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算是答应了。苏文清心中略有些奇怪,看着王宗景的眼中便多了几分审视味道,只是王宗景并无其他异状,就这样五人又站在起商量了会儿,要说有什么好办法突然想出来,那也是不可能,因为异境究竟什么模样,里面到底有没有妖兽,万有妖兽又到底有多厉害,众人都是无所知,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对策了。
如此说到最后,终究还是只剩下句“到时见机行事”后,众人便各回各屋去了。
王宗景走回火字房,关上房门走回屋里桌边坐下,面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倒不是为了这次突如其来异境考验而忧心,而是因为刚才苏文清那句说到妖兽的话,又勾动他心中隐藏许久的点疑惑:青云山脉周围,真的没有妖兽踪迹吗
三日时间,自然是留给诸多弟子准备的工夫,别人怎样不知道,不过算着时间,王宗景和小鼎是来不及再去次大竹峰上了。虽有几分遗憾,但王宗景心底仍然对这即将到来的异境之行颇有几分向往。他原本的性子便是有些冒险爱动的,至于异境之中或有几分可能会有妖兽的存在,他曾经在十万大山的原始森林里与无数凶狠妖兽生死搏斗,挣扎求生了整整三年时间,又哪里会有畏惧之意
只是他虽不畏惧,但心中仍是有几分小心的,亲身体验过妖兽强悍的他,深知妖兽的可怕,虽说青云门不太可能安排那些战力可怖的强大妖兽出来考验他们这些道行粗浅的青云试弟子,但就算是普通的妖兽,对这些青云试弟子来说,仍然会是极大的麻烦。
本来王宗景心中还有张王牌,心想小鼎也是要去的,只要他去了,大黄小灰这哼哈二将多半也要跟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当日在河阳城下地宫之中,大黄和小灰面对骷髅怪物时表露出来的战斗力可是强得惊人,对上普通甚至更强悍的妖兽,多半也能所向披靡。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青云门里不知道是谁歪了嘴,在异境之行公布的第二天,那穆怀正就早早地跑到他们廿三院中,对他们明明白白地说了,这次去异境不许带着黄狗灰猴。
当时小鼎倒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大黄的模样看着很不痛快,张开大嘴直绕着穆怀正身旁走着圈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尖齿交错,不知是不是想找个地方下嘴。穆怀正面不改色,但说完之后没多久,便找了个借口大义凛然脚底抹油地溜走了。他师父便是大竹峰的宋大仁,这条大黄狗的来历他可是清二楚的,也就是狗不能与人样排资论辈,不然在大竹峰上,大黄的资历比他可要高多了,就算咬了也是白咬。
且不提他们这些青云别院中的青云试弟子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态等待这异境之行的到来,便是在青云门内部,这消息公布,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青云门过往历史中,从未有过这样开启异境的举动,似乎也未听说过有这等奇特的神通法门。而众人私底下议论时,便有消息传了出来,此事乃是掌教真人萧逸才力主持,五大长老中曾书书与宋大仁亲手布置的。
既然是门中长老布置主持,自然就不会是坏事了,毕竟谁都相信这几位是身怀惊天动地大神通的,最多在感叹之余,也庆幸青云门真的是再度中兴了。要知道如此开辟异境的大神通,天下间虽然偶有所闻,却多是缥缈的传闻而已。如今青云门能做到这点,这其中所蕴含的实力,只怕已是不弱于昔日几个兴盛时代了。
青云山大竹峰上,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山头,气势雄浑的竹涛依然在天地之间永不止歇地回响着,风过竹林,沙沙而鸣。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落下,在狭窄的后山小道上轻轻跳跃着,身白衣飘然若仙的陆雪琪拾阶而上,山风徐来,吹动她肩头柔软乌黑的秀发,拂动白衣如舞,悄然而上,走到了那山道之中田不易夫妇的坟茔处。
个男子的身影正站在坟茔旁边,弯着腰耐心地拔去坟茔周围土壤中冒出的青青野草,随后拿起扫把簸箕,细心地打扫着这片安静幽深的土地。陆雪琪缓缓走了过去,目光在墓碑上的田不易苏茹字迹上停顿了下,低下了头,闭上双眼,面上露出几分恭谨之色,低声说了几句后,这才转身看向已站起身体回头看来的男子,只见他微微笑,道:“你来了。”
