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和赫九霄神情各异。
赫九霄回想之前的种种,逐渐露白的天色下表情异常骇人,“我并未说错,他确实不想对你下手,若真的有心杀你,在他的营地里才是最佳时机,当时就该发动。”
“九霄,他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和我没有关系,就算他这次是在熊锡安面前演戏,也未必真的没有想过杀我。”赫千辰可以确定,在楚青韩下令的时候,确实有yi瞬的杀机。
“因为他得不到。”赫九霄如此断言,赫千辰对他的话yi笑而过,不置可否,楚青韩的心思他并不想去猜,光是揣度赫九霄的想法就够让他头疼的了。
待所有人都休整好了,赫千辰翻身上马,“赤狼族还在原先的地方”
“眼下天气还好,猎物也多,我们赤狼族人都是随着季节迁徙,已经不在原来那里了,”风驭修朝远处指了yi个方向,“离槐临倒是不远,几天就到。”
yi行人往赤狼族而去,宫里被大闹yi场,第二天白天却没有什么异样,最多只是传言有人闯宫,却没有下令捉拿刺客之类的榜文出现,不知又是楚青韩做了什么,还是被梁绮罗得知,看在过去旧交情的份上没有计较这件事。
而紫焰和那些南无的反叛者不知最后结果如何,没有yi点消息。
去赤狼族的路上赫千辰很少和赫九霄交谈,有时候会拉开他的袖管,看着赫九霄的伤口若有所思,赦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千机阁里没有人知道赫千辰在想什么。
而贺思茵自从回了万央,终日沉默,时常看着赫千辰出神,她的目光里总是交织着几分复杂,无由的会让赦己想到紫焰,怕出什么事,他几乎整天都看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妖狐族已经没了,你就随着阁主好好待在千机阁,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这yi日午后休息的时候,赦己想了半天,对着贺思茵认真的说了这句话,得到的回答是yi抹嘲弄的表情,“若是有人杀了你的家人,你能把仇人当做亲人看”
“事出有因,你怪不得阁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都知道了,怎么还说这句话”赦己是个心思直接的人,贺思茵本来想的也不复杂,但心里的感受却十分难言,她摇头,“我没办法忘记这里的yi切,忘不了族里的那场大火,你知不知道昨夜我有多想杀了熊锡安”
软剑闪过利光,从她手中射出直直钉在树上,震颤之中嗡嗡直响,贺思茵的眼神紧紧盯着那棵树,仿佛那就是熊锡安,赦己松了口气,“还好你最恨的是他,不是阁主就行。”
“谁说我不恨他”她陡然转头,狠狠咬了yi下自己的唇,“你们都把他看的那么了不起,就算他喜欢的是个男人,甚至是”
她没有往下说,却看向远处,赫千辰和赫九霄就在树下不知说着什么,两人饮的是同yi个水囊里的水,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人都会离的远些。
贺思茵忽然有yi股气,冷笑着对赦己yi指,“你看,你们都已经习惯了,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都成了他手下的狗”
“啪”yi巴掌打在她脸上,赦己沉下脸,脸上甚至有股杀气,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贺思茵,而是他的敌人,“我不在乎打女人,就算你是忘生的妹子,我也照打不误”
贺思茵的话本是负气,说完自己也很后悔,捂着脸,垂眼不语,赦己看了看周围,“你这句话不光是侮辱了阁主,还等于侮辱了整个千机阁,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说,否则,我不敢保证被其他人听见会是什么结果。”
赦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说过yi句话,他看着贺思茵,忽然说道:“难道你是喜欢上阁主了
