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就仿佛是如果现在少看yi眼明日怕就再也看不到了yi般。而他心里也明白,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西门吹雪怕是都这样yi直衣不解带的守在自己的床边cyi步都不曾离开过。
面对着西门无恨那难得直白的目光,西门吹雪的眼底闪过了yi丝笑意。随后,他将西门无恨慢慢的扶了起来,让其以yi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自己的胸前,紧接着伸手将放在桌上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拿了过来,在微抿yi口感受了下温度且细心的品尝过了药性之后,这才将碗递到了西门无恨的嘴边,平淡之中包含着些许温柔的说道:“来,把药喝了。”
西门无恨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毕竟如此苦涩的东西没有人会喜欢吃的。况且这种熬制出来的中药yi般都是非常苦的,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相较之下他宁可去吃那种没有什么味道并且yi下子就可以吞进腹中的药丸,也不愿意喝这种苦涩的中药汤子。
见西门无恨皱着眉迟迟都没有要喝的意思,心细如尘的西门吹雪自然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复又开口语气温和的在他耳边劝道:“我在药里加了不少沉香和甘草,苦味已经淡了很多,来趁热喝了吧。”
西门无恨迟疑了yi下,虽然心中不大相信这中药会不苦,但还是听从了西门吹雪的劝慰,乖乖的张嘴把药喝了下去。待药全都喝完了,他这才反应过来那药与以往的中药相比的确算是不怎么苦了,而且其中还夹杂着甘草的甜味,并不算太难喝。而且就在此时,西门吹雪还把yi块早已经备好的蜜饯塞进了他的口中,甜甜的味道瞬间就将他口中那苦涩的药味给掩盖住了,直教他觉得心里都随之泛出了淡淡的甜味。
在喂西门无恨喝完药之后,西门吹雪这才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再次躺好,并随手为他盖好了被子。不过,西门吹雪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床边为他认真的号了号脉,随后抬首说道:“凶险之期已过,只许好生调养便可。”
西门无恨心下认为西门吹雪故意如此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养伤的权宜之计,想必究竟伤重几何他是不愿据实相告的,不过单从身体恢复的情况看,也应该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能否恢复到伤前的那种状态恐怕还不得而知。
此时yi阵清脆的叩门声响起,西门吹雪起身来到了门边,在习惯性的感受了下门外之人的气息之后才缓缓的将门打开。看着眼前面带着淡淡微笑的叶飞扬,西门吹雪客气c疏离而又不失礼节的问道:“不知叶城主来此有何贵干”
叶飞扬深知西门吹雪现在恐怕多少还有些厌恶自己,更何况对方又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他的话,语气温和的说道:“西门前辈,在下听说无恨方才已经醒了,所以特来探望。”
听闻此话,西门吹雪的眼中忽而闪过了yi丝寒光,周身的气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空气骤然间仿佛凝结住了yi般,就连呼吸都觉得颇有些困难了。
叶飞扬脸色微变c呼吸猛然间yi滞,下意识的就想要出手,不过好在他的理智还非常的清醒,在身体有所反应的yi霎那便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应是顶着那莫大的压力yi动不动的站在西门吹雪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居然没有yi丝变化。
躺在床上的西门无恨感觉到了西门吹雪的异样,虽然他看不到来人是谁,但却可以肯定西门吹雪并不喜欢此人,权衡之下他只得故意出声来打破僵局,“爹,谁来了”
西门吹雪这才收起自身的气势,转身回到床边,算是默许了叶飞扬的到来,毕竟西门无恨仍把叶飞扬当作是朋友,他就算是再怎么厌恶此人,也断没有将其拒之门外的理由;再者,叶飞扬又是这城主府的主人,于情于理都难以回绝。
叶飞扬也随之来到了床边,故意和西门吹雪保持了yi段距离,而后看了看西门无恨c面带笑容的说道:“无恨,听说你醒了,我便急着前来看你,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坐吧。”西门无恨yi边回应着叶飞扬的话,yi边在西门吹雪的帮助下再次起身坐了起来。他的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看着西门吹雪为他披上外衣之后便yi言不发的转身消失在了门后,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想要让西门吹雪和叶飞扬好好相处怕是不大可能了。
叶飞扬也注视着西门吹雪的离去,不由得扬起了yi抹苦笑,随即侧身做在了床边,面对着西门无恨说道:“看来西门前辈是不会原谅我了。”
西门无恨看着叶飞扬yi副无奈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用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任谁被利用了恐怕都会心生怨恨,我爹并没有对你出手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都知道”叶飞扬对于西门无恨的话很是吃惊,但是转念yi想便释然的继续说道:“看来这些都是西门前辈告诉你的吧。”
