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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龙神泪(下)|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20:28:02|下载:龙神泪(下)TXT下载
  了。”她蓦地勾笑。

  哪里好?淳于御悲愤地瞪着她。

  他好不容易决定就算用拐的也要将她锁在身边,让她慢慢爱上自己,可刚许下的承诺,两刻后便已走样。

  是老天笑他痴人说梦,笑这样的他,根本得不到爱,就连给他爱的机会都不肯吗?

  “船医、船医,来人,把船医找来!”曲承欢吼着。

  他看着甲板上,两名副将已经开始调度没受伤的人照顾伤患,有的赶去扑火,有的则在船弦旁,看着海贼船沉没时有多少人掉入海中。

  一听到曲承欢的声音,君什善虚弱地喊道:“先看其他伤患。”要是船医发现她的女儿身,到时候就连淳于御都有事,毕竟他是主帅,船上的人都知道他和她共度一夜,她不想再害他被众人指责因女子而误大事。

  “可是……”拾眼看着他,她相信他一定懂她的意思。

  “先看其他人,我带她回舱楼。”淳于御闭了闭眼,终究顺从她的意思。

  说完,他动作轻缓地抱起她,就怕一丁点动作都会扯痛她。

  “那好……侯爷,君什善中的箭是倒钩箭头,已经穿出另一侧的腹部,这样反而好,至少不必担心抽出时伤及内腑,应该还有得救。”曲承欢边走边说,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交给他。

  “我知道。”他哑声道。

  要是平常,他会认为承欢判断无误,可他不知道什善是姑娘家……这伤要是在一般男子身上也够折腾的,一个姑娘家如何承受得了?

  进了舱楼,他先将她搁在床上,随即取来布巾和被子将她包住,免得她失温。

  然后,他看着箭翎,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个,你帮我拔吧,我拔不出来……”她紧闭着双眼,虚弱地说。

  淳于御瞪着她。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好一会,才按在箭头上。

  “啊……”听到她的痛呼,他赶忙缩回手,抚去她额上的冷汗。“很疼吗?”

  “好痛……”她扁着嘴。

  “谁要你跑过来。”他骂着,其实骂的是自己。

  这伤要是在自己身上,不消一个时辰就会恢复,他宁可被箭射穿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你有危险啊……”

  “你……担心我?”在她心里,是不是开始在乎他了?

  “你要是出事,我要怎么回家?”她脱口道。

  但事实上,并不全是如此,在那当下,她几乎无法思考。

  意识到他有危险,她就心慌得不能自己,想也不想的就冲出舱楼。

  这一冲动,付出的代价可大了,说不定往后……他会讨厌她。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想掉泪。

  淳于御闻言,啼笑皆非。

  “好了,你动手吧。”她吸口气,整个人瑟缩得紧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来吧。

  他看着她,在这种情况下,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动手,只好再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把脸靠在他肩上。

  “你要是疼,就咬着我的肩。”他说着,大手已经扣在箭头上,打算一鼓作气将箭头折下,再从箭尾处拔出。

  只要他动作快,她就可以少疼一点。

  “嗯。”她轻应了声,骇惧地抓着他的衣襟。

  淳于御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发现自己竟紧张无比,比他初次上阵杀敌还要教他无所适从。

  但这事不能拖延,一有迟滞,只会让她更痛。他抿紧唇,握住箭头的手微使劲,箭头立断的瞬间,他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将箭尾拔出。

  “啊!”她痛呼了声,像是气力被抽尽般地瘫在他怀里。

  箭抽出的瞬间,血水喷溅而出,淳于御立刻扯开她衣袍,拿出金创药,撒在她腰部两侧的伤口上。

  他撒上厚厚一层,就希望可以先止住血。

  他不是大夫,不知道这箭穿过,是否伤及她的内腑。

  “痛啊……”君什善不断地推着他。“不要抹药……”药渗入伤口,像在她体内爆开难以忍遏的椎楚,痛得她不断地发颤。

  “不抹药怎么会好?”他知道药一撒下,必定教她疼痛难当,但要是连血都止不住,他要怎么带她回家?

