁不成钢地看着祝诚:“你知道你师父值二十万吗?”“你怎么才五万块!”祝诚脸色变了变,细长的眼睛像蛇一般阴毒地盯着他。五万块就是一张美容符的价格。司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徒弟和师父的差距吗?”师父两个字触动了祝诚了神经,他阴森地笑了声:“那个废物。”司怀:“人家值二十万呢,你比他更废物。”小青附和地点点头:“你便宜,你废物。”一人一鬼一唱一和,祝诚怒不可遏,周身萦绕着的黑气越发浓郁,仿佛在翻滚似的。司怀好奇地打量他身上的阴气,他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身上没有这么多阴气。祝诚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铃铛,轻轻晃了两下。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传入耳畔。司怀挠了挠耳朵,纳闷地看他:“你干嘛?”噪音攻击?祝诚心底一惊,没有陷入幻境还无感摄魂铃的存在。难怪张亮屡次败于他手。见他有些怔愣,司怀劝道:“你顶多算个从犯,乖乖进监狱乖乖待个几十年不久没事了么,咱们商阳监狱的待遇可好了,三餐……”祝诚从袖间拿出一面白布,掐诀念咒:“三界内外,听吾号令……”这白布很眼熟,司怀看了会儿,发现是张亮上次在古墓祭练的万鬼幡。他皱了皱眉,抬腿冲过去。祝诚站在包厢入口,距离司怀不到十米。他刚走了一步,室内温度骤降,地板、墙壁生出了一双双惨白细长的手,纷纷往司怀身上抓。触碰到司怀身体的刹那,那些手掌被无形的阳气灼伤吞噬,化为烟雾。虽然如此,但这些手不减反增,眨眼间的功夫,室内各处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手。司怀脚步一顿,手伤不到他,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扭头看向餐桌旁的几人,果然,几双手伸长了手臂,抓向陆修之等人。司怀拉开书包拉链,什么镇鬼符、平安符一股脑儿地往他们身上倒。因为符纸的存在,几人暂时安全。司怀拎起书包带,猛地砸向祝诚,冷笑道:“你果然是个废物,你师父好歹能召唤出来完整的厉鬼。”“你倒好,一个个只剩下胳膊和腿。”祝诚没料到他会拿书包砸人,一时间没有避开,脑袋被砸中,脸被劣质的金属拉链划破,溢出鲜血。司怀两步并做一步,冲向祝诚。祝诚眯起眼睛,摸到脸颊上的鲜血,嘴角抽动两下,渐渐咧了起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鲜血滴落到地面,他脚边的几双手突然暴涨,变成了原来的数倍,死死地抓住了司怀的腿。被阳气灼去半个手掌,倏地,又在原来的部位长了出来。一时间,司怀被这几只手困在原地。司怀低头,盯着这些无限生长的手看了会儿。思索片刻,他朝着祝诚挑了挑眉,讥讽道:“就这点水平?”“说你只能召出胳膊你还真自暴自弃了?”“你不行啊,能不能来点完整的?”嘴炮攻击成功激怒了祝诚,他掐完决,阴冷地看着司怀:“死到临头,你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司怀踹开那几只大手,冲到祝诚面前,挥起拳头。祝诚丝毫没有闪躲,阴森森地扬起嘴角。司怀眉心一皱,耳边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一股腥气恶臭从头顶拂来。他抬头,看见一个层层叠叠的惨白肉团。肉团大约有五六人合抱那么大,像是个巨无霸白色狮子头,身上凹凸不平,每一道沟壑都散发着熏人的恶臭,没有手脚,却有一张大嘴,往下流着口水,直袭司怀面门。司怀侧身躲开,一拳砸在肉团嘴边。这一拳仿佛是打在一团肥肉里,软绵绵的,陷了进去。和方才的大手一样,被阳气燃烧的部分转眼间便生长了出来。祝诚不止唤出了肉团,还有五六只阴魂厉鬼从各个角落逼近。见状,祝诚阴沉沉地开口:“此名,无穷尽。”生生不息,无穷尽也。司怀白了他一眼,这师徒两人都喜欢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司怀一掌拍在冲过来的厉鬼头上,冷冷地说:“此名,摸头杀。”祝诚:“……”司怀拍死一只厉鬼,躲开肉团的嘴巴,又往肉团身上揍了两拳。他打掉多少肉,肉团便生长出多少。司怀心里一喜,对祝诚说:“你这小子,还挺听话的。”想要什么来什么。这东西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够臭。