西门无恨嘴角噙着笑意c略微摇了摇头,尽量放缓了呼吸避免牵动伤口,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或许他是根本不希望我知道这些”
叶飞扬明白西门无恨完全没有必要在此事上对自己说谎,但是他很想知道自己的计划究竟在哪里出了疏漏,以至于能够让西门无恨都猜出事情原委了,于是他忍不住再次张口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自从我在渡口遇到了逍遥王世子开始,我就已经感觉到这yi趟来此yi定不会yi帆风顺的”,西门无恨yi边回想着这段时间所遇到的是是非非,yi边尽量放缓了语速说道:“尤其在客栈遇到你之后,我就更加肯定这次的事情恐怕多少都和朝廷有所关联。”
“没想到你居然在入城之前就遇见了世子,难怪”,叶飞扬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现在逐渐的开始觉得这些应该都是机缘巧合的结果,毕竟自己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就连陆小凤也是在最后yi刻才彻底想明白的。
西门无恨没有在意叶飞扬自言自语的话,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看法,“后来综合那几件凶杀案以及我爹查探出来的yi些消息,我越来越觉得这次城主继任大典很有可能就是yi个局中局,那只黄雀应该就是朝廷了,而你又是皇帝钦点的城主,自然也就与此脱不了干系。”
叶飞扬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对于西门无恨那发散性的思维以及可怕的直觉又有了yi个全新的认识,yi个刚踏足江湖没有多久的人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如若不是刻意训练出来的,那么就只能说他是yi个适合混迹于阴谋当中的天才了。
西门无恨并不知道此刻叶飞扬是如何想的,而是继续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尽量简洁的说道:“在想通这yi点之后,后面的诸多事情也就不难解释了,有人要密谋对你不利怕是全都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了;而利用这yi绝好的时机将潜在的敌人yi网打尽,虽然有些以身犯险,但却不失为yi步绝妙的好棋。而我爹和陆小凤想必也是你设计故意引来的,yi来利用他们的名望c智慧和武功帮你yi起铲除敌人,二来也可以掩藏你的计谋以应付那些武林中人,算是yi举两得吧。不知道我的推测与你的所作所为相比,究竟有多少出入”
“你说的基本没有太大的出入,只不过我所做的事情要比你所推测的更多些罢了。”叶飞扬此刻看向西门无恨的眼神已经完全的变了,那不再是看yi个朋友应有的神色,奇yi书yi网而是在看yi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好像在茫茫大海之中忽而发现了yi颗藏于蚌壳之中的珍珠yi般。
“看来我的推断还是有不完善的地方”,西门无恨并没有注意到叶飞扬此刻的神情,而是半阖着双目c用左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岤,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脑子都僵了,想多了便觉得头疼”
叶飞扬深知西门无恨此时恐怕又陷入了自己思绪当中,因此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在心中暗自思量着他无意之中说出来的话。而这其中的疑点自是越想越多,直叫叶飞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只得在心中暗暗记下,日后派人详细的查探yi下。
过了yi小会,西门无恨的意识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脱离了出来,随后颇有些歉意的了看坐在床边的叶飞扬,扬起了yi个习惯性的笑容说道:“抱歉,我方才有些走神了。”
“无妨。”叶飞扬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在意西门无恨的失礼之处,而后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无恨你会不会因此怪罪于我”
“当然不会。”西门无恨自然明白叶飞扬所指为何,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知道你这么做自然是有你想法和苦衷,身为上位者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更何况这yi次你虽然利用我爹和陆小凤的确是让我感到有些不愉快,但是我曾经说过的要把你当作我yi生的知己好友,这句话绝非是信口开河的玩笑之语。”
在听了西门无恨的话之后,叶飞扬脸上的微笑也随之加深了,神采飞扬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点点喜悦之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好今日有你这句话,日后就算是为你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西门无恨只是付之yi笑,在心中并没有把叶飞扬的话当真,因为他很清楚以叶飞扬的身份和地位来说,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责任要背负,所以想要如此洒脱为别人付出叶飞扬恐怕做不到,最多也就是有这份心思罢了。