陆雪琪展颜微笑,静待张小凡收拾好切,然后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面前那两座平凡安宁的坟茔,张小凡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刚才对师父师娘他们说什么了”
陆雪琪微微笑,道:“我请田师叔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家子平平安安,再无苦楚,就这般安安静静地过辈子。”
张小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她雪白柔软的手掌。
“咱们在这大竹峰上,自然是清静的,不过倒是听说青云门里最近不怎么安静了。”
陆雪琪看了他眼,微微皱眉,道:“你也听说了”
张小凡微笑道:“别忘了这山上可不止我们两个人,从大师兄到六师兄,吃饭的时候堆人抢着说的。”
陆雪琪哼了声,露出几分只有在张小凡面前才会偶尔显露的姿态,低声道:“这些男人,怎的嘴巴比妇人还要啰唆多话”
张小凡哈哈笑,拉着她的手转过身子,向着山下走去。
山道上青石横亘,青苔随处可见,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的风霜雨雪,两人并肩而下,竹影婆娑,在这空灵山间,便犹如神仙中人般呃,女的比较像神仙,男的更多了几分烟火平凡。
陆雪琪走了会儿,开口道:“据我所知,青云门祖上并未有此等开辟异境的神通道法,我也问过宋师兄,此次异境之事,乃是萧师兄主持布置的,他们也不晓得萧师兄何时掌握了这门道术。但据他们几人看来,这道法布置淳和大气,与我们青云门祖传道术脉相承,倒的确像是系出脉的神通。”
张小凡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陆雪琪面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后,轻声道:“若果然是青云门祖传道术,那我们没理由不晓得的,可是除了萧师兄人之外,偏偏就无人见过这种神通,真是奇怪至极。”
张小凡忽然停住了脚步,陆雪琪几乎是在同时感觉到了什么,也收住脚步,抬眼看去,只见前方远处云层中,出现了个黑点,很快变大,却是杜必书驾驭着骰子法宝带着大黄小灰回到大竹峰上了。旦落下,大黄与小灰都是同时兴奋起来,似乎这里才是它们最熟悉的家,忙不迭地就向厨房的方向冲去。
只是除了它们之外,向来与它们在起的小鼎却没有跟回来,想必是为了异境之行的缘由,才将大黄小灰先带回了大竹峰上。
张小凡远远望着那兴奋玩耍奔跑的狗猴,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这种异境神通,我是见过的。”
陆雪琪登时惊,转头向他看来,奇道:“什么”
张小凡淡淡笑,目光扫过远方天际那座高耸入天的雄伟巨峰,道:“我以前是见过的,就在幻月洞府之中”
“不用多想了,肯定就是幻月洞府中的秘术。”青云山风回峰上,伴随着阵低沉的咳嗽声,个苍老的声音在洞府中响了起来。
曾书书吓了跳,赶忙走上前去,扶着老父曾叔常在床边坐下,边取过水杯递给老父,边抚着曾叔常的背部,摇头苦笑道:“秘术就秘术吧,您老人家何必激动,莫要急坏了身子。”
曾叔常喝了两口水,看去平静了许多,随后把杯子往曾书书手中塞,淡淡道:“几声咳嗽,哪里就会咳死人了。”
“是是,您说得对。”曾书书副孝子贤孙低声下气的模样,与他在外头众多后辈弟子面前颇有威严的模样大不相同,接过水杯随手放在旁,他又拖过来张椅子在曾叔常边上坐了,然后略带几分疑惑地道:“爹,可是我从来没听说咱们青云门祖传下来的道术中有这么门奇妙神通啊”
曾叔常摆了摆手,沉吟片刻,道:“你自己不也说了么,这些日子你从旁协助布置异境妙法时,也觉得这门秘术大气纯正,与青云门诸多道法都有相同相似之处。”
曾书书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真的,确是如此。我只是想不通,若果然有这等神通妙法,为何这么多年来历代祖师都没用过”
曾叔常沉默了片刻,道:“不是历代祖师,而是历代掌教真人。”顿了下,他抬头看了眼略显诧异的曾书书,叹了口气,道:“你别忘了,幻月洞府从来都是只容许本门掌教真人进入的禁地。”
“至于为什么历代掌教真人都不愿意带出这门秘术,这缘由我就不晓得了,不过既然萧逸才能做到眼下这样,至少说明他在幻月洞府之中已然大有收获。”曾叔常微微低头,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这些日子里,你也算是掌教真人的心腹臂膀,以你看来,他如今的道行如何”
