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并不清醒。你们对他没有带着六剑在江湖上处处出头立威而心怀不满
“只是,两年前你们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万荷山庄还有后人,会在盟主大会之际出现,并直对当年盗剑谱之人而来。
“这来,想必更是非嫁祸不可了为了让我认定司马盟主是当年盗剑谱之人,你们才又在路上制造了多起杀戮,好让我怀疑到他”
我轻轻叹道:“但这终究只是我的猜测,我真的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时,岳泉石也冷笑着问道:“你方才说,盟主听到对面房中有人被刺,却没有冲出来。这又如何解释,难道盟主如此不顾门下安危”
只听得无酒沉痛答道:“我想我可以解释。”
岳泉石:“前辈”
无酒道:“说到底,是我害的司马。”
无酒的第二个酒囊已经空了,现在正解下第三个。
无酒道:“虽然现在已无法证实,但既然方正云背着司马写信,定路上有事发生,难道是司马心里已经有疑虑
“我只知道,司马的书法造诣很高,对你们几个掌门的字迹又极为了解。两封信,不管是谁写的,他定能认出。就像他认出方正云的信是岳泉石写的样,因此所谓伪造张泰然的信,到底谁写的他应当也是心中有数。
“但他却都做了隐瞒,这是为何
“司马虽然性情温厚,为人行事也常让人三分。但这并不代表他糊涂。恰恰相反,他于人世的洞察,比世上大多数人都锐利几分。所以,若凶手在六剑中,他定早比我们都明白。
“以他的性情,他定是不忍决断,唉,从这点看,当这么多年盟主确是相当为难他的。
“没想到,老酒鬼却在这剑枯台上和他说了堆劳什子的废话。说什么他当盟主不清醒,什么世人各有立场,野心也不全是坏事,什么这世上也是需要英雄的。”
无酒问我:“你记得司马那天最后说的话吗”
我说:“记得。司马盟主最后说,音律的事对习武之人终究是无谓的事。说你的话,让他想明白许多事情,说他对本派有愧。”
无酒点头叹道:“他定是知道了凶手,也知道凶手要嫁祸自己,却无法明白为何要这样做。老酒鬼番话,竟让他把六剑相残都归罪到自己身上。这不是我害的又是什么
“昨夜的笛声,花开听了,认为释然和悦。花谢却说分明藏着大悲,仿佛受困已久,终于作出决绝决定。花无常这对活宝,虽然看事情总是走两个极端,但综合起来往往就是真实的两面。
“因为想到自己死,将换来杀戮停止,所以释然和悦;因为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心藏大悲。这也是花谢认为他的笛声与当年萧独活最后曲箫音相似的原因。萧独活当年,为天下太平,曲而亡。没想到十八年后,司马空谷也走了同样的路。
“十几年前,司马曾为老酒鬼奏曲。当时,司马说,抚笛应在空旷处。若深夜在房中,最好熄灯站在窗前,远眺于外,这样笛意才能开阔悠远。我想,昨夜司马定是熄灯立于窗前,而他的窗正对着对面张泰然的门窗。笛声停,房中人被刺,但司马却没看到任何人进出。他本已心如明镜,那时当然更是明白。所以,才没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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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谜语江湖49
张泰然道:“如此说来,前辈也认为泰然是自己刺自己了”
无酒无语,拿着酒囊痛饮不止。
正在这时,听得有人悲声对颜怒道:“这画确实不是你们放到石生的画里。”
花谢。
无酒吃惊道:“你说什么那又会是谁画的”
花谢悠悠道:“司马空谷。”
