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蔚紧张地道:“册子还在,可是黄大人说,似乎是誊抄的。”
“帐面上呢”
“帐面上都是抹平了的,黄大人说,请的最好的帐房先生,不会被查出来。”
太后安了心,“那就好。”
张长蔚支吾道:“只是实际上的银子差了几万两。”
太后冷笑yi声,“差了几万两张卿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哀家给他补上么”说着声色俱厉,“你回去告诉黄海,若是还想当这个官儿,就马上给哀家卖房子卖地,将这几万两银子补上,否则,哀家能抬举他,亦能将他踩入尘埃之中”
张长蔚抹着额头的冷汗道:“是是是,臣yi定将太后的口谕传达给黄大人。只是黄大人特意来找臣说,银子大约要过yi个月才能凑齐,他之前的银子已经拿去放了,总要到年关,就是让商户先预交明年的保证金,也得到年关的时候。”
太后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先拖,若是有人拿那本记录来指摘,就让所有人死咬着不承认便是。哼,难道银子上还刻了字,哪个是从工部的库房到黄卿手中再到旁人手中的么”
拖就yi个字,但有时真的很好使,只要到了年关,从商户那儿预支的银子c放出去的银子就都能到帐,足以填补上工程款中的漏洞了。
太后继续指点道:“工部还有其他的官员,你速让人去查yi查,哀家就不相信了,旁人就那么清白无辜查出yi个,就让御史弹劾yi个,哀家倒要看看,朝廷能撤掉多少个。”
法不责众,这也是yi条有利的武器,闹得越大,越不好收拾,最终,朝廷只能让官员们将吞下去的银子吐出来,然后不了了之。
张长蔚眸光发亮,满面惊叹且钦佩之色,“太后英明。”
这表情,惊讶中隐含钦佩c钦佩中又带着几分发自肺腑的崇敬,是张长蔚惯常在太后面前做的,分寸总是拿捏得刚刚好,不会太露c太露显得虚假,也不会太浅c太浅则太后无法分辨。无需任何多余的语言,太后都能感知他对她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c延绵不绝,而且又不是用旁人那种露骨的连篇马屁表达出来的,仿佛是无意之中心情的流露,更显得真实可信,张长蔚也因此格外得太后的青眼。
只是今天这表情做起来却有几分狰狞的味道,太后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张卿是吏部尚书,调查工部官员贪墨yi事,本也是张卿的分内职责,想来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吧”
张长蔚“咬牙切齿”地道:“是。”
太后的面色沉了下来,“张卿可是有何异议”
“没臣没有异议。”
说得咬牙切齿且断断续续,太后的面色愈发沉了,但是声音还是放得很柔和,显示她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张卿若有别的看法,也可说出来,与哀家探讨yi二。”
这yi回张长蔚连回答都不回答了,只用鼻腔“唔”了yi声,可是从他僵硬的面颊上就能看出,后槽牙咬得有多紧。
太后正要发怒,殿外忽然传来yi阵声响,太后不满地蹙眉问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魏公公忙躬身退出去,不yi会儿折返回来,小声禀道:“长公主带着长孙小姐求见,言道有重要之事相告。”
人都已经到了殿外,而且闹了yi会子了,看来惟芳是不见到她不会甘心,若惟芳不走,张长蔚也走不了,太后只略yi沉吟,便道:“传。”
张长蔚忙垂下头,就想往屏风后躲,那里是放恭桶的地方,可还没等他走到屏风处,惟芳长公主就牵着长孙芬的手,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张长蔚只得憋着yi张苦瓜脸,退到太后身后,充当太监。
惟芳只草草福了福,便道:“母后容禀,芬儿她方才做了个可怕的梦,与母后您有关的。”说着催促长孙芬,“你快说与母后听。”
世人都笃信梦兆,太后yi听这梦是与自己有关的,也关注了起来,示意长孙芬仔细描述,不论是怎样的情形,都但说无妨,她自会找高僧解梦。
长孙芬忙禀道:“臣女梦见太后冬至那日去寺庙祈福,百姓们无不簇拥膜拜,可是可是却忽然蹿出几名刺客,将c将请太后恕臣女不敢直言,犹记得梦中,漫天漫地的白雪被鲜血染成红色,风吹几里,都带着血腥之气臣女被梦中景象惊醒,故而特来禀报太后。”