所以才这么矛盾,这么难过,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住口”贺思茵羞怒的抬起头,“我才没有喜欢他我怎么会喜欢自己的仇人”
“人的感情有时候不是由自己控制的,喜欢上阁主也没什么奇怪,有的人就是会让人情愿为他出生入死,让女子对他倾心,别说你日日跟随阁主,有些女子只见过阁主yi面就念念不忘,那也是常有的事。”赦己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意外,说的漫不经心,贺思茵却青白着脸,嘴唇咬的死紧。
“我才没有喜欢他。”想到紫焰,贺思茵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赦己见她yi脸倔强,仍旧这么嘴硬,伤脑筋的挠了挠头,“算了,随便你,不过你最好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放心,我不会自己找死的,我还要留着我的命杀他。”贺思茵行事素来坦坦荡荡,她yi直念着要杀赫千辰,赦己听了不止yi回,“你数数,你在阁主手下听令几回,奉命找人救援过几回,你还说要杀他那你下次可别错过机会。”
赦己笑的满脸揶揄,贺思茵扭头,“我是不屑用那种手段而已。”赦己大笑,看到她脸颊的掌印开始泛红,停住了笑,“刚才出手太重,对不起啦。”他笨拙的伸手去碰了碰,想到对方是个女孩子,又连忙缩回手。
“没什么,反正不是第yi次被你打。”贺思茵无所谓的耸肩,也许是因为赦己说过太多关于忘生的事给她听,在千机阁里,与她交情最好的就是赦己。
两人对看yi眼,都想到先前赦己所说的话,她喜欢上了赫千辰,贺思茵摇了摇头,对自己说,她对他只有恨,除了恨,没有其他。
“她和赦己很合得来。”另yi边的树下,赫千辰抬头看了看天。外面的太阳还是很烈,为了避开日头最毒的时候他们才在午后休息,赤狼族人生性不羁,早就光着膀子躺了yi地。
“她会留在千机阁。”赫九霄看了yi眼,贺思茵尽管yi直说着要报仇,但长久观察下来,她对赫千辰并没有威胁,“她会慢慢忘记仇恨。”
“嗯,幸好赦己yi直陪着她。”赫千辰看似不留意,其实始终在观察,就像对赫九霄,许多事他不说,并不是不知道。
“九霄,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做那么多,真的不需要。”赫千辰说的是赫九霄的伤,说的是奈落与南无。想到最初,他们也曾站在树下交谈,那时候在下雨,眼前却是艳阳满天,赫千辰微微眯着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外面的阳光。
“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要和我分清楚彼此”赫九霄站立不动,周围骤然飙射出yi股沉沉的压迫感,连阳光都无法穿透,每yi个字都像是冰刀,凝固撕裂了空气。
第二百八十八章 深爱
赫千辰摇了摇头,在光下他的黑眸深遽,仿佛将所有暖意都包容了进去,“你不需要用付出来得到我。”观察过很久,他也许看不到赫九霄的心,但他已经完全懂得。
“你对自己的事yi点都不在乎,这yi点你自己有没有发现这次闯宫也是,你又受伤了。”赫千辰笑了笑,有些无奈。
“从最初开始,就是你的所有作为让我不得不爱你,等我承认情意,你却开始担心我总有yi天会后悔,因为在你看来,我顾忌的事太多,牵挂的事也太多,就算回应,你也忍不住会猜疑是不是因为你为我做了太多,让我只能爱你。”
淡淡的语声在浓烈的阳光下沉静平和,赫千辰负手看着远处,没有看赫九霄,“既然这样可以让我深爱,所以你不在乎伤害自己让我担心,因为你知道我会心疼你的伤。其实你早就知道有人泄密,却依旧让那人泄露消息,让南无处于危险,你yi早决定要放弃奈落,打算用整个奈落来作为补偿。”
“因为你知道,我yi定会更放不下你。”他终于转身,看着赫九霄,目中有怜惜有痛惜,还有无数的翻涌复杂,微微皱着眉,“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想要的东西就yi定要抓在手中,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甚至连自己都不在乎。”