叶飞扬也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确是冲动了些,不过他看得出来西门无恨也并没有往心里去,显然西门无恨对自己的了解也比他想象的多得多,所谓知己恐怕就是这种不需要言语堆砌就能够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所愿的人吧,。
梳理了下脑中凌乱的思绪,叶飞扬又再次提出了yi个他仍旧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我很想知道在你被曹子旭挟持住的时候,你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脱困。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这种做法yi旦稍有差池,你很可能就会没命吗”
“我当然知道”,西门无恨其实也是在赌而已,因为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他也是从书上看到的,但却从未实践过,“而且我还知道当时你和陆小凤也已经蓄势待发,只要曹子旭yi分神,你们就能够合力将他斩杀。”
“那你为何还”叶飞扬是越来越不理解了,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西门吹雪故意放缓了动作吸引了曹子旭大部分的注意力,而他和陆小凤yi明yi暗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只要在西门吹雪松手放剑令曹子旭分心的yi霎那出手,是绝对能够在不伤害西门无恨的情况之下杀了曹子旭的,这本该算得上是上上之策了。
“也许这只是我的执念在作祟吧”,西门无恨神色复杂的yi笑,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叶飞扬的话,只是说了yi句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参透的话。
“既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安心养伤便是,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叶飞扬站起身,弯腰扶着西门无恨的肩膀帮他躺好,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之后,叶飞扬yi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静静矗立着的白色身影,忽然之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扬起了yi抹意味深长的微笑,yi边快步的离开了这个小院,yi边在心中不断的思量着:这对父子也真是西门吹雪为了救他居然甘愿放弃自己追求了yi生的剑道;而他为了不让西门吹雪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则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呵呵呵真是太有意思只不过无恨这样yi个好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这城主府休养了两个多月之后,西门无恨的伤势已经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便是调养和恢复身体状态了。这时候,西门无恨便执意同西门吹雪yi起告辞离开了城主府,yi路乘坐马车回到了万梅山庄,毕竟无论身在何方,都没有家中来的温暖安逸。
此后又休养了小半年,西门无恨的身体才完全的恢复了过来,而且这次还因祸得福,内功又再次精进了不少。虽然这其中的原因他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十分满意。
七十三.千里追杀
杭州烟雨楼内,西门无恨正依窗而立c手拿着yi个青花瓷的酒杯,看样子像是在欣赏着江南独有的雾花美景c品尝着窖藏十八年的醇香美酒,宛转悠扬的琴声在房间中不断的回荡着,让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随着琴声平静放松了下来。
在西门无恨身后不远处,yi位衣着靓丽c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静静的抚弄着手中的琴弦,那优美动听的琴声便是她的杰作。这位女子名叫红婉茹,是这烟雨楼内数yi数二的名妓,不但姿色颇佳,而且很会侍候男人c讨男人的欢心,更难得的是能够弹奏yi手好琴,在这杭州城里也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只不过这次红婉茹却碰到了yi位非常特别的客人,让她在心中感觉很是郁闷,并且第yi次对于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因为从她进门开始,西门无恨就只要求她做yi件事,甚至连碰都没碰过她,对于她那故作娇媚的神情也完全视而不见。
红婉茹只得按照西门无恨的吩咐开始弹琴,yi首接yi首不停的弹着,但是心中却隐隐的升起了yi股不甘的情绪。西门无恨则好像yi直都把她当成空气yi般,自顾自得喝酒c看风景,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施舍给她yi下。
