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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阅读

作品:废都海外版|作者:pyw123|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13:50:33|下载:废都海外版TXT下载
  水,但听得牛月清放声哭开来,心里也有了紧张,就过来劝解。我劝解,牛月清知道柳月是听见了他们吵架的内容,又觉得在柳月面前丢了脸面,便全不顾了,扑下床又到书房里,把夺了庄之蝶正看着的本画册扔到了地上。庄之蝶说:“柳月你瞧瞧,她多贤惠,能摔了东西了”柳月偏说:“庄老师,你把桌上的笔拿过,你就凭那支笔吃饭哩,大姐在气头上,小心把笔让她摔坏了”牛月清听了,竟然去抓了笔狠狠砸在门上,说:“我就这么贤惠能摔东西了,我摔了让你看看我的贤惠”又开始骂我,“柳月,你给我到你房子去,有你搅和什么””柳月说:“我搅和什么了我没搅和的,你真有气了,你骂骂我么,我是保姆,我不怪你的。”更气得牛月清回到卧室放声大哭。

  夜不安生过去,三人起来眼睛都肿肿的。柳月做好了饭,端了给两人吃,庄之蝶呼呼噜噜吃了,牛月清不吃。庄之蝶说:“吃吧,吃饱了和我致气才有劲儿的。”柳月说:“庄老师,该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说,不该说话的你却这么多的灵醒话”庄之蝶说:“都是你柳月作怪,是你给你大姐说我和唐宛儿怎么啦”眼睛眨。柳月就说:“你们能怎么啦我说你和唐宛儿在市府门口等我的,那又有什么你就说说你们在等我时说些什么呀不就得了”庄之蝶说:“随便说的话我能记得以后有经验了。得出门买个录音机带在身上。”牛月清句句听,却仍不言语。庄之蝶说:“吃吧,吃了饭你和我到市长家去,正事还是要办的。你就给市长夫人提说官司的事,再让市长去找找政法委书记和院长,这事紧前不紧后的,就是市长去说这个情,那也得三两天的。没日子了,不敢耽搁了”牛月清终于开了口,说:“让我去给市长夫人说,这阵又需要上我了”庄之蝶说:“女人家对女人家好说话嘛。”牛月清说:“我不说你爱景雪荫么,你爱女人么,你还怕她告状桃色官司,多中听的名字你不是也常说,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法院判你杀了头,那才多风流,我去说什么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艳事露了马脚,我倒去灭绝风声,我这女人就这么不值钱,不识体面”庄之蝶见她再这么说,又是声不吭了,待她气喘咻咻起来,问:“说完了没有”牛月清说:“你有理由你说么”庄之蝶说:“你不去找市长说话,我也不去你说我和唐宛儿好,我就是和唐宛儿好,好到啥程度,你愿意怎么去想象你只管去想象;你也再给周敏打个电话,也可和周敏块去调查”说完,就走出了门。走出门了,又返身回来,拿了桌上那包香烟。

  于是,牛月清上午没有去上班,趴在屋里哭得伤心悲恸,脚手都是发凉。我先是去劝,落得片训斥,索性坐到书房呆呆地隔窗去看窗外马路上的行人车辆。而拉着铁轱辘架子车的老头却个多小时地在马路边上吃喝:“破烂破烂喽承包破烂喽”吃喝得心烦。隔壁单元的人就火爆爆地开了后窗叫道:“收破烂的收破烂的”老头仰了头来,说:“在这儿,有破烂吗”那人说:“我操你妈的”老头不恼,拉了架子车边走边却又念唱了段谣儿:

  等作家政界靠,跟上官员做幕僚。二等作家跳了槽,帮着企业编广告。三等作家入黑道,翻印滛书换钞票。四类作家写文稿,饿着肚子耍清高,五等作家你潦倒了,擦沟子自己去把自己操。