太后和魏公公闻言,俱是yi惊,后日便是冬至,太后的确是打算到相国寺大做法事,为百姓祈福c并施舍米粮的。
民间素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每到十yi月冬至这yi日,百姓们要更易新衣,备办饮酒,享祀先祖,寄寓来年合家团圆c丰收富庶;朝廷也会休沐yi日,官员们庆贺往来,阖家团聚,如同过年yi般。尤其今年夏季大旱,收成锐减,摄政王因为趁机颁下yi系列惠民政策,而深得百姓拥戴,先前太后就想用计调换米粮,将摄政王的名声败坏掉,可惜没有成功,而如今已经入冬,早先备下的米粮已经发放下去,百姓们对摄政王更是感激,太后不得不趁冬至的时机,收拢民心。
只是这种打算,太后还压在心底,怕提早说出来,被摄政王抢了先,摄政王府也时常开棚施粥,收拢民心,她不想让人学了她去。却不曾想,这没说出口的打算,竟在长孙芬的梦中出现,而且还如此凶险,怎不让太后惊心
太后罕见地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可梦见了那几名刺客的音容”
长孙芬娇躯yi颤,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可怕之事,太后和魏公公睁圆了眼睛盯着她,只盼她将刺客的容颜说出来,好防患于未然。
长孙芬闭了闭眼睛,有些害怕地道:“他们五人都蒙着脸,只是后来在打斗中,其中两人的面巾被侍卫们挑下,臣女记得,yi人颧骨上有yi个大黑痣,另yi人没什么特点,只记得他生得眉目清秀。”
这说了跟没说yi样,魏公公焦急地问,“请长孙小姐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身高c拿刀拿剑的姿势等等。”
长孙芬想仔细描述,可又有些词穷,比划了半天没说明白,便指着将头埋到胸前的张长蔚道:“不如请那位小公公过来yi下,臣女对照着他来说,能说得更清晰些。”
太后和魏公公c张长蔚三人都心中yi颤,这个要求可真不好因为长孙太保是朝中yi品大员,张长蔚可没少去长孙府上拍马献殷勤,况且张长蔚又算是长辈yi级的了,每逢年关张长蔚去长孙府上拜年之时,长孙太保都会让儿女们出来,给叔叔伯伯们请安,长孙芬是认识张长蔚的
魏公公忙恬着脸往前走上几步,笑道:“不如长孙小姐对照着奴才来说吧。”
长孙芬歉意地道:“实在对不住,魏公公您深身福相,与刺客的形容不符。”
这魏公公年岁大了,脸和肚皮已经是滚瓜溜圆,远不如保养得宜的张长蔚挺拔,长孙芬拿这yi点来说,魏公公也反驳不得。
惟芳长公主是个急性子,见张长蔚不但不动,还站在母后身后扭来扭去,yi点没个庄重,心头火起,大喝yi声,“叫你出来,听见没有”
太后低喝yi声,“惟芳,你就快要成亲了,这爆炭性子可得改改。”
她不好说惟芳喝斥yi个“太监”有何不对,只是这个“太监”的确是不能到长孙芬的面前去,这时候好不后悔,刚才应当寻个借口,先让张长蔚到殿外候着的。可是,当时也是怕擦身而过的时候,被长孙芬认出来不是。
惟芳平白被母后斥了yi句,对这个“太监”愈发不满,嘟着小嘴道:“母后,孩儿只是觉得这个死太监居然不愿为母后分忧,实在是太过份了。”她是个行动派,嘴里yi边说,就yi边蹿过去,伸手去揪张长蔚的耳朵,要将他揪到长孙芬的面前去。
这个动作对于张长蔚来说,可不得了,还并非光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的问题,早在与太后商议正事的时候,他就觉得身子有些不妥当,燥热得厉害,而且又有些痒,尤其是某处,当时尚能忍住,可现在已经有些忍耐不住的架势,恨不能将背抵在石柱上,用力地蹭,方能解痒。更为可恶的是,那处儿已经高高地支起了擎天yi柱,现在隐在阴影处还没什么,若是被揪到灯火之下,yi眼就能瞧出不妥来,就算这内殿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也能知道他不是个太监。
更为麻烦的是,他看到惟芳长公主朝他走过来,他竟有种想冲上前去抱住她的冲动,当然,理智尚存,杀了张长蔚,他也是断断不敢的。
君逸之和从文两个人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情形自然不同。君逸之忍不住笑弯了两只凤目,问从文道:“你给他下的是什么药”
从文撇嘴道:“主子您忘了,您说不记得瓶子里是什么药了,小的就两种都挑了些,量也不敢大了,好叫他留下些神智。”