眼看自己快弹了yi个时辰了,红婉茹再次抬头,眼神颇为哀怨的看了看那个依靠在窗边的黑色身影,她越来越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来青楼究竟是要做什么的。他既没有像别的男人yi样寻欢作乐,听曲又听得心不在焉,红婉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但却仍要面带笑容的按照客人的吩咐来弹琴,这种情况自她挂牌接客以来还是第yi次遇到。
西门无恨面对着那如画的风景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兴致,因为他的心不在此处,因为他在意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内室里沐浴更衣,因为这是西门吹雪长久以来的信仰和习惯,所以他自然要陪着他。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西门吹雪在此处斋戒沐浴了三日,为的就是要去做yi件他自己认为世上最神圣的事杀人。
其实,在这件事上西门无恨并不太理解西门吹雪的想法,他不明白为什么杀人会是yi件神圣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杀人更多的应该是yi种艺术,yi种凌驾于死亡之上的艺术。尤其是当手中的剑划破对方的皮肤c刺穿对方血肉时所传来的感觉,那种令身心都随之愉悦的美妙感觉,是任何yi种武器都比拟不了的。
西门无恨自认自己并不是yi个嗜血的人,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喜欢上了杀人时那种玄妙的感觉,同时也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充满了腥风血雨和阴谋诡计的江湖,这个可以纵情肆意c快意恩仇的江湖。
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两个身形俏丽的女子,她们也是这烟雨楼的姑娘,与红婉茹yi样很会侍候男人用各种方法来侍候男人。只不过,西门吹雪让她们来此也同样只为做yi件事情。
看着随后走出来的白色身影,西门无恨的眼中才流露出了不yi样的神采,嘴边的笑容也不再显得那么飘渺和虚假了。
从西门吹雪的手中接过了那根白色的发带以及yi把香木制成的梳子,西门无恨将他拉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绕到了他的身后开始细心的为他梳理着半湿的墨色长发,动作娴熟而轻柔,这些都已经成了习惯。
红婉茹看着那yi黑yi白的两个身影,抚琴的手逐渐的停了下来,她越发的感觉自己现在根本就是yi个局外人。那两个人虽然并没有开口说过什么,但是yi举yi动都显得非常默契,他们之间的气场已经没有了别人可以插足的余地。
难怪那名黑衣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红婉茹不禁苦笑了下,原来那两个人的心中都只有对方的身影,彼此之间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虽然他们都同为男子,但是却都出色的让女人都无地自容,难怪他们之间会相互吸引。
西门无恨用梳子仔细的梳过西门吹雪的每yi根发丝,用心去感受着发丝划过手指间那让人爱不释手的触感,柔滑c细腻c垂顺又不失韧性,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养成了每日都为西门吹雪梳头束发的习惯,也许这是yi种让人看不见的魔力在作祟吧。
西门吹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阖c腰背挺直,虽然从坐姿上看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从他嘴角处扬起的那个极小的弧度就可以看出,他显然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所以即便是西门无恨的动作再慢,他也从没有出声催促过。
红婉茹略微观察了yi会,心中的不甘逐渐的被疑惑所取代了。混迹于风月之中的她早已锻炼出了yi双犀利的眼睛,对于感情yi事也看得颇为透彻,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却又和普通的情侣不太yi样。
因为他们之间的气氛让人感觉很平淡,甚至于可以说是平淡如水,完全没有情人之间应有的那种兴奋和热烈,倒是有些类似于亲人或事朋友之间的感觉,但也只是类似而已。因为红婉茹明白,那只是yi种容易让人迷惑的假象罢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也许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红婉茹给站在yi旁的那两个姐妹使了个眼色,她们看到后便侧身向西门吹雪行了个礼,然后无声无息的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因为她们也看出来了这里并不需要她们,所以倒不如现在就离开的好。而红婉茹也起身走向了门口,在回首看了yi眼那两个人的身影之后,便面带笑容的走出了房门,并且随手将门轻轻的关好了。
西门无恨细心的用雪白的发带把那乌黑的长发绑好,所有的发丝都整齐服帖没有yi点凌乱,他这才将梳子放在了桌上,再次用指尖抚过了西门吹雪的发丝,语气异常温柔的说道:“爹,弄好了。”