  “真的不用抹,自己会……”话未完,她已经痛得厥了过去。

  “什善?君什善!”他轻拍着她,赶紧探她鼻息,按着她的颈脉,确定她脉象稳定,呼吸只是稍嫌急促,才安心了些。

  撒完药,他直盯着伤口,确定不再流血,他搂着她倚墙靠着,掖了掖被子将她裹紧,还得小心避免碰到伤口,免得她痛醒。

  不知过了多久,曲承欢敲着门道:“侯爷,张副将下海抓了两个海贼上船,要怎么处置?”

  “押入舱房,吩咐下去,待风浪转小再回航。”

  “是。”淳于御微闭上眼,忖着海贼这事,赵立绝对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些事不急,他知道该如何先发制人,反倒是怀里的人教他担忧不已。

  所幸此时的她呼吸轻匀,身体温热,教他安心不少,想了下再张眼,想确定她的伤口是否不再流血,但他稍动了下,却见她睡姿奇差无比的往旁滚去,吓得他赶紧轻柔地将她托起,就怕她的动作扯开伤口,导致又出血。

  第7章(2)

  然,将她抱回怀里时,他突觉不对劲。

  她睡得极熟,没有转醒的迹象,问题是她刚才翻身的动作那么大,怎么可能不扯痛伤口?她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床上也没有血迹,只有金创药末,他不由得轻触她腰侧的伤口,抹去金创药,惊见半寸大的伤口,竟已收了大半。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低喃着。

  当夕阳斜落海平面时,战船已缓缓驶入杭州湾口,可见两艘战船停靠在渡口。

  瞧见那两艘战船,淳于御派了张大良先下船,纵马告知沿岸闸口,不准放任何船只通过。

  之后,战船直接回钱塘江的船宫。

  到了商埠时,已是黄昏时分,张大良早在商埠等候,告知事都办妥。

  “承欢,先带什善回侯爷府。”

  “是。”

  “往小道,走后门,别让多余的人瞧见。”

  “是。”曲承欢将君什善混入船上的伤患里,将她运下船后,便坐着马车把她送回侯爷府。

  正将一切打点妥当,便见赵立急忙从船宫奔来。

  那神色惊诧极了,一如淳于御的预料。封锁闸口,赵立就得不到外来的消息,说不准还以为他已经死在海上,如今见到他,自然意外。

  “这几日没有镇朝侯的消息,本王是寝食不安,如今见镇朝侯归来,本王那高悬的心总算得以放下。”赵立说着,收拾好慌乱地走向他。

  淳于御似笑非笑地睇着他。“王爷为何已经回航?”

  “说来话长,就在出海首日那夜,侯爷配置在船上的副将告知本王,相系的大麻绳掉了,而前方已不见侯爷的船只,本王可急了,赶紧朝预定之地而去,结果却没见到你,只好赶紧下令回航,确定你是否归来,岂料你也没回来,可是急煞本王了。”

  “喔,这么说来,是这张海线图有误?”他从怀里取出海线图。

  “怎会呢?本王交给你的海线图可是船宫绘制,要是有误的话,本王会彻查到底,绝不轻饶。”赵立说得义正词严,很像一回事。

  可看在淳于御眼里,像是跳梁小丑玩的把戏。

  “出航第二日,下宫发现后头的船只不对劲,所以先发制人,确定对方正是不知何时混入的海贼船,已将对方一举歼灭,还提回两名海贼,下官必定严加拷问,让那两名海贼供出内情。”赵立闻言,看了眼身后的易安生,随即扬笑道:“听见没有,安生,镇朝侯是何许人也,哪需要本王再派船救援?镇朝侯初次海征就痛宰海贼,立下大功一件,今晚本王设宴,还请镇朝侯赏脸。”

  “不,出海多日,风狂浪长,下官身子有些不适,只想回府休息。”他毫不考虑地拒绝。

  “说的也是,这海象险恶,本王坐在战船上也觉得不适。”

  “可不是?”淳于御哼笑着,随即双手拱拳。“王爷,与海贼厮杀,下官有些兄弟折损,有的伤势颇重,必须先送回驻点医治,下官就不久留了。”

  “那是当然。”目送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后,赵立才走回船宫后方的暖阁里,待易安生一踏进,他立刻破口大骂,“这就是你的奇招?!这下子没让他死在海上,反而让他带回俘虏……你说,这事你要怎么收拾?”

