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风警戒地跨到她的面前,丝毫没有扶起她的意思。
钟含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那样就不会这么疼痛。
但她仍活着,承受巨大的痛楚。她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你咎由自取。”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没有再看一眼蜷缩在墙角的钟含,因为她的可怜状阻止不了他仍然揍她的欲望。
她欲哭无泪地昏死过去。
钟含再醒过来时,天是亮的。
越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千万的伤害。她的双眸紫黑、肿胀,长发散乱,脸上泪痕交错。视线再往下移,她的手腕肿成原先的两倍大,惨不忍睹。但他的双眼中依旧只有冷漠。
“你下星期天回台北。”他说完就转身离去。
即使全身都痛得要命,她还是倔强的讥讽道:“陈越风,我万分地可怜你。你打我,我的伤口很快就可以复元,但你被人抛弃的难堪,不是打我发泄就可以解脱的。为此,我深深地同情你。”
“省下你的同情心吧!今后你会需要它来同情你自己。如果你还想留着你的舌头的话,我会劝你别再与我为敌,你不会真想领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吧?”他毫不留恋地离开她。
他的威胁令她心寒。纵使屋外有火热的大太阳,她依旧觉得寒冷。
※※※
钟含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昏沉中,她感到一双冰凉的细嫩的手覆盖在她发热的额上。她觉得全身无一部分像是属于自己的,强烈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还未清醒,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芭芭拉苦涩地想。
三天前,她在旧金山接到越风的电话,要她到夏威夷照顾他的妻子。虽然她自己的诊所很忙,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她仍然放下一切赶了过来。越风曾帮助她的丈夫山姆戒掉毒瘾,挽救了她的婚姻,于情于理,她都该帮他这个忙。
但刚看到钟含时,她吓坏了。
越风太过份了,竟殴打自己的老婆,而且下手这么重。芭芭拉细心地把钟含脱臼的手接回去,又帮她做冰敷;她颊上的淤青已经好多了,但她的高烧仍不退。
钟含在午夜醒来,她下了床,一站直身,一阵晕眩攫住她,但并无大得。她很快地发现两手可以活动自如,接着,她走到镜子前,满意的发现她的脸已经消肿,虽然下颚还是紫色的,但及肩的头发可以掩饰。
她知道屋里有另外一个人。她悄悄地走向客厅,一个陈越风的女友类型的女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钟含很感激她的照顾,不管这位美女出于何种动机她回到房间,收拾几件轻便的t恤和短裤后,便悄声地离开别墅。她要离开这儿,在这个屋子里,她没有办法恨他。
※※※
钟含转了一班船,来到另一个小岛。她找到一家小旅舍,并且很幸运地得到一间遭客人临时取消的双人房。
这间旅舍只有十个房间,钟含一来到这里,就和两位来这度假的英籍女子结为好友。她们三人一起参加大大小小的舞会,或一起观日出、赏日落。她的生活很久没有这么惬意逍遥了。
来到此地一个礼拜后,那两位英国朋友崇拜的口气告诉她,旅舍住进了另一个中国人。就在晚餐时,钟含听见熟悉的声音。
“钟含!”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位成熟、俊逸的男子,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同样吸引人的少年。
“龙笑云!”她也唤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钟含本来想假装不认识他的可是她惊讶的表情已经泄漏了一切。’
“只是相处恨晚。”笑云看见她睁大了眼,连忙打圆场道:“开玩笑,别介意。”
“笑云、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你还差点不认得我哩!”
“没有的事。”钟含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的肩膀,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青梅竹马的朋友。“现在该怎么称呼你?龙**官,还是龙大律师?”
“助理检察官。”他纠正。“我决定回台湾发展。”
“明智的抉择。凭你的学、经历,能够很轻易地进入政治界。”
“别挖苦我了,含。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没有野心?我不信。”她嗤之以鼻。
笑云的眼神明显地呈现痛苦。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没说错。”他的语气无奈,完全没有国际级律师的盛气。
“怎么了?”明知不该问,但毕竟十多来的好友,她无法不关心他。
“一言难尽。”他的神情落寞。“今晚一起吃饭好吗?”
