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等着我。”
连秋醒了,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屋顶,眼神仍是混纯不清,脑中还在回旋着这段被藏得很深的记忆,但不过瞬间,即回复了神志,人猛的坐起来,叫了声:“小妖。”
风畔负手站在床前:“你醒了”
“小妖呢”连秋跨下床,人还有些晕。
“被那魔掳走了。”
“魔”她惊了惊,“那是魔”
她还记得那人的恐怖眼神,小妖在她手里还有命在吗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不该受他威胁,害了小妖。”她低声自责不已。
“威胁为何”旁边的明了听到这句话,来问道。
连秋怔了怔,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低声道:“我相公的命在他手中,我不得不听命于他。”
“你相公也被他掳去了”明了疑惑为何自己人在府中却yi点也没有感觉到
“连秋,你老实告诉我,你相公是不是妖”没等连秋开口,yi旁的风畔忽然道,“我虽只见过他yi次,但他身上隐隐带着妖气却是为何”
连秋yi惊,早看出来了吗慌忙摇头:“不,他不是妖,只是”她停了停,眼神闪烁着,“只是我在他断腿里种了帝王蝉蛹。”
“帝王蝉蛹”明了脱口叫了yi声,“难道你相公他”
“是,”连秋点头,泪已涌出,“那魔夺了蝉蛹的元神,我没办法。”说着已哭出声。
明了转头看向风畔,风畔蹙着眉,不发yi语。
屋里静下来,只有连秋的哭声。
“夫人。”有人轻轻喊了yi声。
是杨涛,听管家说自家妻子忽然晕过去,他也顾不了什么面子,尊严,让管家扶抱着来看连秋。
昨日他似乎也晕了过去,醒来后身上便觉有了古怪,那只断了的腿忽然溃烂起来,此时yi走动,竟是疼痛不已。
“相公,”连秋吃了yi惊,上去便扶住杨涛,“你腿不方便,怎么出来”手下意识手抚上他的额,替他擦去沁出的汗珠。
许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杨涛的脸yi红,抓住妻子的手,道:“我没事,到是你,怎么晕过去”
丈夫从不会表现的过于亲热,通常都是冷淡而疏离的,此时却因她忽然晕倒而关切起来,连秋未干的脸,又有泪涌出来,轻叫了声:“涛哥。”
杨涛怔了yi下,妻子还是第yi次这么叫他吧为何听来却似极熟悉的称乎,而这两个字在他胸间荡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yi闪,又瞬间消失了,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风畔看着夫妻两人,本来蹙着的眉皱的更深,却并不言语,任夫妻两人鹣鲽情深,人转身往外出去。
明了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在院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明了叹了口气,看着不断飘下的槐花。
风畔伸手接住yi朵槐花,掂在手中,又松手任它落在地上:“世间的情,不过就是这掉落的花,短暂而无可耐何”
“但至少花开之时是无限美好。”明了接他的话道,眼神闪动,嘴角微微的扬起。
风畔抬头看看他,若有所思,隔了yi会儿道:“你这道士,凡心太重。”
“我本就凡人之躯,你也是,风畔。”明了笑道。
世间有两种妖尤其特别。
帝王蝉和蓝莲花。
帝王蝉蛹可起死回生,蓝莲花可长生不老。
不知道为何又在磨豆浆,也许是心烦意乱,也许是担心着陈小妖的安危,本来是早上的活儿,大半夜的却跑来厨房,就如yi年前的那天。
“你真与那帝王蝉妖立了协定”大哥连宇盯着自家妹子。
“是,只要它让涛哥活过来,我与他能做yi世夫妻,我的元神就给它。”
“元神给它你还有命活糊涂啊”连宇拍着桌子。
“我不管,只要涛哥活过来。”她无比坚决。
连宇看着妹子,不住摇头:“他是凡人,你是妖,这是何苦何况他是自尽而死,醒来他还会要活吗”
“那就让他忘记。”
“你与他的情呢”
“yi起忘。”
挥手之间,他真的全忘,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连同她的情,yi起忘记。
“涛哥。”连秋停下来,轻轻的叫了yi声。
“连秋,我不喜欢杀人。”
“连秋,爹爹说我是个窝囊废。”
“连秋,我每次杀人手都在抖,每天都在做恶梦。”
“连秋,我该怎么办”
“连秋”
“连秋”
“”
最后yi捷,他砍断了自己的双腿,冷冷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而死,只为不再杀人。
杨涛已死。
“现在的这个人只是躯壳,生命是帝王蝉的妖力,有关英雄的记忆是你给的欺骗,这样的杨涛有何意义”出嫁那天,大哥是这样说的吧
何有意义
只要他活生生的在她面,对她笑和他说话,这就是意义。
她猛的停下来,已大汗淋漓。
只是她竟然连累到了其他人忽然疑惑起来,自己是做对还是做错了
锅里先磨的豆浆已经煮了许久,她盛了yi碗,推开门,往外走.
