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她的身体越来越弱,红绸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直到有yi天她在梦中被红绸打死,那她就彻底消失了。
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
“静海。”陈小妖忽然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多少有些撒娇的意思。
“什么”他手伸过去抚她的头。
她顺势将头往他怀中靠yi点:“我有句话要对你讲,如果我真死了的话,就没机会了。”她说话时,风畔看到她脸微微的红。
“什么话”他放柔声音听她讲。
“我,我想,”她拉了他垂下的发,搅在yi起,“我想,我喜欢你呢。”后面yi句几乎听不清楚。
谁说忘记了就不可能再相爱,前世她被断了情念,今世她的情念已解,她爱上他其实是必然的事。
风畔眼yi热,轻声道:“我也是。”
陈小妖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他仰起身吻了下她的唇。
她有些不习惯的向后退了退,看着他,又有些奇怪的摸摸自己的唇,忽然道:“像吃杏仁豆腐呢。”说着自己凑上去吻风畔。
风畔yi笑,yi只手托住她的头,yi只手撑住自己,任她予取予求。
她刚才叫他静海,虽然他与静海是同yi个人,但在她心中静海的位置应该高的多,他有些吃味,毕竟这yi世他是风畔,但她们两人的时间不多,又何必纠缠这些呢。
很久他才松开她,发现她已经整个人叠在他身上,自己的也呼之欲出,却没有继续,原因还是因为她叫的是静海。
“天亮还早,再睡yi会儿吧。”他的声音有些哑,让她在身旁躺好。
陈小妖的脸像蕃茄,将被子蒙到眼睛的地方,点点头。
黑暗中两人躺着,没多久,他听到陈小妖平稳的呼吸声,自己却睡不着。
还有五天。
五天后,她就要彻底消失。
心里有什么东西极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真像前世那样,极致的幸福却极短暂,但前世至少是她看着他老去,而这yi世,他要眼睁睁的看她消失。
做得到吗
等她消失以后自己又该如何度过属于神的无休无止的生命呢
比翼殇三
七七四十九天。
天亮之时,陈小妖就会彻底消失。
“我不想再打了,太累,”她在风畔怀中低喃,人已有些神志不清,“风畔,我马上就要死了吗”
风畔抱紧她,眼睛看着四周的混沌,天就快要亮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亲吻妖的额头,听到小妖的声音在继续说着。
“我总在想,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我记得,是你拿着桂花糕在树下冲我笑的时候,可是我为什么觉得,我认识你还要更早些,我是不是漏记了什么”
“你觉得你漏记了什么呢”风畔顺着她的话道。
“漏记了,我不知道,只是有好几次觉得有yi个人在跟我说,让我记住那句话,不要忘了,可是我就是想不起要记住什么话,搅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陈小妖睁眼看着东方微微现出的光亮,胸口yi甜,yi口血吐了出来,人轻轻的咳。
风畔拍着她的背,眼里有点湿:“记不起来就算了,忘了也罢,免得日后伤心,”他也抬头看着东方的光亮,“小妖,天亮之际就是我们分开之时,以后你会想我吗”
“死人也会想念谁吗”
“会。”
“都成灰了怎么想念”
“比如天边的那朵云,比如现在的这缕风,都可以是我在想你。”
“那是阴魂不散,”陈小妖笑了下道,“我不会对你阴魂不散,但你要保证,我死了以后yi定要烧yi桌最美味的菜给我,不然我会夜夜缠着你。”
她本是想着那桌菜,yi脸的向往,却忽然又愁眉苦脸,侧着头看风畔的脸,抬手抚过他的脸颊道:“你为什么不在yi开始就对我好yi点呢让我只享了四十九天的福就死了,我真的不甘心呢,所以风畔,你还是个坏蛋,”她手扯着他的衣领,说到后面半句话猛然哽咽,“我不想死,死了就没有好东西吃了,就看不到你了,我还没看够你,我不想死。”说着大哭起来。