  下午里,牛月清和柳月仍是去了市长家。市长忙着哩,要开会。市长夫人和大正热情接待她们,就提出了结婚的事,说个月后的今日,柳月到这里将不再是客人;而你家夫人再来时,柳月却要作招待大媒人的主人了。牛月清听了,脸上自然是团笑。市长夫人又说,柳月的父母不在城里,你们对柳月那么好,就是柳月的娘家人,到结婚那日,娘家人按风俗要陪嫁妆的,迎亲的车辆还要上你们家接新娘的。牛月清心里犯嘀咕,嘴里却笑着说这当然的这当然的。市长夫人就乐了,说:“这真的当然了你们做了大媒,还要你们出水,那不让人把我们家笑掉了牙嫁妆不要你们花分钱的,事先大正着人会把嫁妆先抬过去,那日再体面地抬过来。”牛月清就喜欢地叫道:“哎呀,大正就是不事先抬嫁妆过来,我们也不能让柳月空手甩着过门呀既然你们想得这么周到,要给我们个大脸面,我和之蝶盼不得永远做柳月的娘家”两个女人就以亲家的关系说起话来,完全是女人所操心的事,如做哪些家具,家具做什么式样,涂如何的颜色,招待哪些亲戚朋友,在哪儿请客,请什么价格的席面,谁作陪娘,准作司仪,谁来证婚,罗洛嗦嗦直说了个下午。未了,牛月清才把这日来最主要的目的不经意他说出。她详细地叙说着官司的起根发苗,满面痛苦地唠叨官司以来所蒙受的折磨,就反覆强调实实在在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救于市长的。牛月清说这话的时候,不看市长夫人的脸,节奏极快,说过了又觉得语无伦次,又重新说。心里叽咕,柳月豁出这老脸了,柳月不能看她的表情,她若面有难色,柳月就说不下去了;等我古脑把话说完了,她若回个模棱两可的话,我这就立即告辞走了。她终于说完,脸色通红,又说道:“哎呀,你瞧瞧柳月给你说些什么呀,老庄叮咛柳月千万不要在你们面前提说这事,柳月怎么就说了这事是太丢人了,外边纷纷扬扬议论老庄。他整日在家烦得坐立不安,这给你说了,你们怕也该耻笑他了”市长夫人却笑了,说:“这有什么丢人的打官司是正常的事么老庄这些文人好面子,有这宗事也不见他来给大正他爹提说”牛月清说:“他呀,只会写文章,出了门木头石头样的前几日几个人还对我说,作家天上地上没有不知的,你和庄老师在起,生活定丰富极了咳,他那写书全是编的,其实生活中啥也不懂,家里日子才叫枯燥哩。你问问他,除了编写故事,他还会什么甭说和市长比,比个科长也不及哩俊遮了百丑嘛”市长夫人说:“可我就是不会编,你也不会编嘛个市长能选得出来,个作家可不是能选出来的,他是咱的市宝哩”牛月清说:“哟哟,你把他还说得那么高的可那景雪荫就是告了他嘛。要成心把他搞臭嘛”市长夫人说:“这我告诉你,个人别人是打不倒的,除非他自己。西京城里不能没有个庄之蝶,谁要打倒庄之蝶,市长也不会答应的。”就边用抹布揩桌上的茶水渍,边说:“这事我给大正他爹说。”牛月清心里清亮了,却真担心她会忘掉,就又说了市长不帮忙就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市长夫人就说:“我记得着的,柳月呀,你到冰柜里给你大姐冲杯柠檬冷饮。”柳月端了冷饮,过来说:“大姐,你今日可把庄老师作践够了,人家是大作家,你倒把人家说得钱不值了”市长夫人说:“你大姐哪里是作践你庄老师,她哪句不是在夸说”牛月清笑着说:“我老早就说了的,下辈子再托生女人,死也不嫁个作家了”市长夫人说:“好呀,只要你现在露这个风儿,你看西京城里有多少人要抢他了”牛月清说:“谁会要了他只有我这傻女人了当年嫁了他,这会儿谁要我给了谁去,我兴得念佛哩”柳月就说:“是吗是吗”牛月清就拿眼睛瞪她。

  吃饭的时候,牛月清坚持不肯留下吃饭。又使了眼色让柳月帮她说话,柳月也只好说大姐是担心庄老师在家个人的,她们要赶回去给他做饭哩。牛月清说:“不回去给他做饭,他只得去街上吃。街上的饭馆碗筷不干净,吃下了病可不得了的”市长夫人说:“你管他哩,有了病了,我给你找个科长过活去。你不是说嫁他还不如嫁个科长吗”牛月清就笑了。市长夫人说:“早听说你是贤妻良母,果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留了。大正,来送送你们的大媒人吧”大正却在内屋里叫柳月,柳月问什么事,只是站着不动,牛月清就推了她进去,自个只和市长夫人在走廊里又说衣服,说饭菜。说了会,柳月还迟迟没有出来,出来了,市长夫人说:“柳月,你怎么啦,嘴唇发白”柳月说:“没什么呀”大正就步三摇也出来,脸色红赤赤地,说:“娘,娘。”市长夫人突然就拿拳头敲自己脑门,对牛月清说:“老了,老了,咱都老得没个样子了”