台下片哗然。三个掌门也不禁变了脸色。
花谢走上台来,指着画道:“你看这片梅林,寂寞凄清,片片含悲。看久了,竟似有笛声断肠。个人若胸无笛意,又怎能在草木中画出笛声又有谁的笛意能做到让天地含悲何况我听说司马本来擅长书画,尤其醉心于唐代画风。”
无酒动容道:“也就是说,他不仅在萧公子面前事事承认,就连这幅让我们认定他为凶手的画,也是他自己准备的证据。只不过他并不了解石生的画,才将自己的面目也画得极为清晰。”
花谢道:“正是。”
花谢走到司马空谷的尸体前,作揖道:“司马,老头子和你历来各走其道,势不两立。你曾险些让我失去性命,我也曾重伤于你。虽然花总会谢,人终要死,但你今日的这种死法,着实让老头子佩服。请受花某拜。”
好会儿,岳泉石道:“既然连无酒前辈都认定我们为凶手,不知又有何证据”
我摇头:“我没有证据。”
这时,只见张远墨脸色越来越苍白,扶着张泰然的手也开始颤抖。
张泰然问:“墨儿,你不舒服么”
张远墨看着父亲道:“爹,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张泰然避开他的眼睛道:“连你也不相信爹吗”
张远墨握住湛庐剑,脸上十分矛盾苦痛,似是在做个极艰难的决定。良久,张远墨低声道:“今日清晨,盟主曾交给我封信。”
张泰然失声道:“你说什么”
张远墨道:“这封信盖了火漆印章。盟主交代我,明日盟主大会后才能交给爹。说此事事关本派机密,在此之前,对任何人包括爹都不能走漏风声。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我问,明日盟主不在吗盟主说,明日他要赶去个很远的地方。”
张远墨慢慢从怀中掏出封信。
张泰然正要接过,无酒喝道:“且慢”
无酒将信接了过去。
“三位掌门见信,空谷已不在人世矣。
“赴羌城途中,正云师兄与我谈,言道愧对本派,容他到羌城后再细细禀报,不想竟遇不测。
“空谷所接书信,实为泰然师兄亲笔,两位掌门师兄弟亦极力为其隐瞒。空谷实不知何故。而今夜被刺,为泰然师兄自戕更是确定无疑。
“空谷接任盟主,虽非所愿,但始终兢业,不敢有半分疏漏。现在想来,空谷实在做错良多,以致六剑相残至此。
“泰然泉石两位师兄,为人素来刚正良善。颜怒师弟虽脾气暴躁,但也不缺侠义心肠。今日出此行径,自是对空谷失望已极。空谷既无为六剑雪耻之心,又无为六剑扬威之意,实为本派罪人也。
“萧莲苦终将认定我为凶手。我死之后,六剑与万荷山庄仇怨勾销。望三位掌门,从此齐心合力,将本派发扬光大,空谷在泉下亦可心安了。
“更望三位掌门,忘却前尘,从此莫生杀戮之心,亦不要有负罪之累。想唐太宗代明君,造福天下,夺位前亦曾弑父杀兄。世间功过,若能做到如此,便已算不负天地。
“空谷绝笔。”
全场寂然。
无酒读到半时,颜怒已忍不住大放悲声。
只听得颜怒道:“颜某愧对盟主,愧对本派。”
张泰然和岳泉石也终是怔怔地落下些泪来。
张远墨更是含泪跪下,道:“爹爹素来教导远墨为人端正,心有无私,为什么”
张泰然道:“爹是不得已才走这样的路,爹自然希望你能在世间做个真正的堂堂男儿。”
残荷听雨
张泰然道:“岳师兄和颜师弟虽然知情,但用残荷听雨杀人,全为泰然人所为,理应由我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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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谜语江湖50
岳泉石惨然笑道:“张师弟不必如此,事到如今,泉石反而觉得心中坦然。”
无酒问:“两年前为何杀程掌门”
张泰然已恢复平静。傲然道:“程师兄懦弱无能,自然是为了夺掌门之位。”
“为何杀华山姚志”