见他如此失意,她也不忍心拒绝。“好吧!”
“我去接人,七点。”
“ok!晚上见。”钟含的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他的事业已达到高峰,以他的本事,应该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他,但他却一副极需要朋友的神情。
她纳闷地回到房间,一打开门,苏珊和莉娜马上从隔壁房跑了出来,异口同声地问:“那是你男朋友?好帅哦!”
钟含连忙解释:“不,我已经结婚了,哪来的男朋友?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今天碰见他,真是太巧了。”
“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有缘。”莉娜说。
“可以这么说,但我已经结婚了。”钟含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未婚吗?”这是她们最关心的问题。
“他离婚了。”
“太棒了!”莉娜兴奋地喊着:“en,你说他想不想拿到英国公民权?我可以和他结婚。”
“你真不害臊!”苏珊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男友,并且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根本不瞄别的男人第二眼。
“你懂什么!”莉娜斥道,转而求钟含。“en,你一定得帮忙,把他介绍给我。就约他明天一起看日出吧!那一天的早晨是最美丽的。”
她的计划引起钟含和苏珊的大笑。“我尽力而为。”。
莉娜热情的亲吻她的脸颊。“谢谢你。快一点告诉我他的事。”
钟含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莉娜,莉娜听了,对龙笑云更是着迷。
她们要回房间之前,莉娜犹不断地拜托钟合邀龙笑云一起看日出,钟含也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力。
※※※
七点正,笑云准时出现在钟含的房门口。他穿着一套帅气的白西装,和钟含的白色雪纺纱洋装正好配成一对。这一对出色的男女一来到酒吧,立刻成为众所瞩目焦点。
“请坐。”他选了靠角落、较隐密的位置。
两上曾经相当亲密,却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时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笑云先开口:“华喧那丫头,不知道她怎么嫁出去的,现在竟然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喂,大家都是朋友,说话别那么难听……虽然我也曾这么怀疑过。”
他们相视大笑,一下打破了十年的距离。
“你呀!最不够意思,在国外十多年。从不回国看看老朋友。”
“我忙得天昏地暗。”如果当初他和钟含结婚,现在会有几个孩子呢?笑云感伤地想。
“赚钱赚疯了吧?”
“哟!”他夸张地大叫,“十多年不见,变得这么市侩。”
“彼此彼此,我怎能和您相比呢?龙大律师。”
“哼!整人的本领是甘拜下风。想当年你把我得奖的文章调包,换成你那篇令人作呕的黄|色小说,张贴在公布栏里,害我差点被学校开除。”
回想起学生时代,他们不时地开怀大笑,互揭过往的疮疤,毫不留情地互贬对方。国际知名的大律师对上她的怜牙俐齿也宁愿服输。
笑云着迷地看着钟含。她是他十年来朝思暮想的情人,眼前的她是那么有女人味、那么迷人,他愿用他现有的一切换回她。
“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是一位家喻户晓的大律师了。”钟含优雅地举起酒杯。“干杯。恭喜你。”
笑云情深意浓地望进她闪亮的双瞳里,她娇媚的风采令他倾心不已。他也发现,纵使经过这么多年,自己最爱的始终是她。
“你爱陈越风吗?”他已由报章杂志得知这桩举世瞩目的婚姻。
“是。”她看出他眼里的爱意,心中有些惶恐。
“幸运的家伙。”
“你呢?准不准备再婚?”