司怀连忙对小青招手:“小青,快来吃,这东西吃了还会长出来。”小青正在帮桌边的几人驱赶企图靠近的手掌,听见司怀喊自己,立马冲了过去,一跃跳到肉团身上,张口就咬。和之前被小青吃的厉鬼不同,这肉团似乎没有痛觉,哪怕被咬掉身体一小部分,也依然攻向司怀。见司怀对战这些厉鬼游刃有余,祝诚不再观战,转身就走。司怀第一时间注意到,踹开肉团就要追过去,区区五万块居然想溜?追到包厢门口,走廊上已经没有祝诚的身影,一左一右两条路不知该往哪儿追,身后还充斥着厉鬼们低哑的嘶叫声。司怀怒骂了一声,转身收拾包厢内的厉鬼。厉鬼数量不多,很快就被司怀解决了,因为施术者的离开,包厢内遍地的手也很快消失。司怀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看着小青啃肉团。今日最大赢家只有小青。小青啃了一口,肉团长一口,意识到这件事后,小青啃得更欢了,嘴角咧到耳边,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开了吃。司怀看了会现场吃播,扭头检查陆修之等人的情况。和之前一样,呼吸正常,体温正常,就是眼睛略微失焦。司怀犹豫要不要喊一声试试看。他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听说过梦游的人不要叫醒,可能会变成傻子。现在一家子都这样,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他不得照顾一家子傻子?这么一想,司怀更不敢开口。他坐在陆修之身边,单手托腮,对着陆修之的脸发呆。正打算打电话给方道长问问,陆修之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清醒过来。司怀凑到他面前,好奇地问:“你们是陷入幻境了吗?”近距离的对上司怀漆黑的眉眼,陆修之恍了恍神,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司怀连忙问:“幻境什么样的啊?你看见什么了?”陆修之抿了抿唇,轻声道:“看见你小时候没有走丢,在司家安稳的长大。”司怀怔了怔,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问:“我们小时候是不是一起玩过?”陆修之反问:“你不记得了吗?”司怀点了点头,含糊地说:“小时候生了场病,有些事情都记不清楚了。”说完,他继续问:“只有这个?”“其他的没了吗?”陆修之嗯了一声,嗓音比刚才说话的时候冷了几分。司怀叹了口气,心道,大和尚真是清心寡欲,没有追求啊!“老司他们怎么办?”陆修之扫视一圈,视线在角落吃得正欢的小青身上顿了顿,转而看向院子。院内竹子翠绿无比,鲜艳欲滴,几束月光透过枝叶,落在地面的石子上,像是围成了一个圆。陆修之眉心微皱:“肃心阵。”知道司怀不懂,他直接解释:“以绿植为阵眼,令入阵者炼心凝神。”司怀疑惑:“听起来是个好阵啊?”“这是茅山正统阵法,入阵者若不能靠自己走出幻境,就只有毁阵这一种方法唤醒他们。”他们如果全部陷入幻境,自然任祝诚宰割。陆修之神情冷冽:“他的目的不是帮王兴盛。”“正统道术没有阴气,你我一时间不会发现。”司怀更纳闷了:“他想干嘛?”想挨揍?陆修之看了他一眼,问道:“他用了什么法器?”司怀想了想:“一个金色的铃铛,还有上次万鬼幡的破布,那铃铛好像是噪音攻击……”听描述,陆修之神情更冷了。摄魂炼魂,祝诚目的不言而喻。“魂魄,他大概继承了张亮的衣钵,想要炼出鬼王。”司怀偏头看了眼肉团,琢磨这肉团应该是鬼王的失败品。这也太丑了,五万块审美问题很严重。小青啃噬的速度飞快,远超肉团生长的速度,就在他们聊天这会儿功夫,肉团已经缩水了大半。陆修之:“先毁阵叫醒他们。”司怀点点头,走到院中,抬手抓住竹子上端,一脚踹向大约距底部大约五十厘米的部位。狠狠地踹了两脚,竹子咔嚓一声,断裂了。陆修之刚从包厢的柜中找到点火器,便看到司怀已经把竹子都踹断了,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瞥见他手上的东西,司怀笑了:“那么点火竹子不好烧的,大少爷。”“把竹子弄断就行了吗?”话音刚落,酒杯砸碎的声音响起。司怀走进去,只见司弘业失手碰倒了手边的酒杯,他一睁眼便对上了王兴盛的大脸,仔细回忆,竟然丝毫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做了个梦。他扭头看费秀绣,费秀绣也有些恍惚:“我、我怎么了?”感受到某处前后的热意,司弘业脸色变了变,一拍桌子,恼羞成怒:“王兴盛!你、你得寸进尺!”“居然敢在饭菜里下药!”