君逸之慈爱地摸摸从文的后脑勺,“乖从文,总算没白跟主子我yi场,慢慢学聪明了。”
两个人用传音入密交谈,倒也不怕有人听了去,只是动作幅度不敢大了,太后身边必定是有暗卫戒备的。
内殿里头,惟芳已经揪住了张长蔚的耳朵,yi把将他从太后身后拖出来,再抬腿yi踹,踢得张长蔚往前yi扑,趴在长孙芬面前的金砖地面上。
长孙芬忍着笑,正色道:“还请这位公公站直身子,我才好仔细分说。
太后道:“且慢,魏公公,你去另唤yi个得用的过来,这小子哀家今日才教训了yi番,杖了三十下,这会子只怕是站不直的。”
惟芳走巧走过来,听说这个太监是才受了罚了,便伸腿踢了yi脚,“原来是个犯事的。”
张长蔚被这yi脚踢得猛然扑到地砖上,某处yi阵疼痛过后,就极快地涌上yi股无比舒坦的颤栗感,他心中又惊又怕又慌,可是身体却背叛了自己的意识,情不自禁地顺着之前的感觉,挺了腰在地上拱了拱,那处儿在金砖上yi摩擦,浑身上下每yi个毛孔都说不出的畅快,根本就不想起身,只想这样在地上yi直拱yi直拱还夸张地大声“啊”了出来,那声调说不出的暧昧和兴奋。
虽说惟芳和长孙芬都是未出阁的少女,并不知道这声音里包含了什么涵义,可是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无比怪异,耳根子也古怪地热了红了;太后是经过情事的,魏公公是立在窗外记过君恩册的,都听出了不对劲,惊疑地互望yi眼,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魏公公见机得快,立即大喝道:“还不快滚出去,自去执事房领板子,长公主不过小罚yi下,你叫得这般凄惨,是想免了对长公主不敬的罚么”
趴在地上无比舒坦的张长蔚,对身体的反应又是惊惧,又是无法抗拒,他心中察觉到了yi丝大事不妙的气息,因而强忍着对金砖地板的无限爱意,挣扎着爬跪起来,以头触地,仿佛在等着太后和长公主的处罚。
太后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长孙芬,淡淡地道:“时辰已晚,长孙小姐今夜仔细回想yi下,明日再来禀报吧。”
长孙芬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只乖顺地蹲身yi福,“臣女谨遵太后口谕
惟芳的眸光微微yi闪,也跟着蹲身朝母后福了yi礼,正要退出内殿,却听得外殿传来唱驾之声,“皇上驾到。”
太后的眸光yi厉,狠狠瞪了魏公公和张长蔚yi眼,同时示意他们不必再掩饰了,有些事情摊开了说,比捂着要好。
这样的想法是没错的,虽然她半夜召见大臣的确是不对,可是她yi片慈母之心,把握朝政也是为了皇帝,小皇帝纵使有些不满,却也指责她不得,至少现在指责她不得。哼,小小的年纪,居然就敢算计起自己的母亲来了太后认定今日之事,是小皇帝的算计,却也并不担心,她自有说辞,堵得小皇帝哑口无言。可是太后没算到的是,张长蔚目前的状况,不论怎样跟皇帝解释,都是解释不通的。
还没等张长蔚站起身来褪下外面罩着的太监服,小皇帝就神色焦急地疾步走了进来,惟芳和长孙芬向他见礼,他也只是摆了摆手,道了声“平身”,几步抢上前去,仔细端详了太后yi眼,才大松了yi口气似的道:“母后平安无事,儿臣就放心了。”
太后似笑非笑地道:“劳皇儿牵挂了,现已夜深,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为何不早些歇息,何故到母后这儿来”然后抬眸瞥了皇帝身后的韩世昭yi眼,带着些鄙夷地笑道:“韩大人还未出宫么外臣夜宿宫中,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想抓我的把柄么先扣yi顶大帽子给你们再说。
韩世昭忙叩拜道:“下臣不敢,下臣是奉旨入宫的。”
小皇帝笑盈盈挨着太后坐下,解释道:“母后多虑了,孩儿是传韩大人进宫来弈棋的,yi会儿韩大人就会出宫,孩儿只是听说母后这里出了事,才特意过来看yi看。”
太后淡然笑道:“母后好得很,不知孩儿从何处听说母后这里出了事
小皇帝忙道:“是这样的,孩儿听说亥时初刻,宫门处还进来了yi名太监,并是由魏公公亲自领到慈宁宫的,若不是有急事,母后何须深夜召已出宫的太监入宫呢”
太后的眼睛yi眯,心中奎怒,皇儿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当着她的面直接明说,他在宫中已经有自己的人手已经可以知道她的yi举yi动了