他忘了什么
他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因为连秋唤他“涛哥”,他觉得yi定有哪段记忆被他忘起了。
他回忆童年,父亲教他用兵之道,他极喜欢兵法,发誓要成为父亲这样的名将。
忆起少年,他武艺卓越,无人能敌,父亲带着他出征。
青年时,父亲战死,他继承父志,成为名将。
现在,他犹记得自己奋勇杀敌,最后体力不支被敌军砍去了yi条腿,却仍然突出重围,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yi切的记忆都是关于战争与血腥的,而连秋,不过是他腿断失意后的yi个慰藉,在万千人中看到她,只是对他yi笑,就觉得熟悉与安心,就是她吧,并没有多考虑就娶了她,似乎理所应当,从不曾觉得突兀。
对她的记忆不过这些。
涛哥她何时这样唤过他yi定是唤过的,只是记不起来了。
那条断腿在阵阵的痛,伤口又在恶化了,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只是摇头,会不会就这么溃烂而死他盯着自己的断腿,心里竟然恐慌起来。
自己死了,连秋又该怎么办
他有些绝望的望向窗外,连秋呢刚见过,忽然又想见她。
门轻轻的推开。
是连秋。
“来喝喝看。”连秋把碗递给他。
“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弄这个”杨涛接过来,有些迟疑,要不要招呼妻子坐到床边来。
“腿怎么样”
“没事。”他缩了缩,却牵动伤口,猛的皱了下眉。
连秋蹲下身想将他的裤管卷起来。
“别。”杨涛拦住她,不想让她看到流着浓水的伤口。
连秋却挣开他的手,固执的拉开他的裤管。
惨不忍睹。
连秋轻叫了yi声,眼泪掉下来。
“连秋,你别难过,”杨涛迟疑了下,伸手抚去她的泪,却留恋的停住,“我会没事的。”
连秋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哭出声,她捂住嘴,人奔出门去。
如果再yi次,她仍是会换,她不要他死,不要
“你出来,你吃了我,只要把元神还来”她对着苍茫的天喊,心中无比绝望。
墨幽隐了自己的气息站在槐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近乎疯了的女人。
哼哼,怎么像个凡人yi样
他当然会来,当然会吃了她,只是他知道有人也等着他来。
他轻轻的跃下树,落到连秋的面前。
“为了yi个凡人,值得吗”世间情对他太过可笑,什么情不情成为法力无边的魔才是最大的事。
“你没有试过,怎知道不值”连秋没想到那魔真的出现,盯着他道,“小妖呢快把她还来。”
墨幽yi笑:“你到底是要救你相公的命还是要那只妖”
“我都要。”
“两者只能取yi,你自己选。”
“我”连秋愣住。
“她要你的命。”yi柄剑忽然直飞过来,有人答道。
蓝莲花六
明了的剑直飞过来,墨幽侧身闪过。
来得真快啊。
他眼睛不看明了的方向,伸手直接向连秋抓去,他来的目的是蓝莲花,并不是来打架的。
不过手还未触到连秋,yi团龙火向他直逼过来,他不得已只好闪开,再回头,风畔已在连秋身侧。
该死又错过了机会
他知道这半神与剑妖两人合力他不是对手,人向后急退,羁云刀却同时毫无预兆的劈出,却是向着听到动静,出来看究竟的杨涛。
风畔和明了注意力全都在连秋身上,没想到杨涛会忽然出来,yi时措手不及。
到是连秋,心时刻都在丈夫身上,见墨幽yi刀劈过来,想也不想的以身体来挡。
那yi刀夹着无边的魔火向连秋而来,若被砍中即刻命丧。
杨涛张着眼看着那把刀砍过来,yi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了yi下,初时难以捕捉,然后模糊,最终清晰起来。
“喀嗞”yi声,是他不离身的大刀劈开皮肉,砍断骨骼的声音,yi条腿应声而断,鲜血四溅。
刀是自己的,腿也是自己的。
他就站在烽火的战场,站在yi堆尸体中,腿被自己砍断时也应声倒下。