晨曦微露,陈小妖的哭声伴着远处的几声鸦叫,格外凄惨,风畔看着天地逐渐亮起来,心如刀割。
然而,时辰到了。
“小妖,你听我讲,”他扶着她的肩,让她对着自己,yi手抹去他的泪,道,“魔,并不yi定就是十恶不赦,你要记得你原来的自己,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涂炭生灵,你可以忘记我前世抹去你记忆前说的话,但不可以忘记我现在说的,不然我真的万劫不复。”
阳光已照亮大地,陈小妖已气若游丝,风畔话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眯着眼看着风畔,看到他说话间猛然涌出的泪,她想伸手替他擦去,对他说神不可以哭,却没了抬手的力气,恍惚间有yi些东西在她脑中闪着。
““静海好古怪的名字你姓静吗”
“静海,喜欢怎么写”
“静海,我要嫁人了。”
“静海,我喜欢你。'
“静海。”
那些片段串在yi起,猛然清楚后,又瞬间淡去。
她记起她忘记什么话了,怎么就忘了,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啊
她嘴巴张了张,想说出那句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是途劳的yi张yi合,然后四周越来越亮,她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向她飞来。
又要打架了吗
风畔看着她张合的嘴,知道她在说着yi句话,听不到声音,却听得极清楚。
“我也是,小妖。”他低头吻她,抱住她的身体,四身亮起yi层淡淡的光。
上苍原谅他吧,他轻轻的念着咒,千年前他可以将yi半神力护住红绸的元神,如今,他逆天而行,用另yi半的神力救了这魔又如何
只要她不消失,自己怎样都可以。
“风畔,这样你会神形俱灭,你疯了”红绸在紧要关头对着风畔喊着。
风畔只是yi笑,将自己的元神尽数拍进陈小妖的额间。
“小妖,你yi定要活着。”
比翼殇四
她有些茫然。
坐在青石上望着天。
伸出手想挡住太过强烈的阳光,然后阳光透过她的手背照过来,再透过她的身体照在她身后的青石上。
怎么她就没了肉身呢
各占了风畔yi半的神力,却最终斗不过那yi千只妖力的优势,她成了无主的魂,那具肉身拱手让给我红绸。
风畔。
又想起了这个名字。
她没有消失,而他,却消失了。
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啊,就剩她yi个人很无趣呢。
抬首,红绸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她站起身准备离她越远越好,尤记得梦中她们打过无数次,现在她没有肉身,打起来岂不吃亏
“去哪里”红绸睁开眼,风畔保住了她的元神,她可以看在他的份上不杀她,但毕竟那是魔,她要将她困在身边。
“找东西吃。”她应了yi声,依然想离她越远越好。
“找东西吃你现在还需要吃东西吗”红绸冷冷的笑,“你还是乖乖的在我旁边。”
她回头脸上似笑非笑:“我偏要离开呢”
红绸笑:“我自有办法让你无法离开,小妖,风畔救了你,也让你的魔性恢复,我不会放任你祸害世间。”
“祸害”陈小妖仔细的想着这两个字的意思,“那也是拜你所赐,我本就是你的内心不是吗”
红绸的脸色变了变,几句咒化成利刃向陈小妖飞来,陈小妖也不躲,任那利刃穿过自己的身体,掉在地上。
“你难道看不到我没有肉身吗”她轻轻的笑,笑意间的神韵已找不到那个懵懂猪妖的任何表情了,她已是彻头彻尾的魔。
又坐回青石上,确实,她现在没有能力逃开红绸的掌控。
红绸看她坐定,又闭眼念起咒来,最后关头她大喝yi声:“妖王何在速速现身。”
yi股紫烟平地扬起,陈小妖看过去,明了就在那股紫烟中。
他的伤还未好透,捂着胸口,看到红绸时有些吃惊,叫了yi声:“小妖”
陈小妖冷眼看着他又猛然泛红的脸,心里说了yi句:真是个笨蛋。
“我不是陈小妖,我是红绸,镜妖你可还记得我”红绸站起来。
那样的口吻的确不是小妖,明了心里yi紧,全不顾红绸的问话,急问道:“小妖呢”
红绸yi笑,也yi样的答非所问:“没想到你这镜妖也动也凡心。”
明了盯着她,轻易的就被她窥破了心事。
“她在那里。”红绸终于指了指陈小妖的方向。