  第37章白云观

  “居然敢在饭菜里下药!”司弘业缓了会儿,脸色涨红地说:“还、还敢欺侮我。”???王兴盛满脸懵逼:“我、我什么都没做。”司怀拽了拽陆修之的袖子,皱眉道:“陆先生,老司头的幻境好像升级了。”“都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陆修之:“……”一旁的小青已经把肉团啃的只剩下拳头大小了。见大家都清醒了,开始说话,小青舔了舔唇,遁去身形,蹲在墙角等它长大。王兴盛:“我刚刚,刚刚不知怎么了,祝——”他扭头寻找祝诚,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解释就是掩饰!”司弘业冷笑:“你男朋友被你气跑了就是最好的证明!”王兴盛:???什么男朋友?感受到掌心符纸的温热,费秀绣慢吞吞地回过神。她低头看着颜色变浅的符咒,又看了看司弘业的屁股,反应过来了。司弘业因为内裤的符纸误会了……反正这王兴盛也不是什么好人,索性就替她背个锅吧。琢磨了会儿,费秀绣看向王兴盛:“王总,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王兴盛:“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话音刚落,包厢被砰的打开,涌进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王兴盛惊了:居然还报警?!看着这奇奇怪怪的三人,司怀走向院子,开始踹最后一棵乔木。说不定这棵也是阵眼。乔木咔嚓一声,缓缓倒地。包厢门被砰的打开,涌进一群警察。司怀举手发言:“警察同志,五万块已经跑了。”“提供线索有奖金吗?”…………商阳市公安局“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司怀对人民警察非常尊重,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自己和祝诚斗法的经过,没有隐瞒。听完无穷尽、摸头杀之类的招式名,负责笔录的民警沉默片刻,调查出司怀的档案:“你是商阳大学的学生?”司怀点头:“我还是道天观的观主。”道天观?民警没有听说过这个道观,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档案,没有发现道天观之类的信息,只看到他和司弘业的父子关系,和陆修之的夫夫关系。民警扭头看了看一旁做笔录的司弘业,他难以启齿地说:“王兴盛他、他下药,趁我神志不清,摸、摸我……”陆修之则淡淡地说:“做了个美梦。”几人中貌美的女人说:“我梦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白雪公主”“……”民警收回视线,喝了口水冷静片刻,继续问:“所以地上的符纸也是你撒的?”司怀点头:“那是平安符。”民警手顿了顿,仔细地看了看司怀的眼睛,正常,应该没吸毒。早就下班回家的局长急匆匆地跑进来,冲到陆修之身边,连忙道歉:“陆总,真是不好意思,这帮孩子刚入行不久,有些事情还不清楚……”陆修之:“无妨。”局长给下属使眼色,机灵的寸头下属连忙放下笔给他们倒茶递烟,不机灵的下属正在询问司怀今晚饭菜的具体菜品。司怀不记得那些菜叫什么,含糊地说:“很多生肉,红的白的黄的……”民警正在奋笔疾书,被一旁的同事低声提醒:“局长来了。”局长轻咳一声,对众人说:“当务之急的调查通缉犯的去向,时间不早了,不要为难受害者,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该做的笔录都做完了,民警凑到局长耳边,小声说:“局长,要不要直接送他们去医院?这些人好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幻觉,我怀疑是食物中毒。”局长:“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民警点头:“知道,那要开警报器送他们去医院吗?”执行紧急任务时,警车使用警报器可以不受行驶速度与信号灯的限制。局长:“……”司怀吃了颗桌上的糖,没等到民警回来,等来了陆修之。陆修之站在他身旁,低声道:“走了,回家。”司怀茫然地抬头:“这就结束了?”陆修之嗯了一声。司怀晃了晃椅子,没有起来:“他们问完了,我还没问呢。”陆修之正要开口,司怀抓住另一个负责的寸头民警,问道:“警察同志,我上次抓住通缉犯张亮麻辣烫的二十万还没有收到。”寸头民警看了眼陆修之,连忙解释:“我会帮您催一催的!我明——我这就去!”看着寸头民警冲向财务审核部的背影,司怀感慨道:“这就是华国速度。”陆修之:“……”…………第二天一早,新闻便播报了通缉犯的消息,还有一些八卦周刊爆料通缉犯和王氏总裁王兴盛关系不菲。司怀给祖师爷上完香,递给小青三炷香:“小青,你也给祖师爷上上香,让他保佑你每天吃饱饱。”小青放下手里的肉团,小心翼翼地捏着香,认真地作揖,接着把香插入香炉。“祖师爷好,我是小青……”一旁给石头浇水的陆修之沉默了,厉鬼上香?这位祖师爷是真的不讲究。清风拂过,香的火光明亮,散发淡淡的香味。小青吸了两口,体内难耐的饥饿减轻了两分,他低下头,发现脚边的肉团突然长大了两倍!“谢谢祖师爷。”小青乐呵呵地道谢,捧起肉团小口小口的吃。司怀习惯性地打开微博,正准备再告一波状,忽然发现祝诚的通缉令。他仔细地看了看通缉令上的照片,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和昨晚见到的本人的确差距很大。司怀给陆修之看照片,问道:“五万块真的没整容吗?”陆修之:“……他身上阴气浓重,应当是修了什么术法,影响了面相。”司怀好奇:“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他了?”陆修之瞥了他一眼:“多看书,这是常识。”司怀:“……”大和尚应该和要钱很有共同话题。陆修之垂眸,看着他手上这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碎屏手机,皱了皱眉:“手机用了多久了?”司怀也记不清了:“好几年了吧。”陆修之:“要换吗?”司怀摇头:“不用。”知道以他现在的收入,不是买不起手机,而是不想换。陆修之抿了抿唇:“为什么?”“是你师兄买给你的么?”“他那个老抠门怎么可能给我买手机,”司怀顿了顿,“这是以前攒了好久买的,能够时刻提醒我当初的艰苦岁月,让我不忘初心,戒奢戒骄……”陆修之眉梢轻抬,抓住重点:“你师兄很老吗?”司怀点头:“如果现在还活着,估计能上福布斯长寿排行榜了。”陆修之:“……吉尼斯。”