  “王爷息怒,小的马上处置那两人。”易安生垂着脸回禀。

  “没用的东西。”赵立恼火地拿起床边古玩丢他。

  易安生闪也没闪,任由古玩丢中他的头,应声碎开,鲜血从头顶淌落,他眼也不眨。

  “出去,要是这件事没处理好,你也别回来了。”

  “是。”他恭敬地退出门外,关上了门,缓缓抹去额上的鲜血,撇唇冷笑,这才缓步往外走。

  入冬的天候暗得极快,淳于御一回到侯爷府,已是掌灯时分,而府里总管川宁随即迎上前来。

  “侯爷,承欢已经把人带到北方大院,喜鹊也过去打理了。”川宁颊削目冷,一见他归来,笑意才爬上了眼。

  “我知道了,这几天府里可有什么事?”

  “没有,清王爷没再上门拜访。”

  “今晚会有一队兵马入驻府里,你安排一下。”淳于御轻拍着他的肩。

  “是。”没先回主屋,他反倒是顺着庭院小径来到北方大院。

  因为他不喜人近身,所以府里下人向来不多,以喜鹊和川宁最得他的信任,其余人手皆由两人挑选,上上下下不超过十人。

  但是如今状况非比寻常,他才会特地安插一队兵马入驻,以保护君什善。毕竟海贼一事逐渐明朗,赵立要出手,应该就在这几日,他非得小心防范不可。

  侯爷府围墙高耸,北方大院更有白桦树和假山为屏障,将她安置在此,隐密性够,且离主屋和前厅远,赵立不易发现她的存在。

  “她怎么可能是姑娘家?”淳于御转过长廊,便听到自己随侍的鬼叫声。

  “废话,她不是姑娘家,难不成会是个男人?”

  “他是啊,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端得起五十斤重的浴桶?”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他也曾对君什善有诸多疑惑,但当对方端起浴桶那一瞬间,他完完全全相信君什善是个男人没错。

  “难道就没有力气大的姑娘家?”喜鹊哼了声,像是在嘲笑他见识少。懒得理他,正要往外走,就见主子从长廊一端走来。“侯爷。”

  “她醒了吗?”淳于御问。

  “人已经醒了,不过喜鹊说他的衣袍太破旧,身上带着海味,所以就带他到后头的浴池沐浴,还说要回房拿一些她的旧衣裳给他……这像话吗?”曲承欢小声地说,打死不承认自己是打小报告。

  是说,喜鹊实在是太不懂男人心了,先被侯爷带进房侍寝,再被当成姑娘家穿女装,这要君什善怎么面对自己?

  淳于御微扬起眉,看向喜鹊的目光极为赞赏。“安排得很好。”喜鹊心细,不需要太多吩咐,她便会将事情打理妥当。

  “咦?”曲承欢傻眼极了,反观喜鹊很骄傲地睨他一眼。

  “侯爷,暂时让君姑娘委屈一下,穿我的旧衣裳,改明儿个再找个师傅到府里替她裁制几件新衣。”她说着。

  “好。”喜鹊点点头,穿过长廊旁的小径而去。

  淳于御打算绕到后头的温泉,却瞥见自己的随侍还大张着嘴。

  “闭上你的嘴。”横睨他一眼,便快步往前走。

  “侯爷,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君什善中箭后,你跟我说,她身形太瘦,所以箭是穿衣而过,并没有穿过她的身体,人才没有大碍,我勉强信了,可现在你这话,是指她真的是姑娘家……但她明明端起五十斤重的浴桶,她怎么可能会是个姑娘家?!”她那么瘦小,是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说到底,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一个姑娘家。五十斤,他当然也端得起,可他没办法像君什善端得那么轻松!