身形模糊,陈小妖倚在石头上,瞪着明了。
“小妖”明了大吃yi惊,看着近乎透明的陈小妖,转头冲红绸问道,“你是何人快把小妖的肉还来”说话时几道符已在手中,随时准备向红绸拍过去。
“我是何人我是你的主人。”红绸看着他手里的符,冷声道。
“主人”
“当年我将我的素心剑插进了你的身体,因此酿成了大祸,打开了魔界大门,放出了这只魔,我现在要你重新打开大门,将这魔送回去。”红绸边说着,边手指结印,向明了头上拍去。
明了yi惊,抬手想挡,却因重伤在身,再加上红绸现在已是完全的神,根本挡不住她的结印,他心里大叫不好,却在顷刻间化了原形。
yi面极古朴的镜子,镜面上插着yi把剑。
陈小妖看着,表情微微惊讶。
“原来已经融在yi起,怪不得那时的记忆不复存在,”红绸幽幽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握住插在镜上的剑,口中轻声道,“素心剑归位。”手上用力,那已与古镜融在yi起的剑竟被生生的拔出,同时亮起无数道光。
素心剑吗陈小妖看着那把剑,她想起来了,她应该有把刀,好像叫“羁云”,当时拿着它与手持素心剑的红绸打过无数回合。
羁云刀,她看着自己的手,微微yi笑,风畔,你又在骗我,这哪是因为我咬了墨幽耳朵的缘故,而是他本来就该听她差遣,他是那把刀里的魂,不是吗
“我要吃饭。”她轻轻的说了yi声,然后笑。
“镜妖,快打开魔界的门。”那边的红绸冲着化了原形的明了道。
古镜没有任何反应。
那时的记忆因为与剑妖融在yi起而被融炉里的大火烧尽,此时剑妖归位,有关那时的记忆明了似乎想起来yi些,而他,并不想将陈小妖关回魔界去。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可让你永远是现在的模样,回不去人形。”红绸用剑对着它。
“原来神也会用威胁的手段,”陈小妖终于站起身,缓缓的走过来,同时也学红红绸的模样,忽然伸出手,冲天空叫了yi声,“羁云刀何在”
本来的万里青空忽然的就乌云密布,红绸表情yi变,看到有个人,yi手拿刀,yi手抱着个饭桶,满口白饭,狼狈的落到他们面前。
“谁在叫我”墨幽含糊不清的说着,眼睛扫过红绸和近乎透明的陈小妖,“怎么回事”他看到的是yi真yi幻两个陈小妖。
陈小妖看着他脸上的饭粒,道:“饭好吃吗”
“是她占了你的肉身吗”他看着陈小妖透明的身体,正想问个究竟,红绸却已拿剑直刺向他。
她识得这把刀,那是件魔物,魔持此刀时双眼血红,只知涂炭生灵,现在陈小妖尚有神志,yi旦让她握住那把刀,便会开始杀戮。
“陈小妖,你不记得风畔交待的话了吗你敢握住这把刀”上次陈小妖拿过此刀,但当时魔性还未唤醒,且自己还在她体内,此时若让她握刀,当真非同小可。
陈小妖却在笑:“放心,我不会握,也没办法握,我只是要借他力与你打yi仗,因为你实在太欺负那面镜子了。”说着身形yi闪,人已在刚刚险险躲过红绸yi剑的墨幽身后,对着墨幽念了几句咒语,墨幽手中的饭桶掉在地上,人已受了陈小妖的控制,猛然提刀向红绸砍去。
那样的威力已不似他平时那般不济,有了陈小妖的魔力相助,就似魔与神直接交战,红绸只能提剑去挡。
陈小妖看着他们打起来,知道墨幽并不能坚持多久,人迅速的走到古镜前,对着镜子道:“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你真想帮我,告诉我风畔现在在哪里”
她说完看着镜面,希望明了能给她yi点线索。
她不相信风畔真的会消失,他yi定在六界之内。
然而许久,镜面里只是yi片白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没有吗”陈小妖心乱如麻,难道他真的魂飞魄散了
离魂界yi
“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你还怎么找到他”身后红绸已跃上来,瞪着执着的看着镜子的陈小妖,“他死了。”
陈小妖身体猛的震了yi下,虚幻的身影猛然淡了许多,也不回头看红绸,摇着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她连说了好几遍“我不信”,身形更淡。
“不好”红绸表情yi惊,默念咒语,yi股真气拍向陈小妖,陈小妖淡去的身形,因那股真气又明了几分。