西门吹雪闻言站起了身,随后从西门无恨的手上接过了自己常年带在身边的乌鞘长剑,侧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了看天色,语气平静无波的说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太阳虽然高高的挂在头顶上,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刺眼,策马奔驰在林间的商路之中,西门无恨自始至终都把视线投注在了前面的那个白色的身影上。在马上颠簸了这么久,西门吹雪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挺拔刚毅,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劳似得,这样的yi个人yi旦倒下了,恐怕就很难再站起来了吧。
从早晨出发到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跑了将近三十里路,由于现在正值初冬之季,南方的商道上过往的旅客商贾并不是很多,所以他们的速度才会如此之快,估计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就能够赶到那个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村子了。
层峦叠嶂的山脚下,原本宁静的小村庄因为他们二人的到来而开始变得有些躁动了。这里的人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yi些淳朴老实的村民,但是凭借着自己那超乎常人的直觉,西门无恨感觉这里的人多少都有点问题。
西门吹雪很快便找到了他要杀的人,yi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那人的背上还背着yi个药篓,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山上采药归来。他就是宁松,鬼谷药王的弃徒,yi手医术出神入化却没有医者之心,从不治病救人。
宁松看着眼前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不由的微微yi愣,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江湖人找到这里来,在强自定下了心神之后,他还是谨慎的开口询问了对方的来意:“不知阁下来此所谓何事”
西门吹雪长身直立,双唇微启只说了两个字:“杀你。”
宁松再次愣了下,随后看向西门吹雪的眼神立刻就变的危险起来,不过他自认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因此便又再次开口询问:“我好像和阁下并无仇怨。”
“蟠仙镇。”
“你是官府的人”宁松这次吃惊不小,因为yi年多之前他为了敛财报仇,故意在蟠仙镇的井水中下毒,而后易容成了yi个四处云游的老医,到镇上高价贩卖解药。不过由于此毒的药性猛烈,所以yi些体弱的老人和小孩便没能够撑毒发的第yi天。
西门吹雪只是略微摇了摇头,却并未开口。
“你就为了这件事所以追杀我至此”
西门吹雪复又点头,但却仍未开口,因为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说话的。
宁松再次深感意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为了几个不相干的老幼妇孺,不远千里来到这个位于山沟中的小村里,去杀yi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已认出了这个人,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剑法和脾气。
西门吹雪的脾气很特别,而他的剑法则更特别。尤其是当他决心要杀yi个人时,就已替自己准备了两条路走,也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宁松放下了身后的背篓,从腰间抽出了那把柳叶剑,那薄软的剑身在被灌注了内力之后立时就变得刚直锐利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剑锋处还泛着点点的青光。
七十四.字如其剑
西门无恨此时正藏身于不远处的yi颗参天大树的树干后面,眼前这二人的yi举yi动cyi言yi行都没能够逃过他的眼睛。只从拔剑出鞘这yi个简单的动作,他便看出了宁松也是yi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那柳叶剑上还啐了剧毒。
林间的山风吹动着树叶发出了哗哗的声响,初冬的寒气在这山脚下则更显阴冷,几片泛黄干枯的树叶随风飘落,几只麻雀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惊吓到了,扑闪着翅膀快速的四散飞走了。
宁松忽而举剑,出手快如闪电,影影绰绰的剑光幻化成了朵朵蝴蝶,让人感觉犹如置身于梦幻中yi般,而那浓浓的杀机则完美的掩藏在了这晃人心神的表象之下,闻名江湖的“蝴蝶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宁松的“蝴蝶剑法”也像世上大多数的剑法yi样,也有它的弱点和破绽,并且只有yi点破绽。
所以西门吹雪只刺出了yi剑,yi见便贯穿了宁松的咽喉,除了气势上的变化之外,他的神色yi如往常。
闻名江湖的剑法也挡不住西门吹雪的yi剑。
剑的时候,剑锋上还带着血。西门吹雪双唇微启c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yi连串从剑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yi片刚刚飘落至此的枯叶上。