岳泉石道:“姚师弟是我求张师兄杀的。他有日喝醉,闯进华山脚下林家村林有福家,将其十六岁的女儿污。怕事情败露,又杀了他们家三口,罪大恶极。我欲清理门户,但华山出此孽徒,传出去只能落得江湖耻笑。因此,假借残荷听雨杀之,武林自然不疑有他。”
“为何杀曹浩然”
张泰然道:“有次,我练残荷听雨被曹师弟撞见,我当时搪塞过去,他也不及多想。没想到万荷山庄真的出现后人,又直言为盗剑谱之人而来。我怕他接触萧莲苦时间长,自然会怀疑到我。”
“为何杀方正云行人”
“方师兄确实为我们同谋。没承想,那天竟接到他书信,说对所做之事产生怀疑,劝我们不要再嫁祸盟主。说想到了羌城后,偕同我们并向盟主认错。我们自然不能留他,也自然不能留下其他活口。再加上,夏伯卿等人本就贯支持盟主主张,六剑这许多年,在江湖上无所作为,他们也难逃其咎。”
无酒长叹道:“看来,我也不必再问为何要杀司马了。”
张泰然坦然道:“想当年,六剑在江湖上何等威名,连少林武当也要敬我们几分。这二十年来,前辈可知道六剑弟子行走江湖,有多少人因二十年前往事遭受羞辱,无法抬头。
“要成就霸业,总是要有牺牲。我们心重建六剑尊严,并不觉做错什么。若不是万荷山庄又如阴魂重现,我们本来也并不要杀这许多弟兄。”
他说完,慢慢从怀中掏出本帛书。
残荷听雨的剑谱。
他对着剑谱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事终究是成王败寇。若非这本剑谱有假,今天世人看到的,恐怕就是泰然在为二十年前的六剑声讨公道了。”
他哈哈大笑。大笑间,已用内力将剑谱撕得片片粉碎。阵狂风吹来,转眼就失去踪迹。
只听得有人沉声道:“你错了,那本剑谱是真的。”
无酒
张泰然变色道:“前辈说什么”
我亦看着他,说:“你的那本剑谱确实是真的。”
无酒道:“当年萧独活上少林,听了整整七天的佛法,又与无难方丈密谈五天五夜,终于心有所悟含笑离去。为了能让少林以无上佛法参破残荷听雨的不祥,萧独活将剑谱留在少林。但因为原本乃他已逝亲人所抄,不忍舍弃,因此重新誊写本,交给方丈。你盗去的正是原本。而萧莲苦所练,却是存于少林的那本。
“当年萧独活只说借与少林,万荷山庄后来上少林讨回,自然得物归原主。”
我说:“你没有真正练成残荷听雨,说那本剑谱是假的你自然相信。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能毁掉它,就像我功成之后毁了另本样。世间没有了残荷听雨,恐怕会更好些。”
张泰然道:“可是为什么”
无酒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你练不成残荷听雨”
无酒道:“老酒鬼今年七十有余,行走江湖五十多年来,为抢夺本武功秘籍大动干戈的事实在见过不少。武林中,那些得到秘籍马上成为绝世高手的传说更是比比皆是。
“好像只要得到本劳什子的破书人人都能成为高手,这竟然还成为武林中普遍的共识,实在是要让老酒鬼笑掉大牙。
“天下读书人,十年寒窗读的是样的圣贤书,为何有人连秀才都考不上,有人却能状元及第
“天下女子,学的是样的女红,为何却有巧妇和拙妇之分
“同门兄弟,师承同个师父,即便样勤奋,照样有人武功高强有人武功平平,这是为何
“因为资质和悟性。
“若悟性资质不够,再绝妙的武功秘籍在手中也与废纸无异。
“更何况,剑法的成败还取决于习剑之人是否能与剑意相通。这就像花开琴艺再高,他也永远无法拉出花谢那样的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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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谜语江湖51