“不。”除非新娘是你。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钟含笑笑,“你会的。一定有许多条件很好的女人围绕在你身旁。况且,以你的名气,那些女孩的妈妈绝不会放过你的。”她试着以轻松的态度化解彼此之间的紧张。
“是,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钟含。”突然,他冲动地紧握她的小手。“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
钟含吓了一跳,心中喟叹着:太迟了!也许早两个月,她会考虑接受他。拥有一个爱自己的人男人,比拥有有一个她爱的男人幸福。
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提醒他,“你在十年前已经说过一次了。”
十年前,笑云弃她而去时,她曾发誓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但经过这些的历练,她早已原谅他了。
“陪我跳支舞,好吗?”笑云要求。“走出这间昏暗、没有人认识我们的酒吧后,你再也不可能属于我了。”
钟含把手放进他的大手里,在心中暗暗回道:笑云,谢谢你,从来没有人给我像你这么的爱。
“除了这个舞台,我注定不能拥有你。”笑云控制不住地紧紧拥住她。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钟含感受到许久未曾拥有的柔情,她像在茫茫大海浮沉的孤舟,终于在笑云的臂弯里找休憩的港口。今夜,她放纵自己让他爱她,过了今夜,她会更加孤独地继续生活。
“我明天回台北。”她必须远远地离开笑云。
“也好。”他轻吻吻她的面颊。“我多不想放开你,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谢谢你。”她哽咽道。
笑云苦笑,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感谢的。
“我留下台湾的住址。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接过他写好的纸条后,钟含毅然地离开他。
临桌一群客人好奇地盯着这对出色的中国人分开、各自离去,其中一个美国人犀利地注意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
会议厅内安静无声,远流集团的高阶主管们都非常紧张地等着异常沉默的总裁回答。
好一会儿,越风仍是毫无反应。
“总裁,您认为这个提案如何?”总经理不安地加大音量,谦恭地询问。
越风这才回神,“贝克、乔治、杰士、欣怡,你们评估一下,三天后给我详细的报告。”
下达指令后,越风又陷入沉思,看来最近他除了快成为虐待妻子的丈夫之外,还将成为失职的企业龙头。
会议厅内的各级主管皆窃笑不已,天凌也是其中之一。为了能和姊姊团聚,在他美国分公司的研究告一段落之后,请调台湾;万万没想到,他一回国,姊姊就出嫁了,而且对象还是陈越风……
据他两个星期来的观察,陈越风已为姊姊神魂颠倒。他的心中十分欣慰。同样是男人,他明白陈越风是个不爱则已,爱则惊天动地的男人。
越风很快就察觉自己的失常。当下一个提案进行时,他以特大的嗓门,大骂他一眼即看穿的纸漏,而这个提案竟然出自美国分公司备受瞩目的天才之手。
夭凌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一份报告是他提出的。
越风脸色阴霾地警告:“钟天凌先生,以你的学历,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发展更省电的原动力。明天给我完整、没有任何错误的报告。”
天凌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马上被革职。他的确犯一个严重的错误,而他之所以会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必须归功于那个可恶至极的陈越苓。
他早在五年前即深深地爱上她,更计划在三十岁以前娶她。他并不知道越事是陈世青的掌上明珠、陈越风的宝贝妹妹,要不是在姊姊的婚礼上当场逮到,恐怕他至今还被她骗得团团转。
被捉弄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第一次见到越苓是在念麻省理工学院时。那一天非常冷,他在餐厅打工至午夜,冒着雪回到他租赁的公寓时,无意中看见黑发、黑眼的她蜷缩在门边。他同情这位中国留学生在隆冬的认得晚无家可归,所以带她进入他三坪不到的房间。他原本睡在地板上,但那晚的气温在零度以下,而他又冷又累,于是,他爬上了窄床。他自信自己对一个小女生还能自持,但是躺在他身边的竟是成熟的女性胴体,而且她先诱惑他的。两人恋情即从那时得以点燃。
热恋中的他被这个妖女骗得一塌胡涂。那晚之后,她用各种理由要他搬进她大而豪华的公寓,开始同居生活。他白天忙着上课,晚上则疲于打工赚钱,他们的时间似乎没有交集的时候,只除了午夜,他分享她的床。
而当他难得的与她一块游时,总有一堆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当时他曾纳闷地阿她,她给他的,当然是一个又一个谎言。
他真是笨哪!陈氏企业负责人的干金有谁能忽略?