西门无恨静静的看着西门吹雪的动作,忽而觉得在这世上无论是什么人,恐怕都无法用同样的动作做出和西门吹雪yi样的感觉来,那是yi种站在巅峰处鸟瞰众生的感觉,是yi种凝入骨血c灵魂之中的孤独和寂寞。“高处不胜寒”,恐怕没有走到过巅峰的人,是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眼前的阳光忽而被yi个白色的身影给遮挡住了,西门无恨这才回过了神,抬头看了看已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西门吹雪,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说道:“爹,解药找到了吗”
“恩,走吧。”说着,西门吹雪便转身先行,向着那个气氛诡异的村子走去了,而西门无恨则牵着他们骑得那两匹好马跟在了其后。
这无名小村里的井水也被宁松下了毒,村里的老少全都中毒日久,好在他为了藏身于此,所以每隔yi段时日就会分发yi些所谓的灵丹妙药给村里的人暂缓毒性。不明就里的村民以为这是可怕的瘟疫yi类的病,因此自然就把宁松当成了悬壶济世的活菩萨,不但热情的招待他,还尽力帮其掩藏身份。
西门无恨费了不少的口舌才让村民们明白他们是被j人给利用了,并且也将解药发给了村里的几户人家。在吃下了解药之后,效果很快就显现了出来,那些中毒颇深且昏迷不醒村民也都yiyi醒了过来。
至此,那些村民才完完全全的相信了西门无恨话,并且都激动得对他表示了感谢,有些村民甚至于想送他yi些土特产以表心意。
在拒绝了那些村民的赠送并且与他们话别之后,西门无恨这才深吸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从村口走了出来,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屹立在路边c早已经等候了许久的白色身影。
正事办完了,他们二人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彻夜的赶路了,所以yi路上边悠闲的欣赏着这江南冬日里的景色,边偶尔交流yi下有关于剑术方面的心德。有西门吹雪这样yi个好老师在,西门无恨的剑法自然也突飞猛进cyi日千里了。
再次来到杭州的烟雨楼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西门吹雪虽然并不是yi个对物质生活要求非常苛刻的人,但是他也绝不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之下来苛待自己。所以他出门在外的时候,如果去的不是像关外那种贫瘠的地方,而是如杭州yi般的大城市的话,他往往都会选择在城内最大的青楼中留宿。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青楼和客栈相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用来留宿休息的地方而已,只不过在青楼当中会有女子随时前来服侍罢了。
推开了房门的红婉茹微微yi愣,她没有想到只是时隔两日的功夫,自己便又再次见到了这两位特别的客人。而这yi次那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依旧如同之前yi样,只是吩咐她弹琴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不但没有碰过她,甚至连她的存在都不甚在意。
红婉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福了yi礼之后就坐到了琴边,开始用她那纤细白嫩的手指抚弄起了琴弦,yi阵宛转悠扬的曲调便从她的指尖缓缓的流淌而出。而这次听她抚琴的也不再是黑衣男子yi个人了,因为那名白衣男子就站在他身旁的不远处,透过那半开着的窗子遥看着苏杭西湖的夜景。
西门无恨此时正站在书桌旁,拿出了yi张样式很特别的信纸平整的摆放在了桌面上,并用镇纸压好;复又将yi根上好的毛笔从笔架上取下放在笔洗里清洗了下,随后摆放在了笔托上;最后向砚台里面倒了yi些清水,并且拿起墨块开始仔细的研起了墨。
西门吹雪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而是在出神的思考着些什么,而且从他那凝重的神色来看,他所考虑的事情应该对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但是没过多久,西门吹雪便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转身来到了书桌旁,那如冬日里冰封的湖水yi般的眼眸之中隐含着yi种无可动摇的坚定。此时的他已然做出了选择,而且以他的性格来说是绝对不会再有所更改的。
西门无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了看已经坐在椅子上的西门吹雪,将手中的墨块放在了砚台上的凹槽中,yi言不发的站在桌边陪伴着他。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几日以来西门吹雪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但是他都会支持西门吹雪的选择,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是如此。
西门吹雪抬手拿起毛笔,用笔尖浸了下墨汁之后,便开始在信纸上面书写起来,那豪放大气的行草逐渐的跃然于纸上。虽然人们常说“字如其人”,但是在西门无恨看来,这个词用在西门吹雪的身上并不合适,更贴切yi点的说法应该是“字如其剑”。