  淳于御没睬他,迳自转进通往浴池的小径。

  浴池位在北方院落后方,是座天然的温泉,所以之前的屋主挖开池,差工人打造出浴池,再盖成浴房。

  第8章(1)

  远远的,他便听到她轻哑的歌声,一如天竺山上所听到的,唯一不同的是,她上回唱的小曲极为轻快,但这回的曲调极为哀恻,就连那词意也令人鼻酸。

  “沉入海底,化为腐泥,葬在山脊,落叶覆迹……三生轮回得君惜……妾心哀戚,路不返兮,盼君寻觅,引路归兮……化为君影永不离。”那唱词教他的心头一颤,没来由地痛着。

  她娓娓吟唱,声声凄人肝脾、揪人心神,助,他忍不住脱口道:“君什善。”一遍遍重复唱着,让人感到绝望而无瞬地安静无声。

  君什善僵在浴池内,双手捧着的水缓缓滴落,直到听见脚步声音停在门外,她想也没想地缩起身子,急喊道:“不准进来。”她东看西看,瞧见喜鹊留了块布巾给她,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上岸,七手八脚地把自己包起来。

  站在门外的淳于御微扬起眉,正要动手推开门时,喜鹊却走到他身后,急声阻止,“姑娘家沐浴,侯爷岂能进入?”说着,已经闪身挡在他面前。

  “我跟她……”

  “未论及婚嫁,饶是有海誓山盟,侯爷还是不得逾矩。”喜鹊态度强硬。“请侯爷回院落等候。”淳于御眯眼瞪着她,和她从小一道长大,他熟知她的个性绝不会退让,只能气恼地先行离去。

  待他离去,喜鹊才踏进浴房,瞧见君什善裹着布巾躲在角落,不禁微愕。

  她听承欢说得绘声绘影,好像两人早已生米煮成熟饭,然照眼前的样子,君什善似乎怕着侯爷,难不成侯爷……用强的?

  忖着,她回头看去,决定晚一点再找主子问清楚。而眼前——“君姑娘,我带来一些我的旧衣物,请你将就点穿。”她软声着说,脸上扬着温柔的笑。

  君什善怯生生地看着她。从刚才她和淳于御的对话,感觉得出他似乎颇敬重这位叫喜鹊的姑娘,她到底是淳于御的谁呢?

  当她来到侯爷府时,还没对这座恢弘的宅邸发出惊叹,就先被喜鹊的当家主母气势给震慑得心中一凛。

  那感觉很难形容,总觉得喜鹊的出现,好像抹灭了她心底模糊的渴望,让她无端端地惆怅,才会唱起太婆之歌。

  “不用了,我穿我的旧衣裳就好,明天我就要回山上了。”她闷声道。喜鹊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甚至是他的妾吧……这想法让她觉得不舒服,但又忍不住暗骂自己得寸进尺,人家待她有礼,她却这么失礼。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今天既然在侯爷府里,就是主子的客人……啊,这样说来,要你穿我的旧衣裳,确实是太失礼了,难怪你不要……”说着,喜鹊难过地垂下脸,甚至默默地往回走。

  “等等,不是这样的,而是我习惯了自己的衣裳,总之谢谢你。”君什善心急的起身阻止她。

  背对她的喜鹊勾起得逞的笑,回头已经换上另一张脸,抱歉地看着她。“真的很抱歉,竟要你穿我的旧衣裳……”

  “不不不,一点都不需要抱歉,这衣裳比我的好上太多,我很喜欢。”君什善赶忙拿起她的衣裳,发现这衣料轻飘飘的,直教她不知道要怎么穿。

  “来,我帮你着衣。”喜鹊笑吟吟地接过衣裳,取出包在衣裳里的贴身衣物。

  “咱们身形差不多,尺寸应该合的,这抹胸和底裤是新的,我还没穿过,我……”她话还没说完,君什善已经小脸微红地接过手。“这个我自己穿。”她还没有富贵得连贴身衣物都要假手他人。

  喜鹊笑睇着她,却见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立刻意会地背过身去,整理着手上的衣裳,故意说着话,让她保持轻松。

  “对了,你比较喜欢桃红色,还是湖水绿?”