“我不怪你骗我,九霄,但是”他对上yi双妖异的眼,看着赫九霄,赫千辰皱起的眉头没有放开,他郑重的目光尖锐的近似谴责,“我能为你不顾生死,难道这在你眼里却成了回报”
他握住赫九霄经脉受损的手腕,目光灼灼,“如果是我让你不安,那是我的错,但你不能再伤害自己,你是在伤我,你知不知道”
赫九霄整个人仿佛被他的眼神定住,异光闪烁的眼和他相对,脸上的冷峻化作了从没有人见过的震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得到的是怎样的赫千辰,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接近,更清楚赫千辰对人的防备。
他得到的情意是他强要来的,当初所有的作为是为了得到他,得到之后却是他自己对此耿耿于怀,千辰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他可以罔顾人伦血缘,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但赫千辰呢他将他yi起拖入深渊,并不是没有外人知道,就可以当做血缘不存在。
赫九霄yi方面为这世上最深的羁绊而感到安心,yi方面又为此而担心,爱上自己的亲兄弟是yi件疯狂的事,他生怕有yi天赫千辰会突然醒悟,后悔。
“世上还有没有你看不透的事”赫九霄把他拖进怀里,捏起赫千辰的脸,仿佛是在气恨对方的话暴露了自己的软弱。
生在赫谷,从未有人给过赫九霄yi点温情,所以他冷酷,所以被人称作无情,但这样的赫九霄怎会是真的无情赫千辰叹息,心里泛起yi丝疼痛,无论血魔医赫九霄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人,他是他的兄长,是让他深陷的人,甚至和他yi样,不知道怎么来爱人,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表达情意。
看到赫千辰眼里的了然,赫九霄紧紧皱眉,“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异力就完全看穿了我,千辰,你让我无话可说。”
他郑重的叫他的名字,无可奈何,赫千辰看着他,眸色沉若深海,深深的看进赫九霄的眼里,“别再轻忽你自己的安危,还有记住yi句话,倘若我不是真的动心,谁也不能逼我做任何事。”
“无论是爱你,还是其他。”他在树下抱住赫九霄,贴上他的脸颊,“比如这yi种。”他竟伸出舌去舔舐他的耳垂,吸咬在口中,在他颈边落下吻印。
这时候是午后,赤狼族的人各自找了树荫休息,千机阁和赫谷的人也都在不远处调息或是聊天,没有人刻意去看他们,却都留了yi份心关注自己的主子,赫千辰的动作别人或许看不清,但都知道那是绝对亲密的举动,他yi点都不避讳,就是为了向赫九霄证明
“我不喜欢在人前让人看到我们的关系,并不是我怕让人知道或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只是不习惯,也觉得没有必要,你明不明白”所以自从他yi次次看到赫九霄为他受伤之后,他开始注意,有时候会在人前给赫九霄回应,就是不想他误解他将他们的情感当做污秽的事来看。
他从没有那么想过。
赫千辰沉声说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赫九霄,赫九霄看了他许久,猛然抱住他,突然的深吻袭来,赫千辰根本来不及反应。
比夏日午后的阳光更灼热,炽烈到令人窒息,强硬的探入他口中的舌攫取住他的,不留yi丝空隙,交叠的唇,交融的鼻息,仿佛要将所有肺部的空气都耗尽,让他无法呼吸。
“你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别太过分”勉强移开唇,赫千辰没有忘记周围还有许多人,赫九霄却桃眉,“谁也不能逼你,不愿意你可以推开我。”说完又覆上他的唇。
虫鸣声时停时歇,闷热的空气里有几丝微风,周遭的人有的睡了,有的还醒着,但交谈声渐渐弱了下去,不知什么时候起,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在人的头顶,不知过了多久,树下的两个人分开了,看着对方,相视而笑。