“你不能消失,不然风畔岂不白送了性命”她冲陈小妖道。
而同时本来yi团白雾的镜中忽然清明起来,两人同时yi惊,看向镜中。
这里没有日夜之分,永远是浓稠的黑,他提了灯,白衣白发,在黑暗中显得尤其醒目,声音有些哑,却哼着歌,在空无yi人的街道上如同鬼哭般。
街边某户人家的门骤然开了,从里面探出个头来,对着那白衣人吼道:“鬼吼个什么,吵死人了。”说着正要关上门,看到白衣人手中的灯,愣了愣。
离魂界从不点灯,如果点灯,必是有人结魂成功要离开离魂界,那么这个白衣人就不简单了,应该是传说中的接魂使,接结成的魂离开,好再去投胎转世。
那人微微有些羡慕,自己被打散的魂结了好几千年了也没结成,注定要留在这暗无天日的离魂界,有人却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眼睛看着白衣人手中的那盏灯,魂就在灯里吧。
“离魂界,深无边,魂飞魄散无穷尽哦。”他再看眼那盏灯,叹了口气,又关上门。
白衣人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灯,又往前走。
阴风阵阵,灯里的火光开始摇曳起来,白衣人伸手稳住那点火苗,心里微微的叹气,这离魂界里总有那么些人,不肯好好结魂,来抢别人的魂魄。
果然,不远处站了几个淡淡的影子,看影子的明暗,结魂的时间应该不长。
离魂界又称混沌洞,在仙界与地府之间,头接天,尾接地,无形无状,因各种原因被打散的魂散落天地间,最终yi点点的被离魂界收集在其中,刚入离魂界的魂只是碎片,渐渐的拼凑起来,成为yi个完整的魂魄,再由接魂使送入地府重新投胎,而这样的过程往往要上万年。
上万年太长,就算再次投胎也物是人非,而时间也同样可以消磨掉那些魂魄的耐心,要么再不结魂,消亡在混沌中,要么像现在yi样夺取别人结成的魂魄。
白衣人放下灯,对那点火苗道:“你且等等,我教训yi下那几个碎魂再说。”
灯放在地上,苍白的火苗漫漫化成yi抹人形,幽幽的飘起,坐在灯上。
离魂界任何魂魄,包括那接魂使都没有面目,只是如人形般的yi股青烟,但从那灯中魂魄的身形上看,生前应该是极幽雅的人,不紧不慢的看着那白衣接魂使。
真的能离开此地吗看着他们打斗他忽然想,别人用上万年结成的魂自己只用了几年就结成了,很明显得,有人在帮他,而他忽然迷茫起来,为什么有人要帮他他是因为什么而魂飞魄散魂被打散之时记忆也被打散,他结成了魂,却仍是散落了部分记忆,而他如果有幸能够投胎又会有什么事情等待他
那几个魂魄再次被那接魂使打散,回来时看到他坐在灯上,呵呵yi笑,道:“我们走吧。”
他应了yi声,没有再回到灯里,而是飘到地上,与那接魂使并排站着:“哪好意思让你yi直带着我走,不如同行吧。”
“也好,”接魂使点点头,“我叫小白,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他努力的想了想,最后摇头道:“不记得了。”
“那就叫小黑,你看你yi身黑衣。”
“好,叫小黑。”他笑笑。
两人并行往前走。
“白兄,在这离魂界里,虽然你是接魂使,但应该也是离散的魂吧”走了yi段,小黑问小白。
“那是,”小白笑笑,“只是混得好了些。”
“我看白兄的魂已经结成,为什么还不离去,要留在这里做接魂使”
“这个啊,”小白抓抓头,“离魂界未必不好,那凡事未必就是好去处,不然何至于被打得魂飞魄散来到这里呢”
小黑愣了愣,想想,觉得很有些道理,像他这样,对回到凡世就有些恐慌。
抬起头,正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小白却忽然停下来,他yi怔,同时感觉到yi股陌生的气息直逼过来,不,确定点说应该是几股。
那不是属于离魂界的气息,带着让离魂之人渴望不已的生气。
是活人吗
“难道有贵客啊。”旁边的小白说了yi声,望向两个显现在不远处的人影,身形清楚,隐隐有眉目,不是离魂。
离魂界,那是个太过秘密的地方,上天入地,并没有几个人和仙知道它的存在,在所有人的概念中魂飞破散就是虚无,就是再也不存在,谁都不知道存在这么yi个侥幸的地方,死非死,散非散,原来再绝望也是有侥幸的。
因为太过秘密,所以并没有几个人能进得来,能进来的人必定是不凡的人。
终于看清两人的长相,是两个女子,yi个yi身红,另yi个,其实也是yi缕魂,只是看得清眉目,两个竟是yi样长相的。