自己如果不是表现得像个白痴,也不会遭人讥笑。他苦笑一声,决定终止两人多年来的关系。毕竟,在美国同居是很正常的事,但在台湾可就不一样,而且对象又是陈家的大小姐,他可不想给姊姊添麻烦。
再说,他若是得被迫娶她怎么办?他无意高攀,也养不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天凌抬头盯着陈越风,发现他与越冬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有同样吸引人的五官和贵族的气质,盲目的爱却使他忽略了这些。例如,她在美国的豪华公寓便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而他在里头住了五年之久。
姊这么久没有回来,总裁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坏,这已经是公司同事们茶余饭报闲聊的热门话题。十四天来,陈越风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一点点芝麻绿豆的错误,他也能发一顿火。
各阶主管无不怀念钟含的镇定神情。她回以总裁的态度,每每令众人折服。
天凌非常担心远在夏威夷的钟含,更衷心希望陈越风的不悦不是她引起的,不然,她可就惨了!
第六章
第六章
陈越风坐在熟悉且舒适的办公室里,却完全不像以往,投注在公事之中。会议结束已有一个小时,他们兀自对着窗外沉思,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一自懂事开始,他就接受成为庞大企业继承人的严格训练,甚至曾在帮派中厮混一年,却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惶恐不安的感觉。
他的思绪回到十六年前。那时他已知道自己将继承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于是,他开始像其他大多数的富家子弟一样,以吃喝嫖赌为正业,反正他的父亲也从不管他。
直到祖父偷偷把他这天之骄子丢进纽约的贫民区,让他自食其力。虽然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甚至阴错阳差地成为黑道帮派的老大,但那样的日子也令他真正领悟到生命的义意。一年之后,他进人英国牛津大学继续读书。
当他重回学生生涯时,他已没有纨绔子弟的流气,并已能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中保持头脑清晰,以及不将喜怒哀乐显于形色。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他镇定的功夫早已臻化境。
唯独钟含,她一直拥有影响他的能力。只要碰上和她有关的事,他总无法冷静下来,在他的印象里,她沉默、顺从、成熟、识大体,他可以承认,除去她外表的缺憾,她几乎是他唯一欣赏的女人。
谁知,一入侯门,她就露出了本性。想到此,他不禁怒从中来,她竟敢反抗他!他记起她说话时,鼻子仰得比他还高。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没有他,她充其量只是个平庸的女人,而她在婚后却表现得仿佛帮了他大忙一般。以她的条件,能嫁给他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如果换成别人娶她,他一定会替那男人感到悲哀。
是吗?他很快地否认这个想法。
不是吗?他体内的骄傲与自负又立刻抬头。她虚伪地装出一副被摧残的模样以换取他的同情。该死的,她又像以往一般成功地影响他的心情,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内疚,失去自己的原则,频频在公事上出错。
他不是轻易原谅自己的人,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命清高的妻子。这个女人需要点教训。
他不会再动她一根寒毛,但他会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他支付反抗的代价,驯服她将会是一件有趣的工作。
他看了桌历上眼,他们已经分开了十四天又十五个小时,明天她一定会回台湾。有哪一个女人会不懂得顶着他的名衔四处炫耀呢?他会让钟舍得到她想要的,同时也乐意教导她顺从的美德。
※※※
第二天,陈越风无时无刻不在揣想妻子归国的时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神色愈加阴沉。
下午两点,美国最著名的私家侦探席德而无表情地走出陈越风的办公室,暗自庆幸他在报告一切后还能全身而退。
十天前,当陈越风请他调查那其貌不扬、不平的妻子时,他着实认为没有必要,但远流集团的总裁亲自找上门来,没理由不接这笔生意。
但是结果差点让他跌破眼镜。这位被报章杂志评为麻雀的陈夫人,竟然在新婚蜜月期间与德国最负盛名的华裔律师——龙笑云共同谱恋曲。
先是英俊多金的富翁,后是当代最伟大的律师。
虽然在他的资料中,并无钟合出轨的证据,但那些拥抱、亲吻的镜头,已足以让旁人想入非非。
陈越风明显表现出对他老婆的厌恶,冰冷锐利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或许他应该先警告她。
但席德还是决定不插手。一方面是出于职业道德,另一方面,他认为钟含能和陈越风交手过招这么多年,亦非等闲之辈。她的相貌虽不及陈越风那般抢眼、但她的睿智绝不亚于陈越风。
这女人,真不简单。
这是席德结束这件案子,搭飞机回美国之前的想法。
※※※
钟含在次日中午十二点一到抵达台湾。
她驻足于机场大门前,思索着她该何去何从。陈越风会欢迎她吗?
