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庄哥。你是太紧张也太苦闷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已经满足了,我太满足了,我现在是在你们卧室的床上和你在起,我感觉我是主妇,我很幸福”她说着,眼盯着墙上的牛月清的挂像,说:“她在恨我,或许在骂我滛荡无耻吧,她是这个城里幸福的女人,她不理解我,她不会理解另个环境中的女人的痛苦”便站起来把挂像翻了个过儿。
他们出了文联大院,随着条马路无目的地走。然后在饭馆里吃饭。吃完饭,路过家影院,就买了票去看电影。他们商定看完电影就去“求缺屋”的,要买好多食品和饮料,去真正生活日,去真正体会下男女之间那日夜厮守造爱的美妙滋味和爽快的感觉。庄之蝶说:“天夜。”妇人说:“两天两夜”庄之蝶说:“不,三天三夜”妇人说:“那就舒服得睡死去”庄之蝶说:“死了也是美死的”妇人说:“如果真的那么美死了,以后被人发现,那求缺屋不知会被人当作殉情之地歌颂呢,还是被骂作罪恶之岤”两人就嘿嘿地笑。他们这么说着笑着在影院里看银幕上的故事,妇人就把头倚在庄之蝶的肩上,庄之蝶刹那间却记起了以前照过的那张照片,但他不愿意再想这些,觉得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是个有意思的字,悄悄说给妇人。妇人间:“什么字”庄之蝶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个“总”字。妇人却在庄之蝶手心里写了个“兑”字。庄之蝶就把妇人的两条腿提了放在自己怀里,脱鞋来捏。突然附在她耳边说:“我真没出息,该用它的时候不行,不用了倒英武”妇人于黑暗中去探摸庄之蝶的裤裆里面,果然如棍竖起,就解了他裤裆里的前边钮扣,把他的粗硬荫茎掏了出来玩弄着,接着她又弯下头来亲吻那个东西,她非常兴奋地把他的粗硬荫茎吻着舔着吮着吃着,口口口口口口作者删去三十九字
庄之蝶感到下体非常舒服,但有恐后边的人看出,用手努力支开了掩护着她的动作。妇人说:“我已经湿了。”庄之蝶伸手去试,果然摸到她的裤裆里面也湿漉漉片,就拧了妇人鼻子羞她,说:“我去买点瓜子来嗑吧。”站起来从过道往出走。他瞧见了在那边的墙根有两个人靠墙蹲了下去,他以为是迟到的人在那里寻查座位,还指了下手,意思是前边有空位子,但同时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那么黑暗的,人家哪里懂得你指下手的意思,也何必为他人操这份心于是在休息室的服务台前买瓜子儿,瓜子儿却是葵花子儿,他说:“我要南瓜子儿”南瓜子儿不上火。但南瓜子儿没有了,庄之蝶记得刚才进来时离影院左边三百米左右有家食品店的,就给门口收票的人说了,匆匆往街上跑。五分钟后,庄之蝶来到影院座位上,却没见了妇人,而妇人的小手提包还放在那里。庄之蝶想:去厕所了。他甚至想到她从厕所回来后,他定要问是不是受不了了,到厕所又去用手满足了吗但是,十分钟过去,妇人还没有回来。心里就疑惑了,站起来去厕所外唤她,妇人没有回应。让个进去的女人看看里边有没有人,那女人出来了说“没有”。庄之蝶就急了,想她能到哪儿去呢是在休息厅里休息厅没有。他知道妇人爱逗乐子,定是在影院的什么地方故意藏了,等着他经过时突然跳出来吓他的,就开始在剧场排排查看,在前院后院寻找,没有。这时候,电影结束了,观众散场,庄之蝶站在出口眼眼看,直等到剧场里没有个人了,仍是没有妇人的面。庄之蝶慌了,给孟云房拨电话。孟云房问他怎么在婚礼中出去了再没见人,是干什么去了庄之蝶只好告诉了他切,让他去周敏家看看是不是唐宛儿提前回去了孟云房说他和周敏参加完婚礼,块去的周敏家,并未见到唐宛儿,他也是才从周敏家回来的。庄之蝶放下电话,现在唯的希望是她先去了“求缺屋”,便搭出租车赶到“求缺屋”,那里还是没有。庄之蝶最后赶到孟云房家,进门就哭起来了。