朗朗的笑声相和着,在微风里飘散。深爱至此,却直到如今才真的明白什么是爱,也许他们还需要yi辈子的时间来了解更多。
远处yi双眼睛看着他们,心里涌上难言的滋味。贺思茵掩着心口,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赦己投来的目光,他的手在她头顶上轻拍了yi下,“傻丫头。”
贺思茵皱了皱眉,转开头去坐下,“我才不傻,我不会和紫焰yi样,你放心。”
等日头偏西,天气不再那么热了,他们继续上路。妖狐族所在的眠玉山被毁,穆晟无处可去,差不多已经成了赤狼族的人,风驭修急着赶回去,路上走的很快,赫千辰和赫九霄想知道关于雾色刀的事,也不反对赶路。
几天的路途被他们缩减去了yi天,终于来到了令他们都感觉到亲切的赤狼族。
赤狼族的人还是那么热情,陆有公带着徒弟素素跑上来问长问短,素素看到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躲在陆有公的身后。等和相熟的几个都见过了,最后是穆晟走到他们面前。
“这次闹的动静可不比上次的小,你们两个真是走到哪里都热闹。”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披散着头发还是那副不会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表情,抱臂勾起了嘴角,“没想到雾色刀这东西流落去中原了,这把刀yi直都是个忌讳,当初献给王族,上面的大人们是欢喜都来不及。”
“这把刀究竟有什么古怪它能吸收九霄的异力。”赫千辰最关心的是这yi点,穆晟似乎知道yi些,闻言并不意外,“这把刀好像本来是测试族里降生的孩子是否身有异能的,后来出了件意外,就被人封了起来,以后就没有再用过,最后献给了王族。”
“这件事可能还是要问狼族长才清楚,我这里”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记得的不多,都被我那个爹给抹去了,不过幸好,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子嗣要传,妖狐族的血脉,也许就到我们这yi代了。”
他是笑着说的这句话,言下却有些感慨,赫千辰示意他往后看,贺思茵就在队伍里,“也许未必。”
穆晟之后就没去过中原,不知贺思茵还活着,见了十分惊喜,马上上前与她搭话,风驭修醋意横生,就守在他身边,赫千辰回头瞧了yi眼,露出笑意。
这时远处有人大步走来,“妖狐族的后裔,你们来了。”
“狼严族长。”赫千辰和赫九霄向他见礼,赤狼族族长狼严是个年过百岁的老人,内功深厚,走起路来完全看不出老态,他对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到yi边坐下。
“我知道你们是为雾色刀而来。”狼严看世情十分透彻,他知道两人心急,便开门见山,捻须说道:“这把刀是妖狐族的东西,本来的用途你们听穆晟说了,不过老夫曾听裘煌提起过,这把刀是件能降灾的东西,出世必有人丧命。”
“和传言yi样。”赫九霄眸色yi沉,赫千辰觉得疑威,“天穹神教曾扬言这把刀会引来大祸,难道不是假话”
“刀是杀伐之物,有人丧命是自然,所谓大祸,对yi个寻常人家而言,若家中男丁横死,那便是天大的灾祸,对江湖而言,有人谋算称霸,那是灾祸,何谓大祸,难下定论。”狼严缓缓叙来赫千辰对此十分赞同。
“那所谓的降灾是何意”赫九霄至今还记得雾色刀在手中的感觉,他冷声而问,狼严回忆了片刻,“袭煌当时只是提了yi提,说有yi件意外导致有人丧命,不是死于刀下,而是死于灾祸,就是这把刀引起。”
“关于这把刀我只知道这些了,也许最清楚的是王族的人,当初是他们想要这把刀,yi定将究竟问了个清楚。”狼严站起,“妖狐族的事我们都已听说,熊锡安的做法早晚会遭报应,万央不会落在他的手上,这yi点你们可以放心。”
有人上前询问族里的事务如何处理,狼严说完先离开了,赫千辰和赫九霄都觉得,也许知道的最清楚的只有yi个人。
那就是将这把刀带去中原赠予顺德帝,又将它带回万央的梁绮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帝王无情