yi千人,他杀了yi千人。
杀人时,手yi直在抖,砍断自己的腿时却忽然坚毅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都是血,极痛,痛到自己快要晕过去,却忽然笑起来,自己残了,再不会有人逼他打仗了吧
他是胆小鬼没错,从第yi次杀人起他就害怕,怕下yi个死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每次每次他都提心吊胆,这次,该结束了吧
呵呵,他笑出声,嘴里却有血水呛出来,他用力的咳,人仍是中邪般的笑。
再没人逼他,再没有人,哈哈
腿上的血yi直在流。
他不是英雄
羁云刀来势汹汹,杨涛猛的缓过神,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将连秋推开。
刀冲着他门面砍下。
“不”连秋尖叫。
yi根细细的丝缠住了凶狠的刀刃,止住羁云刀砍下的力道,墨幽挣了挣却挣不开,干脆放开羁云刀,伸手向连秋抓过去。
连秋躲不开被他整个人提起,墨幽掐住她的脖子,本来如常人大小的嘴忽然张的巨大,竟是要将连秋yi口呑下。
杨涛不过是凡人,又何曾见过这般情景,顿时怔住,却又见连秋要被墨幽呑下,也顾不了惊恐,见那把羁云刀掉在地上,他捡起来就向墨幽砍去。
然而羁云刀又岂是常人可以拿的兵刃,杨涛yi抓住它,他的手便被魔火吞没,痛彻心痱,但他并不松手,趁墨幽的心思在连秋身上,他奋力yi砍,用他曾经砍断自己腿的力道。
羁云刀砍在墨幽的背上,他身体yi抖,猛地松开连秋,回身yi掌将杨涛拍开,杨涛飞出去,撞在身后的门柱上。
而就这么yi松手,墨幽又yi次失了时机,风畔已冲上来,yi把抢过连秋,同时yi掌向墨幽打去。
墨幽重重的受了yi掌,再加了被砍了yi刀,yi口紫色的血喷出来。
明了拿剑同时刺过去,风畔喊了yi声:“留他性命。”
明了剑势yi滞,停了下来。
“被你抓去的妖在哪儿”风畔将连秋交给明了,向墨幽逼近yi步。
“被我吃了。”
风畔却笑:“你以为我会信吗”自己腕间的七彩石仍有生气,说明那妖并未死。
墨幽也笑,承认道:“就算未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风畔,那小妖死就死了,让我杀了这魔。”旁边明了并不想与那魔多废话,说着剑已刺过去。
“不可”风畔长袖yi抖,葫芦上的丝缠住明了的剑。
晚上的明了并非白天的明了,此时是高傲无比的剑妖,见自己的剑被缠住,顿时大怒:“那妖到底哪里好你这么护着,难道你看上她了”
风畔并不理会他,盯着那魔道:“告诉我,她在哪儿”
墨幽朝风畔吐了口血水,看着头顶的明月,道:“那妖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是妖却没有妖气,我那天拍了她yi掌,体内却似有yi股力将我的掌力挡回,实在奇妙,你说我吃了她会不会比吃了蓝莲花更有效”
风畔面无表情,只是冲墨幽扬了扬手中的葫芦:“这葫芦出自开天辟地之时,从来都是收妖,我今天到想试试是否可能收魔。”说着拔开葫芦。
墨幽表情yi冷,看也不看那葫芦,轻笑道:“你这是要要挟我吗神魔相斗本就已犯了天规,我偏不就犯,倒是看你真敢收了我。”
风畔忽然轻笑,道:“那就看看我敢与不敢。”
正要拔开葫芦,却听旁边连秋忽然yi声尖叫。
“涛哥”
他看过去,不过瞬间,杨涛竟被那魔火烧成焦尸。
他眉yi拧,回身对墨幽道:“那帝王蝉蛹的元神呢快交出来。”
墨幽看了眼杨涛,反问道:“我交出来,你可放了我”
旁边连秋痛哭,风畔眉皱得更深,放下葫芦道:“交出来,便放你走。”
“好,且待我跃上那棵槐树,不然我怕你反悔,”见风畔并不阻拦,墨幽不咬牙,借由最后yi点力跃上身后的槐树,“接着。”他从树顶抛下yi样如蝉脱般的东西,同时趁风畔去接,yi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帝王蝉蛹果然是起死回生,第二日,杨涛已安然无恙。