牛月清眼看了庄之蝶在婚礼开始时出了餐厅,直没有返回,心里就起了疑惑,因为他的所有朋友都在参加婚礼,会不会是去幽会了唐宛儿呢但牛月清无法离开,当市长和夫人向她打问庄之蝶哪儿去了,她推托说有人叫了出去,定是有什么紧事吧,市长夫人就要她定在吃罢饭后去新房看看,要等着新郎新娘闹过洞房了再回去。牛月清于夜里十点回到家,她眼就看见了有人来过了卧室,心贼起来,仔细检查了床铺,于是发现了根长长的头发,又发现了三根短短的卷曲的荫毛,而且墙上她的挂像被翻挂着。她怒不可遏了,抓起了那枕头扔出去,把床单揭起来扔出去,把褥子也揭了扔出去。她大声叫喊着,踹了书房门,把那里的切都弄翻了,书籍稿纸石雕陶罐,搅在起踩着,摔着,后来就坐在那里等待着庄之蝶的回来
牛月清等了夜,庄之蝶没有回来。第二天又是天,庄之蝶还是没有回来。牛月清没脾气了,牛月清懒得去摔东西砸家具了,她在只大皮箱里收拾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这时候,门在敲响着,她去拉开了门闩,却并不拉开门扇,转身又去了浴室,在那里用洗面奶擦脸。她在镜子里发现了条新的皱纹,大声唏嘘,开始做英国王妃戴安娜的那套面部按摩。她说:“你回来了,冰箱里有桂元精,你去冲杯补补元气吧。以后干完那事,你得把毛扫净才是。”但是,回答她的却是哇的声哭。哭声异样,牛月清回过头来,当厅里跪倒的不是庄之蝶,是那个黄厂长。牛月清走出来并没有扶他,冷冷地问:“你这是怎么啦,生意倒闭了吗”黄厂长说:“我找庄先生呀”牛月清说:“你找他就找他,哭哭啼啼跪在这里干啥的”黄厂长说:“我老婆又喝了农药。”牛月清坐下来,却拿了镜子照着描眉,说:“又喝了农药那她是肚子饥了渴了吧”黄厂长说:“我说的是喝的农药”牛月清说:“你那农药她又不是没有喝过”黄厂长从地上站起来说:“她这次真的是喝死了”牛月清身子抖动了下,镜子从手里掉下来裂了缝儿,问道:“死了”黄厂长说:“我只说这102是喝不死人的,她要喝就喝吧,拉了门出来了。晌午回去,掀锅盖,锅里什么饭也没有,我就火了,骂道你越来势越大了,连饭也不做了去炕上看时,她条腿翘得老高,把腿扳,整个身子却翻过来,她是死得硬梆梆的了。”牛月清听了,好久没有言语,待听到黄厂长还在那里唠唠叨叨,说这是场什么事呀,农药要它有毒的时候它没个毒劲,不让它有毒时它却真把人毒死了牛月清就笑了,说:“黄厂长,死了好的,你那么有钱,什么都心想事成,就是缺个洋婆娘嘛她死是她命里不配你,这不给你腾了路,你还愁找不到个十八的,二十的”黄厂长说:“她喝药前也是这般说的,可离婚就离婚么,我已答应给她十万元的,她偏要去死我知道她是不想死的,是要吓唬我的,可谁知道这药竟又有了毒性她这死,她的那些娘家兄弟就托人写了状子给法院寄,给区政府寄,听说给市长也寄了,全是告我的101是假农药,102也是假药。”牛月清说:“噢噢,你来找庄之蝶是让他再给你作篇文章宣传产品,或者去市上领导那儿为你开脱罪责”黄厂长说:“是这样,我现在只有寻庄先生这条路了,他不会不救我的。”牛月清说:“那你就在大院门口那儿等你的庄先生吧,我要出门的,这门我还得锁了的。”黄厂长脸尴尬说:“这,这”牛月清叭地把那镜子在地上摔得粉碎,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你们这些臭男人还有什么,就是有几个钱嘛你老婆让你逼死了,你不忙着去料理她的后事,哭丧着来让别人找门子,你还有脸给我说,你还领了谁来,是不是把那个不要脸的野婆娘也领来了是不是她还在楼下等着你你把她领来我瞧瞧,害女人的又都是些什么女人想没想过你今日害了这个,赶明日又有她个来害了你个你滚出去,滚出去”黄厂长被她把推出去,门就哐地关了。门关了,牛月清瞧着地板上片泥鞋蹭下的污垢,只觉得恶心,就拿了拖把来拖,拖了遍又遍,回坐到床沿上呼哧呼哧喘气。 这个下午,庄之蝶依旧没有回来,牛月清写下了长长的封信,历数了她与庄之蝶结婚十数年的和睦生活。追叙着当初他是怎样的副村相,怎样的穷光蛋;是她嫁了他,她完全把自己牺牲在了他的身上,鼓励他,体贴他,照料他,使他步步奋斗到今日。今日他是成功的了,名有了,利也有了,当然她是不配作他的夫人了,因为她原本就不漂亮,何况现在老了,更是因为十数年里全为他在牺牲,已经活得没有了自己。