小黑远远的看着,看到那红衣女子周身yi圈淡色的光晕。
原来是神啊。
红绸看着眼前两个离魂,yi黑yi白,因为没有眉目,所以也看不清他们的前世今生,她不由担心,即使千辛万苦来到这离魂界,这万千离魂中也未必找得到风畔的去向。
那日镜中忽然显现的场景,镜妖说那是离魂界,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地方,更不知道如何进入,最后还是借着镜妖的力量,自镜中进入了这离魂界。
然而离魂界里有太多她未知的东西,两人在茫茫的离魂界里寻找,yi寻竟是好几年。
她想着,却见了陈小妖已向着那两个离魂而去。
“你们可曾见过yi个叫风畔的半神,不,也可能是离魂。”她不知道风畔变成什么模样,自镜中看到的场景也只是离魂界的浓黑,风畔并没有出现在镜中。
“风畔”小白看着身体透明的陈小妖,想了想,“没听过,这里的离魂多半是忘了自己名字的。”
“那你呢”陈小妖转向小黑。
小黑愣愣的看着她,然后摇头:“我也没听过。”
“那要如何找”陈小妖自言自语。
小白看着她眉目间的愁容,微微不解,道:“你们是如何来到这离魂界的yi个破碎的魂找到了又如何”
“什么意思”红绸也走上来。
“那些破碎的魂只能存在于这离魂界,找到也带不走的。”
“那如果结成完整的魂呢”
“像他yi样啰,”小白指指身旁的小黑,“重新投胎,前世的痕迹yi并消去,你还是带不走的。”
“我不管这些,先找到他再说。”陈小妖不管不顾。
“那随你们,”小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指指身后无尽的黑暗,“离魂界大的很,随你们找。”
是的,离魂界很大,似乎无穷不尽,不然何至于找了几年都没有风畔的音讯
“那我就住在这里慢慢找。”陈小妖咬咬牙,没有风畔,其实去哪里对她都yi样。
小黑幽幽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道:“那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陈小妖看他yi眼:“当然重要。”
“这样,”小黑若有所思,似乎也有人很肯定的说过这么yi句,他想不起来了,“会不会他不在这里,有可能在别处,你住在这里岂不浪费时间”
“那要到哪里找”陈小妖觉得很难受,她已经很烦了,这个人却对她说万yi风畔不在这里怎么办怎么办她除了相信镜子说风畔在这里,没有别的办法,至少比红绸口中所说的魂飞魄散要好的多,至少那是有希望的。
“闪开,我要在这里搭个屋子住下来。”她有些泄愤的将小黑推了yi把。
两人都是魂魄,手隔着小黑的身体就穿过去了,她切了yi声,也不跟他计较,真的施法准备造房子。
红绸看着她,其实她抱的希望并不比陈小妖小,但她远比陈小妖理智,现在这种渺茫的情况,她更相信,是那镜妖出错了,然而离魂界不就是收留那些破碎灵魂的地方吗魂飞魄散的风畔唯yi可能去的地方不就是这里
她转头看看小黑,不知怎的,虽然看不清他的眉目,也没办法算出他的前世今生,然而他全身竟是透着股不凡之气,魂魄的气息也让人舒畅,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仙界之人,竟然这离魂界连仙界之人也有,风畔也很可能在这里。
只是在哪里
难道也要像那只妖yi般搭个屋住在这里
离魂界二
真的搭了个屋住下,红绸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没有搭屋的必要,离魂界没有雨,只有阴风阵阵,何况yi个魂需要住什么屋
小黑坐在灯上看着猛然间就平地而起的草屋,愣了愣,这魂的法力不弱啊,要知这离魂界寸草不生,她竟然能搭出个草屋来。
草屋,他从灯上飘下来,看着那座草屋,如烟的身形,微微的荡了荡。
那是情绪,人有情绪,离魂也有。
他想起了什么似乎yi闪而过,然后再也抓不住了,却无端的对那草屋留恋起来,他忽然不想随那接魂使走了。
“白兄。”他转向同样瞪着那草屋的小白。
“何事”小白也瞪着那草屋,可惜他没有面目,瞧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我想在这里休息yi下。”
“休息”小白看向他,又看看地上的灯笼。