“梁绮罗称病不出,熊锡安控制了大半个万央,楚青韩不能轻信,这么yi来,我们要再去王宫只有两个办法。”站在赤狼族里,赫千辰眼前看到的是yi派热闹的景象,心里想的却是杀机四伏的万央王宫。
“硬闯对我们不利,若要潜入,便需直接去找梁绮罗,不能耽误半点时间。”赫九霄接话,周围有赤狼族人递来吃食,他yi手接过,看到风驭修扬手招呼,和赫千辰yi起走到风驭修给他们准备的帐篷门前。
“你们今夜在这里住yi晚再走吧。”穆晟走来,对他们桃了桃眉,笑意暖昧,“这个帐篷随便你们怎么用。”
赫千辰前几日因为回到万央,还曾想起过帐幕里的情景,穆晟突然的这么yi句话让他轻咳yi声,忽然看着远处,“我记得上yi会嚎月之夜有人是被扛进门去的。”
他笑意悠然,穆晟低咒yi句,“该死的疯狼。”被人扛进门去的当然是他,那天的情景好像所有人都看到了,该死
yi块食物被送到赫千辰口边,拿筷的手是赫九霄的,他看了yi眼,张口按过,“今夜在这里休息,我们明日再去槐临,到时候手下的这些人”
“让他们留在外面接应,就你我进宫目标小些,不易被人发现。”赫九霄放下筷,接过赫千辰递来的酒盏,两人边吃边说,穆晟在旁看着,神情颇为欣慰。
风驭修挨到他身旁,等他们商议的差不多了,插言说道:“感觉宫里是出事了,你们去的时候小心些,那个叫紫焰的女人若是再这么冥顽不灵,你们可别手软,尽早杀了了事,免得后患无穷,别忘了她是你手下的人,对你的千机阁熟悉的很。”
何止熟悉,紫焰甚至yi度代他掌管千机阁,赫千辰敛目没有接话,赫九霄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忍,还是顾念旧情,想到来的路上赫千辰对他说的yi番话,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不过脸上的寒霜更为明显,让yi些本来要上前招呼他们的赤狼族人完全不敢接近。
是夜,赫千辰去河边沐浴回来,回到帐幕里散着发躺下,他阖起眼还未入睡,比他晚yi些回来的赫九霄躺到他身旁,“你打算如何处置紫焰若她没能引出指使她的人,你准备怎么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身下垫着兽皮,上面覆盖宽草编起的软垫,躺着倒不觉炎热,赫千辰在赤狼族还比较容易放心,呼出yi口气,他微微睁开眼看到赫九霄的凝视,“我这几次放过她有我的理由。”
“不是因为她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赫九霄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俯身往下,手指穿过他的散发,缠在他的手掌上,赫千辰的半边身体被赫九霄压制,只能侧首看他,“你是yi定要听我说了”
“你说,我听。”赫九霄的手从他的眉眼抚过,“你若不说,我会以为紫焰对你还是特别的,她与你yi起长大,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你,她和其他女子不同。”
赫千辰拉下他的手,看了他半晌,“那你听着。”他贴近赫九霄,半覆在他身上,呼吸微热,低低的私语落在赫九霄的耳边,轻的只有赫九霄yi人能听见。
夜色之中,灯影摇晃,隐约只能看到有人在说话的时候动了动他的手,从另yi个人的腰上往下挪动,最后却被对方按住,赫千辰的语声停了,赫九霄按住他的手却没有停,顾忌这安静的夜色,赫千辰没有挣动的太厉害。
“今晚不是嚎月。”他的双手被按到两侧,睁着眼往上看,赫九霄冷酷妖异的脸上露出笑意,“是你先撩拨我。”
赫千辰无言以对,吻到他胸前的唇含住了他,赫九霄的yi只手已经伸入他的衣下,犹豫片刻,他的双手环上赫九霄的脖颈,将他拉下深吻。
夜风徐徐,帐幕里的灯火灭了,厚厚的帐帘隔绝了所有压抑的喘息低吟,所有碰撞的声响,也将yi室情c欲湿热与外面微凉的空气隔绝开来。
知道第二日要上路,赫九霄并未太过,天快亮的时候醒来,两人起身yi同去沐浴换衣,等整装完毕,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与风驭修和穆晟告别,他们先分散了手下所有的人,两人换了身装扮,化明为暗,回转槐临。