很长很长的时间了,他们的婚姻已经死亡,两人同床异梦。与其这样,我痛苦,你也痛苦,不如结束为好。牛月清写到这里,就写了另段话,说她到底不明白事情发展到这步是她哪儿做得不对对于他,对于这个家庭,她呕心沥血,而你庄之蝶次次伤她的心,难道切都是假的吗人活得就这么样的假但是,牛月清写下了这段,她又用笔抹去了,她觉得没必要再写这些。于是又写道,为了保全他的声誉,为了他今后的幸福,她不愿同般人样在最后分手时打打闹闹成了仇人,只希望和平解决,不通过法院,而到街道办事处办理离婚手续就行。她说,她现在是要住到双仁府那边去,请不要找她,要找就是写好了协议书块去街道办事处吧。牛月清写完了信,提了装满她的换洗衣物的大皮箱,从文联大院走出去,她感到了种少有的解脱。到双仁府,老娘在院门口的石墩子上坐着,脸上木木呆呆,牛月清叫了声:“娘”老太太没有理会,还向牛月清看了看,又动不动地坐着。牛月清就蹲在她跟前,说:“娘,你怎地不理我,你怎么啦”老太太突然间惊醒过来,茫然的目光在眼眶里转悠,说:“谁”牛月清说:“我是月清,你认不得我了吗”老太太就大张了嘴,抽搐着,哭起来了。牛月清见娘怎么下子成了这个样子,也就哭了。母女俩先是个心思地哭,而后各有各的栖惶,哭得就更厉害了。好容易把娘搀扶到屋里,问娘怎么连人也认不得了。老太太说三个晚上她没有瞌睡了,脑子里总是嗡嗡地响,可女儿不过来,女婿也不过来,是她把牛月清穿过的衣服扎了个捆儿吊在院中那口枯井里,牛月清才回来了。她说:“你没魂了,月清,我把你的魂叫回来了”牛月清知道老太太的老毛病又犯了,但从来没有这么个呆相的。心想母女俩离得最近,女儿的事老娘定有了什么感应才这样的。便忍不住又落了泪,说:“娘,都怪我不好,好多天没有来照顾你了,使你病成这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就住在双仁府这边,日三顿给你做饭,晚上陪你睡觉,陪你说话啊娘,你这会想吃些什么吗”老太太说她想吃拌汤。牛月清赶忙去做,揭了锅盖,锅是洗了,但锅沿没有洗净,牛月清就又要伤心。十多年来,她的心十分之九都给了庄之蝶,然后分才在娘身上,她觉得太对不起老娘,而在世界上最亲近的却只有老娘啊老太太有了牛月清在身边,脸上慢慢生动起来,但她总是说这房子该刷刷墙了,墙上爬满蚰蜒臭虫,甚至有蝎子。牛月清给她倒了开水,她说碗里有团虫子;给她端了洗脚水,她又说盆底有更大的团虫子。夜里牛月清不让娘独个去睡那棺材床,和她打通铺儿,老太太又说是睡不着,总是说牛月清三四岁时的样子多胖的,多乖的,然后就用手不停地扇着牛月清伸过来的脚,说脚上落满了苍蝇,叮咛明日定要洗洗脚的。牛月清听了,就和娘睡在了头,让娘搂着,给娘呜呜咽咽地哭。庄之蝶和孟云房周敏满城里寻找唐宛儿,几乎转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毫无结果,三人就来找赵京五。赵京五在家里喝了几天闷酒,见了他们,精神提不起来。庄之蝶就说:“我是个心眼儿要嫁给大正的,我是劝说了多次,可有什么作用我说我呀,甭论京五表的人材,单那身的本事,说不定将来成龙变凤,不愁你享不了福的可她眼窝浅,反问了我:庄老师你这是给我画饼吧你瞧瞧,她就是这般见识,我也没办法了,我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亲戚,就是箍了她的身,能箍了她的心既然这样,那就全随她去吧。”孟云房说:“我看是好事不是坏事。当初听说赵京五和我要订婚,我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但话就说不出口。现在她嫁给跛子,你们瞧着吧,跛子有难还在后头哩”周敏说:“孟老师这话怎讲”孟云房说:“我听我老婆说了,那次她和我去洗澡,发现我是个白虎星,白虎星克男人可是杀人不用刀的,这是书上写着的。”赵京五说:“你们都不用说了,我也不是为个女人就要毁了自己的人。人各有志,她不愿嫁我,强扭的瓜总是不甜。我只是恨我自己没能耐,又是可惜她太看重眼前实利了。今日你们都来了,好心我也全领了,都不要走的,我提几瓶酒来喝喝。”