花开大笑道:“除非花不再开,春不再来。”
无酒喝空了酒囊里的最后口酒,继续道:“方才萧莲苦说,湛庐剑是天地间最光明磊落的剑,只有光明磊落的人才能将它练到最高境界。
“而残荷听雨,却是把没有欲望的剑,只有没有欲望的人才能将它练到最高境界。
“欲望或许可以成就时,但若受它掌控,又有多少人毁于欲望
“野心越大的人,越想称霸武林的人,就越难练成。不仅如此,他们自己最后受到这把剑的伤害就会越深。
“残荷听雨,夺人意志,无情不摧。让爱寂灭,让恨消亡。当年少林三大长老共同参详此剑,以他们的定力修为,也不禁心悲落泪。
“习练这把剑的人,或心如静水,或天真纯净,不能有深爱,不能有深恨,不能有尘世诱惑。三大长老虽四大皆空,但因心中有大慈悲,也难练成。
“当年万荷山庄要回剑谱时,萧莲苦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三大长老看出其根骨奇佳,为免他误入歧途,不仅将悟出的心得悉数相传,还赠与法华经。此经能消解心中寒戾,使其内心始终保有些许暖意。
“功成之前,也绝不能灌输复仇之意,否则必难练成。萧公子,关于万荷山庄的往事,是否直到你练成之后才得知”
我说:“正是。”
无酒又道:“残荷听雨虽威力无穷,但练成之人,已心意萧索与世无争,并不会危害武林。即便有,少林也已有心法相制。老酒鬼就是奉方丈之命前来监视,他若有半点滥杀无辜,少林必不会坐视。
“事实证明,萧莲苦虽是奉命来杀人,但为人行事,却极中正平和,没有半分戾气。总算三位长老没有看走眼。”
却听得岳泉石冷笑道:“说什么残荷听雨,与世无争,并不会危害武林。前辈又怎么解释当年萧独活对六剑所做之事”
张泰然亦道:“当年少林称,萧独活所为实属无意,让六剑莫再追究,却不肯将实情相告。少林即便是武林泰斗,如此做法,恐怕也难说公正吧”
无酒叹道:“实在是这其中隐情太过重大”
突然,听得远处有声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只见有两个人。个身披袈裟,个布衣芒鞋,正远远走来。
无酒道:“方丈”
人群震动:“少林无难大师和武当简掌门竟然都到了。”
天若有情
无难含笑看我,道:“你可知你的名字是老衲为你取的”
我说:“莲苦知道。”
无难又道:“你可知此中含义”
我说:“莲心苦,莲花慈。”
无难双掌合什道:“善哉善哉,少林终不负所托。”
简忧客亦含笑点头。
无难转身看着死去的司马空谷,看着张泰然等人,眉目间悲悯无限,叹道:“当年萧独活并没有伤及人命,老衲总以为结下的梁子不大,没想到张掌门说得是,少林确是对六剑有愧。”
张泰然道:“二十年过去,大师今日总可以说了吧。也好让泰然死得明白。”
无难道:“二十年来,为这件事死去的人还少么以血了孽缘,终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
无难对无酒道:“师兄,如今已是几代过去,此中情由,就由你告知吧。”
无酒肃然道:“先帝敬宗在位十五年,三年前驾崩,当朝明宗登基。敬宗之前,乃泰宗,在位仅两年,暴病薨。泰宗之前,也就是二十年前,圣宗也是急病驾崩。
“圣宗在位时,国泰民安。明主西驾,举国齐哀。
“其实,当年圣宗并未驾崩。
“萧独活就是圣宗。”
夕阳已经西下,无酒此言出,天地失色。
无酒继续道:“圣宗在位时,次微服私访,遇域外高人,相赠残荷听雨。圣宗喜医术和音律,生性温厚仁慈,与剑意相通。又贵为天子,纳日月之光,剑中的寒意亦不能伤他。因此练成。残荷听雨在圣宗手中时,反而已成把平和之剑。