  走到街上,天已经黑下来,牛月清要柳月和她块去夜市上吃饭,柳月说:“那不回去了,庄老师呢”牛月清说:“不管他他把我不放在心上,我也不在心里来回他了”买了两碗馄饨,又买了四个肉馅饼。我说:“我吃个馅饼就够了,你能吃多少”牛月清说:“吃不完了,不会带回去下顿吃”我心下会意,就说:“我真贱,怎么就问多余的话。”牛月清筷子敲在我头上。回到家里,客厅里片黑,唯有书房亮着灯。牛月清去厨房看了,冰锅冷灶,知道庄之蝶并没有做饭。柳月却到了书房,对着已经在沙发上盖了被子躺着的庄之蝶说:“你猜柳月我们到哪儿去了我们要办的事都办了”庄之蝶说:“真的”柳月说:“大姐嘴上说不去,但要办的事还是办的。”牛月清在客厅里说:“柳月,柳月你嘴那么长你给他说什么,让他取笑我这没出息的女人吗哪儿还有酵母片儿,你找了给我吃几片;你也吃吃,今晚肉吃得太多了,夜里不好消化的。”柳月就笑着说:“你还没吃吧,给你带了两个肉馅饼的。”庄之蝶说:“我吃过了。”牛月清就又喊:“柳月,你在那儿马蚤什么情呀,你怎么还不去睡觉”柳月说:“睡呀睡呀”听见牛月清已进了卧室,就对庄之蝶说:“今晚你又要睡这里她中午哭得好伤心的,下午却还出去办事,你得去慰劳慰劳,暖暖她心哩”就走出去回自己房里睡了。

  庄之蝶想了想,抱了被子过去。牛月清已经灭了灯,他在黑暗中脱了衣服,后来又去浴室洗了下身,就摸上床来。牛月清把被子卷了个筒儿裹了身子,他硬钻进去,竟伏了上去。牛月清没有反抗,也没有迎接,他就默着声儿做动作。他稍加用力,硬梆梆的荫茎已经整条没入牛月清的肉体中了。他继续让荫茎在牛月清肥大的阴沪里进出地活动着,牛月清的荫道也松紧地吮吸着他的荫茎。过了阵子,牛月清的荫道里又分泌出许多水来,使得他们的交合更加润滑畅顺。牛月清舒服得叫着,不停地将她的粉白屁股向上拥动着,她将他的身子紧紧抱住深深地吸吸吮着爽快地哦.....啊.....喔地叫着,底下的肥大阴沪也收缩着把他的荫茎箍得很舒服。他立即报予阵急促地抽送。作者删去五十二字庄之蝶极力想热情些,故意要做着急促的样子,便拿嘴去噙她的舌头,牛月清牙齿却咬着,且将头滚过来摆过去。庄之蝶噗地笑,说:“给你说个故事吧。有个急性子人吃饭,菜盘里是菠菜烩鹌鹑蛋儿,他用筷子夹,鹌鹑蛋滚到边;再夹,鹌鹑蛋又滚到那边。夹了五六筷子夹不上,他急性子就犯了,把鹌鹑蛋拨拨到地上,上去脚就踩烂了”牛月清噗地也笑了,说:“那你脚也踩死我嘛”庄之蝶说:“好了,没事了,夫妻吵架睡这么觉就云开雾散了”牛月清说:“你想清了,良心发现了”庄之蝶没有言语。牛月清又说:“你今晚要是不来,我真就对你彻底失望了你来了就好,我可以放你马,不说过去的事了。但我得吸取教训,要防着你了。你必须与唐宛儿断绝切来往,你要到她家去,我跟你块去,没我允许,她也不准来咱家。”庄之蝶还是没吭声,只是在动着。牛月清说:“你现在倒这么有能耐,我不行的,你得说说故事我听。”就把庄之蝶掀下来。庄之蝶在黑暗里呆了会,他没有好的故事讲,就拉灯起来说看看录相吧。牛月清说:“是那些黄带”庄之蝶已经把录相放开了,立即画面出现了乱七八糟的许多男男女女同爱的画面。牛月清说:“这哪儿是人是群畜牲嘛”庄之蝶说:“好多高级知识分子家里都有这种带子,专门是供夫妇上床前看的,这样能调节出种氛围来的,你觉得怎么样,可以了吗”牛月清说:“关了关了,这是糟踏人哩嘛”庄之蝶只好关了,重新上床。他又象前面样,疯狂地亲吻吸吻牛月清的嘴和舌牛月清的脸颈r房肚蒂小腹及大腿,然后他要求牛月清和他进行69式爱,他这时的荫茎是软的,要求牛月清亲吻吸吻他的荫茎和睾丸等,牛月清照着做着,而他又开始疯狂地亲吻吸吻牛月清的大腿根部阴沪大荫唇小荫唇和阴,又把他的舌头伸进牛月清的荫唇内去乱捣,尽情地撩拨牛月清爱抚牛月清,又次把牛月清带到了极度愉快和兴奋之中......。过了会儿工夫他的荫茎在牛月清的口和舌的亲吻吸吻下又非常硬朗了,他起身转过来,又次举起他那粗大雄壮的棒棒对准牛月清的菏花蕊,借着滑腻的嗳液,缓缓地插了进来,同时他的舌头伸进牛月清的口腔里乱捣,会儿吸食牛月清的舌头,会儿吸食牛月清的口液,同时他的棒棒又缓缓地开始抽送,牛月清的臀部又次积极的向上迎合着,他抽送的速度欲来欲快。口口口口口口作者删去三十六字,阵高嘲过后,牛月清说:“你和唐宛儿也是这样吗”庄之蝶就又不吭声了。牛月清还在问,他说:“不要说这些了,要玩就说些玩的话”牛月清半天再没出声,突然说:“不行,不行的。我不能想到你们的事,想到我就觉得恶心”庄之蝶停在那里,后来就翻下来,不作声地流眼泪。