太后正要反击回去,忽听韩世昭惊讶地道:“张大人您为何在这里
原来是韩世昭起身的时候,“无意间”往这边瞥了yi下,yi眼就认出了张长蔚,说完才发觉自己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满面惊惶地抬头看了皇帝和太后yi眼,又惊惶地垂下头去。
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张长蔚深夜在此,必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比直接说太后与人私通还要更恶劣
长孙芬也配合地惊叫yi声,伸手捂住小嘴讶然道:“原来是张伯父,难怪刚才”
小皇帝面色yi沉,“刚才如何”
长孙芬支吾着道:“就就是臣女想请这位小公公配合臣女yi个之时,他不愿意”
太后蹙眉抢断道:“他是哀家密召入宫的,为的是商议如何遏制朝中不可抗之势力,当然不愿意给你当个太监呼喝。”
小皇帝用yi种不敢置信的神色瞧着太后,半晌才问道:“方才的情形到底是如何的,惟芳皇姐,你告诉朕。”
韩世昭半夜跑来,就是恳求他将长孙芬摘出去,因而小皇帝问的是惟芳,反正惟芳的赐婚懿旨已经颁下,太后不可能再给惟芳设什么绊子,况且太后还要拉拢长孙太保,更不可能为难惟芳。
此时,惟芳瞧瞧韩世昭,又瞧瞧长孙芬,再瞧瞧皇帝弟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可是事已至此,现在退出去,太后也不会饶了她,还不如力挺到底,看这样子,皇帝弟弟已经打算给太后yi个教训了,而她,日后是要靠着皇帝弟弟的。
于是,惟芳就嘴快地将事情经过略说yi遍,然后看着张长蔚恨恨地道:“张大人就算是有事要密报母后,也该给皇帝请安问候吧”
这说的是到现在,张长蔚还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没给皇帝叩首的事。
张长蔚此时的体内,正有yi股热潮翻涌着,恨得他真想yi头撞死才好,他不是不想给皇上请安啊,而是他现在不能说话,yi张嘴就会情不自禁地“啊”出来,身体也会不自禁地扭动,害他只能牙关紧咬,用力憋过这yi股劲,再做计较。他憋得浑身都在颤抖,撑在地面的手臂更是抖得如同风中残叶,瞧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小皇帝蹙眉看向张长蔚道:“既是母后宣召入宫的,张爱卿且平身吧。
张长蔚仍是不动,脸色愈发红了。
太后自是不知道中了媚药的人如何的痛苦,她只觉得张长蔚真是个没用的,这时候了,还抖个什么劲于是大喝yi声,“张长蔚,皇上让你平身,你还跪着干什么”
韩世昭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走过去强行将张长蔚扶了起来,还笑盈盈地帮张长蔚除下那身太监服,“这件衣裳张大人可莫再穿了,您才纳了yi房小妾,可谓雄风不老呢。”
就见张长蔚浑身猛然yi颤,腰下涌现yi小团湿痕,空气中也极快地漫出yi股滛腥之气。
韩世昭似乎被惊到了,慌忙退开yi大步,张长蔚面色灰败,而太后的脸色,则顿时白得犹如最上等的生宣。
------题外话------
今天更得早吧早吧早吧,求表扬
159.母后安心休养吧
居然在这种时候,行这种龌龊之事
这几乎就是yi巴掌豁在太后的脸上
刚刚还在说,宣召张长蔚入宫,是为了朝中不稳定的因素而商议对策,可是张长蔚居然当着小皇帝的面泄了。yi个大男人,好端端地谈论政事怎么会如此换成谁,都不会相信太后和张长蔚之前并未有任何交集你若说太后与张长蔚之间有暧昧,估计十个人里,有十yi个会相信。
惟芳和长孙芬都将头低到几乎要折断了脖子,还唯恐自己惹了人眼,肩膀也缩了起来。韩世昭也尽量将自己移到yi处灯影之下,尽量离张长蔚远yi点c再远yi点。
就连窗外的君逸之都大皱眉头,张长蔚这厮怎么这么没有用这下可麻烦了,陛下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呀。
他找晚儿要药粉时,特意强调要药效不太显著的,他原是想让张长蔚中点媚药,但偏又可以极力忍住,只是神情会十分不自然,让小皇帝瞧出yi二分来,也好叫小皇帝知道,必须阻止太后再与外臣接触,就算太后没有别的心思,这些外臣的心里想些什么,却也难说。可是他真没想到,张长蔚的忍耐力居然这么差