曾书书眉头皱起,仔细思索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道:“萧师兄多年前道行便远胜于我,这十余年来更是少有出手机会,令人难测深浅。”
曾叔常默然点头,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只怕他已得了幻月洞府之秘,道行大进了。”
曾书书没有言语,片刻后才低声道:“萧师兄道行大进,对青云门乃是好事。”
曾叔常深深看了他眼,没有再说什么。
告别老父,曾书书从洞府中走了出来,阳光落下,让直身处暗室的他情不自禁微微眯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只听他却是低声自语道:“只有掌教真人才进过幻月洞府么”
随着低声自语,他的目光也随之飘荡开去,望向远方不知名的云海深处,怔怔出神。
而在目光视线之外,巨大山脉的下方,山麓森林极幽深处的某个即使在白天也十分阴暗的角落里,个少女的身影穿过荆棘草木,悄然而来,借着几不可见的微光,可以看出她正是苏小怜。
周围全是高大茂密之极的巨树,这片森林里阴晦的角落比起其他地方,显得特别的寂静,非但没有鸟鸣兽吼,便是原本无处不在的虫鸣声,在这个地方也消失了。
除了黑暗,只有死般的寂静
苏小怜脸色看去略有几分苍白,看着周围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隐隐的畏惧,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坚持走了过来,在这片森林的阴影里走到深处,然后睁大了眼睛,有些吃力地看向周围那片黑暗阴影,张望着。
个幽灵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苏小怜却毫无察觉,依然是看着前方黑暗深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在她身后的那道黑影停留了好会儿,见苏小怜仍是那副略带畏惧地等待着模样,这才缓缓飘开,没过多久,不知怎么又从苏小怜前方棵大树背后缓缓现出身形,那是个被团黑气所笼罩的高大身影,个略带沙哑的低沉男子声音在黑气阴影里开口道:
“你突然来找我,所为何事”
苏小怜目睹那黑色人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情不自禁地后退了步,面上掠过丝恐惧之色,脸色看上去越发苍白了。
对面的黑色身影除了开始的句问话后,便隐身在树影之中,看上去也并没有因为苏小怜没有立刻答话而恼怒,而是沉默并耐心地等待着。苏小怜深深唿吸了几次后,渐渐镇定了下来,定了定神之后迟疑了下,道:“三日之后,青云门要让我们所有人参加场异境考较。”
“异境”那阴影中的黑色人影显而易见地震动了下,随后便开口向苏小怜仔细询问这异境之事,只是苏小怜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青云试弟子而已,青云门宣布消息时又语焉不详,并没有透露太多消息,不过饶是如此,那黑影中的男子看起来也是十分惊愕,不时凝神思索。
相比之下,苏小怜所说的关于众多弟子争夺青木令,数量总共只有四十面等规矩,那神秘的黑影人似乎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所关心的好像全部就在这异境奇术的本身。
末了,当他反复再三地向苏小怜追问也听不到其他的消息后,便不再多言,在片阴影黑气中沉声道:“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去吧,青云门既然敢让所有的青云试弟子都进入异境,必定是有把握让你等没有性命之忧,至于进去之后该怎样就怎样,你自己把握吧。反正该说的话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未来如何,只能靠你自己的。”
苏小怜默默点头,面上没有什么多余表情,才要转过身子,忽然脸上又掠过丝罕见的坚狠表情,猛地抬起头,却是大声道:“还有件事,我发现最近段时日,有人暗中跟踪我。”
“嗯”此言出,饶是黑影中人道行高深,也是吃了惊。
“那人是青云门弟子,听说在青云门中地位不低,道行在同辈中也是翘楚,名叫欧阳剑秋,是风回峰曾书书长老的门下弟子。”苏小怜说着这些话,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处有些发干,望着那片幽明不定的黑气,她的心跳有些不由自主地加快,但是她仍是咬着牙,把这些如刀子般的话语字字清晰地说了出去,