  日,牛月清早在凉台上晾衣,鸽子就落在窗台上咕咕地叫,牛月清平日也是喜欢这个小精灵,见白毛红嘴儿叫得甜,当下放着衣盆就去捉了,在掌上逗弄回,却发现了鸽子的脚环上有张折叠的小纸片儿,随便取了来看,上边写着:“我要你”三个字又被涂口红的嘴按了个圆圈。牛月清立时怔往,想想这必是唐宛儿寄来的约会条,便把鸽子用绳子拴了,坐在客厅里专等柳月买油回来。

  柳月进门,夫人把门就插了,厅中放了个小圆坐凳,从卧室取了把皮条儿做成的打灰尘的摔子,让柳月在小圆坐凳上坐。柳月说:“我去厨房放油。今日街上人好多哎,我挤不过来就呐喊油来了,油来了人窝里倒闪出条缝儿来。”夫人说:“我让你坐”柳月就笑了:“大姐这是怎么啦我偏不坐的”夫人唰地摔子打过来,散开的皮条儿抽在我身上。柳月哎哟声,脸都变了,叫道:“你打我”夫人说:“我就把你打了我是这个家的主妇,你是这个家的保姆,你勾结外边坏女人害家欺主,我怎能不打就是市长来了,他也不敢挡我的你说,那卖的唐宛儿来了多少次你是怎样铺床暖被盯人放哨的”柳月以为夫人还是在吃醋,就说道:“庄老师与唐宛儿有那事没那事,我怎么知道上次我对你那么说说,只是气头上的话,你倒当了真,已经是家里鸡犬不宁了,今日你又不问青红皂白,竟拿了皮条摔子打我保姆再卑贱也是个人哩,你下手这般狠,是要灭绝我吗即使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当农民的我爹我娘放在眼里,可我现在是市长家的人了,你凭哪条法哪条律打我”夫人将那绳缚了腿儿的鸽子提来,把纸片儿丢在柳月脚下,骂道:“我凭的就是这些打你你平日家呆着,鸽子由你饲养,信由你收,坏事哪次能少得了你我不打你,我谢你敬你”骂句,打摔子,再骂句,再打摔子,柳月胳膊上腿上就起了道道红印。柳月在心里叫苦:她什么都知道了心虚起来,嘴上就不硬气,伸手抓了摔子说:“他们好,与我什么干系”夫人说:“怎么个好法,你今日得宗宗给我说实话。你要不说,我打了你,也要向大正母子把这事说了人家要愿意娶你,你到市府里去干那滛事;若是人家不娶了,你脱了这身上下的衣服回你的陕北屹崂去”柳月就哭着说了庄之蝶和唐宛儿如何来家爱,又如何去唐宛儿家幽会,说鸽子怎样传信,信上有过口红的嘴印也有过荫毛。她为了取悦夫人,减轻自己过错,把有的说有,把没有的也说成有。夫人先前只是心中怀疑,生出许多想象,但想象毕竟是自己的想象,听了柳月这番招供,眼前就是堆堆细细微微的图画,倒觉得不如不知道着好,而知道了又无力承受,便时血液急流皮肉发颤,天旋地转开了,叫道:“天呀,我是瞎子,我是聋子,事情都弄到这个程度,我竟点不知”她圆睁了双眼,摊着双手,牙花嗒嗒嗒地响,对着柳月问:“我现在有什么你说,柳月,我现在是穷光蛋了,无所有”柳月从凳子上溜下去,跪在夫人面前,说:“大姐,这事柳月本要对你说的,可我是保姆,我哪里敢对你说我说了你那时又怎么肯信了我我帮了他们,为他们提供了方便,我对不起你,你打吧,你把我打死吧”夫人丢了摔子却把我抱住,放了声地悲哭。她哭着求我恨她,她本是要吓唬我的,可柳月没说实话才打起来的,她说:“柳月,我受不了,我却把你打了,你谅解你可怜的大姐,你能谅解吗”柳月说:“我谅解。”也就哭了。