君逸之自然是不能理解张长蔚的,张长蔚本就偏好女色,府中姬妾不少,以前还有个爱吃醋c家世又不错的夫人压抑yi二,这两年张夫人被他关进了家庙,早就没再忍过性子,随心所欲惯了,方才被惟芳踢倒在地之时,又触发了张长蔚的高点,自然就无法再忍耐了。
而当事人之yi的太后,已经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了,就算她是太后,是小皇帝的亲生母亲,若是敢对先帝不忠不贞,小皇帝也必会为了脸面,私下里处置了她。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上虽是yi派镇定自若,可是内心里的惊涛骇浪,却足以将其坚强的神智毁灭。
张长蔚来了这么yi出,她要怎么辩白自己太后面色惨白,看向张长蔚的目光,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这个没用的东西方才觉得张长蔚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太后自然也怀疑到了某些事上,可是总觉得张长蔚应当有点成算,知道无论如何都得忍着,就算将自己的大腿掐青了,也得忍着,哪知他竟会可恶明明并没有中毒多深若是中了极为利害的媚药,必定会神智不清,可是张长蔚的神智明明是清醒的
太后恨得指甲深深地掐入自己掌心,心念疾转,想要寻找到yi个突破口,将自己和张长蔚的关系给摘清楚。只是真是难啊,她已经错失了良机,应当在小皇帝yi进殿的时候,就喝问张长蔚,小皇儿知道张长蔚被人施了暗手。可惜她太过相信张长蔚的忍耐力了
小皇帝虽然还未经男女之事,但是深宫内院里长大的人,不会单纯得连这都不懂,俊逸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难道母后果真
不不会小皇帝拼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地思考了yi下,不会
若母后真与张长蔚有什么,这会子张长蔚应当躲在凤榻之下才对,而不是穿着太监服,当众自欢。应当是让人下了点药吧会干这种无赖之事的,多半是逸之了。
小皇帝气恼地抿了抿嘴角,就算想提醒朕太后夜见外臣,滋事体大,也不必这般吧这要是传出去,母后的名声就他抬眼四下yi扫,暗中长舒yi口气,好在都是些管得住嘴的自己人。可是,逸之这家伙也太大胆了简直就是不将君威放在眼里
韩世昭自然知道这时节留在殿内,那是自找苦吃,忙给惟芳和长孙芬使了个眼色,惟芳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忙拉着长孙芬yi同蹲身行礼,“若太后与陛下再无差遣,惟芳臣女告退。”
韩世昭也施礼道:“微臣先去殿外等候陛下。”
“嗯,世昭先去殿外候着,皇姐与长孙小姐先行退下吧。”小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这才将目光转向yi脸灰败的张长蔚。
张长蔚自知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他当时多想忍住啊,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忍就能忍的,悔恨及惧怕涌上心头,鼻涕眼泪泪流了满面,那神情,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见小皇帝看向自己,张长蔚忙扑通yi声跪到地上,哽咽着道:“陛下请陛下相信微臣,微臣与太后是清白的,微臣入宫,的确是为了政务,魏公公可以作证啊。”
这个蠢才,不知道先说自己被人施了暗手,却说这些个越抹越黑的东西
太后听得心中yi窒,眼前yi黑,身子就不由得晃了yi晃。魏公公忙上前扶住太后,焦急地道:“太后太后陛下,太后晕倒了。”他倒是知道要以太后的身体不适,来唤起小皇帝的孝顺之心,给太后以缓冲之机。
小皇帝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母后的,立即使人去传太医,并与魏公公yi同扶着太后,转过紫檀木座的八扇面大屏风,让太后倒在炕上躺下。
魏公公看着小皇帝亲手帮太后掖好被角,心念yi动,扑通yi声跪下,抹着泪道:“陛下,奴才斗胆,有几句冲撞的话,奴才不得不说。还请陛下宽宏大量,听完之后再赐奴才死罪。太后为了您,那真是日日夜夜劳心劳力,如今您尚有几年才能亲政,可是摄政王爷却已在朝野内外声誉日隆,若不是为了您将来能坐稳江山,太后何至于放着轻福不享,要操劳那些政事呢”