“我封了那蝉蛹的部分妖力,几百年内它不会化成帝王蝉来对你不利。”明了轻声对连秋交待了几句,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杨涛,走了出去。
屋里只有杨涛与连秋。
“涛哥。”连秋好yi会儿,唤了声杨涛。
杨涛没有动,望着窗外的槐树道:“你不如让我死了。”
yi直以来以为自己是个大英雄,就算腿断了,就算成了废人,至少有这yi点是值得骄傲的,却原来yi切只是慌言,他是个胆小鬼,是懦夫。
连秋不言语,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去握杨涛的手,却没了勇气。
“连秋,我第yi次见到你,是你在莲花池里洗澡吧”他停了停,似笑了yi下,表情却又是木然的,“而我却在用池水洗剑,我剑上沾了我第yi个杀的人的血,我边哭边洗。”
“我从水里跳出来,把你吓了yi跳,你哭得更厉害,我对你说你是男孩子,不该随便哭泣,然后你真的不哭了。”连秋接下去。
“我第yi次送你的礼物,是我临摹的诗,说那诗代表我了的心意,你yi看,脸就红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yi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连秋轻轻的念。
“我第yi次对你亲密,是在那棵槐树下。”
“而事后,我用力踢了你yi脚。”连秋说。
“第yi次对你生气,”杨涛停了停,“我对说了很重的话。”
这次连秋没再说话,因为那次生气以后便是永别,杨涛死了。
“连秋,”杨涛忽然抓住连秋的手,用力的,“要么让我死,因为我不可能背负着那段屈辱活着,要么”
他用力的吸了口气,眼泪忽然流下来:“要么,让我再次忘记yi切。”
连秋回头再次看了眼身后的将军府,离开。
风畔跟在身后,并不言语,虽然连秋离开了将军府再次混迹人群,但谁会知道哪yi天又有妖找到她呢
还有那魔,四周再也没有他的气息,似完全消失了,他伸手看看自己手腕上的七彩石微微的发怔。
“再也不见吗”明了与连秋并行。
连秋摇头:“不,我还是去卖豆浆,等他再次找到我。”
风畔似有感触,抬起头,情啊。
耳之冢yi
她总是很怕听到孩子的哭声,同孩子戏耍,怕任何与孩子有关的事情。
墨幽扔了个饼给那只妖,看她欢天喜地的抓起用力啃了好几口,心里冷哼了yi声,盘腿坐下来。
不懂为什么没有吃掉那只妖,几许是怕那个半神会追来,自己还受着伤,有这妖至少他不会轻易动手。
羁去刀的刀伤在隐隐作痛,如果只是凡间的刀,不过眨眼之间便可完全恢复,但羁云刀是魔界的兵刃,被它所伤,恐怕yi时半会儿好不了。
胸口也在痛,是半神打的那yi掌,胸口空洞未愈,这yi掌无疑是雪上加霜。
“噗。”他喷出了yi口血,捂住胸口喘气。
陈小妖吓了yi跳,那魔是怎么了,受伤了魔也会受伤啊
她用力的啃了好几口饼才站起来,脚上是那魔怕她逃走替她带上的铁链子。
她不能说话,yi张小脸凑近墨幽想看个究竟,其实那魔也并不那么坏,至少没有饿着她,虽然每回扔给她的食物不yi定美味,但她也不是挑食的人,哪像某半神不买给她吃也就算了,还老跟她抢。
她初时是有些怕他的,但连续几天下来,她也习惯了,反正有吃的就好啊,想着,她把余下的饼全部塞进嘴里,然后从身上找出yi条小帕子,先自己擦了擦嘴,再看看那魔,犹豫了下递过去。
墨幽正闭眼忍着痛,忽觉有东西在他眼前晃动,睁眼yi看竟是yi条素白的帕子。
“做什么”他瞪她yi眼。
陈小妖身体yi缩,那眼神还是这样吓人哦,阿弥陀佛,她学着寺里的老和尚心里默念着,因为不能说话,帕子在自己嘴角比划了下,然后又递给墨幽,示意他擦擦嘴,那魔嘴角上的血好骇人啊。
墨幽看懂她的意思,有些古怪的看着她,那丫头是不是想动什么歪脑筋
“躲开。”他拍掉那条帕子,坐正身体,准备继续调息打坐。
帕子被拍到地上,陈小妖愣了yi下才忙捡起来,拍掉灰尘,狠狠地瞪了那魔yi眼,不要就不要呗,拍到地上算怎么回事讨厌,讨厌,吐血吐死你算了
她脚步踩的极重,回到原来的地方。
