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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作品:寄奴|作者:瞳TONG|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09 02:09:28|下载:寄奴TXT下载
  不好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隐约望见事态的走向,有违她的想当然,是她所不能接受。她惊跳,她无措,她简直恐慌。

  不行……不可以……

  还要傻站著麽?还要等麽??

  赶在结果生成之前,抢在期待落空之前,她当机立断,强行把她带离。

  并非是逃避,并非是自欺,并非是她失了勇气。经斟酌思考方能做正确决定,今夜并非是个合适时机,所以做不得数……

  做不得数的。

  白苏在门旁站了半晌,勉力平复思绪狂潮。深吸一口气,看向刘寄奴,她力持平稳的开口:“等天一亮,我就把他们一个个统统赶出门去。”

  未顾对方是何反应,她兀自接著说道:“我以礼相待,给足了他们面子,已是仁至义尽。既敢背著我搞鬼,他日清算讨还,就算是大动干戈,我也定要追究到底。”

  顿了顿,她的语气一缓:“我知姐姐是被逼无奈……都是我疏忽,害姐姐受惊、受委屈了。”

  轻轻柔柔的嗓音,表达著歉意,传递著安抚。

  “前些日子,姐姐是被我气糊涂了才想著要走……其实姐姐哪儿也不会去的,这里才是姐姐的家啊,姐姐更不会屡次三番抛下我的,对不对?”

  一室安静,一个问号悬挂寂寥,白苏迅速扬起嘴角,堆砌成的笑既显飘忽,又含惆怅。

  “姐姐不必忧心,天亮之後,家里就会恢复清净。让那一干闲杂滚出平都滚出魔界,有多远滚多远,管他们哭笑唱戏还是要死要活,皆与我俩无关。”

  “我与姐姐只管过自己的日子,若再来烦扰,我替姐姐挡,我会处理妥当,姐姐无需顾虑,什麽也不需怕的。”

  直到现在,刘寄奴不曾吭过半句。一路返回,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凭白苏拉扯摆弄,像一具没有生命力的玩偶。

  兴许白苏言之切切,将她触动,那木木呆呆的表情终於有了变化。此刻,飞远的魂魄才是归体。

  ……清净?

  赶他们出门,眼前是可清净,但这只是一时的,问题依然存在,并不能得到解决。

  如果把他们赶走……木头呢?木头怎麽办??

  被她牵连,木头本是无辜;水深火热,木头的处境艰难……怎麽可以撇下他不管?怎麽可以弃他不顾?不能的……做不到,她绝做不到。

  “姐姐在想什麽呢?”

  白苏状若不解的问询,一侧脑袋,旋即恍然大悟。

  “哦,在惦念他麽?苍木?”

  黑眸罩著一层朦胧,泛白的朱唇微微蠕动,却似无力,发不出任何声响。

  无言对视。

  白苏一正脸色,率先打破了静默──

  “助他脱困,并非是办不到。”

  一句入耳,黑眸一记疾闪。

  怔仲间,木讷渐褪,迷离渐消,几丝异样光彩隐隐折射而出,有什麽正在死灰复燃,点亮了黯淡,把空洞驱赶。

  紧盯著刘寄奴,白苏蓦地一转话头:“办得到……可我为何要去做?即便我有能力救他,我又为何要救??”

  “有他在一日,姐姐的心就一日不定。若杗肖不欲留他……”

  扯开一抹森冷的笑,白苏一字一字的缓慢倾吐:“……就让他去死好了。”

  音量不高,但如平地惊雷,一声轻描淡写,堪比那破山重锤,狠狠砸在刘寄奴的心头。

  “落入杗肖手里,是何结局他早该料到!与其被杗肖利用,沦为其要挟的工具,他早就该自行了断!省得拖累!”

  白苏神色肃然,刘寄奴一下哆嗦。

  抽气般的呜咽,几不可闻,白苏根本不给她反驳或呵斥的机会,厉声再道:“我说错了麽?!他活著就是个累赘!”

  “自保都不能,还要害姐姐急忧,他有何颜面、有何资格再出现在姐姐面前?!”

  “不如结束苟延残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若真是一片痴心,若真为姐姐考虑,就不该成作姐姐的负担,不该令姐姐难为!”

  “事已至此,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更怨不得姐姐。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济!”

  明豔的银眸被寒戾占据,因为激动,白苏的双颊微微泛红,与刘寄奴的面无人色对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怎麽……

  怎麽会……

  面前的这个女子,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表情,阴狠遍布,竟如此狰狞;难以置信是她的话语,字字怨毒,满含血腥。

  为什麽?

  无冤无仇,木头没有得罪过她,更没有对不起她……

  为什麽……

  为什麽要那麽残忍??

  一股钝痛,升腾蔓延,侵至五脏六腑,蚀心噬骨。

  想放声尖叫,想竭力嘶吼,想把视线之内的事物全都摔烂砸毁,像个疯子一样,毫无理智,歇斯底里。

  想,她很想,可她什麽也没有做。

  双脚牢牢固定在地面,还有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宛如冰封,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她什麽也做不了。

  长久以来武装的坚强,全然崩塌。

  以为筑起堡垒,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以为故作勇敢,就能使自己强大。

  她处在战场。

  打著一场与敌人的、与自己的仗。

  一边抵御著外来的攻击,一边与心内的怯懦、恐惧缠斗。内忧外患,无比艰辛。

  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松懈,绝不能示弱。一旦将战战兢兢显露,一旦被识穿了伪装,不仅是未战先输,连一线微渺生机都会一并失去。

  然而狂风巨浪来势汹汹,堡垒被撞出裂痕。一道道,一条条,不断的扩大加深,成了残缺,她仓皇失措,拼命的试图修补,只是通体疮痍,该从何下手?

  岌岌可危,已是来不及,怎堪抵挡,终是迎来支离破碎的一刻。

  原来貌若坚固的堡垒不过是一张蛛网。

  千万缕的蛛丝,是千万分的无助脆弱,密密的缠绕,紧紧的束缚,堵住她的口,捂住她的鼻,拖著她堕落,向那万劫不复。

  ……怎麽办呢?

  茫然四顾,她辨不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