“原本昨个起,太后的凤体就有些违和,今日更是头晕眼花,连坐都坐不起,可是还坚持夜召张大人入宫,就是为了商量冬至日去相国寺祈福yi事,太后想为百姓祈福,并施米粮,也是为了让百姓们感激陛下您的恩德,忠心拥护您呐。只是太后知道陛下您孝顺,必定担心天寒地冻c太后的凤体恐会染疾,必定不会同意太后冒着寒风去相国寺,这才不想先行告知陛下,并非要隐瞒您什么啊。”
魏公公是个会说话的,并没替太后和张长蔚辩解什么,只从太后的yi片慈母心说起,先说了太后身子不适,“坐都坐不起”,如何还能与外臣苟且再者,张长蔚入宫商讨的是冬至日祈福yi事,只是因为太后怕皇帝因为“孝心”,不让自己去,才瞒下来,并不是时常召外臣入宫的。
跪在屏风外的张长蔚本就是个圆滑狡诈之徒,这会子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听到魏公公的话后,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在外面喊冤,“是啊,陛下,臣对先帝yi片忠诚,恨不能追随了先帝而去,又怎敢对太后有半丝亵渎,今日之事,是有人对微臣下了媚药,想抹黑太后啊。”
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太后心里跟着yi松,微微张开眼睛,小皇帝忙凑上前问道:“母后可觉得好了些太医就快到了,让太医给您请个脉,也好安了孩儿的心。”
太后慈爱地yi笑,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皇儿的小脸,徐徐说道,“母后只要看着皇儿你好好的,母后就安心了。”
小皇帝眸光yi闪,俊逸的小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和愧疚来。
太后心中更是轻松了,她的儿子,她亲手拉扯大的儿子,她还是很了解的。她猜测着今夜之事,是小皇帝yi手布下的,旁人也没这个能力,小皇帝恐怕是不想让她再沾手朝政,哼,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只不过,太后也知道,别说她没什么证据,就算她有证据,也不能拿这来质问皇帝,因为古有明训,后宫不得干政,只凭这yi句,她就辩不过小皇帝,况且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极为苛刻,不论背后的原因是怎样的,只要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她的名节也就毁了,换成了普通官宦之家的夫人,只怕会被夫家暗地里处死c亦或是自己自挂东南枝去。
再者,若是她与小皇帝针锋相对,必定会让小皇帝离她离得越来越远,但若是用温情来软化小皇帝,他必定会心生愧疚,或许,她还能索要到yi点补偿。
正思量间,值夜的太医应召而来,张长蔚极有眼色地又穿上了那身太监服,跪趴在地上,充当内侍。
屋内虽有灯火,但太医无心左右浏览,只专心为太后请了脉,磕头禀道:“启禀太后娘娘c陛下,太后娘娘的脉象浮而虚滑c弱而无力,实为劳心所致,微臣先开yi张养气养心的方子,先服三日,三日后,微臣再请yi次脉
小皇帝立即挥手让太医下去开药,心腹的吕公公亲自领了太医退下,将内殿的闲杂人等清除干净。
在魏公公和小皇帝的帮助下,太后“虚弱”地坐了起来,徐徐地对小皇帝道:“皇儿,为了母后的清白,张大人今夜之事,还是要查个明白才好。皇儿你如今年纪小,可能不会在意,待日后你年纪大了,又怀疑起母后来了,母后如何到九泉之下见你的父皇”
说罢,眼眶都红了起来。
魏公公也陪在yi旁抹眼泪。
小皇帝果然愈发愧疚了,立即沉声唤了暗卫出来,让他给张长蔚验yi验
暗卫们多少都学了些治毒防毒的本事,给张长蔚把了把脉后,回禀道:“禀陛下,属下未从张大人的脉象中找到曾中过药的痕迹。”
太后心中yi惊,断然道:“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你根本不懂张大人若是没有中过药,怎么可能出此丑态”说着回头吩咐魏公公,“叫巽过来看看。”
话音方落,巽的身影就从某处阴影之中剥离了下来,按着太后的吩咐,也给张长蔚把了把脉,同样摇头道:“张大人并未中任何药粉。”
太后急怒,斥道:“你可看仔细了”