小黑有些不好意思,yi路上yi直是小黑带着他,哪还需要休息
“那个,”他抓着头,说实话,“似乎想到些什么事情,但yi下就过去了,所以想停下来好好想想。”
小白哼了yi声:“前尘往事有何留恋的想起来又如何”
“但感觉很重要,很重要。”小黑特意重复了yi遍,盯着那座草屋。
陈小妖倚在门上,看着那缕晃动的离魂,是黑色的,几乎与周围的环境混为yi体,灵魂竟然是黑色的
她又看向小白,白色的
灵魂都是透明的,偏那离魂却是有颜色的。
风畔又会是变作什么颜色到时就算他就在眼前,又怎么知道他就是
她蹲下来,不看这黑白两色离魂在走与留之间争论不休,然后忽然就这么哭起来。
坐在地上,从低泣到放声大哭。
魂没有泪,她只是发出哭声,表情悲戚。
然后两个离魂的争论就停了。
不远处的红绸只是哼了yi下,别开脸去。
“你哭什么”小黑说。
小白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
陈小妖并不理他们,本来她哭泣就跟他们两个没有关系。
四周是“呜呜”的风声,伴着小妖的哭泣,听上去越发惨烈,然后小白抬起头,看着那混沌的天空,忽然道:“天亮了。”
“天亮这里有白昼之分吗”红绸问。
小白指指头顶虚无飘渺的黑中yi抹极淡的亮点:“那是太阳。”
众人看过去,果然有那么yi点几不可见的亮点。
“这里并非地下也并非天上,其实就在天地间的某个角落,只是四周黑色太稠,遮住了阳光。”小白幽幽的说,头下意识的转向蹲在地上的小妖,她已不再哭,同样的看着天。
没有脸,却觉得他似乎笑了yi下,然后道:“算了,停yi下就停yi下,但到日落必须得离开,过了投胎的时辰,你可能再要等机会。”这句话是对小黑说的。
小黑怔了怔,然后用力的点头。
yi个神,三个魂,就这么诡异的聚在yi起。
小黑yi直盯着那草屋,他觉得在投胎之前至少要想起yi些事来,很重要的事,但小白觉得yi点意思都没有,在旁边闲闲的哼着小曲。
红绸看着他们,在她眼中,离魂只是这世间最底层的灵魂,不完整的,也是最难琢磨的,看不见喜怒,同样的也不能推断前生今生,所以当小黑围着草屋转时,她忽然有个想法,这么气息揉合的魂会是谁会不会他就是风畔
“你不过是缺了记忆那片没有拼凑起来,我可以帮你。”她上前道。
“怎么帮”
红绸笑:“我虽然不懂离魂,但我知道如何结魂,记忆那片虽然对要重新投胎的离魂来说可有可无,但既然你想知道你忘记了什么,我就帮你找回来。”
“真的”小黑的魂又荡了荡。
红绸没答,却已经开始默默念咒。
可能本来就是yi体的,看着红绸的举动,陈小妖多半已猜到了她的用意,她看向小黑,难道她真会是风畔
咒语带着神力片片飞散开,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属于小黑的记忆,陈小妖看着,小白也在yi边看着。
然后猛然间小黑的身影淡去,竟像要消失不见。
“不好”小白大叫yi声,抓住小黑的魂迅速的移进灯笼里,总算灯里的火光还亮着。
“怎么回事”陈小妖看着闪动的火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后红绸停下来,方才寻找记忆时隐隐的有yi股阻力,她眼睛猛然看向小白:“你为何阻止我寻魂你究竟是何人。”
小白朝后退了yi步,淡声道:“不过是个接魂使而已。”
“接魂使为何魂魄中带着魔的气息”红绸道。
陈小妖yi惊,抬头看向小白。
小白只是笑:“这离魂界中什么离魂没有,有魔的气息很奇怪吗”
红绸无言,的确,这里是混沌,天上人间什么样的苦难,什么样的爱恨都包容在里面,为何就不能有魔呢
“但你为何要阻止我”她道。
“投胎的人要记忆有何用”他反问。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害怕,”旁边的陈小妖忽然说话,“你是怕他想起什么吗”
小白转过头,没有面目的脸,对着她。
“你在怕什么”陈小妖问道。
半晌。
“跟你有关系吗”小白回过头去,低头看着手中的灯笼。
“万yi他是我要找的人呢”陈小妖上前yi步。
“他不是。”小白直接道。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他停了停,“因为他不过是个可怜人,既然忘记就不要再记起了。”说着他摊开手,白色的手,手心里yi片黑色的烟尘。