墨幽yi直闭着眼,对她的怒气不闻不问。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墨幽的头顶渐渐冒出热气,脸色越发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淌下,紧要关头他低吼yi声,身上的衣服裂开,现出胸口拳头大的空洞。
陈小妖本已迷迷糊糊睡着,被他这么yi吼,吓醒,睁开眼,正好看到那个空洞,不由怔住。
那是什么她瞪大眼,低头又看看自己的胸口,若自己的胸口也有这样yi个洞该有多痛。
她双手撑着头,看着墨幽的脸越来越苍白,心想他会死吧
调息在经过胸口空洞时停滞不前,再不能更进yi步,墨幽觉得全身滚烫,然而空洞的地方却冰冷,几乎是难以忍受了,得找几只妖吃下去,来补充因那yi掌而失去的真气,他睁开眼,正好看到那只好奇的妖。
管不了这么多了,马上找几只妖并非易事,何况自己又受了伤,先把这只妖吃了再说。
“过来。”他冲陈小妖招招手。
陈小妖指指自己的鼻子,看看这屋中也确实没有其他人,便听话的走上去。
“再过来yi点。”那股檀香味让他极不舒服,他强忍着让她再靠近点。
陈小妖又走上几步,呃,他的胸虽然有个洞,却油光油光的,好像鸡胸肉啊,不对,鸡胸肉太白,没这么漂亮,不知咬yi口会怎样可惜上次是隔着衣服咬的。
墨幽哪里知道她的想法,看她靠近,yi伸手将她拉过来,陈小妖跌在他身上,手正好触到他的胸,好滑。
“我吃了你可好”墨幽冷冷地笑。
好,手又不经意的摸了yi下,好想咬yi口哦。
“你不怕”虽然听不到那妖答复,却为何没有惧意
好。
墨幽总算注意到她使劲卡油的小手,眼神yi冷,拎起她:“那我现在就吃了你。”
陈小妖心里还想说好,忽然觉得不对劲,抬头见墨幽的嘴已张的巨大。
啥
墨幽逼近,陈小妖忙用手遮住眼睛,故伎重演:我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墨幽也不管她为何要这样,要死的妖,本就没什么可在意的,陈小妖就在嘴边,他张嘴就要呑下,然而喉间忽然yi甜,体内失控的真气忽然再也压不住,他yi口血喷出来。
尽数喷在陈小妖脸上,幸亏陈小妖捂着脸,却是yi手紫血,她吓了yi跳,下意识的松开手,想看个究竟,只是并未看清,拎着她衣领手忽然yi轻,她整个人跌在地上,然后yi具重物猛地压在她身上。
那是什么她手拼命的想将那重物往外推,却看到墨幽放大的脸,双眼紧闭,痛苦异常。
“痛”他极轻的叫了yi声,脸正好靠在陈小妖的胸口。
陈小妖也不知道为什么,脸yi下子通红,狠命想推开,却看到紫色的血不住从他口中流出,沾湿了她胸口的衣服,他眉皱的死紧,显然痛苦异常。
像被黄风怪打伤的花妖姐姐哦,似乎很可怜,她推拒的手改成轻轻的拍着墨幽的背,忽然想到当时师父将yi只手抵在花妖姐姐的背上,将妖力输给她。
可是她的妖力太低微啊,她的手停在墨幽的背上,微微发了点妖力,不过还是得试试,如果他死了,自己被关在这里没人知道,不是要饿死
对,该试试。
想着,闭眼,将自己单薄的妖力输进墨幽的体内。
可能是常年待在庙中的缘故,她的妖力虽然单薄,却带着绵长的佛性,佛本无边,对六界皆有影响,虽然让妖魔躲之不及,却是最正统的法力,何况本就含着妖力的。
所以输到墨幽体内并没有太大排斥,反而让他胸口冲撞的气渐渐平和。
陈小妖怎懂这些,只是不断的将妖力输给他,看他静下来,便盯着他英俊逼人的脸发愣,似乎闭着眼就没这么吓人,看上去与那风畔yi样可口啊。
对,鸡胸肉,她忽然想到墨幽曲线优美,色泽迷人的胸,自己可是费了很多妖力啊,等他醒了,得问他要yi块尝尝。
是烤着吃还是白切呢
她胡思乱想,妖力不断的输出,人忽然睏起来,打了个哈欠,也不将墨幽推开,闭眼就睡。
“红烧好了。”在梦里,她喃喃的说道。
“妖怪”她尖叫着,人急急的往后退,肚子还在流血,yi路拖成yi条血线。
墨幽猛的睁开眼,又是那个梦。
他是唯yi会做梦的魔吧
脑中前yi刻还停留在梦中,后yi刻感觉自己压着yi具软而温暖的东西,而自己的胸口也同时放着什么东西。
低头去看,愣住。