  “都好。”君什善趁这当头赶紧穿上贴身衣物。

  “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我喜欢深一点的颜色。”

  “为什么?”

  “因为比较不会弄脏。”她可以穿得比较久,而且也比较看不出来破旧。

  “喔。”喜鹊轻点着头,猜想她已穿妥贴身衣物便回头,替她套上了衣裳和长裙。“等明天睡醒时,我再帮你挽发。”君什善垂着脸,由着她在身前替她系衣绳,其间,她可以闻到喜鹊身上好闻的气味,带着些许甜香,就像她以往在街上摆摊时,从那些姑娘家身上嗅到的气味。

  是姑娘家,就该像这样吧?

  “好了,明天我再找裁缝师傅到府里替你裁制新衣。”喜鹊往后迟一步,颇为满意地看着她一身桃红,衬得她更显娇媚。

  她猛地回神。“不用了,我明天就离开。”她应该也不乐见一个莫名其妙的姑娘出现在这府里才是。

  喜鹊闻言,笑意还在唇角,但眸色有些严肃。“君姑娘,别怕,虽然侯爷对你用强的,但我看得出他极为喜欢你,往后我会警告侯爷,要他待你温柔点。”君什善傻愣地看着她,总觉得有听没有懂。“我……你误会了吧,什么强的?

  “而且侯爷怎么会喜欢我?他不是已经有你了吗?”喜鹊听完,扬起柳眉,表面上噙着笑,暗地里已经将曲承欢狠狠地骂过几回。

  “君姑娘,你误会了,我是侯爷的丫鬟,我娘亲是侯爷的奶娘,所以我和侯爷是一道长大的,他待我像妹妹,才由得我在府里作主,倒是你……侯爷要是不喜欢你,早把你丢进海里了。”

  “咦?”是这样吗?好奇怪,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的感觉不见了。为什么?她不解地捣着胸口。

  “暂时安心在这里待下吧,走。”喜鹊伸出手,轻握着她的。

  君什善怔怔的睇向两人握着的手。她的手软而暖,握着自己,像是把暖流一并传送到她心里。

  这滋味教她想起独自留在天竺山上的堂姐。

  也不知道夕月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北方大院的寝房里,一开门便见淳于御双手环胸地等候着,而守在他身后的曲承欢一双眼差点瞪突。

  君什善长发披肩,鲜艳的桃红色束腰襦裙勾勒出她玲珑的体态,罗裙随她的步伐摇摆如浪。

  她略抬眼,对上淳于御深沉的眸,立即羞涩地垂下眼。

  “什善留下,你们都出去。”淳于御哑声道。

  不过是换上了适合她的衣裳,那姑娘家的娇态,便教他起心动念,但他并不急于将她拥入怀中,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置。

  君什善闻言,眸色羞涩,菱唇微抿,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侯爷,你不许在这里过夜。”喜鹊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谁跟你说我要在这里过夜?”他没好气地道。

  “是吗?”喜鹊微扬起眉。

  既然如此,她倒不介意先离开,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而眼前……她看向曲承欢,笑眯的眼往外一瞟。

  看心上人主动找自己,不知死活的曲承欢以为有什么好事降临了,乖乖地跟她出去。

  待两人离去掩上门,淳于御沉声喃着,“过来。”君什善认命地扁起嘴,她知道有些事是逃不过的,于是勇敢向前,心一横,解开腰间系带将衣摆撩起,让他看清楚她的腰。

  打从她中箭之后,他每天都要检查她的伤口,可伤口早就不见了,他还是很坚持每日一查。

  淳于御直睇着她光滑的腰线,但占去他心思的却不是她的伤势,而是她异常诱人的玲珑身段,忍不住的探手要触摸,可是她已经羞红脸地放下衣摆。

  “就跟你说,我异于常人嘛。”她噘起嘴,压根不了解他的心思。

  他不着痕迹地缩回手,捧着额,暗恼自己的自制力竟如此薄弱。

  然,看在君什善眼里,以为他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她,她不由得扁起嘴。“明天我就回天竺山,不会再麻烦你。”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并不正常,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学做菜,不小心切伤手,看到伤口瞬间消失,伯父和伯母吓得直拿她当怪物,唯有夕月姐姐从没畏惧过她,总说她这个能力,是老天为了弥补她天生眼睛不好和那副破锣嗓子的。