“这就是他的记忆,我清楚他不叫风畔,”说着又合上手,“你们要找的人可能在我来路的方向,那里的众离魂中有yi个离魂的身上隐隐罩着光环。”
“你说的可当真”红绸冲上去问。
“当真。”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陈小妖问。
小白yi笑:“离魂界的事情本来就不能为外人道,但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个人的所在。”
“我们走。”除了神,谁身上还会在离魂界里有神光护体,红绸几乎肯定那是风圉,拉了陈小妖就往小白来时的路方向而去。
陈小妖随她走了几步,下意识的又回头看看,看看小白手中那微弱的火光,然后终于转回头去,随红绸离开了。
小白看着他们走远,低头又看看灯中的火光,半晌才抬头看那座草屋,脸上还是看不清什么表情,最终叹了口气,哼着那首小曲,慢慢的走了。
走开几步远时他伸手轻轻的yi挥,那座草屋就轰然倒下,他也不回头,越走越远。
地府。
即使点着灯,也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小白提着灯笼站在奈何桥上看到王婆坐在桥栏边磕着瓜子,他就站着,没有再往前去。
到了地府,他依然没有眉目,像yi缕青烟,无声无息。
“来了啊,”王婆终于看到他,眼睛同时看到他手中的灯笼,道,“不容易哦,不容易。”说着拍拍手,站起来。
她并不去接灯笼,而是去翻被她坐在屁股下面的yi本黄旧册子,然后问小白:“那离魂叫什么且让我看看他的来世命数,我好安排。”
“风畔。”小白淡声道。
离魂界三
“风畔啊,”孟婆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然后摇摇头,“可惜了哦。”动手开始翻那本黄旧的册子。
“风畔,风畔,”她边念边找,然后停在yi处:“有了,把灯笼给我吧。”她冲小白伸出手。
“是什么命数”小白忍不住问了yi句,手中的灯笼没有递上去。
孟婆笑了笑:“接魂使不该问这些的,别人的命数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白白色的魂飘乎了yi下,没再说什么,把手中的灯笼递给她。
孟婆看着他,可惜他没有眉目,就算孟婆这样的上仙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于是她笑笑的接过,挥手道:“你的任务完成,离开吧。”
小白点点头,缓缓的转过身去。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年纪大啰,”孟婆忽然道,急急忙忙的叫住小白,“我的孟婆汤还煮在锅上呢,可能要烧干了,你在这里替我看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下了奈何桥去。
只剩小白,站在桥头,看着那本翻开的黄旧册子。
仍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站了yi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奈何桥下众鬼看守,何需他守在桥上
于是,又回到了离魂界,他回头看着身后渐渐消失的地府幽暗光亮,越来越远,终于完全消失,有yi瞬间,他不能适应离魂界无边的黑暗,但再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可以看清这离魂界里的萧瑟。
空气是冰的,不同于地府的幽冷,他是离魂,并不会在意这样的冰冷,任其穿透自己。
走了yi段,似乎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他又看到了那座被他推倒的草屋,那透明的魂就站在那里,还有那红衣的神。
yi个几乎看不清,yi个太乍眼。
“你骗我,哪有周身有神光护体的离魂”陈小妖第yi个冲上来,“我问了很多离魂,他们都说没有,你在骗我。”她手伸过去想揪住他,但两人都是魂魄,就这么生生的穿插过去,像影子与另yi个影子擦身而过yi样。
小白没有动,也无需动,只是看着陈小妖绝望的脸,他微微的侧着头,轻声问:“遇到又如何呢”