庄之蝶说:“京五有这个度量,我们也就放心了。要喝酒,改日到我那里去,咱们放开喝醉场,只是今日还有要紧的事,你也得跟我们跑跑。你知道吗唐宛儿丢了。”就根根梢梢说了遍,只是没有说是他和唐宛儿去看电影时丢的。周敏禁不住哭腔下来,说:“赵哥,咱这办的是什么事吗你的个走了,我的个丢了这么个城市,我们差不多篦梳般儿篦过遍,只是没个踪影,我倒害怕她遇着了坏人,要么被害了,要么让拐卖了。”庄之蝶说:“你胡说什么唐宛儿在城里无怨无仇,谁能害她她那么精明的人就又能吃人拐卖了京五你的门子多,三教九流都认识,咱要想法儿找着她才是。”赵京五说:“这怎么不早早来给我说现在黑道儿爱惹这些事的。我认识个人,若是犯在他们手里,倒十有**能寻得出来。”四人当下就走到街上,乘了辆出租车直往北新街而来。到了北新街,穿过个小巷,到家挂着个精致小花圈的店铺门口,赵京五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就进去和店里个正制做纸花的老太太说话。过会儿出来,说:“牧子不在。”众人说:“牧子是谁”赵京五说:“他是红道黑道两头挂的人物,早年学过拳脚,了不得的本事咱先去街上吃饭吧,吃完饭再来。”四人就又到街上家饭馆,才到的门口,就碰上了阮知非和个女的坐了辆车驶过,车停下来对庄之蝶说:“哎呀,才要去找你的,没想就碰着了,你瞧我这运气”孟云房瞥了眼那车中的女子,低声说:“又换了班子了”阮知非说:“哪里,这是我的秘书。换什么班子,现在是懒得离婚今日你们倒有空逛街跟我上车吧,我们要去招收三个时装女模特,现在歌舞厅吃香的是时装表演,已收了四个,去帮我看看”庄之蝶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你走吧。”孟云房想托阮知非寻找唐宛儿,庄之蝶使了眼色,孟云房就不言语了。阮知非说:“你们鬼鬼祟祟的不知又要干什么去,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要看这些模特,就给我打电话吧”说完钻进车去,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阵浪笑,车开走了。四人就进了饭馆。饭馆里人很多,赵京五自动去排队买票,庄之蝶孟云房周敏就拣张桌子坐下说话。旁边的那张桌上,有两个年轻人低了头叽叽咕咕说什么,便见个粗壮汉子先在窗外的玻璃前朝里看了会。庄之蝶先是抬头看,玻璃上个压扁的肉脸,便觉得不舒服,低了头对孟云房说:“闲人”把身子背了玻璃,故意挡了窗外的人。过会儿,那汉子却进来,个头并不高,却四四方方的敦实,径直在油饼锅边买了四个油饼,也不包纸,手两个捏着,就在那两个年轻的桌前坐了。两个年轻人没有言语,却要起身欲走,汉子伸过双臂,双手仍各捏着油饼,说:“哥们,帮个忙,绾绾袖子”两个年轻人看了看他,就无声地人个地帮他绾了袖儿,袖子绾上来,两个袖子里却都缝着章,黄字写着“治安”二字。两个年轻人噢地叫,转身便走,不想四个油饼眨眼间啪啪各打在他们的左右腮上,汉子低声吼道:“敢给我走”两个年轻人真的立在那里不敢走了。汉子说:“老实给我说,十二路公共车上的钱包是不是你们偷的”年轻人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偷的,是捡的。”汉子说:“好,捡的就好把钱包装到我右边的口袋,丢钱人还在派出所哭着哩。”年轻人把钱包装在汉子的右口袋里了,还在说:“大哥,我们真是捡的,是在车门口捡的。”汉子说:“还乖,那你们走吧,若要以后再捡,遇着我就不会是今天了,滚吧把扣子扣端,滚”两个年轻人兀自把衣扣扣好了,拱手,撒腿就跑。汉子笑了笑,从桌上捏了油饼却吃起来。这幕直看得庄之蝶孟云房周敏目瞪口呆,孟云房低声说:“他会不会把钱包送给丢钱的人”周敏说:“这种人我知道,惹不起的,别让他听到了。”庄之蝶说:“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周敏说:“这类闲人,派出所却常用的,我当年在潼关城里就充过这角色。”