不过,她并没有迟疑太久。不一会儿,她就看见陈越风的私人司机走上前来。
“夫人,欢迎回国。我奉先生的命令,来接您回羚园。”他已连续两天奉命在此等人了。
钟含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李伯。”她疲惫地进入舒适的劳斯莱斯。
“先生本来要亲自来接夫人的,可是陈秘书临时送来一份文件,需要先生亲自处理,所以才派我来。”
“越风没有去上班?”她讶异地问。
“是的。”
“他生病了吗?”
“我也怀疑,但我可以肯定,他连打个喷嚏都没有。”
多么不可思议,陈越风没有生病,却没去上班!为什么?因为她?太可笑了,她所认识的越风是可以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的超人,绝不会因为她而罢工。
准是昨晚和哪个女人约会得太累了。想到此,她不禁感到愤怒。
由于这个时段不会塞车,车子很快地驶抵她往后的新家——羚园。
她心惊地想起越风离开夏威夷时撂下的狠话。都怪自己太冲动,吵架了不看对象,惨遭毒打的记忆令她畏惧。她这辈子从没被人打过,更何况打女人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往后的日子她会尽量避开他,这应该不是难事,因为他通常都住在市区的公寓里,很少回羚园。
“欢迎回家,老婆。”越风好听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维。
钟含才踏进家门口,越风就给好一个热情的大拥抱,接着又深情地吻住她。
直到她能抬起头来,才从他不怀好意的双眼看出,他在大门口表演这一幕必然有原因。
果然,越风低沉地说:“看在上帝垂怜你的份上,我暂且不追究你的过错。”她也含笑地讥讽:“我真佩服你能同时把恶魔与天使两个角色扮演得唯妙唯肖。”
“是吗?谢谢你的赞美。也恭喜你同时拥有了他们。”
两人大眼瞪小眼,屋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正当一场纷争就要引爆之时,陈逸心的声音出现了,适时浇熄两人之间的火爆。
“这不是我孙媳妇吗?”陈逸心一看见故友的女儿,立刻开心得合不拢嘴。
钟含激动地拥抱这位如同自己至亲的慈祥老人。
“爷爷,真高兴在台湾见到你。”她哽咽道。
不知道他们之间交情的越风站在一旁翻了翻白眼,不悦地看着钟含把他最尊重的爷爷轻易地玩于股掌之间。在他的印象中,爷爷几乎没有这么开心过。全家族中,也只有越苓最哄爷爷开心了。
他得承认,爷爷是个很难伺候的老人。多年前,他因为不满父亲再娶而移民英国,可怜的继母为了祖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不论她如何努力,就是不得公公的欢心。
爷爷前次回国,是为收购钟氏的产业。这件事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十年前钟氏财团倒,爷爷回国处理,停留国内的时间长达三年之久。继母原以为爷爷会长久定居,但他还是回到英国,使她非常伤心。他和越苓几度劝爷爷留在台湾,都不得其法。
越风决定打断钟含过度的奉承与谄媚。他假意地关切道:“爷爷,我的新娘才下飞机,已经很累了,我想她应该回房间好好地休息。”
“见你等不及了吧!”陈逸心一句双关语弄得钟含羞红了脸,他又叹息一声,“唉!的确是太难为你了。含儿,你就陪我的孙子回房,赶快给我生个曾孙吧!”钟含的脸更红了。她瞪着越风伸过来的手,望见他眼底夹杂着愤怒与欲望的复杂表情。她可不笨,回房免谈!