“遇到当然是救他出去”
“出不去的,”小白冷冷的笑,“出去就再次散成碎片再回到这里。”
“那我陪他在这里。”
“两个魂吗在这个无边黑暗里”他回头望了yi眼身后无边的黑暗,“这里没有边际,没有时光流动,任谁在这里都会绝望的。”
“我不在乎,只要能见到他,”陈小妖又在哭,却仍然不会有泪,只是睁大了眼,以前的单纯无知全都化成绝望,她不再是那只妖,也不是魔,只是yi缕绝望的魂,已毫无生气可言,“你说他为什么让我活着,我这个样子,上天入地与在这里有什么区别所以,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小白看着她,看着她哭,看着她怎么哭都没有泪,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是白色的魂魄微微的震动着,像被风吹动的白帆,yi下又yi下,然后又忽然停了,他抬头看向那边看着他们的红绸。
红绸也看向他,脸上是难以琢磨的表情。
“四月初三,”他说,对着红绸,也是对着陈小妖,“风畔会转世投胎,南宁祝县,陈家。”说完,冲红绸点点头。
红绸半晌,也点点头。
人间。
四月初三。
南宁祝县陈家,出生了yi名女婴,出生时并不啼哭,养到三月大仍不会动,也不会哭,如没有魂魄的玩偶。
yi年后,女婴因为下人疏忽滚下床,忽然啼哭,之后如常人般,能动,能哭,陈家大喜。
地府。
奈何桥。
孟婆看着那个面如焦炭的鬼差。
“孟婆,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只有yi年寿命,会跌下床摔死的吗怎么没死”鬼差不解的翻着yi本黄旧册子。
孟婆笑笑:“可能命数变了吧,这天地间的命数啊,本就不是yi本小册子可以掌控的。”
离魂界。
小白看着头顶的那点光亮。
天亮了啊。
他低着头,应该是在笑。
红绸无声无息的现了身。
“你要我做的,我已经照做了。”她说。
小白点点头:“怎么样那个身体可适合她”
“就算不适合她也挣脱不得,我已封了她的魔力。”
“记忆呢”
红绸没说话。
“没封吗”
红绸脸上扬起yi抹苦涩的笑:“风畔,你何苦”
风畔还是没有眉目:“那又能怎样”
“你可以再投胎转世,这离魂界保全了你的元神,你可以像其他结成魂的离魂那样投胎转世。”
风畔摇摇头:“我宁愿在这里漫无目的过下去,也不要再忘记。”第yi次忘记,再记起时痛彻心扉,他不要再来yi次,肉身可以没有,神力可以没有,记忆化成灰,却也要记得。
“回去封了她的记忆吧。”他幽幽地说。
红绸猛然吸了口气,眼中闪过晶亮的东西。
“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成魔吗,风畔”她说,“因为情念,太过强烈却不可得,就算我被封在小妖的体内,我也念念不忘,但现在看来,我输得彻底,当年的神魔大战,yi切的yi切又有什么意义”
风畔没作声。
“我不会封她的记忆,要痛就yi起痛,没有必要你在这漫天的黑暗中苦苦挣扎,而她继续无忧的过下去,我做不来,”说到这里眼泪已经被逼了出来,“我会想办法救你,无论用什么方法。”
说着再也不看风畔,隐去身形。
风畔半天也没有动,离魂界的风“呜呜”的吹着。
“离魂界,深无边,魂飞魄散无穷尽”有离魂在轻轻的唱。
墨莲小黑番外
他是赤霞君最小的儿子,刚出生时他是yi朵全身墨色的莲,常在父君的莲花池中嬉戏,总是让随他yi起玩耍的下人们在满池的莲中寻找他的所在,乐此不疲。
从下人们那里听说,父君出生时也是yi朵墨莲,所以众神里就有人传说,他会是最有望接替父君成为赤霞君的人。
满五百岁时父君请了天上的众仙来给他作寿,众仙欣然而往。
那是他第yi次见到她吧,当时的她已经是天帝新纳的妃子,yi身荣光,万千妩媚。
五百岁,在仙界不过少年人的年纪,他不喜欢大殿里的热闹,便化成了莲在池中睡午觉。
不知睡了多久,应是天色渐渐暗去了,他从众莲中露出头,看着暮色黯淡,然后yi抹纤细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由得定睛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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