  不过夕月姐姐也叮咛她,有些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要她千万不可以往心上搁去,她知道夕月姐姐是在安慰她,怕她受到伤害,瞧他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他和伯父伯母一样被她吓到了,所以说,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喜鹊姐想错了……叹口气,她的胸口又闷了起来。

  第8章(2)

  “谁准你回天竺山?”淳于御沉声道。

  “咦?可是我本来就要回天竺山,我得回去看看夕月姐姐,况且,盘缠也凑够了,我想要往南……”话未完,她已经被一把力道扯进他温热的怀里。

  她怔住,却没有抗拒。战船回航的途中,一旦入夜,他总是搂着她入睡,对她百般呵护,让她感到安心。

  虽然她并不排斥,但男女授受不亲,他为什么老是要搂着她?

  “不许走。”他哑声喃着。

  这天地之间,究竟有几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又有几个能够左右自己意志的人?出生于世,他常感到孤寂,可有她在旁,像是填补了他内心的残缺,他拾不得放她走。

  君什善心头鼓噪着。“为什么不让我走?”他真如喜鹊说的,喜欢她吗?

  淳于御把脸埋在她纤细的肩头上,问道:“你早知道自己的体质,所以在战船上,才会奋不顾身地保护我?”

  “……嗯。”她没什么心眼的回答。

  她的确有想到这一点,毕竟她可以好得很快,但他就不一定了……思及此,她突地想到,他的伤口也好得极快。

  她的回答,让他感觉自己在她心中毫无份量,好像她救他是经过算计而不是发自内心,不禁微恼地再问:“那么你在战船上,发现我的伤口已好,又是为什么惊诧——”

  “啊……对啕,你该不是跟我一样吧?夕月姐姐说过,有这种特殊体质的,肯定不是只有我,可是我一直觉得姐姐是在安慰我,所以当我看到你的伤口时……”她顿了顿,忍不住问:“原来你跟我一样。”

  “不怕我?”他再问。

  君什善皱起眉反问“你怕我吗?”

  “你有什么好怕的?”他缓缓抬眼。

  她容貌娇俏,为人正直坦率,扮市侩全只是为了活下去的手段,甚至危急时,就算不是因为喜欢而救他,但那瞬间确实是感动了他。为此,他要留下她,不计一切代价。

  唯有将她留在身边保护,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那就对啦,你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都是一样,谁也不需要怕谁。”她不禁勾笑,期盼的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淳于御睇着她,旋即面上浮现一层可疑的红晕。“你……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话落,他松开她,近乎狼狈地离开。

  “喂,我要回山上探视我姐姐。”她追上去,瞧他打开门,外头的曲承欢和喜鹊立刻从门边退开,垂首各站一头。

  “明天一早,我让承欢去探视她。”淳于御瞪了随侍一眼,之后,大步离开。

  “可是……”她冲着他的背影喊。

  “别可是了,早点歇息,明早我再来为你挽髻。”喜鹊笑咪咪地帮她关上门。

  君什善见状,乏力地坐在桌边。

  她没心情打量房里的摆设,垂眼看向搁在桌面的包袱,叹口气,拎起它,走往床边的紫檀衣橱,门板一拉开,将包袱往里一丢,却传出“啪”的一声,正疑惑,却见衣橱的底座整个塌陷,她的包袱掉了下去。

  “不会吧……”她有这么用力吗?

  这衣橱怎么外观精美,里头却破烂得不堪一击?她心里咕嘀着,探进衣橱里往下看,乌漆抹黑一片,教她不由得皱起眉。

  怪了,这底座会不会太深了一点?