  哭过场,牛月清慢慢平静下来,擦了眼泪,又给我擦泪。柳月说:“大姐,我陪了你,咱去找那滛妇撕了她的脸”夫人摇着头说:“她算什么东西弃夫抛子跟别的男人私奔,私奔了又勾引另外男人,个见男人没了命的下贱货,我去打她倒脏了我的手咱们若去寻她,风声出去,人人都知道你庄老师和她怎样怎样,你庄老师坏了声名,倒让她有了光彩。世上有多少崇拜你庄老师的,见面都不容易,却是她和名人睡觉了再说,你不久就和大正结婚,咱家出这样的事,又怎么有脸见亲家市长你庄老师虽是伤透了我的心,他不要了自己的前途事业,功名声誉,我还要尽力挽救他。在家里不闹我忍了这口气,若在外闹开,只能使他更不顾了切,越发偏要和那滛妇在起,那他也就全完了。他苦苦巴巴混到出人头地这步也是不容易的啊现在我也不求他什么,只要他改邪归正,不再与滛妇往来也就行了。所以,你在外万不得露出句口风,你不要管我怎么吵他,闹他,你不要多嘴,权当不知这事儿。可你要是还顾及你这个大姐,我要给你说,在家里咱姐妹儿心里却要知道他的毛病,只是严加防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第次发觉夫人还有这般心劲,倒可怜起做了主妇还这么难的,当下点了头。夫人也就如此这般又吩咐了番,打发了我洗脸梳头涂脂抹粉后出去。

  柳月是到了唐宛儿家来。唐宛儿正坐卧不安地在门口张望,瞧见柳月来了,接进门去,问:“你是从家里来的吗看到鸽子信了吗庄老师不在”柳月说:“老师在的,那大姐今日去了双仁府那边,老师要让你过去说话。”唐宛儿心下高兴,从糖盒取了糖果要柳月吃,柳月不吃,硬剥了颗塞在她口里,说:“这糖甜的,慢慢品能甜到心里哩庄老师在,那让鸽子带个信回来就是了,还劳动了你跑趟”柳月说:“我要到德胜巷杨家面酱店买面酱的,离这儿不远,就捎了话过来的。”说毕,就走了。唐宛儿也精心妆扮了番,骑车往文联大院来。

  唐宛儿那夜和庄之蝶分手回来,周敏正在家里和个叫老虎的人喝酒。老虎是周敏在清虚庵当民工时认识的家企业集团的职员,以后来家过几次,唐宛儿也勉强能认得的,当下招呼了声就拿了凳儿在边听他们说话。老虎脸横肉,两片嘴唇却薄,极善言语,唐宛儿就听出是在怂恿周敏为个发了财的老板写本书的,说这老板钱已经挣得不知道该怎花销了,心想出出雅名儿。要寻个人为他写本书。书写成后,切出版印刷自己管,只求署上他的名,就可以付两万元的酬金。周敏先是为难,言称本书不是容易写出的,写了却署别人名字总觉得太屈了。老虎就说,你又不是名作家,凭你写了就能出版吗就是能出版,那又能得几个稿费你和唐宛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不乘机挣些钱来吃风屙屁呀再说这书稿不求你写得多好,字数凑够二十万,就行了,费了你多少劲好多人寻到我门上我都没应允,专给你办场好事你倒卖起清高了周敏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乐意接受这个差事的,只是眼前场官司缠了身。老虎就问什么官司,周敏说了,又道出目前的窘境。唐宛儿听他说了庄之蝶要去托市长说情的话,就说:“周敏,你别喝多了胡说庄之蝶哪会去走市长的后门这不是作践庄老师,也要连累市长吗”周敏说:“男人家说话你不要插嘴”唐宛儿气得拧身子进卧室去睡了。睡在床上,拿耳朵还在听他们说官司。就听见老虎说:“我也是个律师的,虽说是业余的,但我帮人打了五场官司还没场是输的。你们这官司算什么屁官司,还劳驾去找市长他庄之蝶不敢在法庭上说他和那女的谈过恋爱睡过觉了,还可以有另个办法能打赢嘛”周敏就问:“什么法儿”老虎说:“姓景的不是说文章中写的是她吗你们不是又分辩说写的不是她吗如果再让个女的也到法院去告,就说文章中写的是自己,这样就热闹了,就搅得塌胡涂了,法庭便认为谁也没有证据来证明写的就是姓景的,官司也就不了了之。”唐宛儿听了,倒觉得老虎胡搅蛮缠,但这胡搅蛮缠也真算个法儿。等到老虎走了,周敏上得床来,两人就说起这事,唐宛儿就说了句:“为了这官司,我可以去做那个女人”周敏说:“这就好了,我正愁到哪儿去找这个女子呢,想来想去竟没想到你来”唐宛儿却说:“我试探试探你的,你倒真要让我去了为了你的利益,你就忍心让我去和庄之蝶相好”周敏说:“这是玩个花招,又不是真的要你怎样嘛。”唐宛儿说:“要是真的又怎么样”周敏只是笑笑,还在念叨这个主意好,后来酒力发作就睡着了。这个时候,唐宛儿却有些后悔,不该自荐了去做那个女子,虽说是为了庄之蝶,但庄之蝶能不能同意这个方案,自己没有与他商量就说了出来,周敏真要这样办起来,庄之蝶又会怎样看待自己呢夜思虑过去,第二日第三日就等庄之蝶来了说与他,但庄之蝶没有来,而周敏已着手准备,逼着她在家读那篇文章,了解案情,等庄之蝶去找了市长没有结果,就开始实施这阴谋的。今日早,实在等不及庄之蝶了,才让鸽子捎了信过去。