“我发现他跟踪我纯属偶然,但是之后连续几日,在我留心之后,都会发现此人在我附近出现,我不晓得他对我有什么企图,但是他道行比我高得太多,有些事我可能根本就没法发觉”
“好了。”忽然,那黑影中的男人低声喝了句,苏小怜立刻闭上了嘴巴,又等候了片刻,苏小怜偷偷抬头向前看去,只见那片阴影之中,黑气涌动,缓缓翻滚升腾,丝毫也看不见黑气之后那人的表情。正在她心底迷惑紧张的时候,听到那男人的声音从黑气后传了过来,缓缓道:“此事我知晓了,你回去吧,平日不必再在乎这个人,就当作不晓得此事,我自有主意。”
苏小怜没想到那黑衣人居然会是这么个答复,不由得怔了下,但随后还是低声答应了声,转过身子准备离开此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黑衣人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略带了几分不解,身形微动,似乎想要开口留下苏小怜,不过随即又强忍住了,任凭苏小怜就此离开。当那个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后,他才略带了几分疑惑之意,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奇怪,她脸色怎么看上去好了这么多,倒像是修罗之力被压抑下来渐渐削弱,这又是怎么回事”
凝神思索半晌,黑衣人也没得出什么答案,便暂时不再多想,徐徐转过身子,却是目光如冷电,透过黑气与茂密枝条,冷冷地看向青云山脉的某个方向,片刻之后,只听他低低地说道:“欧阳剑秋,风回峰曾书书嘿嘿嘿嘿”
串冰冷刺骨的冷笑声,在这片密林的最深处,幽幽回荡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开门
转眼之间,已是过了两日,眼看着这第三日也是在无数人或焦虑或期盼的心情中匆匆而过,到了晚上,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再度升上天际的时候,异域之行便将开始了。
只是此刻,天幕仍是片漆黑,星光淡淡,照不见看不清人间黑暗。幽静林下,两个人影安静地伫立着,并肩而立,远远的眺望着连绵起伏的青云山脉,似乎都有些出神,只不知他们心中又各自在想着些什么
两人之中,其中人鹅黄衣裳,容貌娇媚,这次没戴蒙面纱巾,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烟视媚行的奇异美丽之色,正是昔年出身于魔教合欢派近日却身居某个神秘门派副门主之位的金瓶儿。而站在金瓶儿身旁的,乃是位看似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容貌俊朗,身材修长,望之气度不凡,整个人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站在那儿,却是点也未受身边金瓶儿的影响,容色淡淡,神色间若有所思,看着青云雄峰,目光微动。
良久之后,这男子忽然开口道:“他果然是在这青云山上吗”
金瓶儿瞄了他眼,淡然道:“是。”
男子冷哼声,神态间流露出几分冷意,随即目光转冷,到道:“此人果然是心怀二志,窃据圣教名门高位多年,居然还是回到了青云门内,说不定昔日鬼王宗主意外战败身死之役里,也有此人的手段。”
金瓶儿既未出声附和,也未反对,只是看她脸色,却隐隐有丝嘲讽之意掠过。
那男子心细如发,居然也看到金瓶儿这表情,眉头皱,冷然道:“怎么,你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金瓶儿面上并未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是轻声笑,直视男子双眼,微笑道:“我哪里敢质疑门主大人的话,只不过心里想着,以门主你神通广大,不如直接杀入青云门中,来可以寻那人晦气,二来在青云山上大杀通,也能报昔日万毒门倾覆之血海深仇,岂非是举两得”
那男子身子震,瞬间面上怒意大盛,股冰冷杀意径直便飘了过来,直逼金瓶儿。金瓶儿冷笑声,略退半步,但垂在腰侧的玉手指尖之上,淡淡紫芒也是缓缓渗了出来。
两人之间,时竟是剑拔弩张,对峙起来。
片刻之后,还是那男子忽地眉头皱,杀意收起,轻叹声道:“事已至此,我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何必作此无谓争斗,算了吧。”