  想了下,她取来桌上的烛火往下一照,惊见底座边有道阶梯通往下面,而底下似乎还有一间房。

  奇了,一般暗室怎会将入口设在衣橱里?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是她的十两银子就在包袱里……想着,她用力地叹口气,拿着烛火踏进衣橱里的阶梯,缓慢地拾阶而下。

  暗室里有股说不出的阴冷,空气透着一股霉味,她忍不住屏住气息,伸手往地面胡乱摸着,只想找回自己的包袱。

  摸索之中,不知道碰到什么,像是一股疾雷窜过指尖,吓得她缩回手,拿烛火一照,发现是个泥娃娃,而她的包袱就在那个被她弄坏的泥娃娃旁,她赶紧拎起包袱,对着泥娃娃不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说着,她拎着包袱拾阶而上。

  爬出衣橱底座,将烛火和包袱往桌面一搁,回头瞪着衣橱,她看了看,将床上的被毯扯下摺齐,往衣橱里平整放着,掩住那方形的缺口。

  快手关上衣橱,吹熄烛火,拎着包袱上床,入睡之前,她忖着明天要不要跟淳于御说,她把他的衣橱给弄坏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要她赔钱……渐渐的,倦意侵袭,她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衣橱缝隙透出了微弱的金光,慢慢地渗入房间,在床边凝成丨人形。

  那个人形有些透明,金光极淡,他看着床上的人,哑声道:“十三,你又转世了?”有着和淳于御一模一样的五官,就连身形也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颈间有一圈红。

  他垂眼,近乎贪婪地瞅着她的睡脸,直到外头细微的交谈声,引起他的注意。

  回头,他穿门而过,在月光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直至来到主屋书房,他停在梅树后,睇着那头的淳于御和曲承欢。

  “接下来,盯着赵立的一举一动。”

  “侯爷是想拿那两个海贼当诱饵,所以才将他们移送官衙地牢?”曲承欢立刻意会他的意思。

  “这只是想确定赵立是否涉入,至于海贼的巢岤,改日还是得出海一趟,非要剿灭不可。”

  “要是真的与清王爷有关……”淳于御欲开口之际,察觉到有股视线,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迅速奔到外头,但却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侯爷?”曲承欢不解地追了出来。

  “没事。”他的眼力极佳,外头要真有细作监视,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然而除了感受到视线,他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他的错觉?“好了,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歇着。”

  “是。”淳于御走进书房里,继续翻看帐册,确认进口的货物明细。梅树后那抹半透明的身影悲痛地闭上眼。

  他错了,因为他的自私、他的失控,竟累得无咎和湛朵都被贬入凡间……而在这一世,上天让他们几个在这座昔日的君家大宅里重逢,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是要他从中作梗,造成无咎和十三的转世有缘无份地别离,好让无咎得以在寿终之后返回天界,抑或者是要他推波助澜,成就他们的三世情缘?

  这一次,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对?

  翌日,曲承欢奉命前去天竺山采视君夕月。

  在淳于御陪君什善用过早膳之后,有名衙役前来通报消息,他便急忙外出,直到入夜,她都没再看到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待在房里。

  “什善,别生侯爷的气,这次围剿海贼而归,候爷总有不少琐事要处理。”喜鹊温声劝着,希望她以大局为重。

  君什善一愣,赶忙摇头。“不是,我是怕承欢不在他身边,他只有一个人,不知道危不危险……”她闷闷不乐是因为他要是离她太远,一旦出事的话,她根本帮不了他。

  第9章(1)

  喜鹊闻言,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不少。“原来是这样呀,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住。”

  “是我没说。”她压根不以为意,直睇着喜鹊道:“你待我很好,就像姐姐一样,会让我更想念我堂姐。”

  “放心,承欢一定是先去跟侯爷会合,才还没回府告知你堂姐的情形,一切都会没事的。”

  “嗯。”

  “我在想,倒不如把你堂姐也给接来,这么一来,也互相有个照应。”

  “可是……这样不会很怪吗?我和堂姐充其量也只是救过候爷。”

  “喔?”喜鹊扬起眉,观察她的反应,断定主子根本什么都没表示,忖着回头非跟主子提起这事不可。“不管怎样,你就先待下吧,已经很晚了,早点歇息。”