  唐宛儿来到文联大院的家属楼上,轻轻敲门,开门的竟是夫人,脸上的笑就僵了。牛月清眼光先避了下,遂对着唐宛儿说:“哎呀,是宛儿来啦,我也是才回来的。今日做了些好吃的,我还给你庄老师说,宛儿好久不见来了,请过来吃顿饭吧,不想你就来了”唐宛儿忙说:“师母做什么好吃的,还记得我我不来不这么说吧,但我偏是有口福”牛月清说:“你口大,口大吃四方的。”唐宛儿说:“男人口大吃四方,女人口大吃谷糠哩”牛月清说:“你吃不了谷糠,你是蝗虫能吃过了界的庄稼哩”唐宛儿觉得不对,才要问庄老师没有在家,我和庄之蝶就进了门口。庄之蝶见了唐宛儿,说:“你来了”唐宛儿说:“你是出去了”庄之蝶说:“老孟约了我去吃茶的,我就去叫我了,说是家里要做好吃的,还要请客,我还以为是什么客,原来是你”唐宛儿就问:“你早上直没在家”心里就慌了,为什么我去说是庄之蝶叫她来的,难道鸽子的信被夫人发觉了,当下预感了不对,便对着厨房的牛月清说:“师母呀,多谢你的好意的,说我有口福,其实是吃豆腐的穷嘴。周敏早上上班时,说他中午要带杂志社几个人去家吃饭,我就等不及你的好东西熟了,得回去呢”牛月清从厨房出来,说:“这不行你庄老师也回来了,你们可以说说话儿,饭马上就好的。今日这饭不吃可不准你走,管他周敏不周敏的”说着,倒过去把大门反锁了,钥匙装在自己口袋。庄之蝶就说:“瞧你师母实心要待你的,那就在这儿吃吧。”两人也没敢去书房或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声说些别的话,只拿眼睛交流,皆疑惑不解。至后也无声笑笑,意思在说:也是咱太过敏了,或许主妇真是番好意。就自自然然开始说笑。唐宛儿眼里就万般内容,庄之蝶眼里在说没什么事呀至后两人再无声笑笑,以为是我作什么怪儿。唐宛儿心里宽松下来,眉儿眼儿的又活了,说她昨儿晚做了个梦,梦见好大的雪,大热天的竟能梦见雪,不知是好是坏,要庄之蝶圆圆梦。庄之蝶说:“圆梦要寻你孟老师,你说个字我给你测下。”唐宛儿不知说什么字好,忽见窗外的铁丝上挂有串辣椒,就说个“串”字。庄之蝶说:“串字无心为串,有心为患。”唐宛儿脸色就不好了。庄之蝶说:“我是瞎测的,梦着雪可能是你关心官司的事,白日骂景雪荫,夜里才梦了雪字。”唐宛儿方转忧为喜,就问起去找市长的结果。才要摆说那老虎所说的主意,牛月清和我就收拾桌子准备开饭了。桌上是放了四个碟儿,四双筷子,碟子里倒了酱油醋。牛月清便把个砂锅端上来,砂锅盖了盖儿,还咝咝地冒热气,放好了,说:“都上桌吧”四个人分头坐了。庄之蝶说:“今日夫人亲自下厨房了就这个菜的我取了酒来”牛月清说:“菜多了反倒记不住哪样好。酒也不必喝,喝酒冲菜味的”庄之蝶说:“砂锅里是什么稀罕物”伸手要去揭盖。牛月清说:“我来我来”把砂锅盖揭了,半锅汤水里,囫囵囵个没毛的鸽子庄之蝶和妇人都大吃惊,瓷在那里了牛月清说:“怎么样,稀罕物吧我把那只鸽子杀了。这鸽子是聪明东西,人吃了脑子灵的,肉又细,尝尝我做得可口不”就开始用刀子去分鸽子。撕下了双翅膀放在唐宛儿的碟子里,说:“宛儿吃这翅膀,吃翅膀的人会飞,飞就飞到高枝上”撕下了双腿放在庄之蝶的碟子中,说:“这俩腿给你,瞧多丰满的大腿哎呀,瞧瞧柳月,怎么把脚环没有取下来”然后给柳月夹了鸽子背,自个却把鸽子头夹在碟里,说:“头没肉的,但听说鸽子的眼珠吃了不近视,我这双眼近视好久了,我尝尝这眼珠儿”用手去抠了小小两颗白色泡泡东西在嘴里嚼,还说:“好吃好吃。”庄之蝶和唐宛儿满头满脸的汗,只是不动筷子。牛月清就说:“怎么不吃呀,是我做得不香吗”唐宛儿只好抿了口汤,却呕得喉咙阵响,要吐,站起来泪水汪汪地说:“师母,我求你把门开了,让我出去吐吧,嗯”牛月清把钥匙丢在地上,唐宛儿弯身去拾了,门开随了楼梯就走。庄之蝶也无声地站起来,站了半会儿,去进了书房把自己关在里边了。