槐临城,自从闯宫的风波之后戒备就特别森严,但这对他们二人来说完全没造成什么阻碍,白日大半时间在休息,夜晚才上路,凭两人的身手,万yi被人发现,恐怕也无人能将他们拿下。
万央王宫,还是黑夜,月色被云雾遮掩,雾色迷离,兄弟两趁巡守换岗之时悄然跃入,两道人影快如雷电,yi晃而过,直往梁绮罗所居的宫楼。
梁绮罗还是住在原先的地方,就连宫灯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但她这yi次却不是坐在案前而是靠在榻上。
竹榻被放置在窗口,前面拦了yi道珠帘,透过珠帘能看到她略显疲倦,倚靠着扶手的动作,yi手还拿着书卷,上面不知是否记述着万央与大炎的战报。
看到梁绮罗,两人正要从房檐翻入,珠帘之后却走出yi个人,为梁绮罗披了件薄薄的秋衣,“天黑了,窗外有风,娘身体不好,还是到床上躺会儿吧。”
那人是楚青韩,穿着大炎的华服锦衣,与梁绮罗身上的中原服饰yi样。
梁绮罗既未成为大炎皇妃,也未成为万央的女王,楚青韩没有叫她母妃或是母后,梁绮罗抬头看了他yi眼,叹了口气,“两国交战,万央实在不是大炎的对手,这yi点我早就知道,但看着万央的国力如此损耗,我的心里”
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声音也比上次赫千辰他们见她的时候虚弱了许多,屋檐下两个人影躲在暗处,稳住气息继续听下去。
“青韩,娘是不是错了就算我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如今我们是拿万央所有的国力与大炎抗争。”这是场必定会输的战役,梁绮罗心里知道的yi清二楚。
“娘你顾虑的太多了,看的还不够远,自古以来胜者为王,经此yi战大炎国力损耗,万央元气大伤,到了那时,只要我能取得万央的控制权,独身回到大炎,称此前所为都是骗取万央的信任,如今如愿拿下万央,朝中那些老臣定会支持我。”
“朝臣不会如此轻信”梁绮罗全心为楚青韩谋划,就是为了帮他取得大炎的王位。
“不必完全相信,但在那种情况下,我说什么都不如摆在眼前的东西来的实在,这件功劳是毋庸置疑的,谁也不能推翻,就连父王也不能。”楚青韩语声含笑,笑意微冷,“他卧病已久,王位终要传给我们兄弟之中的某yi个,太子与那个双生兄弟私下谋划的事父皇还不知道,大炎的王位舍我其谁。”
啪,楚青韩yi手拍在案上,敛下笑意的面容势若猛虎,清晰的映在赫千辰和赫九霄的眼中。
雾色刀是属于梁绮罗的,被人送到中原,引起江湖混乱c武林动荡,倘若赫连晓芙成功,接下来就要祸及朝廷,在这yi连串的事件里,得益最大的会是谁
两人屏息听着,楚青韩的野心yi直就是得到万央,登上大炎的帝位,赫千辰yi点都不意外,倒是梁绮罗能用万央将士的性命来换取筹码,这yi点他没有想到。娘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当真是什么都能舍弃。
心下感慨,两人都想到死去的滟音,滟音甚至还没来得及为他们做什么便离世了,梁绮罗如此心急为儿子铺路,甚至不惜牺牲万央将士的性命,莫非,她也将不久于人世
心里猜测yi闪而过,赫千辰惊心,侧首看到赫九霄同样讶异的眼神,红颜的方子没有错,梁绮罗还不至于虚弱至此,除非是制药的时候出了问题。
“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像熊锡安说的,对赫千辰”房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梁绮罗忽然提到赫千辰,赫九霄神色yi沉,妖异的眼瞳骤然紧缩。
楚青韩在房里走了几步,对他的娘他似乎并不如熊锡安所猜的全是利用,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他们不能为我所用,必定成为障碍,离开中原来到万央,我有yi次机会可以杀他们,但我没有下令,第yi是因为我没有把握能将这两人yi击必杀,就算人再多,他们要走也yi样能走。”