两人各自做完健康的晨间运动,一同出发,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司怀回到寝室,董大山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敲键盘,声音噼里啪啦,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多了个人。司怀瞥了屏幕,是淘宝旺旺,辛勤的室友正在为他打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热气,董大山扭头,幽幽地喊了声:“司怀。”“你知道我一天要回多少消息?处理多少订单吗?居然只给我一个月一千?我不干……”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司怀摸摸鼻子,问道:“那给你加薪,翻一倍。”董大山:“……翻倍不就两千块!”司怀:“那再每个月十张美容符?五十万呢。”董大山犹豫了,现在美容符的销量挺好的,转卖应该不难。思索片刻,他开口道:“二十张。”司怀:“十五。”董大山不假思索:“成交。”见这么干脆利落答应,司怀脑子里只有亏了一个念头,刚才应该再杀杀价的。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某人听起来十分刺耳。床上的李文帅啧了一声,用力地踹了踹床板,不悦地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下一秒,他搭在床上的床帘陡然掉落,砸在他身上。“艹!”李文帅怒骂一声,从满床的窗帘里钻出来,气愤地爬下床,刚穿鞋子,床帘的杆子晃了晃,落到地上,正中他脚背。“艹艹艹!”李文帅狠狠踹开,一瘸一拐地走向厕所。另一位熟睡的室友哑着嗓子问:“怎么了?这么吵。”“都几点了,睡什么睡,又不是我想吵的。”李文帅不爽地说了一句,用力关上厕所门。他一边蹲坑,一边发微博哭惨。按下发送键,正准备去私信骂道天观出出气,忽然刷到其他人倒霉的微博。【就骂你咋地:绝了绝了,这两天非到极致,在公司里都能踩到狗屎!坐电梯他妈的停电,好不容易出来爬楼梯脚崴了,吃饭吃到头发已经算是小事了……】【帅哥一八零:铁子们,我脱欧入非了!今天走在路上被垃圾车的垃圾砸了一身,买牛奶买到过期的喝完才发现,准备去找便利店算账手机还丢了……】【八只眼睛的蛤蟆:我裂开,今天吃饭吃出半只蟑螂,基金全部亏了,女朋友还提了分手,去他娘的……】看着这些微博,李文帅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都是他最近在道天观微博底下认识的,因为他们都对弄虚作假的道天观不满,昨天还组织着一起去私信骂司怀。他从昨天傍晚开始莫名的倒霉,大家竟然同一时间都发生了各种事情……李文帅忍不住心跳加速,开始胡思乱想。他连忙给堂哥打电话,想问问对方之前古墓两个道士靠谱不。结果电话一直打不通,犹豫了会儿,李文帅拨通姑姑的电话:“喂,姑姑,堂哥他……”“文帅啊,你哥进局子了!说是偷盗文物……”李文帅吓得手一抖,手机掉进坑里。“艹艹艹艹!”听见厕所传出来的咆哮声,董大山悄咪咪地对司怀说:“李文帅从昨晚开始就特别倒霉,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进寝室被门夹手,洗澡洗到一半没水……”“今天居然还在倒霉。”董大山问道:“他这种是不是叫霉运当头?”司怀疑惑:“李文帅是谁?”董大山:“……”司怀:“你可以向他安利一下我们道观,让他来找我算卦买符,驱驱霉运……”董大山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李文帅有一点点可怜。这大概就是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吧。司怀念叨完安利的事情,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号码。“喂?”“是我,方行云。”司怀愣了下,这谁?“打错了。”司怀挂掉电话,下一秒,手机再次震动,是方道长的微信电话。“怎么了?”电话那端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司观主,刚才的电话是我打的。”司怀哦了一声:“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商阳道教协会听说了祝诚的事情,准备在白云观开个会,就在今天下午,您有空过来吗?还是我找人来接您?”“开会?”司怀摇头,“没兴趣。”方道长继续劝:“不止开会,还有各道观互相交流经验……”交流经验司怀还挺感兴趣的。那些大道观发展的这么好,他可以学习一下化为己用,壮大道天观。“行,我去。”白云观是商阳赫赫有名的道观之一,位于商阳城西,有专门的公交站台。司怀一下公交车,就看到穿着蓝色道袍的方道长,周围有不少香客正和他攀谈。“司观主。”方道长朝着香客们抱歉地笑了笑,走出人群,带着司怀前往白云观后院。司怀以前经常跟着师兄去各种小道观,第一次进白云观这种规模宏大的道观。建筑分中、东、西三路及后院,观内每条小路都有专门的名字,香客游人众多,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都在认真参拜。方道长领着他走进一处清幽雅静的花园,介绍道:“此处便是云集园,又被人称‘小蓬莱’。”连花园都要起这种名字?司怀这下终于知道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名字是怎么来的了。云集园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各种道袍的道士,还没到指定时间,众人纷纷低声讨论张亮和祝诚的事情:“我听说张亮炼成了万鬼幡。”“什么?!”“不止万鬼幡,听说还修炼了什么禁术。”“张亮虽然死了,可祝诚那小子还在逍遥法外。”…………“祝诚能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拿走万鬼幡,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任何蛛丝马迹,恐怕他的能力远在张亮之上。”听见这话,司怀认同地点头,他扭头问方道长:“这次开会警方会来吗?”方道长愣了会儿:“不、不来。”司怀叹了口气:“不来也没关系,你们到时候记得把通缉犯的危险性告知警方。”通缉犯这么危险,得涨价。方道长愣了会儿,感慨道:“司观主您真是深谋远虑,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司怀面不改色:“应该的应该的。”“一切都是为了促进国家经济发展、社会公平公正。”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涨价,赶紧涨价!