  并没有用得着老虎的阴谋诡计,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便发下来了,判决的内容完全是司马恭的结案意见。消息极快地传开,庄之蝶家的电话又疯狂地呜响了几日。宾客盈门,柳月煮不完的水,沏不完的茶,每晌要扫了许多瓜子皮儿倒到垃圾箱。日,楼下又是阵轰天震地的鞭炮声,进来的是汪希眠夫妇阮知非周敏孟云房夏捷洪江和洪江的那个小媳妇,呼呼啦啦拥了房子。喜得牛月清去握手叫喊:“嗨,都来了我知道你们会来的,可怎么就把这些朋友全聚在块儿,是谁组织着吗”阮知非说:“谁组织的,天组织的老妹子,我可不握手,我大高兴了,我要行拥抱礼的”众人就叫道:“好,就看你老妹子敢不敢”牛月清说:“敢,怎地不敢”阮知非真的就过来张了双臂拥抱了牛月清,众人片地哄笑。庄之蝶在书房的沙发上刚刚睡着,连日里接待祝贺的人不绝,已经弄得精疲力竭,清早起来又去拜访了白玉珠和司马恭,回来就躺下了。这阵走出来,笑着让大伙落座,我早送各人杯龙井清茶。庄之蝶就对牛月清说:“今日你给大家吃什么饭”牛月清说:“吃饭的事你甭管,有我和我的。你去买酒吧,瓶五粮液,十瓶椰汁饮料,箱啤酒吧。”柳月见这夫人和庄之蝶在人面前显得亲热和谐,也有些吃惊,应声要去,周敏说他去。牛月清说:“周敏有力气,让周敏帮你,周敏,宛儿呢你怎么不让她来”周敏说:“她近日身体不好,吃饭就吐,只喊浑身没劲,肚子也胀,我倒害怕她是患了肝炎的。今日她来不了,我就代表她了”牛月清说:“怎么就病了,她是应来的,她来了更热闹的。唉,年轻轻的,可不敢是患了肝炎,你应给她看医生的,你这小伙可不敢有半点差池,如花似玉的人,你把她就不放在心上”周敏说:“师母这么关心她的她不来也好。”压低了声音说,“今日汪希眠老婆也来了,宛儿和她不铆。”就下楼去了。牛月清返过身来,瞧见庄之蝶在为众人削苹果,就夺了刀子说:“你好生坐了,让我来。”削好了递给各人吃着,就悄声问庄之蝶:“赵京五怎么没来”庄之蝶说:“我也寻思的,不知道为什么。”牛月清说:“不会为我的事吧”庄之蝶说:“我找他谈了两次,他当然只恨我势利。”孟云房说:“你们两口有什么亲密话晚上上床说吧,客人来了这么多,丢下不管,倒头挨头地啾啾”牛月清就笑着说:“老孟你那臭嘴里要生蛆了我问他赵京五怎么没来,这小子不知干什么去了洪江,你回去见了他,就说我骂他了,他架子大,是不是还要我拿八抬大轿抬了才来”洪江正给刘晓卡指点墙上的字画,回过头说:“我把这话定捎到,羞羞他的。他可能有紧事的,要不,哪能不来”