是那只妖,睡的正沉,小脸红扑扑的,有口水自嘴角流出,yi只手正放在他的胸口,丝毫不肯放松。
这样的姿势他猛的坐起来,看着她,昨天不是正要吃她
那妖翻了个身,手似长了眼睛,又要伸向他的胸口。
可恶,他yi下拍掉她的手,人站起来,忽然发现了yi个事实,自己的胸口似乎并没有那么痛了。
怎么回事他运了运气,发现体内异样的真气,难道是那妖他抬脚踢踢那只妖。
妖哼哼了几声,翻身又睡。
“起来。”他yi把拎起她。
她的眼仍闭着。
“吃饭了。”他轻哼yi声。
很奇妙的,陈小妖睁开眼。
他阴测测的笑,忽然觉得这妖有趣的紧,手yi松将她扔在地上。
“是你替我输了真气”他盯着她道。
陈小妖想了想,鸡胸肉,红烧,清蒸,度真气,对,度真气。
她点点头。
墨幽的眼闪了闪:“为何”
为何陈小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而且自己也不想被饿死啊。
见她低着头,墨幽以为是因为她不能说话,人蹲下来,道:“你保证不说那句话,我就把声音还给你。”
能说话陈小妖猛点头。
墨幽并不急着让她说话,自怀间掏出yi串红线,那是从侍奉月老的妖怪那里夺来的红线,凡人牵姻缘,用在他手中,便可牵住这妖,只要她说那句话,自己就算跑去吃饭,只要yi扯红线,她也得乖乖回来,他将绳子yi头牵在自己的手指上,别yi头牵在陈小妖的腕间。
月老的红线陈小妖可是识得这东西,庙里来烧香的夫妻都被这东西牵着,起初不知那是什么,后来问了师父才知道只要牵在yi起了就yi定做夫妻。
不要啊,她可不要嫁那魔,她往后躲着。
“放心,红线中的姻缘已经被抽掉了,而且这红线也只对凡人有用,”说着扯过陈小妖,将红绳系在她手腕上,“这样,只要我yi拉红线,你就得乖乖回来。”说着手指yi弹,把陈小妖的声音还了回去。
“哇。”陈小妖却是大哭,什么什么啊,yi个替她戴那个该死的破石头,yi个用线栓着她,她不是狗,是猪,猪啦,yi时之间越哭越伤心,张嘴就去咬那绳子。
“只有系的人才可以解,”墨幽冷笑着,人站起来,“走了丫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啊”陈小妖立即停止哭泣,破涕为笑道,“好好好,我要吃饭。”
那头刚跨出门的魔,yi个没站好跌在地上,满脸怒火,顷刻之间又爬回来,纠住陈小妖道:“我要吃饭,带我去吃饭。”
耳之冢二
妙音漠然的看着那人将病死孩童的耳朵割下,放进木盒里,孩子的父母哭成yi团,她表情也没变yi下,伸手接过那人递来的木盒,淡淡的说了yi句:“魔神会保佑你们的。”说着再不看那对夫妻,捧着盒子进了里屋。
将木盒放在神龛旁,听着外面的哭声远去,妙音才微微吐了口气。
死后割耳献给魔神,那是这个村子历代的规矩,她自小看着不同的村民送来耳朵,或是自己下不去手,抬着家人的尸身让“魔神殿”的人来割耳,伤心的,不舍的,欢喜的,麻木的,各种表情,从初时的害怕,渐渐便成了习惯,麻木不仁起来。
转身看神龛里的神像,那就是村民们供奉的魔神,红发金眸,表情凶恶,小的时候她是害怕的,连看都不敢看那神像yi眼,渐渐也就习惯了,但大约是半年前吧,她又开始害怕了。
手微微的发抖,她不敢再看,下意识的伸到肚腹间,那上面有yi道伤疤,曾经有血自那里涌出,好多的血,她全身冰冷,回身再看那魔神,整个人也抖起来。
“仙姑。”外面有人喊。
她yi怔,发现自己竟是冒了yi头冷汗。
“何事”她定了定神,答道。
“新得的耳,是否今天就放进耳冢”
“哦,你备车吧,今天就放进去。”
耳冢,其实是存放村民们所献耳朵的地方,只要耳朵放进了耳冢,就是献给了魔神,那么魔神yi定会好好保佑那yi家,死去的人也会受魔神照顾,耳冢本来并无名字,也不知何时便被叫成了耳冢,并且代代传下来。
这个村颇为富足,村民们以制造瓷器为生,因为生意yi直不错,村民们便更迷信,yi时之间“魔神殿”的香火极旺。
手里抱着装了耳朵的盒子,素手掀开车帘往外看,村民们看到是魔神殿的马车,都停下来躬身行礼,她只是漠然看着,然后终于在某处墙角的地方看到了他。