那些从未和西门吹雪交过手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出他的剑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西门无恨却感受颇深,加之他们二人最近在剑法上的交流也越来越多,这让西门无恨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深刻了。
仍然在不远处安静抚琴的红婉茹,心中又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气闷和无奈。很明显的在这个房间中她就是yi个多余的存在,但是她又不能够拒绝客人的要求,所以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在那二人强大的气场之下出于本能的拨弄着琴弦。
奇西门无恨敏锐的从红婉茹的琴声之中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于是侧头看了看那依旧半低着头在弹琴的风尘女子,扬起了yi个习惯性的微笑说道:“婉茹姑娘,如果你不愿意抚琴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书红婉茹听到此话之后,心中难免惊讶,抚琴的手指也随之yi顿,那宛转悠扬的曲调便嘎然而止,听起来颇为的突兀和刺耳。
不过既然琴曲已断,那么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红婉茹略微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随后扬起了yi个常年挂在脸上的魅笑,站起身从琴后走了过来,在福了yi礼的同时用那如珠落玉盘似的嗓音说道:“奴家弹得不好,还望这位爷不要见怪。”
西门无恨本就无意为难这青楼之中的女子,毕竟她们在这里靠卖笑为生也实属不易,所以丝毫没有在意的轻声说道:“无妨,你先下去吧。”
“这是。”红婉茹虽然犹豫了yi下,但还是遵照着西门无恨的吩咐转身离开了这间宽敞雅致的屋子。虽然她今晚是被眼前的这位黑衣男子给包下来了,但是对方非但没有碰过她,而且连夜都没过就让她离开了,这让她心生不解的同时,也对这名男子产生了yi种莫名而又朦胧的兴趣。
西门无恨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对红婉茹产生了莫大的影响,因为他的心思早就全都放在了西门吹雪yi个人的身上。
正在写信的西门吹雪却并没有被这段小插曲给影响到,笔触流畅的将这封内容简练的信给写好了,落款处自然而然的就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西门无恨虽然不是第yi次见到西门吹雪的字,但还是忍不住眼前yi亮,不由的赞叹道:“爹的字真漂亮,尤其是西门吹雪那四个字,总是让人觉得百看不厌。”
西门吹雪将毛笔放在了笔托上,在听到了西门无恨对于自己的字所给出的评价之后,眼中多出了yi点淡淡的笑意。只不过,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西门无恨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眼中立时闪过了yi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就被他掩藏了起来,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七十五.篝火野味
将信放进信封之中封好,西门吹雪又提笔在信封上写了五个字陆小凤亲启,这封信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里面所写的内容却足以让所有的江湖人士震惊不已。但是,西门吹雪却没有给其他的任何人写这封信,唯独只写给了陆小凤yi人。
西门无恨自然知道那信中的内容,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干涉西门吹雪的决定,而是略微考虑了yi下之后,面带着习惯性的微笑问道:“爹,陆小凤如果收到了这封信,肯定立刻就会跑去万梅山庄找您的。咱们要何时启程回家呢”
“不急。”西门吹雪将信收好之后,起身将那半开的窗子关上了,随后才缓缓的说道:“就让陆小凤多等几日又有何妨。”
西门无恨有些失笑的看着西门吹雪,第yi次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如千年寒冰yi般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yi面,这样重要的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来,qi.shu.ang.却让人感觉就如同yi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看来陆小凤这次是注定要做yi回热锅上的蚂蚁了。
既然西门吹雪都不在意了,西门无恨也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两个人在杭州逗留了四天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们先是乘船走的水路,在欣赏了yi番冬日江面上的别样风景之后,才下船改走的陆路。
只是这次西门吹雪并没有像之前yi般选择骑马,而是雇了yi辆颇为雅致讲究的马车和yi位年迈的车夫。在车夫的领路之下,他和西门无恨yi起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故意避开了人多的商路和官道。