“第二呢你为什么说的是他们两个,不提赫千辰”梁绮罗担心的看着他,楚青韩笑了笑,“第二,我真的犹豫,我不能确定他万yi死了,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什么意思”梁绮罗不明白他的话,赫九霄却yi下子就明白,yi手紧握,目露寒光,楚青韩怕的是赫千辰的死会让他自己后悔,yi旦被情绪所扰,被私情左右,他再也不能专心于眼前的事。
房里,楚青韩仰头,扬起唇不答反问,“娘,你可知道什么叫帝王无情”
梁绮罗还未接话,他继续说道:“上位者若被私情左右,定会看不清眼前的人事,若身陷其中,必受影响,他所做的决定便有偏颇,甚至可能被自己蒙蔽,唯有无情才是真帝王,只观大局,绝私情,心无牵挂。”
楚青韩几句话说来,梁绮罗笑容苦涩,她怎会不知为君之道,当年的楚睦便是太懂得为君之道,让她彻底明白何为帝王无情,“我儿看来是真的有心为帝。”
她为他的话更添愁绪,幽幽叹息,“可你莫要忘了,人心并非物件,不能随自己摆放左右,我问你,你若生了情意,又该怎么办”
“只要那个乱我心神的人不在,我可避免进退两难,杀他这件事若不能做到,就只有不择手段去得到。”楚青韩的笑声还是那样潇洒,似乎只是在说yi件风流韵事,他刚好对着窗口,身影就映在窗前,“只要得到了,总有腻了的yi天,我只能这么想,否则”
否则,那个人就会日日缠绕在心上,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楚青韩对窗而立,素来洒脱不羁的风流之态似乎多了些什么,陡然间寒意袭来,他异常警觉连退数丈,窗棂碎裂,yi道人影破窗而入。
“你杀不了他,更不用妄想得到。”暗紫色的锦衣,黑发冷目,赫九霄站在窗前,冰渣似的yi个个字骇人刺骨。
第二百九十章 答案
不知何处来的yi阵大风从窗口吹进来,卷起珠帘摇晃,哗哗作响,yi股冷意在房中蔓延,楚青韩双目yi睁,“赫九霄”
赫千辰跃窗而入,站在他的身后,楚青韩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恍然点头,“你们不把事情弄清楚果然是不会走的,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他站在房间的另yi头,在大殿上被赫九霄所伤,如今的脸色比原先要差些,言笑之间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掩在衣下看不出他手臂上伤势如何,但从他退后之时的身法来看,赫千辰猜测他yi定还受了些内伤。
“楚青韩,我已放过你许多次。”赫九霄语调缓慢,仿佛有股死亡的气息慢慢临近,凉风拂过,那yi身紫衣锦袖居然纹丝不动,楚青韩脸色微变,梁绮罗在旁看着,挣扎着从榻上起身。
“住手”精致的妆容盖不住她脸上的枯涩,她竟显得比上yi次所见更为苍老,扶着软榻,她勉强落地,身形摇晃:“谁敢动他,本宫马上叫人进来,他死,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梁绮罗的身体确实虚弱,但威仪不减,赫千辰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询问雾色刀的事,眼下和梁绮罗闹翻并无好处,他上前几步,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危险和阴寒煞气,握住赫九霄的手,“先办正事。”
赫九霄眼底的阴寒没有消融退下,楚青韩却觉得周遭的压迫感正在消退,松了口气,赫千辰和他的视线相对,脸上的淡然丝毫不变,“最后的选择权并不在你,楚青韩,你我之间从来没有可能。”
“先前的话你们yi定是听见了,赫九霄要取我的命不奇怪,你说的话也在我意料之中,不过我也说过,你的想法是你的事。”楚青韩笑着耸肩,往后靠在墙上,他不会蠢到在赫九霄面前说些招惹赫千辰的话,先前和梁绮罗的谈话已经被两人听见,如今他索性不再开口。
“你们来找本宫是为了何事”梁绮罗怕赫九霄再对楚青韩不利,抢先开口,赫九霄的视线终于移动,落到她的身上,停了片刻,“你活不过yi月之期。”
平平的话音仿若阎罗宣判生死,梁绮罗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恐惧,扶着软榻站直,“本宫知道。”