“爷爷,我们好久不见,我非常想和您聊聊。”
“胡说,看你眼圈都黑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聊,我还要出去找朋友。”他一口拒绝。
“好吧。但我不累,想先吃点东西。”她真佩服自己有这种勇气,敢反抗全世界最自负的两个男人。为了坚定自己薄弱的立场,她又补充道:“机上的食物糟透了。”
陈逸心马上命令越风:“还不快清林嫂准备饭菜?”
“是。”越风心有不甘地瞪了她一眼,才跨着大步离开。
“好好地休息,我们爷儿俩明天再好好聊聊,现在我真的得走了。”
钟含送爷爷出门,心想,有爷爷在,今后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了。
越风带着足以融化任何的甜蜜笑容回到她身边。
“你饿坏了吧!老婆大人。”
“是,如果你不介意,我去餐厅了。”
“我不介意陪你一块到餐厅用餐。”
听见他这么说,她的紧张终于暴露。音调不自然地提高:“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有什么事比陪我迟归的新婚妻子吃饭还要紧吃?”
越风讽道。
“你不用演戏了,这里没有别人。”
“我会劝你别乱说话。爷爷现在住这儿,我不希望你怪我把爷爷气走。不过,亲爱的,别以为爷爷疼你,你就可以得到我的礼遇。我要跟你算的帐,一毛也不会便宜你的。”
对于他的威胁。钟含耸耸肩假装不在乎,其实心跳已愈来愈急促。她机警地换了一个话题,“怎么没看见你爸妈和越苓?”
“也是‘你的’爸妈。”越风纠正她。“他们回维也纳去了。越苓一早就不见人影。”
“你怎么没去上班呢?”问到他时,钟含很明显的兴趣缺缺。
“为了迎接你,老婆。”
她差点被口水梗住。“哦!我真是受宠若惊。”
越风不理会她的嘲讽,带她到一有中庭花园的餐室。
“这一间餐厅真是太可爱了,不知是出自哪一位设计师之手?”钟含赞叹道。巧妙的设计使整个餐厅看起来温馨可爱,连餐桌上的食物都显得特别可口。
越风殷勤地为她拉开座椅,并倒了杯白葡萄酒给她,自己则啜饮着白兰地。
“谢谢。”多年来,钟含已经习惯越风的使唤,所以现在他彬彬有礼的表现,反而令感到不自在。
“不客气。”
“这牛肉真棒。”与他面对坐着,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林伯本来是全美烹饪大赛中的常胜军,后来因为手受伤而退休,我便把他请来台湾了。”
“哦。”钟含低头品尝每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她真的饿坏了。但她故意细嚼慢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可是,她吃得再慢,肚子也有饱和的时候,而且越风似乎颇有准备和她耗下去,不时为她布菜、添汤,使她胃口大减。
终于,她觉得胃里再也不塞不下任何食物,只好慨然宣布她吃饱了,并在林伯的听力范围之内,大声地挑战道:“我很想去花园参观。”
越风宽容地笑着答复:“我带你去,后山有个小瀑布。”他邪气地走向她,温柔地将唇贴向她的耳朵,轻音说:“那里很隐密,我们可以……”
钟含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连脖子都红了。她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带翻了她原先坐的椅子。“去你自己去!龌龊、恶心的男人。”
“你的反应太激动了吧!”他仍旧嘻皮笑脸。“不去就不去嘛,反正我们哪里都可以做——”钟含实在听不下去了,挥手打断他接下去的言词。
“陈越风,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下流。”
越风嘴角咧得更开了,“老婆大人,你同意我们现在回房间吗?”