说话间,赵京五买了饭牌子过来,却叫道:“牧子寻了你半天,你怎么就在这儿”汉子腮帮子上鼓着个大包,舌头调不过来,只把手里的油饼让赵京五吃。赵京五没有吃,喜得扭头对庄之蝶说:“咱寻牧子,牧子就坐在你们身边牧子,我介绍下,这位是作家庄之蝶,这位是研究员孟云房,这位是编辑周敏。”牧子终于咽下口油饼,问:“是谁你说谁”赵京五说:“是庄之蝶,你知道吗”牧子说:“你说咱省长的名字我或许不知道,你说庄之蝶,我说我不知道,旁人就笑话我没文化了”油手在桌上蹭蹭,伸过来和庄之蝶等握,说:“听说你写的书好看,我买了几本,但我没读过,我老婆读的,她是你的祟拜者有什么事寻我,真的是寻我”赵京五说:“可不是在寻你你不信,回家问问婶子”牧子就油手在怀里掏了把钱给了赵京五,说:“就冲庄先生能寻我,也是我活得荣幸,去买瓶白酒,咱们喝喝”庄之蝶忙说:“不必了,这么豪爽的人,真叫人痛快,改日到我家去喝吧”赵京五就按了他坐好,把求他帮忙的事叙说了遍,牧子说:“那好吧,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就出了饭馆往电话亭去。会回来说:“东片的南片的都问了,他们没有收留这女人,也没见过。北片的回话说此人居住的不在他们的范围。我不认识西片的那黑老三。我对北片的王炜说了,不属于他管的范围也要查,让他马上去找黑老三。过会儿就会回给我电话的。”庄之蝶听了如听神话,说:“这还有势力范围啊”牧子说:“国有国界,省有省界么,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查不出来的;可人是活人,查起来就难了。”孟云房就来了兴趣,问:“你刚才抓那两个小偷,怎么就能看出是小偷”牧子说:“我在十二路车站那儿,正好碰着车上下人,最后下来的个老头叫嚷钱包丢了,我留神,就看出那两个是贼的。职业有职业的味儿,什么味儿,我知道但我说不出来。”孟云房说:“对了,这就像咱们写作人讲的感觉。”正说话,牧子身上的b机叫起来,他看号码,说:“来电话了”就又走出去。四个人心都提起,全都没话,等牧子出现在饭馆门口,站起来就问:“找着了”牧子说:“那小子也说没有。”大家脸色就难看了,坐下胡乱吃了饭,向牧子告辞,搭车回到孟云房家来。
庄之蝶说:“云房,现在怎么办”孟云房说:“是不是向公安局报个案”赵京五说:“没必要的,牧子都寻不到,公安局还有什么办法”庄之蝶说:“到这步,云房你查查卦吧。”孟云房说:“平日开玩笑的事我可以算的,但现在这么大的事,我倒不敢了。让我试试,般寻人是用诸葛神数的,周敏,你说三个字来。”周敏想不出来。孟云房说:“要突然想到什么说什么。”周敏说:“门石头。我是突然看见你家门口的这块石头的。”孟云房就开始数各字的笔划,门字要繁体门字,是9划,石字是5划,头是繁体字16划,去10剩6,组成956,然后减384,查出第个字,后又反复加384,终于将查出来的字,联成首词:“东临水际,生有桃林。鸟声向晚,云掩月昏。”大家就纳闷了。庄之蝶说:“在东方,东方属哪儿若在城里就是东城区,若在城外就是东边,东边郊区是什么地方”周敏突然叫道:“会不会回了潼关潼关就在东边。”赵京五说:“极有可能,周敏你在潼关还有哥儿们没有”周敏说:“那哥儿们多了。”赵京五说:“那你就从这儿直拨电话问问呀”周敏说:“她是毫无迹象要回潼关呀,就是回,也得给我说声的呀”开始拨电话,拨了好会儿,拨通了,果然唐宛儿是回到了潼关。那边的哥儿们说,唐宛儿回到潼关,消息传得满县城都知道了,说是周敏拐了良家妇女私奔到西京,唐宛儿的丈夫雇人雇车去西京查访了七天七夜,没想在家电影院发现了。她丈夫就和个人叫了辆出租车停在影院门口,派另个人去影院见她,唐宛儿是认识那人的,问起那人孩子的事,那人就让她出来说说话儿,引她出来,她丈夫和前个人就把她抢了塞进车里,口里塞了毛巾,手脚用绳子捆了,气儿开回潼关来的。周敏这么复述给了大家,庄之蝶第个先哭了,说:“这是对待犯人嘛,怎么敢这样待她这是对待犯人了嘛那她回去,不知要受什么罪了周敏,你立即去车站买票往潼关去,你要救她出来,你定要救了她出来”周敏却霜打了样蹲在那里不言语。