  说话间,周敏和柳月提了酒回来,牛月清就张罗摆桌子,从冰箱取了这几天准备着来人吃的各种凉菜,又开了几听鱼肉驴肉狗肉罐头,摆了十二盘,让大家先喝酒,她和柳月再炒些热菜。众人就举了酒杯。阮知非说:“今日难得朋友聚在起,大家就举杯为官司的胜利干了”众声呐喊,饮而尽。周敏就赶忙又给每人酒杯中添满,自己举杯又相请,说:“我也谢谢大家,场中日战争总算熬过来了”夏捷说:“周敏你这下高兴了,今日你到你庄老师这儿来,有能耐把景雪荫也邀邀,那才解气的。”周敏说:“我昨日下午在单位上厕所,听见有人哭的,哭声是女人的声,还想不来谁在墙那边的厕所里出来就在走廊里等着看,那姓景的出来了,出来了戴的是墨镜。我那时真想给她个手帕擦擦眼泪,但我把她饶了”洪江说:“你把她饶了你也是屠头现在知道这件事的都传开了,说姓景的当年和庄老师好成什么样了,她竟还告状是庄老师在法庭上提供了他们干了那事的时间地点,把姓景的当场镇住,所以她现在输了”庄之蝶说:“这就是谣言了,我连法庭去也没去的,怎么能说那种话今生打了次官司,今生也有了个深刻体会,就是今生再也不打官司了”洪江说:“如果是谣言,就让谣言传去吧,要依了我看,这件事也是庄老师人生光彩的笔,别的人想要女人和自己粘缠还粘缠不上,想要闹出个天摇地动的风波来也闹不起的”孟云房说:“你庄老师唯遗憾的是华而不实,要是我,哼”夏捷说:“要是你咋的”孟云房看看女人,端了杯子说:“我把这椰汁喝了”就咕咕嘟嘟喝了杯。大家哈哈大笑,骂孟云房没采儿,是怕老婆的软头;又笑骂夏捷能管男人。牛月清说:“夏捷对着哩,老婆就要管着男人,要不针眼大的窟窿就要透出拳大的风”孟云房说:“就是,有夏捷管着,我现在还是个童男子身子”庄之蝶就尴尬地笑,拿了烟斗来吸,不免说了句:“那你是唐僧么,可就因为唐僧是身童男子嫩肉,去西天取经才那么多妖精想吃他他才那么多难的。”汪希眠老婆就抿嘴儿笑。孟云房说:“大画家,今日怎不见你说话,夫人在场就学乖了”汪希眠老婆说:“他笨嘴拙舌的,倒还怨怪我了”孟云房伸手去从庄之蝶嘴里夺了烟斗要吸,汪希眠老婆说:“云房你不讲卫生,烟斗和牙刷样是专用的”孟云房把烟斗又给了庄之蝶,说:“咳,你们这女人就讲究个卫生你说汪希眠笨嘴拙舌那日在喜来登舞场,我怎么看见他和你说得那么热乎,那嘴只是给你长的”汪希眠老婆说:“什么喜来登,我可从来没去过。”孟云房说:“哎呀,我怎么说这些,打嘴打嘴”汪希眠就说:“云房你别当战争贩子,你要编排我,我可要说你了”夏捷说:“你说他好了,我不吃醋的。男人家找情人,女人家也会找嘛”阮知非说:“看样子你也找过,怎么没听说过”夏捷说:“之蝶吃了堑,我也要长智嘛”阮知非拍手道:“好,好,为你这句话干杯”众人又哇了声,喝了杯。牛月清说:“不要说情人长情人短的,我就见不得说这词儿,总觉得情人就是有妓女的味儿”众人便失了兴趣,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汪希眠便说:“把酒倒满,我提议下,场官司赢了,咱是来向之蝶祝贺的,就都和之蝶碰杯恭喜吧”阮知非却不端杯子,用筷子夹菜要吃,说:“早上要少喝不要多喝,因为上午有工作;中午要多喝不要少喝,因为中午要开常委会;晚上要少喝不要多喝,因为回家要见老婆。”大家哄地又笑了。汪希眠说:“你这是听街上那收破烂的老头说的,你开什么常委会今日又不是星期六,见什么老婆我,把酒给他倒满”阮知非忙说:“我喝的,喝的口都得喝干啊,感情深,闷闷;感情浅,舔舔”第个和庄之蝶碰了杯,将酒倒进口去。汪希眠说:“咱不学他的野蛮装卸法。”众人和庄之蝶碰杯。吱儿吱儿品喝下去。牛月清端了热菜出来,孟云房就给她个杯子也让碰杯,周敏碰了下,又端了杯说代表唐宛儿也碰下,牛月清就说这杯酒你让我跟老师碰吧,我便端了碰了个响。庄之蝶见众人皆杯干酒尽,连声谢着,把杯子举在空中,却抖得喝不下去,猛地倒进口中,眼泪就刷刷地淌下来。他这淌泪,酒桌上全哑了。周敏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