不待她的回答,他大笑着带他拘谨的太太回房间。
一回到房间,钟含背贴着门,瞪了他一眼。“你口口声声说要找我算帐,现在说吧!我又做错了什么?”
越风扯掉领带,解开衬衫的两颗钮扣,走向落地窗前的梳妆台,透过镜子盯着她。
钟含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它和她想像中陈越风的卧室完全不一样。大胆创新的色调、柔美的家具组合,强烈地呈现艺术气息。
“我继母布置的房间。”越风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这时才发现他正在由镜中透视她。
“怪不得,很有艺术气息。”
越风没有理由,迳自拿了一个公文袋丢向她。钟含反射性地伸手接住,怀疑地打开封口。看完之后,她的眼神变得阴冷。
“你监视我!”她的声音宛如平常。要不是她眼底的愤怒,他不会察觉她非常、非常地生气。“太过份了,你没有权利派人调查我,也没有资格把我当犯人看待!”钟含失去控制地大吼。
越风原本期待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他原谅她出轨的行为,那么或许他会原谅她。但她竟然不知羞耻地反过来指控他!越风愤怒地从床上跳起来,露出残酷的笑容。
钟含愤怒地看着他,她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不待大脑命令,即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直到听见清脆的声响,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一个耳光,打掉他毕生的修养。
陈越风火爆地扣住她的下巴,眼睛闪烁着狂怒的火焰。
钟含疼痛不已,她不敢吭一声,只感觉身体像落叶般抖动着。他又要打她!虽然这里是台湾,但他仍然不容许她为维护尊严而反抗。她的地位连一只蚂蚁都不如!钟含不禁泪流满面。
越风被她的泪水吓呆了,他从不知道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在他眼前的,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而是一个极需爱怜与疼惜的小女孩。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哭喊。
扣紧她下巴的手松开了。钟含的防御像决堤的河水,彻底瓦解、崩溃,她像孩子般倒在他的怀里痛哭。
越风极温柔地安抚她。没有女人敢顶撞他,但也从不认为哪一个女人的眼泪是值得爱怜的,唯有钟含……
他完全忘了她打在他脸上的巴掌。
钟含生气地捶着他的胸口,哽咽地斥道:“你真卑鄙,你不应该派人监视我。”
“对不起”三个字差点冒出口。越风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苦笑地看着陌生的她和自己。
怀中娇弱的身躯引诱着他,如一把烈火般焚烧着他所有的神经,主宰了欲望的感官。
钟含感觉到他的硬挺,像是碰到烫手山芋,她迅速收回紧抓他手臂的双手,忙着擦拭脸上的泪水。
越风的自尊强迫他离开她的身躯,痛苦地坐在床上。他正为自己能控制强烈的欲望而喝彩的同时,也看到钟含变回原来自信、冷漠的女强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他迷糊了。
“说吧!你最好编一个完美的藉口,说服我不要相信照片上那些放荡的行为。”他恢复严厉的神色话问道。
钟含欲言又止,她真觉得有口难言。
“我不知道你想要怎样答案!”