庄之蝶说:“你怎么啦,不想去啦”周敏说:“我日夜担心的就怕会这样,他们能在西京大海捞针样把她寻回去,我怕回去了连见都见不到她了。”庄之蝶骂道:“你说的屁话那你何必当初要把她带来你个男子汉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唐宛儿真是瞎了眼,在对你场爱了”骂完,周敏用拳头打自己头,庄之蝶也用拳头打自己的头。牛月清住到双仁府这边。双仁府地区的低洼改造开始实施,北头的几条巷子人已经搬迁,老太太就恐慌:下个月,或者是冬季,就该轮到她搬迁了,那这条昔日的水局巷,那有着古井台的亭子就要再没有了她把那些骨片水牌就日数次地拿出来看,唠唠叨叨给女儿说前朝,讲后代,会儿人话,会儿鬼话,人话鬼话混在起了吱哇。牛月清照料着老娘,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庄之蝶身上。离开了文联大院的住屋,没有了更多的打扰,她原本是可以清静地思考他们的事情了,但是门前清凉,热闹惯了的人毕竟又生出了几许寂寞。她是怒之下离开了那个家,发誓再也不想见他的。而现在离开了他,也才知道自己那样地爱着他。她猜想庄之蝶回到家去,看到了那封长信要作出怎样地反应,是暴跳如雷,痛不欲生,如果是那样,他就会很快到这边来的,痛哭流涕地向她诉说事情的原委,忏悔自己的过失,发誓与唐宛儿分手。她想,到那时,她就要把他堵在屋外,用笤帚扫上去羞辱他,泼盆脏水出去作践他。她这么干着,娘偏拉她,她要与娘吵,然后当着娘的面骂他,用手采他的头发,直到把肚子里怨愤泄了,就可以接纳他了。但是,庄之蝶没有来,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来。难道,庄之蝶盼望的正是这样吗他直在寻找离婚的借口,又想自己不说,只折磨得她这么说了,干起来了,正中了他的下怀牛月清又想,或许是庄之蝶真的生了气了,他虽平日随和,但脾性儿执拗,要以硬顶硬,只等着她再回那边去了,才肯低头他是名人,平日在外人都敬着,在家里她也惯着,他伤害了她,还得她再去顺毛扑索了才肯回头吗牛月清几次想大文联大院那边看看,但走到半路上又折头回来,她担怕这样做了,庄之蝶会不会更反感,以为是她牛月清离不得他的。而自己这么个样儿回去那又何必当时要写下长信出走呢牛月清给孟云房拨电话,孟云房知道了这事,在电话里训斥她处理问题太不明智了,怎么能离开家再不回去怎么就提出要离婚她的气上来了,在电话上说:“你怎么尽说我的不是,即便是我处理问题不好,他干那种丑恶的事就对了男人在外边嫖野,老婆还要把他当爷敬着他是名人么,你们当然只得维护他么,他身上的疮也是艳若桃花么”发完了火,就把电话摔下了。她只说这下连孟云房也恶了,没想孟云房在这个晚上竟登了门来,进来就给她笑,就说是来听她训斥的,于是,她就和他谈,说她怎么也想不通庄之蝶怎么能堕落成这样孟云房说:“是的,令我也想不通别人都干了什么样的事了却安然无恙,而庄之蝶可怜地只碰着个唐宛儿,就惹得人虽未亡家却要破”牛月清说:“你还嫌他堕落得不够”孟云房说:“但我可以说,在这个城里的文化圈里,庄之蝶算是最好的”牛月清闷了闷,说:“可他毕竟和别人不样,他若是阮知非那样,出这事谁也不觉得是什么事,而他在大家心目中形象是什么呢是个正正经经的高高大大的人,出这事谁能接受了这不只他毁了他自己,也毁了多少人呢他虽然没有离家出走,但他夜夜是睡在书房的;虽然没有提出离婚,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与其那样,我为什么还要赖着他”孟云房说:“这点你说得很对。别人在外玩女人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庄之蝶倒真的投入了感情他实在是个老实的人。他同唐宛儿那么来往,我就不大愿意的,调剂调剂生活是可以的,但若弄到那个份儿上,那和自己老婆又有什么两样”牛月清听了,心里不悦了,说:“你这意思是让他在外胡来,见个爱个,爱个扔个,回来又把我哄得住住的”孟云房说:“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这不是回事,但又是统的。