张长蔚也急忙呼冤,君逸之在窗外看得直发笑,原来晚儿的药粉这么灵啊,居然都发觉不出来。这yi下,看张长蔚要怎么替自己辩解。
巽沉默片刻,总算是想起yi条理由,沉声道:“属下听闻,有些媚药只是作为催情之用,对身体并无妨害,若是泄过之后,恐怕无法再查验出来。
他的这yi说法,并未得到小皇帝的暗卫的赞同,“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总会有些迹象,但是张大人的脉象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两名暗卫争执不下,但两人都只是受过yi些下毒用毒的训练,在这yi方面算不得权威。当然,也不可能拿到权威面前去问,因而小皇帝垂了眸yi直不出声,待两人争辩了几句之后,才冷声道:“都退下”
两名暗卫抱拳行礼后,同时隐了身形。
张长蔚自然是没法子洗清自己了,支吾了片刻后,只好称是自己之前喝了点小酒。
太后被这yi结论气得不轻,暗骂巽是个榆木脑袋,明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得明明白白,还不知变通,就算没有诊出来,yi开始也要说是中了药啊
可是转念yi想,若说张长蔚中了药,自己又会落入另yi种窘境。小皇帝必定会猜测,原本私召大臣入后宫,就是不对了,还召了yi名中了媚药的大臣,若不是小皇帝及时赶到,张长蔚会不会兽性大发扑将过来
太后前后想了想,只得偃旗息鼓,佯装愤怒地质问张长蔚,“明知哀家召你商议大事,你为何要饮酒”
张长蔚忙痛哭流涕地解释yi番。
小皇帝不理会张长蔚在外头将头磕得呯呯直响,小声地安抚太后道:母后不必担心,今夜之事,并无外人知晓,孩儿相信母后,也决不会让任何人坏了母后的清誉。”
太后听了这话,深感心安,含泪笑瞅着皇帝道:“只要皇儿不怀疑母后就好。”
“孩儿自然是相信母后的。”小皇帝说得极为顺溜,眸光yi沉,话峰yi转,“只是为了母后的清誉,只得委曲张大人了。”
话音方落,屏风上投影出几道人影,看装扮就是小皇帝的暗卫,几人手脚麻利地将张长蔚yi夹,飞身跃了出去。太后见状,心中yi惊,“怎么皇儿你”
小皇帝沉声道:“张大人夜间外行,不慎路遇劫匪,被害身亡,朕自然会抚恤他的家眷,严查凶手,母后只管放心。”
太后急忙道:“皇儿,为人君者,要严c要厉,但更要仁”
话未说完,就被小皇帝微笑着打断,他伸出自己尚未完全长开的小手,轻轻按住太后紧攥着云锦被面的手,满脸都是关怀和心疼,“母后,为了母后的声誉,孩儿宁可当yi回的暴君,只要母后yi切平安和顺。”
说得多么的孝顺c深情,太后的眸光看似慈爱c实则犀利c甚至带着几分逼迫地注视着小皇帝,而小皇帝也满面孺慕,目光坚定地回望住母亲。
母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言地激战良久
吏部尚书,多么重要的职位,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人手安排到这个职位之上,几乎就等于将朝廷中大半的官员捏在手上,却被小皇帝yi句话就给毁了,而她还反驳不得。
太后憋了半晌气,直到胸口都闷痛了,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笑了出来,似赞赏又似评判地道:“皇儿真的长大了。”
她也想通了,张长蔚当着她的面自渎,本就是对她的污辱,同时,也是对先帝的极大污辱,若是不让小皇帝出了这口恶气,只怕小皇帝会对她心生芥蒂。
死了就死了吧,正好将吏部的好位置誊出来yi个,让兰知存升迁到吏部当然,想yi下子就从从四品升到从yi品的吏部尚书,是没可能的,但是曹清儒这个吏部侍郎下台之后,朝中升了yi名吏部侍郎上去,现在可以再挪动yi次,将侍郎提升为尚书,将兰知存的职位提升为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
但是这请折书,得由御史和别的官员提出来,找谁比较好呢,要立场公正,又在朝中有威望
太后在这厢盘算得欢快,小皇帝露出纯真开心的笑容,“是孩儿不该,yi直躲在母后身后,让母后为孩儿遮风挡雨,原来母后竟为了孩儿,如此操劳。”
太后握住儿子的手,慈爱地笑道:“天下间的母亲都是这样的。”
小皇帝感动地回握住母亲的手,誓言般地道:“母后且宽心。孩儿是男子,而且孩儿已经长大了,理当由孩儿来保护母后才是,怎能再让母后为孩儿操劳以后,母后就安心地在慈宁宫静养凤体,不必再操心国事家事。孩儿已经想过了,孩儿要永远孝顺母后,要让母后同所有百姓家的母亲yi样,无需为任何事担心,只需颐养天年。”