  第38章天蓬印

  方道长一脸欣慰地看着司怀。这就是当代大学生么,为华国之崛起而奋斗。“司观主为国为民的思想境界,我真是自愧不如。”司怀淡定地接受他的夸赞,正想来一波商业互夸,园内忽地安静下来,寂静无声。一位年长的白胡子道士走上主位,他穿着和方道长同款深蓝色道袍,头戴圆底南华巾,面容慈祥。方道长凑到司怀耳边小声介绍:“这是我们白云观的观主卢任卢观主,也是商阳道教协会的会长。”司怀点了点头。卢任观主缓缓开口:“诸位,先请拈香祈祷。”说完,他走向云集园后方的灵宝天尊殿。灵宝天尊是道教“三清”尊神之一,全程是上清灵宝天尊。走进殿内,正中放置着一尊金身,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玉辉焕耀,金映流真,神色庄严,眉眼淡然地望着信众。进入殿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虔诚垂眸。司怀被灵宝天尊周身的金光眩晕了眼,在心里喃喃道,等以后有钱了,他也一定要给祖师爷弄个金身,闪瞎众人的眼。一道微风飘过,空中泛起淡淡的清香。卢观主站在灵宝天尊金身旁,给众人递香,逐一祈拜。每一位道长都低眉敛目,十分虔诚。受氛围感染,再加上这是司怀第一次参加道士的团建活动,也正了正神色,接过卢观主手上的香,在心里认真地打招呼:灵宝天尊好,我是司怀,不知道祖师爷有没有向您介绍过我……简要地打了声招呼,司怀将手中的三炷香缓缓插入香炉。三炷香香平整直立,紧凑在香炉正中,火苗四溅,色泽明亮,离得近的人可以清晰地听见火苗燃烧时的啪啪声。看见这一幕,方道长惊了,周围其他道士也满脸惊讶。司怀愣了愣,小声问:“我哪里做错了吗?”“草香无焰火,火花四溅极其明亮而且啪啪作响,代表着神灵喜爱。”方道长修道多年,上了那么多香,从来没有发生过啪啪作响的情况,火花明亮都够他高兴一整年了。司怀松了口气:“正常的,我本来就很讨人、讨神喜欢。”方道长:“……”他这么没感觉到讨人喜欢呢?不止方道长,周围的其他道长也这么想,但碍于神灵,不敢有太多的念头,连忙收敛心神。见卢任深深地望着司怀,方道长连忙过去,低声道:“师父,这位便是道天观的观主司怀,他年纪尚轻,天资极高,平常说话也是年轻人的心性。”卢任笑了笑:“行云,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异香异色者,有佛道仙缘。”方道长愣住了,这才嗅到鼻尖的清香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沁人心脾,闻着便令人心旷神怡。他忍不住问:“师父,那道天天尊……”卢任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拈香祈祷结束,众人到殿后的会议室开会。会议室十分现代,投影仪投着“商阳道教协会第十二次大会”的字样。司怀起初还挺新奇的,看见下一章PPT后笑容僵在脸上。【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认真学习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和中央统战工作会议精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司怀扭头看了看其他的道长,一个个神色正常,显然对这种会议习以为常了。PPT上有什么,卢任便读什么,还时不时回顾和总结商阳道教协会上一次会议以来的工作,深入分析探讨从今往后面临的形式与任务。比思政课还要思政。司怀托着腮,听了两句便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坐在他右侧的年轻女冠皱了皱眉,她上香早,没有看到后来司怀上香的场景,只记得他是个闻所未闻的小道观的观主。难得能参加商阳道谢的会议,居然还打瞌睡?年轻女冠有些不悦,良久,伸手推了推司怀:“道友,醒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司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台上换了个人,现在是方道长在讲解PPT,PPT上的内容和张亮祝诚有关。“……这几天我一直在余镇古墓发掘站和考古教授研究,发现了一条新线索,张亮修行的术法和古墓内千年前的术法有联系,十分诡谲,是邪术,却不会反噬,古墓内也有不少正统道术,我们目前正在合作破解。”“祝诚身为张亮唯一的徒弟,定然修得了他所有术法,据警方告知,证物万鬼幡丢了,所以祝诚现在至少有万鬼幡和摄魂铃两件法器,而且听闻商阳有一邪教组织,目前不确定祝诚和组织的关系,道友们不可贸然对敌……”司怀听了会儿,慢吞吞地意识到思政课已经结束,现在开始正经交流了。他扭头看着右侧的年轻女冠:“谢了,道友。”司怀刚睡醒,没精神有些恹恹的,但眸子依旧漆黑发亮,被他望着的人很容易陷入这双只有自己的瞳仁里。年轻女冠本来就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道谢有些怔愣,近距离对上司怀白净如玉的模样后,脸颊微微发烫:“不、不客气。”“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和卢观主说一声,他不会怪罪的。”司怀嗯了一声。“警方正在全力寻找祝诚的踪迹,一有线索就会通知我们。”方道长说完,回到原位。卢任坐在首位上,对众人说:“祝诚手持万鬼幡,恐怕会对社会安定造成极大威胁,我已经将这件事报备给了华国道教协会,申请使用法印北极天蓬印……”北极天蓬印?