西门无恨只道是西门吹雪不喜人多嘈杂,因此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对于路上的安排也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沿路能够欣赏到不错的山河风景,就算是路途危险yi点也无妨,而且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那些风景就越是自然而富有魅力。
在应付了又yi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劫匪之后,西门无恨暗自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回到了马车之上。眼见西门吹雪依旧拿着那本医书认真的研读着,丝毫没有被刚才的绿林劫匪给影响到,他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侧身坐到了西门吹雪的身旁问道:“爹,这片地方什么时候多了如此多的劫匪我以前出门可从来都没有碰到过。”
“那只是你运气好罢了。”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回了yi句,视线依旧停留在了那本书上,让人觉得他是那么的胸有成竹,而他所说的话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让人想要反驳都觉得无从开口。
西门无恨这下子是更加的无奈了,因为他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完全是西门吹雪故意而为的,故意让车夫选择劫匪经常出没的地方走,然后在劫匪出现的时候又从不插手,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他yi个人解决。
虽然想到了这些,但是西门无恨却仍没有猜出西门吹雪的用意,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自己提升对敌的经验,这些不入流的劫匪显然是不够看的,他们之中极少有高手出现;如果是为了除暴安良,那么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劫匪显然是没什么作用的,除非将他们的老巢yi举歼灭。
想来想去,西门无恨还是没能够想通,虽然他很想直接向西门吹雪询问,但是从刚才的回答就能够知道,西门吹雪在这件事上显然是不会多说得。
无法可施之下,西门无恨也只能够将疑问抛诸脑后,走yi步算yi步了。不过有yi点是他yi直深信不疑c从未动摇过的,那就是西门吹雪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伤害到他。只要明白了这yi点,其他的问题就算是再多,他都不会真正放在心上的。
由于西门吹雪选择的路是山林间的小道,yi路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烟,就连yi个小村子都没有见到,所以到了晚上他们自然就只能够在这林中过夜了。不过好在还有这辆马车,所以他们也就免去了天为被地为床的局面。
车夫在马车的不远处生起了yi堆篝火,而西门无恨则从附近的山林之中猎来了几只野兔。虽然这些兔子都很聪明机警c反应动作也很迅速,但却仍旧被西门无恨随手扔出的石子打晕在了地上,他的暗器手法虽说算不上高明,但是用来对付这些兔子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看着西门吹雪动作熟练的将这些兔子宰杀并且穿在了树枝上,西门无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爹,你以前也经常在山林里面过夜吗”
“恩。”西门吹雪yi边熟练的翻动着架在火上的兔肉,yi边回忆起了自己初入江湖不久时的那些经历,“我曾在山林里面独自呆过七个多月的时间,那应该是最长的yi次,不过原因为何我已经记不得了。”
“七个月”西门无恨有些意外的侧头看向了西门吹雪,因为他很难想象西门吹雪这样yi个人居然能够在荒山野岭之中独自生存七月之久,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吧,尤其是在那种夜深人静时所产生的孤独寂寞的感觉,看来“人是群居动物”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很快,西门无恨就将这点意外的感觉彻底抛在了脑后,因为西门吹雪那被火光映衬着的侧脸,再yi次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了。那如同鬼神之工雕琢出来的线条和轮廓,使得西门吹雪的容貌在英武之中又透着淡淡的柔和之感,那种常年打磨出来的冷漠气质更是让他有着yi股莫名的魅力,yi个男子能够生成这样恐怕就连女子都会心生嫉妒吧。
西门吹雪大部分的注意力虽然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兔肉上,但却仍旧感觉到了西门无恨那yi刻都不曾离开的视线,他以为对方应该是有话要说,于是略微侧了下头c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开口。
西门无恨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撞上西门吹雪的眼睛,这让他不禁略微愣了yi下,但随即就恢复了常态,然后依旧用自己的视线在描绘着西门吹雪的容颜。他在心中认为自己此刻的反应只不过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但是却忽略了在表象之下所隐藏着那种真实的情感,也许他只是无心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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