  “嗯。”她点点头,躺上了床。

  喜鹊替她盖妥被子之后,才离开房间。

  君什善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她担心着他这么晚还没回来,该不是遇到什么意外吧?毕竟他在天竺山上也曾经遭到暗算……

  “什善。”熟悉的唤声,教她立刻张开眼,瞥见床边有抹影子,抬眼望去,果真见到他就站在床边,她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回来了。”她娇笑着,因为这是他头一次没连名带姓地唤她。

  “是啊。”他笑得很温柔,探手轻抚她的发。

  “别碰,会乱的,这是今天喜鹊帮我挽的髻……”顿了下,觉得今天的他格外温柔,她忍不住问:“好看吗?”她的发丝很细,喜鹊忙了很久才梳好,她一直想让他瞧瞧的,庆幸的是,她没把发解开,总算让她等到他了。

  “很美。”他由衷道。

  “真的?”她害臊地垂下长睫,面对他毫不犹豫的赞美,竟然教她一时难以适“我看上的女人,当然美。”她一怔。“看上的女人?”这话好像意谓着她是他的女人?

  他真的是淳于御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要不,为何我要将你留下?”他喃着,轻柔将她拥入怀里。

  君什善心跳加速着,却突觉他身上冰冷得可怕,忙用力环抱住他,想用体温煨暖他。“外头很冷吗?怎么你冻成这样?”他一怔,动容地闭上眼,哑声道:“是啊……真的很冷……”他待在冰冷的暗室不知道经过几百年,孤独得快要发狂。

  “没事、没事,一会就暖了。”她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瞥见外头有抹影子接近,她想将他推开,他却勾笑在她耳边低喃着,“别让他们发现。”君什善耳廓发热着,听到外头喜鹊扬声问着,“什善,你房里有人吗?”

  “没、没人呀,我正要睡呢。”她赶忙回答,“喜鹊姐,你也早点歇息吧。”

  “好。”喜鹊偏着头,缓步离去,却频频回首。

  待她走远,君什善才问:“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发现?”

  “他们会坏事。”他低笑着,轻抚她的背。

  “你……是不是喝酒了?为什么今晚的你总觉得不大一样?”她印象中的淳于御是霸道而独裁的,可是今晚的他好温柔,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喜欢一个人,不都是这样子?”他贪求着她的温暖,将她抱得极紧。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什么,但她的心已经发出共鸣,鼓噪得她胸口发痛着。

  “什善,你喜欢我吗?”他略松开她,深情地睇着她。

  “我……”被那双眸给摄了魂,她无法抗拒他眸底的浓情蜜意,娇羞地垂下长睫。“嗯……”是了,这肯定是喜欢了。

  她也才会因他而患得患失,对不?

  想着,感觉阴影逼近,教她下意识的抬眼,他俯近,吻上她的唇,瞬间她瞪大了眼。

  他亲她……她在他的眸底瞧见自己……迷乱之际,她只觉他的唇冰冷得不可思议,甚至有股海风的咸涩……难道他又出海去了?

  正疑惑间,感觉他的舌轻撬开她的唇,吓得她赶忙将他推开。

  “什善?”他粗哑喃着,欲再亲近她。

  君什善退缩着,不解地瞪着他。明明是他,但为什么她总觉得……

  “君姑娘。”门外是曲承欢的嗓音,她忙以眼神询问他,该如何是好,就见他坐上床,解下床幔。

  明白他的意思,她转身去开门,没让曲承欢进房,守在门口问:“曲大哥,是不是有我堂姐的消息?”曲承欢看着她,忍不住采向房内,她一急,赶紧挡住,再问:“曲大哥,真是辛苦你了,让你奔波劳累,不知道你探望过后,我堂姐的状况如何?”

  “她的身子骨还好,只是很想你。”他陈遖着所见,一双桃花眼直往里头瞟。

  怪了,他刚刚明明听到里头有男人的声音……侯爷还未归来,到底是谁闯进她的房里?

  “是喔……”想起堂姐,她咬了咬唇,暗恼自己竟沉迷儿女私情,把堂姐给丢在山上。

  “嗯……就这样,你早点歇息吧,我还有事得出去。”他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