司怀扫视一圈其他人,发现众人神情纷纷放松下来,显然都知道这个北极天蓬印的用途。找人?抓鬼?司怀没敢问,手机又没电了。憋着回到陆家,他才终于问出口:“你知道北极天蓬印吗?”陆修之淡淡地说:“正一派所传法印,天丁神印,制伏阴魔,灭鬼祟。”说完,他拎着司怀进书房,扔给他一本关于讲解道教法器的书。司怀这会儿挺想了解法印,认真地看了起来。法印分为几大类,一类以尊神名号为印文;二类以符咒为印;三类以经书文句为印,四类以神司、道职之名为印……司怀扫了一眼,目光顿在以符咒为印的法印上。以符咒为印,只要纂刻出相关的法印,直接盖在符纸上,都不需要人工画符。他忍不住夸道:“创造出法印的人真是个小天才。”陆修之指尖一顿,偏头看他。司怀补充道:“偷懒小天才。”陆修之:“……”司怀乐呵呵地点开拼多多,买了十几块钱的红塑料橡皮印和相关纂刻材料。…………司怀认真研究纂刻法印的时候,道天观又在网上掀起了一阵小风浪。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在道天观微博底下辱骂的那些人,最近都发生了各种离奇的倒霉事件,上香好评的人则好远连连。【卧槽,我刚刚试着去骂了一句,然后喝水就呛到了!】【我哥上次骂了几句脏话,现在还失声着呢。】【告诉我夸夸党们发生了好事没?】【我买了淘宝店的代上香,蒙的全对考得全会!】【我买了个平安符习惯性地五星好评,昨天公交车车祸,我一点事情都没有!】【道天观这么邪门的么?不会是邪教吧?】…………公司职员们茶余饭后时,也有人谈起道天观的事情。“你知道道天观吗?”董小小点头:“知道啊,他们家美容符可灵了。”“我室友是全职美妆博主,前不久刚刚测评了他们的美容符,我也蹭了点喝喝……”同事愣了下:“我说的不是美容符的事情,是那个骂人倒霉的事情,你看见了吗?”“最近工作忙,我都没空看。”董小小低头搜索道天观的新闻,了解前因后果后惊呆了:“卧槽,这么牛逼的么?”“是吧是吧,”同事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看有个有个玄学博主说,骂人造口业,不管骂的是什么都可能这样,还说道天观是个假冒伪劣道观。”董小小好奇:“那他倒霉没有?”同事拿出手机:“我看看啊。”“卧槽!他号没了。”“卧槽。”董小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发微信给室友盛以欣发语音消息,激动地说:“卧槽欣欣,你那个美容符的道观出大事了!”“他们家不止符灵,听说骂他们家道观的人都……”董小小第二句还没发出去,便看到同事一个劲儿给自己使眼色。她缓缓扭头,只见总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王、王总。”“跟我来办公室。”董小小眼前一黑,认命地跟去办公室。“董助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符纸?什么灵验?”董小小不确定领导听见了多少,此刻非常庆幸她们没有谈论什么不该说的,只是单纯的八卦。她一五一十地复述两人刚才的谈话内容。王兴盛板着脸听着,自从那日和司弘业吃饭出事,得知祝诚是通缉犯后,他就发生了各种糟心事,公司合作多年的稳定客户突然要结束合作,医院体检查出了各种大病小病……最可怕的是,昨天晚上的饭局结束,他撞鬼了!听见道观这么灵验,王兴盛问道:“这道观叫什么?”“道天观。”发现领导好像有点感兴趣,董小小连忙把道天观的微博和淘宝店铺的链接发给他,离开办公室时顺便买了平安符和代上香服务。王兴盛低头,点开客服对话框。【请问道观地址是?我想要亲自登门拜访,面谈具体事宜。】道天观客小服:【亲亲稍等一下哦,我要先问一下观主。】没过多久,客小服发来具体地址:【商阳市宁安区江南大苑2-10。】…………因为祝诚的事情,余镇发掘站最近的工作内容首先是研究文物古籍,没司怀什么事,陈福鸿便给他放了个周末假期。兼职没工作,本职的工作很多。最近几天代上香服务的销量飙升,司怀上香上的手都酸了。刚替某公司职员拜完祖师爷,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请问,这里是道天观观主的住址吗?”司怀转身:“这里就是道天观。”看见司怀的脸,王兴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对司总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第39章鬼市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对司总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司怀扫了眼他身上黑色的阴气:“你撞鬼撞到脑子了?”“……”王兴盛沉默了会儿,弱弱地解释说:“因为司总误会了。”他还以为司怀身为司弘业的儿子,也有这种误会……司怀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司弘业,懒得再继续和他聊这个话题,转而问:“你来道天观是想算卦看相还是买符驱鬼?”“都、都想。”说完,王兴盛慢吞吞反应过来,司怀刚刚一眼就看出他撞鬼了。来这里之前他还特地去了名气不小的道观,询问道长后,对方只让他买香上香,什么都没说。王兴盛纠结了会儿,还是跟着司怀往里走。坐下后,他扫了眼客厅,小声问:“那个……你爸不在吧?”司怀奇怪地看他了一眼:“这里又不是司家。”王兴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陈管家神出鬼没地递上三杯茶,两杯热茶一杯冰茶,片刻后,陆修之走下楼。