金瓶儿冷笑声,手指上的淡紫光芒缓缓敛去,但面上神色仍是有些寒意,看着那男子的眼神也是不善。
男子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火凰炎玉,心中对我仍有愤恨怨意。但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助我臂之力,入主圣殿,重开冥渊,再兴万毒门,我自然便会将火凰炎玉的下落告诉你。”
金瓶儿冷冷地到:“哦,却不知这日何时能来,我只怕你死了也做不到。”
那男子眉头皱,但此番却并未生气,似乎多少也知晓金瓶儿话里意思虽然难听,却果然有几分道理的。圣殿冥渊,安几乎和古老传承供奉神魔样古老的传说。自古以来便是圣教之中缥缈至极的神话,若非他偶然间得到的那个秘密,也不会重燃起原本已经枯死沮丧的复仇之火。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看向金瓶儿,却是微微笑,道:“希望虽是渺茫,但当日我与你这般说过盘算之后,你又何尝不是心动更何况这些年来你苦修合欢派至高秘术姹女媚,奇则奇矣,却忘了纯阴之体欲罢不能,于你的刀法虽有极大助益,但孤阴之害只有更深,若无天地至阳之物相辅,后果如何,你心中自知。纵然你天赋异禀,超越合欢派历代祖师,将姹女媚奇功修炼至前无古人的地步,但也总逃不过道行越深,下场越惨这句话。”
金瓶儿脸色瞬间白了下,男子看在眼中,淡淡道:“事到如今,唯能解你困境的,便是得天地至阳神物,相辅相成,阴阳交会,如此非但玄阴之害尽去,阴阳相融之后,姹女媚奇功更无桎梏,必然浴火重生,道法大进,到那时放眼天下,够资格与你为敌之人,只怕也没剩几人了,甚至还有可能窥长生之秘,亦未可知。”
金瓶儿闭上双眼,过了好会儿后,脸色渐渐恢复,唿吸也平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她双妙目重新睁开,看向那男子,忽地发出声悦耳笑声,犹如清脆风铃般,仿佛刚才的敌意瞬间不见,微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应该多谢你了,门主大人”
那男子目视金瓶儿,身子微微震,以他道行之高,面对那无形却极诡异的姹女媚奇功时,仍是心境为之颤,不由得对这门诡异的道法产生了深深戒惧。不过他毕竟道行不同凡响,只在片刻之间便压下了这缕悸动,同时脸色淡然,浑似不觉,也没有去理会金瓶儿话语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之意,道:“天下间造化玄奇,奇物无数,但能够称得上至阳神物这四个字的,不外乎只有两件东西罢了。其,是消失多年早已不知所终的玄火鉴;其二,便是传说中太古时代神兽凤凰涅盘之后,残留人间遗骨所化的火凰炎玉。”
金瓶儿嘴角微翘,目光略现迷离,轻轻自语了声,又似轻叹,低声道:“玄火鉴火凰炎玉”
那男子摇了摇头,道:“玄火鉴早已湮没人间,无人知晓下落,但正如我之前与你所说,因缘巧合中,我碰巧知道了火凰炎玉的下落,只要你助我达成心愿,我便告诉你火凰炎玉的下落。”
清冷夜风吹过,轻薄的鹅黄衣裳飘拂,金瓶儿站在树林之前,沉默伫立,艳色娇媚,仿佛是深夜里光芒四射的轮美丽日光,将周围的黑暗都生生逼退了。
她抬起头,眺望远方,那片耸立在黑暗阴影里的庞大山脉,巍峨屹立在她幽暗难测的目光中,过了片刻,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了,我助你便是,只是万将来发现你是骗我”她笑了笑,看了那男子眼,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那男子眉毛挑,但随即还是忍了下来,目光也随之飘动,再度望向远处山巅,半响之后,忽然开口道:“说起来,当年我等三人并列,如今际遇差别之大,却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金瓶儿淡淡笑,看了他眼,道:“怎么,你可有意多年之后,与哪位血公子再决雌雄吗”
男子负手而立,没有回答她,双眼眸只是凝视着远方山脉,不知不觉在那渐渐大起来的夜风之中,他的衣衫也开始猎猎飞舞。
良久之后,他忽然笑了下,淡淡道:“用不着我出手的。”
金瓶儿眉头皱,有些不解,但随即若有所感,忽然身子顿,却是转过身子,双妙目向二人身后那片幽深的树林望去。原本深沉的树木阴影中,此刻那片黑暗突然就像是凝固成为实体般,缕奇异的声音从树林深处飘了出来,似鬼哭似风啸,恍惚中让人有种错觉,那片森林深处有个可怕的生物蛰伏其中,窥探人间,那缓缓的吐息声中,就像是颗强壮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着。