别看庄之蝶在这个城市几十年了,但他并没有城市现代思维,还整个价的乡下人意识”牛月清说:“我需要的是婚姻就是爱情,爱情就是婚姻”孟云房说:“在这点上,你和庄之蝶总是反对我,但现实情况如何呢这不,你们现在就陷入多大的痛苦呢”牛月清说:“云房,咱不要说了,咱也说不到搭去。你要喝水我给你倒去;你要不喝,你有别的事就干你的事去吧”孟云房落下大红脸,却嘿嘿笑了:“哎呀,这不是在赶我吗可我偏不走的,我是吃惯了你的饭,我今日还要吃了才走的”牛月清就哽哽咽咽哭自己的栖惶。孟云房见她越哭越伤心,就说:“月清,我是个臭嘴人,说些话你或许不爱听的,但我从心里讲,我是同情你的。之蝶也给我说了你不回家去住的话,我就批评了他,我说之蝶,说良心话月清是个好老婆,她跟你了十多年,又没个什么大过错,你心就安吗”牛月清说:“我用不着同情。我也能看出庄之蝶之所以不主动提出离婚,是在同情我,是在为我的后路着想。从这点讲,他还是个有良心的。可我需要同情吗,我要的是感情我不是不爱他,正是我还爱着他,我才成全他,让他和唐宛儿去成亲结婚去吧”孟云房说:“他和唐宛儿结婚你不知道的,唐宛儿被他原来的丈夫寻着押回潼关了”牛月清愣了下,便说:“这马蚤精狐子,她还有今天;她把人害够了,她回去了”孟云房说:“别骂唐宛儿了,她也怪可怜的。”牛月清说:“她还可怜,水性杨花的滛妇儿”孟云房说:“唐宛儿既然已经走了,你们还是好好地过日子吧虽然这场事相互伤了感情,需要段时间恢复,可我觉得只有你们两个和好是对谁都好的,那样,我孟云房以后来也有个吃饭喝茶的地方”牛月清说:“你孟云房来,我还给你吃的喝的,只恐怕你以后不会再到我这儿来了哩”孟云房说:“我吃不吃喝不喝是小事,要是你们离了婚,你是摆脱了这时的痛苦,那以后就会幸福了”牛月清说:“他离了婚,就是和唐宛儿不行,凭他的地位名声,十八岁的能找,二十岁的也能找,他不会不亨福,我是找不下个名人男人了,可我想,找个工人,个小职员总还可以吧或许,我什么也不会找了,我就跟我娘过”孟云房说,“你怎么这样固执在旧社会,夫多妻,那做老婆的都不活了,只要你肯放他马,他那里由我去劝说我以前就说了,无论如何,根据地不能失的。别像了我现在,原先是恨死了那个,重新结婚了,反倒觉得还不如先前的,我现在夜里做梦还总是孟烬的娘,夏捷倒是次梦里也没见过。”牛月清说:“你这仍是要他搞双轨制吗亏你给他出这馊主意”噎得孟云房当下无语。牛月清就说她要睡觉了,撵着孟云房出了卧室。孟云房尴尬地只是笑笑,出来,老太太却坐在客厅里说:“你们说什么来着,鬼念经似的。我这耳朵笨了,只听着说是谁丢了”孟云房说:“大娘,人耳朵笨些好,糊涂些就更好的是唐宛儿丢了,你还记得吗就是周敏的那个女人,她走失好些日子没见回来了”老太太说:“我说让睡觉了把鞋抱在怀里,你们谁听的现在唐宛儿就丢了女人家重要的是鞋她丢的时候穿的什么鞋”孟云房说:“听说就是那高跟黑皮鞋吧。”牛月清说:“娘,娘,你话这么多呀”孟云房就又笑了下,说:“那我走啦。”出门也就走了。孟云房走,牛月清倒想:我该不该就放庄之蝶马,何况唐宛儿人已经走了。但是,她又想,庄之蝶明显地从心里反感了自己,如今写了那信,又冲着孟云房说了那些话,他定会更疏远起自己。即使唐宛儿走了,庄之蝶保不准将来还有个张宛儿李宛儿的,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罢罢罢了。这么咬着牙铁心,却想不来庄之蝶为什么就反感了自己,自己背叛过他吗自己服伺他还不周到吗这只能说庄之蝶不是以前的庄之蝶了,她牛月清就是这么个悲惨的命了连着几日,孟云房又来了,而且赵京五也来,汪希眠夫妇也来,他们都来劝说,如果是庄之蝶亲自来向她认错赔情,这还罢了;如果是所有的朋友熟人对此事皆不闻不问,这也还罢了;而庄之蝶无踪无影却是这些朋友熟人轮番前来,施加压力,牛月清吃得硬不吃软,心越来越烦;话越说越硬,后来干脆谁来劝说连见也不见了。几天里少饭少菜,夜夜失眠,人明显地消瘦下圈,头发也把把往下落。