王兴盛听说过陆家和司家关系不菲,这会儿见司怀和陆修之都同居了,才意识到关系不菲的真正意思。他既想溜又想留,想到自己那晚见到的场景,还是乖乖地喊了声:“陆总。”什么陆宗?记错名字了?司怀想起陆修之之前问他全名,看样子是挺介意别人知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放下冰茶,对王兴盛说:“他不叫陆宗,叫陆修之。”陆修之:“……”王兴盛试探地喊了声:“陆修之?”陆总的全名他当然知道,听司怀这么说,还以为陆总喜欢别人喊他名字。有求于人,当然要顺着人家的癖好来。陆修之:“……”喝完一杯热茶,王兴盛缓缓开口:“司、司道长,周三晚上,我和老友聚会结束回家,在华东路撞、撞见了可怕的一幕。”想到当时的具体情况,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华东路一带不算闹市区,最近又在开发新楼盘,晚上人烟稀少,道路通畅。不想大晚上的堵一两个小时的车,王兴盛便往华东路绕路开车回家。在新楼盘边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一开始王兴盛以为是建筑工人赶夜工的声音,扭头一看,结果发现建筑工地上没有一丝灯光,很明显没有工人在干活。而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犹在耳畔。王兴盛看了眼后视镜,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童敲锣,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男童打鼓,他们肤色惨白,脸颊鲜红,一举一动都十分僵硬。当他们走到车旁,王兴盛看清模样后,背脊一阵发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男童女童和纸扎铺的纸扎人长得一模一样。“嘻嘻……”“桀桀……”“有生魂啊,好香。”“不是生魂,是活人。”…………低哑诡异的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王兴盛额头的冷汗流到眼皮上,他一动都不敢动,只敢眨了眨眼。下一秒,只见左侧窗户上趴着一个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对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闻什么。挡风玻璃前飘着四五个鬼,各个断胳膊少腿,其中有一个鬼肚子里掉出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砸在挡风玻璃上。肠、肠子……王兴盛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紧接着,那鬼飘近,捡起肠子,给他近距离的表演了塞肠才艺。王兴盛这下真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了。挡风玻璃上的恶臭与冥币,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司、司道长……”听完,司怀纳闷:“所以你想干嘛?”“人家鬼又没对你做什么,是你自己被吓晕了。”王兴盛:“……不、不是,我、我害怕他们会又找上我。”“我、我这不是冒犯了他们么。”司怀:“大鬼有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王兴盛丝毫没有被安慰道,他撞到可不止一只,万一其中有一只气量小呢?陆修之沉默片刻,启唇说:“你最近运势低迷,恰巧撞见鬼市开业罢了。”“并无大碍。”闻言,王兴盛终于松了口气,暗下决心,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去华东路。“那、那请问……最近运势低迷是正常的吗?”司怀撩起眼皮,淡淡地说:“你觉得呢?”“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点数么?”王兴盛连忙解释:“祝诚是通缉犯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对司总也没有任何坏心思。”“我就是错失旅游局的项目有些咽不下那口气,然后……”王兴盛顿了顿,自己突然也觉得有些奇怪:“然后是祝诚自己找上我,说能帮我拿下那个项目。”“问完司总家庭背景后——”陆修之皱了皱眉,打断道:“他问了什么?”王兴盛照实说:“就问了司总家有哪些人,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关于二婚、司道长是他唯一的儿子,还在读大学什么的……”陆修之看了眼司怀的侧脸,以祝诚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了解这些。应该一开始就是冲着司怀来的。司怀眨了眨眼:“你下次可以告诉他,我还是一观之主,他是流浪通缉犯。”王兴盛苦笑:“司道长你真会开玩笑。”他继续说:“我一开始以为祝诚是司氏的员工,后来知道他是道士后,也没有往邪魔外道方面想……”“司道长,我、我还有救吗?”“最近不止公司走下坡路,我的身体也是……我、我可以为咱们道天观捐金身、捐款……”司怀看了眼他的面相,是个很普通的面相,胆小怕事,但又有点小心思,家财万贯全靠祖荫。知道王兴盛说的话是真的,但这些事情的起因都在于他的贪心。