金瓶儿凝视着那篇黑暗好会儿,脸色并不好看,然后徐徐撞过头来,看了那男子眼,冷然道:“原来你去过圣殿之后,居然还不是空手而归的。”
男子傲然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冷笑,心想着圣殿里那些老朽顽固,直如铁石朽木般,没有半点人味。若非“冥渊”之事太过重要,干洗太大,自己也无法打动圣殿。不过既然圣殿动心,那么不好好利用下这些老家伙,岂非傻瓜
圣殿神圣不可侵犯,魔神荣光至高无上云云,这样的东西名号,早就在过往千万年的岁月里湮灭了,也只有蛮荒之地深处的那群不开化的野人才会傻傻地去信。
青云山下,别院之中。
黎明到来之前的夜,总是显得特别寂静,再过几个时辰,场未知的考验就要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也不知有多少年轻的少年因此而彻夜难眠。
王宗景并没有觉得十分紧张,也说不上特别兴奋,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与平日样,在这第三日中,他也是安静地度过,修炼休息,安然入睡,只是不知为何,这夜的睡眠却是很浅,连着醒了几次,总有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突然在这个晚上梦见了,甚至有那么次他还梦见了已经死去的巴熊。
昏暗的烛火下,自己好像仍然生着病,睡倒在床上,而巴熊则是脸关切地坐在床边,焦急而带着几分关切地看着他。须臾之后,这个画面陡然破碎,这个梦也醒了。
王宗景慢慢地坐起身子,在黑暗的屋子中沉默地坐了好会儿,不知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又明明知道巴熊是魔教的细,可他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梦见那个死去的胖子,而每次,巴熊的模样都是那样的温和而关切。
这场梦境后,王宗景的睡意终于还是消失了,站起身走到床前,透过缝隙看了看窗外天色,只见还是漆黑片,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正犹豫此刻该干什么的时候,忽然他目光凝,却是看到庭院对面木字房里,透出了几许光亮。王宗景皱了皱眉,心道这么迟了,小鼎怎么还不睡觉
又莫非是早已睡了,但忘记吹熄烛火
他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走了出去,绕过静悄悄的庭院回廊,走近木字房外,这时候烛影摇曳了几下,他抬头看,忽地怔,却是看见那屋中居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小鼎的父亲张小凡。
在张小凡的身前,小鼎伸着懒腰坐着,带了点睡眼惺忪,小灰则是笑嘻嘻地站在旁,只是不见大黄的身影,也不知是跑到别处去了,还是夜深人静张小凡根本就没带它来。
屋中,张小凡面色柔和,对小鼎低声叮嘱了几句,又伸手摸摸他圆圆的小脑袋,看上去脸都是疼爱之意。过了片刻,他转身走了出来,目光随即落到有些尴尬不自然站在回廊边上的王宗景身上。张小凡却是神态自若,似乎早就发觉王宗景过来此处,微微笑,道:“明天就要去异境了,小鼎他娘亲早就说了让他多些历练,不去管他,但我心中总有些挂念,忍不住还是向来看看小家伙。”
王宗景连连点头,心中也有丝暖意掠过,正在这时他目光无意中看向张小凡背后的木字房里,却只见小灰见张小凡走出屋子后,忽然便抬头张望了阵,看着倒有几分鬼鬼祟祟的好笑模样,轻手轻脚走到小鼎身边,拍了拍小鼎的肩膀。
小鼎打了个哈欠,也不回头看小灰,自顾自低声道:“干嘛”
小灰咧嘴笑,跟变戏法似的,忽然从直藏在身后的只手上拿出根通体黑色前端看着有些滚圆的棒子,递给小鼎,同时伸手比划了两下。
王宗景在窗外看得真切,时间只觉得这根奇怪的黑色棍子颇有几分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样,再仔细想,登时便想起来了,心道:“奇怪,这不是大竹峰上厨房里的那根烧火棍吗”
只见小灰笑嘻嘻的,站在小鼎边上,不时轻拍小鼎身子,个劲地想把这根难看的烧火棍塞到小鼎手上,同时眼角余光时不时会看眼屋子外头张小凡的身影,似乎有些担心被人发现样。
只是小鼎看了那根烧火棍几眼,登时脸上便是老大的不满意,翻着白眼将这烧火棍推了回去,连连摇头,道:“这棍子好难看,我不要。”