“不承想,与圣宗情意最深的荷妃却患了绝症,不治身亡。圣宗大恸,万念俱灰,此剑也随之萧索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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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谜语江湖52
“日,圣宗留道密旨,命四皇弟也就是后来的泰宗继位。随即不辞而别,出宫而去。
“圣宗的母亲贤端太后,也就是现在还健在的贤端太皇太后无奈,只好告知天下,圣宗急病驾崩。
“二十年前的八月中秋,已化名萧独活的圣宗游经此地,思及前尘往事,心生感慨,在胡杨上刻下剑已枯,心已老的字样后,吹箫曲。
“他贵为国之君,久居深宫,又怎么能知江湖之事,他不知六剑盟主大会是事实。他问这个地方不许吹箫这是哪条王法规定的确是出于心中疑惑,并非六剑所说的故意挑衅。他连江山都弃之不要,又怎么可能是为了扬名武林而来不过是正好路过,正好无心停留。若六剑当时能稍安勿躁,江湖上又何来这样场恩怨
“残荷听雨,把没有欲望的剑,在个连江山都可以不要的人手中,可想而知,他当时的剑法之威。
“无难方丈看出他剑法中含离散之悲,国破之痛,天地之怆,萧独活十分佩服,因此上了少林。不仅告知所有实情,还留下剑谱,请少林化解不祥之气。并允诺轻易不再使剑。因为原本乃荷妃为他亲手所抄,不忍离弃,这才重新誊写本。
“此中实情,太过重大,若泄露出去,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只怕都会有极大动荡。少林缄默,实在是事出无奈。
“荷妃本是江南人氏,萧独活从此定居万荷山庄,悬壶济世,从没有做过件为害武林的事,不愧为代仁君。
“泰宗与圣宗本来手足情深,相传泰宗在位两年,曾三下江南,焉知不是为圣宗而来。萧独活本是万乘之尊,万荷山庄的豪阔也就不足为奇。
“两年后,泰宗暴薨,敬宗,也就是圣宗和泰宗的大皇兄继位。没承想,敬宗继位不到半月,朝廷就以谋逆的罪名围剿万荷山庄,此中缘由,自是不得而知。但萧独活曲自尽,江湖许多人却也是亲眼所见。”
风沙悲鸣,台上台下片寂然。
只听见张泰然喃喃道:“原来是正好路过,原来是无心停留。”
暮色中,个红色身影手持长剑走上台来。雪姨。
她对张泰然道:“你现在是不是已可死得心安”
张泰然无语。
张远墨急忙上前,护住张泰然凛然道:“你杀我吧,远墨愿代父受过。”
张泰然喝道:“墨儿,你躲开。”
无难缓声阻拦:“恩恩怨怨何时了,女施主可否听老衲言”
这时,又听得台下也有个苍老的声音哑然道:“原来如此。原来是正好路过,原来是无心停留。”
只见个老人慢慢地除下头上遮蔽的斗笠,对张泰然岳泉石等道:“事到如今,你们又何必再替我隐瞒”
张泰然等已含泪跪下:“师伯”
无酒惊呼:“岳风亭”
岳风亭惨然道:“无难大师简道长别来无恙。二十年不见,酒兄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早就不该活在世上之人。”
岳风亭对雪姨道:“姑娘,我赶路口渴,能不能借你竹篮中的瓷碗,舀碗水喝”
雪姨脸色煞白:“是你原来是你”
岳风亭道:“是我,我才是易容成年轻男子盗去剑谱的人。”
雪姨手中长剑落地,神情狂乱:“不可能,不可能。世间怎会有如此可笑之事,爱个人,恨个人,竟然始终认错他的真正面目。怎么会,怎么会,哈哈哈。”竟至凄厉长笑。
我看出这是失神病状,大惊:“雪姨”我冲上前封住了她的岤道,令她昏厥。冰姨将她扶了下去。
岳风亭走上台来,道:“切都是我指使,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所有罪孽,理应由我人承担。
“铁佩是我找人打造,其实共铸造了七块。我自己秘密留块,他们六人各块。我发现自己的铁佩丢失后,就将他们的铁佩也都收回,扔下华山深谷,以免留有后患。