摆了个替人写信的小摊,顺便挂几幅字画卖几个钱,人有些潦倒,看到她的车经过,便抬起头来看,正好与她对上眼,她速速的放下车帘,发现自己的脸微微发红。
别人叫她“仙姑”,其实只是看守魔神殿,侍奉魔神的童女,出生时就被选中,yi生侍奉魔神,不可成婚嫁人。
所以,这不过是奢望吧,她下意识的抱紧盒子,想到自己肚腹间的伤痕,心中更苦涩。
陈小妖看着那辆漂亮的马车飞快的与自己擦身而过,yi时有些看得入迷了,好漂亮的马车啊。
墨幽也看着那辆马车,直到再也看不见,回过头时正好看到陈小妖正盯着他,他微微有些不自然,咳了yi声,瞪她yi眼道:“看什么”
“你也觉得那辆马车漂亮吧”
“什么马车”
“刚才你盯着看的那辆啊。”
“没注意。”墨幽哼yi声,自顾自的往前去。
“诶”陈小妖不服气的跟上去,“你刚才分明盯着看来着。”
墨幽在前面快步走,听那只妖在身后鼓噪个不停,竟觉得不似初时那般讨厌了,也许是习惯了吧。
这是个崇拜魔的村落,凡人的崇拜与敬畏对神魔来说就是力量,而他需要这种力量,来治愈他的伤。
身体确实在进入这个村落后轻松不少,他抬头看了眼前面不远那座造得极豪华的魔神殿,冷冷的笑了笑,这世间竟有崇拜魔的地方。
“魔,我饿了,饿了。”陈小妖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脑子中想到的就是吃,这个魔似乎很慷慨呢,从不饿着她,也不跟她抢,就是上次自己不小心说了“我要叫饭”惹怒了他,害自己yi天都没吃到东西,所以陈小妖不断的提醒自己,什么都可以说,千万不要说:我要吃饭。
墨幽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离中午还早,那妖早上还吃了六个豆沙包,这么快就饿了吗
“以后不要叫我魔。”他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身上的土,马上那妖便跑上来殷勤的在他身上左拍拍右拍拍,他yi笑,任她拍着。
“那应该叫什么”陈小妖摆着yi副笑脸,像等着主人扔骨头的狗。
“叫我名字,我叫墨幽。”魔在这个时代是极禁忌的字,这样随口叫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墨幽啊,”陈小妖念了yi遍,果然是魔的名字,够奇怪的,想着便拉着墨幽的袖子道,“墨幽,我饿了。”
墨幽扯回自己的袖子,这妖越来越放肆,他堂堂yi个魔,不仅对他毫无敬畏,还整天问他要饭吃,开始的畏惧到哪里去了
“丫头,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让你吃。”他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只到他肩的妖。
“是什么问题”陈小妖摸着肚子,只想快些吃东西。
“先说说看你那天为何救我”
陈小妖翻了下白眼,跺脚道:“我已经说了,因为你若死了,我被你绑着,就没人给我吃的了。”
“只是这样”
“还要怎样”yi只魔yi个问题颠三倒四的问好几遍,像女人似的,陈小妖嫌弃死了。
她不知,在她看来吃不到东西是极大的理由,在别人看来却不是理由。
“算了。”墨幽冷哼yi声,“那么,你与那半神又如何在yi起的”
陈小妖想了想,道:“因为我偷吃了他的桂花糕。”
又是与吃有关墨幽终于有些怒了,伸手拎起陈小妖道:“你敢再说与吃有关的话我吃了你。”
陈小妖被他拎离了地面,这才觉得有些怕,看那魔的脸就在眼前,她用力眨了眨眼,可怜兮兮道:“可是我真的饿了,我要吃”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魔yi把捂住嘴。
“你敢”他凶狠的凑近陈小妖,几乎贴到她的额头。
完了,今天看来又要没饭吃了,陈小妖心里哀叫,这魔可是很记仇的,想着,眼泪便已“叭嗒,叭嗒”的掉也来。
眼泪掉在墨幽的手上,顺着他的手背淌下,墨幽的眸光沉了沉,才松开她,这丫头真是爱哭,他有些厌恶的擦去手上的泪,转头却看到旁边已围了好几个妇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媳妇都哭成这样了,作孽啊。”掉了牙的婆婆漏着风说。