小灰呆了下,似乎被这句评语给窒得时无语,随即瞪大眼睛,不停地把烧火棍往小鼎手边塞着,同时口中“吱吱吱吱”连声叫唤,看来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鼎连连摆手,就是不想要。未几,这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张小凡,他回头看了眼,先是怔,随即莞尔,对着猴子小灰笑骂了句,道:“过来。”
小灰“吱吱吱吱”叫了两声,看起来颇有几分无奈,随手倒拖着烧火棍在地上走了过来,来到张小凡身前耸了耸肩,副古怪模样。张小凡摇头苦笑,但随即露出几分温和的表情,看了眼屋内吧唧吧唧嘴吧又已经没心没肺地倒在床上睡去的小鼎,随手挥,那屋中烛火应声而灭。随后他转过身来,看向王宗景。
王宗景低声叫了声:“前辈。”
张小凡笑了笑,走过他的身边向院外走去,同时微笑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是。”
王宗景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男人背影,深深地唿吸了下,不知为何,他忽然间心头涌起了股兴奋,像是迫不及待地期待着那前所未有的异境之行。
黑夜,终究还是过去了。
太阳带着万丈光芒,跃上天空,照亮了神州大地,无垠浩土,人世间崭新的天,又开始了。
青云山上,这是很特别的天,众多青云弟子都现身于通天峰上,戒备比平日严了许多,而在青云别院中,从大早开始,青云门就开始用大型法宝法器,将众多参加青云试的弟子们送上了通天峰。
除了些世家弟子,又或是在青云门中有些关系的人物,大多数的青云试弟子都是第次到这通天峰上,在这等雄峙天地的奇峰面前,还有无数鬼斧神工的仙家美景,更是令他们目眩神迷,为之赞叹咋舌不已。
最终,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宽阔的云海平台之中。
与周围绝大多数人相比,并不起眼地站在人群中的王宗景却是平静许多,跟他样的还有小鼎,显然这小鬼对周围这切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反而对身边人群不断发出赞赏惊叹之意感到很是奇怪,正不停地看着周围的人群,显得有些好奇。
巳时刻,众多聚集在云海之上的青云试弟子忽然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三道剑芒从远处破空而至,到了云海之上三丈之高处才停下。三者之中,居中最高者正式萧逸才,看他身墨绿道袍,衣袍飞舞,在云海白雾蒸腾之上,更有出尘飞升之态,直如神仙中人般,顿时令人心生敬仰之意,而在他旁边稍低处的两人,分别是曾书书与宋大仁。
天空上的三人俯视而下,只见下方人头攒动,九百余青云试弟子云集于此,黑压压片人头,人人抬头仰望天空,面上无不流露出尊敬向往之色。王宗景站在人海之中,漂浮在天空上的三个人,他都不算陌生,只是他的目光掠过宋大仁与曾书书后,终究还是只停留在最高处的萧逸才脸上,那刻,他心中闪过丝难以名状的奇异感觉。
而不知是否是王宗景的错觉,有那么刻,他忽然觉得远在高处的萧逸才目光淡淡,居然也扫过了他所置身处眼,那目光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毫无异样扫过眼,随后,王宗景慢慢收回了目光。
天上,曾书书看了萧逸才眼,萧逸才缓缓点头,曾书书会意,驱使脚下闪烁着黄色仙光的“轩辕”仙剑向前飘移了些,目光扫过那些青云试弟子,随后朗声开口道:
“众位,今日是青云门有史以来,第次开辟异境,在此之前,从无人做到此事,所以诸位能参加此事,可算幸运。其余废话不多说了,该知道的想必也早就有人对你们说过,我只是再强调点,此次诸位进入异境,第要务便是想方设法取得青木令,若能取得青木令路保有,再找到隐藏于异境中唯的出口,跨出异境,便算是此番考验的胜者。”
云海之上,人群里顿时阵议论纷纷。未几,突然人群中有人壮着胆子大声道:“曾长老,请问您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青木令被人找到之后,旁人也还能出手抢夺吗”