“残荷听雨剑谱是我盗出。至于毒仙的毒药,有年,毒仙上华山采药,不慎跌进深崖,被我救治。我当时不知是谁,否则也不会救她。后收到她书信,说道来日必当回报,我才知救的是毒仙。易容之物和毒药都是我后来向她要的,她当时有要事走不开,就让赌神龙输日夜兼程送来与我。
“我本来极看好司马,但是我也看出剑法的凶险,唯有泰山湛庐剑法可以缓解,所以秘密将剑谱交给张泰然,命他习练。
“张泰然武功直没有大进,我将所有希望放在司马身上,为了逼他接任盟主不惜绝食。谁知,他实在让我失望。三年前,他更对我坦言曾为了音律暗入朱雀门,请我将他逐出六剑,从此隐居与世无争。
“盟主竟然入了朱雀门,六剑怎么禁得起再次沦为江湖笑柄。所以,两年前,我暗中召集张泰然岳泉石颜怒和方正云,告知张泰然练残荷听雨和司马入朱雀门实情,制订了系列清理门户的计划。”
简忧客叹道:“岳兄当年,若能听我和无难大师声劝,也不至于如此错再错。”
岳风亭怔怔道:“莫非是六剑命有此劫他偏就路过,偏就停留,千里迢迢,不早不晚”
无难亦叹道:“心中若有劫,难免此中难。世间定数,自有因果,其实皆为人力所为。”
岳风亭走到那棵胡杨树下,反复念道:“剑已枯,心已老。剑已枯,心已老。原来,只是句玩笑,只是句玩笑。”
他的声音,万分酸楚,读着读着,嘴角已有血迹渗出。
我轻呼:“毒仙的毒药。”
他已倒了下去。
众人正忙乱间,又听得张远墨惊呼:“爹”
张泰然的嘴角也已经血迹斑然,本已中剑的伤口更是有黑血流出。
他紧握张远墨的手,对无难道:“此子生性纯良,求大师日后多加教诲,切莫像泰然样误入歧途。”然后,对岳泉石颜怒艰难道:“六剑从此只剩你二人,你们并未杀人,不要再有求死之心。切自有泰然承担。”
说完,含笑撒手,随岳风亭而去。
天已完全暗了下来。有人点燃了火把。
人影憧憧,像场戏的散场。
我默默走下剑枯台。
关于残荷听雨和六大剑派的故事终于落幕。故事中,所有人被命运安排,在各自寻找真相的路上跌跌撞撞,颠沛流离。穷此生,无法触及真相的面目。
我知道我将要离开羌城了。
我想起石生的画。想起画中那个背影岑寂的少年。他似乎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想起那些倒在我面前的人,他们最后大都脸含笑意。
好像终于可以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或许,死亡真的是件祥和美丽的事情,我宁愿相信这不是误会。
很多年以后,在个偏僻的小酒馆里,我听到人们议论。
客人甲:残荷听雨无坚不摧,只见萧莲苦剑刺出,司马空谷张泰然和岳风亭就已应声倒下。
客人乙:好像不对吧,我听说岳风亭是死在无难大师掌下。
老板娘:如果萧独活是圣宗皇帝,那萧莲苦是谁
店小二:据说是冬天的早晨被丢在万荷山庄门前的弃婴。
客人丙:还有人说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平定侯托孤。
如果萧独活是圣宗皇帝,那萧莲苦是谁
离开芍药村的时候,离叔说:少爷,你是我们的王。
你是泰宗皇帝留下的唯血脉。
我是守在帘外为你接生的御医。你出生的那个夜晚,你的大皇伯,也就是后来的敬宗皇帝突然弑君夺位,杀死了你的父皇和母后。是将军我还有奶妈将你藏在药箱里逃出宫,在你仓叔也就是当年的户部尚书的帮助下,混出城门,日夜兼程送往万荷山庄。又在追兵到来之前,遵照圣宗皇帝嘱咐,日夜兼程将你送上少林要回残荷听雨。又在少林的秘密护送下,带你来到恨梅谷。
赵妈就是你的奶妈。她怕自己在你残荷听雨还未练成之前,就已忍不住告诉你身世。所以自己吃了哑药。
少爷,你才是这天下真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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