司怀提醒了两句:“你这是因果报应。”“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听见第二句话,王兴盛慢慢反应过来了:“我明白了司道长,从今天开始我会专注慈善事业的!”“我、我想先给咱们祖师爷上柱香,可以吗?”“当然可以。”司怀:“看相解惑50万,香钱……唔看你的诚心了。”王兴盛立马给他转了两百万,小心翼翼地捧着三炷香,到院子里虔诚地祈祷上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费秀绣和拎着大包小包的司弘业一起下车。费秀绣习惯性地远远望一眼祖师爷,这一眼,看见了院内熟悉的中年人背影。“那是王兴盛么?”司弘业定睛一看:“不是王兴盛还能是谁?”见王兴盛虔敬地站在牌位前上香,想必是见过司怀。司弘业眉关紧皱:“这老东西,居然搞曲线救国那一套!”费秀绣:“……”“曲什么线?救什么国?我觉得人家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找上了道天观。”司弘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小看了中年男人的毅力。”费秀绣:“……”她是小看了中年男人的自恋程度。几天后,司弘业收到了王氏寄过来的合同稿件,关于城北郊区的山头。王氏几乎一分钱不赚,利润全都给司氏。司弘业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古多情空余恨。”费秀绣沉默良久,问道:“你屁股热吗?”司弘业茫然:“不热,怎么了?”费秀绣哦了一声:“没事。”看来合同没有作法。…………王兴盛不仅用利润表达了自己对司弘业的歉意,还给慈善机构捐了一笔巨款,等他去医院复查,发现小病几乎消失,大病情况暂时没有恶化。王兴盛连忙给司怀发了一长串感激的话,同时亲自登上王氏官方微博账号,转发道天观的抽奖微博,再次表示自己对观主的感谢。王氏主要的产业是超市、卖场,平常经常有抽奖免单的微博,粉丝数量不少。看到这条微博后,网友们惊了:【卧槽,感谢什么?道天观做了什么?】【道天观是什么啊?被盗号了么?】【道天观真的很灵呀,我感觉小编肯定亲身经历了吧!】【什么鬼?小编你工作不要了?】…………几分钟后,小编收到领导的消息,登上微博:【刚才的微博是王总亲自发的哦~转发点赞那条微博并关注道天观,抽一个幸运儿清空购物车。】评论炸了:【卧槽卧槽卧槽?!】【不行,我也要去拜拜。】【听说王氏赔钱和司氏集团合作,道天观观主也姓司,懂了么?】【???赔钱合作?】【我也听说了,业内很出名,听说签完合同,司总就拒绝再和王总见面。】【卧槽,我脑补出N篇jj文。】【嗯?都是中年人?jj有中年总裁文吗?】…………司怀这天没空刷微博,他正在教室门口临时抱佛脚。期中考试了。董大山蹲在他边上,一边翻书一边吐槽:“什么狗屁学校,人家公共管理专业都没有期中考试,我们学校还要搞这么一出。”“挑的还是周五晚上这种好时间,脑壳疼脑壳疼……”司怀飞速翻书,忽然感受到走廊尽头的阴气。他偏头一看,只见姚前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巡视众人看书,脸上还带着抹欣慰的笑容。司怀扫完最后两眼,把书塞进书包,走向姚前。“诶司怀你不看了?”“看完了。”董大山:“???”商阳大学的期中考试不是每个专业都有,走出考场范围便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司怀到天台,把这个月的工资和新打印的通缉令烧给姚前。不得不说,方道长和警方都很靠谱,几天功夫就把五万块的身价提到了四十万,是他师父的一倍。姚前抱着元宝和通缉令乐呵呵地说:“正好今晚有鬼市,我买东西的时候可以顺便发发传单、额通缉令。”司怀愣了下,好奇地问:“鬼市?华东路的那个吗?”姚前:“您知道啊。”司怀点头:“鬼市是什么样的?”“就和人类的小市场差不多,就是卖的东西不太一样。”“卖金子、卖自己陪葬品、卖眼睛的都有,还有些要以物易物……”说着说着,姚前话音一顿,见司怀听得津津有味,小声问:“您该不会想去吧?”司怀点头:“去逛逛。”反正花的是元宝,他最不缺的就是元宝。不花白不花。姚前惊了:“您去的话那还叫逛逛吗?”那叫大屠杀。司怀知道他担心的是自己身上的阳气,摆摆手道:“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放心,不会出事。”问了鬼市具体的时间地点后,司怀敢去教室考试,飞快地做完题目,趴下就睡。鬼市凌晨一点开门,他提前补个觉,养精蓄锐。经济学的考试一共两个小时,考完八点钟。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拍桌子:“交卷了交卷了,都把笔放下。”司怀在铃声响起的刹那就被吵醒了,他托着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坐在他前方的董大山神情恍惚地转过来,幽幽地问:“202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老师讲过么?为什么有这种题目?”司怀:“上周不是讲过么?”董大山难以置信:“你、你上课不是不听的么?”司怀解释:“我对诺贝尔奖挺感兴趣的。”董大山:???“诺尔贝玄学奖?诺贝尔灵异奖?让所有人都相信鬼的存在?”司怀哪有那么宏大的愿望。他淡淡地说:“诺贝尔亲自颁奖。”作者有话要说:司怀:见鬼人设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