“你不需顾虑我的感受,只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吗?你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还会接受我的说词?你只是想藉此打击我。”
越风震惊极了!的确,即使她解释得天花乱坠,他还是不相信她。
老天!她竟把他看得如此透彻。
他近乎凄凉的神情如烈火般窜进钟含的胸口,她几乎想走向他、安慰他。但她又立即想到,他就是被女人安慰得太过火,以致造成今天的自大。”
她收起对他来说是多余的情感,“我可怜你,但我不会同情你。”
越风笑了,对她的嘲讽一点也不在意。
“我说了什么,竟能博君一笑?”钟含迷惑地望着他迷死人的笑容。
他温柔地开口:“我非常好奇,一个生活在复杂环境中的女人,为什么会是个不折不扣的chu女?那实在令人无法想像。”
这种话从一个大众情人口里说出来,使她觉得这是身为女性的悲哀,更使她双颊潮红,为之语塞。抬起头,她在他的眼里看到嘲弄,怒火立刻取代了原来的羞涩。“那是你们这些男人嫉妒女人的才能,才会以这种事来满足你们在男人主义的自大心理,彰显你们男人不值一提的成就。”
越风仰头狂笑。“没错。但话又说回来,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以前的你能把自己推销出去。”
虽然她不在意以前别人刻意丑化她的说词,但是挖苦的话自这个完美的恶魔口里冒出,她的心里特别难受。
“我根本不需要美貌,那简直是在自找麻烦。一大堆男人成天引诱我,想从我这里窃取情报。再不然就是想把我引诱到他们的床上,以换取合作的机会。”
“哦!”他装作恍然大悟。“我本来就不指望你用身体去交换那些合同。”
她对他甜甜一笑,“当然,你就不同了。你的身体在远流满好用的嘛!”
越风闻言大笑,她的灵敏反应、幽默,再次赢得他的赞赏。很少人敢和他这样聊天。他不得不承认,和她对谈是一件愉快的事。
“在这么多追求者当中,没有人让你心动吗?”他很好奇地问。
钟含在心里回答:有,十年前,而且就是你。之后或许有,但是我已结婚了。她淡淡地开了口:“没有。”
“为什么?你并不冷感。”越风戏滤地表演她狂喜忘我神情,还学着她的娇喘。
“你!”钟含扑过去,想阻止他的动作。
“原来你可爱的小脑袋里,装的东西和我的差不多嘛!”他嘻皮笑脸地迎接她入怀,刻意激发她热情如火的本性。“别难为情,自然地接受我。没有任何女人比你更有权利享受我带来的欢愉。”
在一阵翻云覆雨的激|情后,越风霸气的问话听起来格外刺耳——“龙笑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还沉浸在欢爱后的满足感中,因而不假思索地回道:“老朋友,很好、很好的老朋友。”
“有多好?”越风努力地说服自己,他并不在意她和任何男人上床,但他仍然感到生气。
钟含终于完全清醒了。“你是什么意思?”
“算了,我才不在乎。”越风气呼呼地说。
“等等,”钟含了解他问话的用意了。“你永远都不会懂,是吗?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既然答应为静桂香擦屁股,我就不会做出让你难堪的事。”
是吗?这女人还想骗他?照片中的行为可不像是老朋友见面会有的举动。陈越风并没有说出这个想法,因为他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越风的问题吓了她一大跳。“什么意思?”
“我不想戴绿帽子。”
“我的天!”钟含大喊。“你没有做预防措施吗?”
“该死!我要是有就好了。”他看起来很懊悔,仿佛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回答我的问题。”
她好笑地摇头,“你开玩笑的吧!你这么有经验,不可能忘记。若你真这么健忘,以你的名声,不是全世界都有你的私生子了?”
“在这时候你还幸灾乐祸?”
“放心,你绝不会是我孩子的父亲。”她赌气地说。
“回答我。”越风严肃地重复。
“前几天刚过。”钟含咬牙切齿地回答。
他满意地笑了。。
“我们离婚吧!”她心灰意冷的说,“我们根本不适合。不论生活、思想、行为上,我们两个都有天壤之别。”
“是吗?”他心不焉地回答。
越风爱理不理的态度使她纳闷。“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那场轰动全球的婚礼不是已经落幕了吗?”
“你错了,我们还是有相似之处。我想,你骨子里隐藏的情欲应该不下于我。”
她的脸倏地涨红,困窘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无言以对是吗?含,这不像你的作风。看来你还不够了解自己,不然,你的chu女膜也不会保留给我。”
钟含红着脸反驳:“那又如何?我在别的男人身上一样可以享受,而你一定也能在其他女人身上予取于求。相信会有很多女人抢着和你这匹超级种马交配的。”真是这样就好了,越风悲哀地想。她带给他的热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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