话听到这里,太后的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忙抢断道:“母后就是个劳碌命,若是皇儿不让母后为你做些事,母后夜夜都会睡不香甜。”
小皇帝感动地笑道:“孩儿自然还是要母后相助的,母后深谙佛理,孩儿还想请母后多为孩儿诵几遍佛经,多为百姓们多做几场法事呢。当然,这些都得等母后身子康复之后再说,母后现在病重,还是需要静养,至于后宫之中的琐碎杂事,孩儿想着,先让宋太妃与和太妃yi同掌管着后宫事务,等母后康复了,再由母后来操劳,让她二人协助,您看如何”
诵佛经安心静养这不等于就是软禁
太后眸光yi厉,冷声笑道:“原来皇儿早就将母后给安排好了,想拿走母后掌握后宫的权利,是不是等皇儿大婚之后,母后就要将宫中的事务转交给皇后来处置呢再甚者,是不是日后连内外命妇都不允母后召见,直接将母后软禁呢”
小皇帝闻言似乎吃了yi惊,腾地yi下站起来,有些受伤的看着太后道:“母后为何要做如此想法孩儿是见母后病得坐都坐不起,才想让母后静养yi段时间,以表孝心的。母后怎能认为孩儿是不让母后掌管后宫,想软禁母后母后是这后宫之首,无论将来皇后是谁,都不可能盖过母后去,这后宫本就当是由母后来掌握,只是孩儿怕母后太过操劳,才想让两位太妃来协助母后罢了。再者,母后要为父皇守节,本就不会离开后宫半步,孩儿何需软禁母后若母后再如此想像孩儿,那孩儿以后都无脸来见母后了。”
太后倒抽了yi口凉气,定定地看着满脸受伤之色c仿佛她再质疑yi句,他就会掉头哭着跑开的儿子。他尚未长开的俊逸小脸上,还有着些许的婴儿肥,虚岁也不过才十三,连称声少年都有些勉强,完全是yi副小孩子的样子,可是她却知道,能说出这么yi番话来的人,决不可能是个孩子
太后原以为自己直接质问之后,小皇帝会因面子薄,不得不低头认错,哪知他竟然会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不但抬出两位太妃,明为协助,实为监视,还祭出先帝,将她困在这后宫之中,暗示她出宫就是不为先帝守节
这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么是不是她yi直还拿皇帝当个孩子,因而忽略了,他其实已经长成为yi个有谋有略的少年
太后眸光凌厉地逼视着小皇帝,yi字yi顿地道:“皇儿yi片孝心,可是若后宫由两位太妃来理事的话,母后担心皇儿会被大臣们指责不孝呢。”
小皇帝平和地含笑回视,“怎么会两位太妃只是暂且帮母后打理yi段时间,并非永远执掌后宫,况且母后要静养,朕会下旨让外命妇们,不得入宫来打扰母后,旁人也不会知道这段时间是太妃理事的。”
原来,还要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太后深呼吸几下,运了几回气,总算是压下了心头的狂怒,微微笑道:“既然是皇儿的yi片孝心,也好,哀家的确是累了倦了,休养yi段时间也好
若皇帝真的跑出去,真的“无脸再来见她”,太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虽然小皇帝年纪尚小,虽然她在后宫经营了数十年,有把握镇住后宫中的人,可是难保有些小心思的奴才,会以后她失了势,去巴结小皇帝。若是那样,就更难拿捏这宫中的奴才们了。另外,最重要的,还是摄政王,小皇帝再聪明,到底年纪尚幼,可是摄政王却是成年人,而且名正言顺地掌政四年了,朝堂内外不知已经安下了多少人手,他才是太后心中的大敌。她们母子之间有隔阂,若是让摄政王知晓了,只怕又会生事。
人心,最是难测啊
太后决定先妥协了这yi回,就让小皇帝以后她怕了他好了。
初步达成了协议,小皇帝开心地扶着太后躺下,温言劝慰太后早些歇息,细致又入微地叮嘱了魏公公许久,才带着吕公公摆驾回乾清宫。
yi路上小皇帝都板着小脸,他在生气,生气母后果然想要掌控自己。什么冬至日祈福施米,仅有两天的时间了,他却听都没听母后说过,什么怕他孝顺不敢坦言相告,明明就是想自己yi个人沽名钓誉。
韩世昭小心谨慎地跟在皇帝身后,直到小皇帝问他,兰家这些天有什么动向之时,他才回话道:“听说在大量购米。”
小皇帝的脚步yi滞,向着夜空冷冷yi笑,“原来是让兰家得名声。”然后大踏步向前,再无多话。
踏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