每日清晨对着镜子,瞧见自己的模样,想真要脱发不止,成个秃顶,这后半生就活得更惨了,时万念俱灭,遂想起了清虚庵的慧明来。天黄昏,红云燃烧,鸟乱城头,牛月清终于进了清虚庵。山门口贴着张红纸,上写着:“初施放焰口法令。焰口内容:生者消灾免难延年增福吉祥如意。亡者脱地狱之苦转生极乐世界。”牛月清不晓得焰口是什么,独步进去,听得观音殿里片法器声响,也不过去瞧看热闹,径直到右边小园里,推那小独院里的扇门户,慧明正坐在那里把什么药水往头上揉搓。慧明的头很圆,头发很稀。见是牛月清进来,忙招呼坐了,双手还在头上涂抹药水。牛月清就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功法”慧明说:“生发功。”牛月清说:“生发功出家人都是要削发的,还做什么生发不生发的功。”慧明说:“都是熟人了,不怕说了你听的,出家人都是削发为僧,可我是当年无发可削才出了家的。我十八岁时头浓发,不想那个夏天发就全脱了,个女人没有头发算什么女人我半年不敢出门见人,后来才索性去了终南山做了尼姑的,再后来又上了佛学院。可我现在要头发,我是要头上生出头发了再削掉头发的。这是北京产的生发灵,它还真管用的”牛月清说:“我倒恨不得这头长发夜之间全脱个精光了,也来跟你做尼姑”慧明笑道:“你就是头发全脱光了,充其量和我当时出家样。在俗世也罢,出家也罢,女人毕竟还是女人,女人能少得了男人女人又怎能摆脱掉男人农民收获麦子就得收获麦草,龙衣蟒袍就能保里边不生虱子”牛同清说:“是这么个实情儿。”慧明说:“你瞧着我个尼姑还用生发灵,觉得奇怪吧可我奇怪的是你怎么也想到要来清虚庵庄老师是何等人物,别人有烦恼,莫非你也烦恼”牛月清突然两颗清泪掉下,却句话也不肯说。慧明见她如此,也不追问,沏了茶两人喝了,直送到山门外,分手告别了。过了三天,牛月清又来到清虚庵,慧明却坐在被窝里,说:“我知道你是还要来的。你的事我给孟云房打电话时询问了,他吓得在电话里直惊叫,要我多功你。我不用劝的,你是来要出家也好,不为出家散散心也好,人各有志,劝也没有用的,但我可以告诉你,解脱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我当初出家,以为做了尼姑就万事清心,可进了佛门,才知道尼姑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当的,若是那样,寺院倒成了避难所了,佛也显不出其圣洁来了男人的心我倒理解,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是他们的秉性。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如同是大人的孩子,大人高兴了就来逗孩子,是要孩子把他的高兴分为二地享受;大人苦闷了,也来逗孩子,或者骂孩子,是把孩子当作出气筒,或当作消气机,要把苦闷合二而或概儿推去。说女人是半边天,女人可以上天,可以入地,可上天入地的女人到底有多少满城的商店里出售着女人的服装女人的化妆品,好像社会切都是为女人而服务的。可这切又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供男人欣赏消用在男人主宰的这个世界上,女人要明白这是男人的世界,又要活得好。没结婚的让别人喜欢,结了婚的让丈夫宠爱,女人就得不住地调整自己,丰富自己,创造自己,才能取得主动,才能立于不会消失的位置。若以美貌取悦,美貌总是随着时光要流逝的,且世上的美貌各式各样,你人怎去满足男人吃了五谷还想六味的胃口呢若切围着男人打转儿,男人的切就是自己的切,到头来你只能活得窝囊,遭人遗弃。孔子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其实男人最难养。你离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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