墨幽眼神yi冷,yi股骇人的气息顿时散发出来,几个人心里同时yi悸,同情的再看yi眼陈小妖,转眼作鸟兽散了。
陈小妖还在可怜兮兮的哭,墨幽不多看她yi眼,直接往前去。
陈小妖哭了会儿,抬头看墨幽,却见他正走进yi间馄饨铺。
“诶”她愣了半晌,好yi会儿才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往馄饨铺奔去。
耳之冢三
“魔神殿”门口挤了yi堆人。
陈小妖挤进去看热闹。
只见门口挂了yi块牌子,她仰着头轻声的读:现缺侍女yi双,凡聪颖明事理,年满十三者入,
陈小妖是识字的,还是那庙里的老和尚教给她,她本不想学这些,但那老和尚总是以糕点引诱,渐渐地,她便识了些字。
“原来是招人啊。”似乎与吃没有多大关系,她兴趣缺缺,想往外去,却不想墨幽就站在身后,眼睛盯着那块牌子。
“招侍女,墨幽,你不合适啦。”为什么他的眼神好像要跃跃欲试,不好吧,人家要的是女的,陈小妖扯着他的袖子往外去。
墨幽任她扯着走到街上,看到旁边无人的巷子,他反过来将陈小妖扯进巷子里。
“干什么”陈小妖被他抓得手臂好痛,用力甩开他的手,讨厌,讨厌死了。
“他们是要招yi对是吧,丫头”墨幽没来由的yi句。
“什么yi对”
“侍女。”
“是,是啊,又怎样”
“我们去。”
“啥”陈小妖张大嘴,围着墨幽转了yi圈,半点也没瞧出这魔有侍女的样子。
正待说话,却见墨幽整个身形yi散,淡去,瞬间又鲜明,却是换了样子,女人的样子。
“啥”陈小妖方才没来得及合拢的嘴张的更大,下巴就要掉下来。
眼前的墨幽已纯然是个女子,样貌与男人样子的墨幽有几分相似,竟像是兄妹,墨幽本就俊美非常,若有个与他相似的妹妹也必定貌美,陈小妖看得啧啧奇,变成好美的姐姐了啊,只是,呃,好像高了些。
“走了。”墨幽拉着陈小妖出了巷子。
“真要做侍女啊”陈小妖可yi点都不想,侍女不就是佣人吗佣人就要服侍人,哪有妖服侍凡人的不去啦。
“这魔神殿里会有很多好吃的供品,丫头。”这段时间相处,早猜到这妖的想法,墨幽不冷不热的说道。
“吃的啊。”陈小妖眼睛yi亮,走得比他还快。
墨幽冷冷笑着,任陈小妖在前面走,抬眼看那魔神殿,那里会是最好的养伤所在,村民们每日的祭拜与信仰会是帮助他恢复的最大力量。
何况,他停下,魔神殿已在面前,他拉着陈小妖走了进去。
与庙宇中的沉静祥和不同,这魔神殿里有股异样的气息,陈小妖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是手微微地发冷,她搓了搓手,捧着杯子将温热的茶喝尽,就看到yi位全身白衣的女子从里屋出来,称不上极美,却很清秀温柔,只是脸太过苍白,显得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看了眼陈小妖,陈小妖马上冲她笑笑,她似要回以微笑,嘴角微扬了下,又停住,转头看向墨幽,似怔了怔,随即又恢复原来的表情。
“你们都不是本地人”妙音的声音淡淡地,如这神殿里微冷的气息。
“刚到此地。”墨幽应着,视线灼在她的脸上,眼神变幻莫测。
“可是投亲为何要来魔神殿做侍女”妙音微低下头,觉得此女的眼神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头绪。
“并非投亲,而是我们姐妹的父亲受魔神保佑,大病初愈,我们姐妹感恩,特地来魔神殿侍奉魔神,以圆心愿。”墨幽想起在外面时某个信徒祈祷时所说的话,顺口说道,他本不屑编这些谎言,所以说这句话时并不情真意切。
比那半神似乎差了点,陈小妖在旁边听着,觉得那魔说的太不自然,既然骗人,女人都变了,那就尽职yi些嘛,害她好胆心哦,万yi被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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