曾书书犹豫了下,眉宇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随即朗声道:“正是如此,青木令总共只有四十面,进入异境之人却有九百余人之多,在不得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容许诸位各施奇计,争夺青木令,这也是这场考研的目次,只有想尽办法保住青木令,跨出异境出口之人,才算是有能之人,可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人群中,登时又是阵纷乱,但是似乎还嫌这些年轻弟子不够刺激,在曾书书身旁的宋大仁也上前步,咳嗽声,道:“另外提醒诸位句,青木令上已下了特殊禁制,不管是谁,只要拿到青木令再手的,必然会全身披着青色光芒笼罩,非常显然。”
此言出,人群里顿时片寂静,但是这种略带诡异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登时便被股更大的马蚤动所淹没。众弟子中,惊愕难以相信者有之,皱眉苦思冥想者有之,显然谁都没料到会有如此场险恶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王宗景站在人群之中,眉头也是皱了起来,在心中把刚才曾书书与宋大仁的话语迅速过了几遍,忍不住也是微微摇头,心想如此安排,无论是谁想要成为胜者,只怕注定都要历尽艰辛。正思索中,忽然他只觉得有人走过,人在身旁低声说道:“怎么,王公子你没信心了吗”
王宗景转头看,却是苏文清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正带着几分淡淡笑意看着他。王宗景迟疑了下,随即笑道:“这事谁也说不清楚,还是进去之后再说吧。”
四下里正是有些乱纷纷,天上曾书书宋大仁也有些看不过去,正要出面喝止的时候,忽然从人群里远处的另个角落,猛然有人长笑声,却是朗声对着天上道:“请问两位长老,若是有人抢到了不止面青木令,再拿着这些青木令走出异境,该当如何莫非也算是与那些只抢到块青木令的人相同吗”
云海之上,再度安静了下来。
人人瞩目,向那声音来处望去,就是那人周围之人,也是身不由己地闪开,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只见个青年男子仪态潇洒,面带着几分不羁之色,微笑看天,却是全无紧张之色。
天空之上,曾书书与宋大仁都是怔,显然两人也未想到居然会有人问到这种问题,时哑然,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自从出现后就默不作声的青云门掌教真人萧逸才向下方深深看了眼,墨绿道袍抖,淡然道:
“当然不会视同仁。若众位之中果然有天赋异禀能力出众之人,凡踏出异境出口时手持三面青木令者,即可提前拜入青云山门,成为正式的青云弟子;若踏出异境时已手持五面青木令,则可在青云门中诸位仙长,包括几位门中长老里,自行挑选位拜入门下;最后,若出来之后手中青木令超过十面者,则吾将亲自将其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使之成为我青云门长门栋梁。”
曾书书与宋大仁愕然对望,面上都是掠过丝惊讶之色,显然萧逸才此番话事前他们也并未知情。而在他们下方,云海之上,所有的青云试弟子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几乎是瞬间都起陷入了种不可思议的狂热之中,每个人都是激动万分,情难自已,甚至有的人的身躯都无法自控地在轻轻颤抖着,就连那个最初开始质问的潇洒男子,也显然被萧逸才这番话所震住,随后双目中显露出锐利无比的神色,夹带着几乎完全不带掩饰的激动与野心。
喧嚣声如云海波涛,波波翻滚着,置身于其中,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个今天最震撼的消息后,王宗景的神色反而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平静得多,甚至于他抬头仰望萧逸才那高高在上的身影时,那目光之中,隐隐夹着几分无奈。
不过,他也只是无奈罢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丝毫后悔。
不过,也只是无奈罢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丝毫的后悔。
“那个人名叫管皋,”片喧嚣声中,苏文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的脸上还算平静,但仍是可以轻易的看出她心底流露出的激动向往与期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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