外面有人听见里面的响动前来询问,被她遣退,微微仰头,就算听闻自己的死期,她的姿态依旧傲然,异常镇定,楚青韩却像是十分意外,冲向梁绮罗,“yi个月”
“别担心,yi个月的时间足够为娘替你做些事,我yi定会让你成为大炎的君主”梁绮罗抬头看着自己的骨肉,本来已经黯淡的眸色里亮起了光,好似是烛火在她眼底跳动。
“谁为帝与我们无关,梁绮罗,你知道雾色刀”冰冷的词句令火芒凝结,梁绮罗听见赫九霄的这句话浑身yi震,在楚青韩的搀扶下坐回榻上。
她闭口不语,楚青韩的神情也变得严肃沉重,他没有想到梁绮罗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这种程度。
整个房里忽然陷入沉寂,静默的只有珠帘晃动的声响,烛火摇曳,让这yi刻的静默显得更为奇异,梁绮罗身边就是楚青韩,赫千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沉静的眸色露出几点寒芒,“这把刀里藏着yi个秘密,你听到它的名字,也该知道它流落中原,却yi点都不见意外,这早在你的意料之中”
梁绮罗没有回答,楚青韩听他们提起雾色刀,脸上闪过yi丝异样,“这把刀确实曾经属于万央,那又怎么样但前不久它从宫里失踪了,而后是怎么去了中原,又是谁把它送去中原,这就没人知道了。”
“没人知道”赫九霄重复,这四个字好似有万钧之力,压的人喘不过起来,楚青韩和梁绮罗都感觉到危险,没想到赫九霄却不再追问下去,而是陡然说道:“你别忘了,还欠我们yi个承诺,梁绮罗。”
灯火被夜风吹的明灭不定,两人站在窗前注视梁绮罗,似乎yi点都不担心她违背诺言。
“你们”梁绮罗蹙起了眉,这两个年轻人真的太难对付,她有她的骄傲,确实不容自己言而无信,赫千辰他们看的yi点没错。
慢慢合起眼,她长叹yi声,显得很疲惫,“当初本宫答应会为你们洗清刺杀万央王的罪名,已经办到,也确实承诺答应你们yi件事,你们要的就是雾色刀的答案”
“雾色刀本是妖狐族的东西,我们也有权知道答案。”赫千辰上前yi步,风过,烛火终于在摇晃之中熄灭,天外云雾消散,月光落下,照在梁绮罗失去血色的脸上。
“本宫答应的事yi定会做到,你们既然要答案,我就给你们答案。”她靠着楚青韩站起,缓缓挪步到宫灯前,点亮灯火,背对兄弟两的身影消瘦许多,仿佛连那身宫装也支撑不起,火光在她眼前跳动,她的脸上显露出追忆之色。
“雾色刀原来属于妖狐族,妖狐族确实是个奇异的部族,只可惜熊锡安他”她知道妖狐族被灭,熊锡安对妖狐族的恨是因她而起,对这yi点非常清楚,梁绮罗不再往下说,直接说起雾色刀,“那把刀会吸收妖狐族的异力,但除此以外,它还有yi个他人不知的用途。”
“血咒。”梁绮罗转过身,昏黄的烛火让她的面色诡异,她说到这两个字,满眼追忆之中又露出几分凄哀的苦笑,“当年我真的太傻,我以为用血咒就能拴住他,让我们两人生死与共。”
梁绮罗说的“他”自然是顺德帝楚睦,但“血咒”这yi说谁也没有听过,赫九霄眸色yi闪,“何谓血咒”
“血咒,顾名思义,以血为咒,让两人心血相连,共生共死。”楚青韩显然已经从梁绮罗这里知道答案,作出回答,“只要我娘yi死,父皇他恐怕也活不过三月。”
说起顺德帝,楚青韩还是如此称呼,话里听不出有怨恨或是责怪,但也没有太多恭敬,他的回答霎时让赫千辰明白过来,看向梁绮罗。
前些年她为病痛所扰,没有红颜之毒为药,身体衰弱,顺德帝也缠绵病榻,无法理政,原来其中竟有如此玄妙的关联
“朝廷急于找到这把刀,这么看来,这把雾色刀里藏着破解之法。”赫九霄观察梁绮罗的气色,冷声断言,“你没有服药。”
没有服药,早晚就是yi死,梁绮罗是有心要报复顺德。如今就连赫千辰都看的出来,梁绮罗时日无多,“你求得红颜的配方只是为了拖延些日子,见到自己的骨肉,如今心愿得偿,你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报复他让楚青韩登上王位”
他口中虽然是问话,心下其实已差不多确定梁绮罗的想法,目光倏然凌厉,射向楚青韩,“派人送出雾色刀的是谁”
楚青韩眉眼yi桃,张口欲言,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江湖大乱,朝廷动荡,楚睦yi定急着找那把刀,yi定在后悔当年”
熊锡安踢开门,扬声狂笑,身后还跟着大批的侍卫,直直走进来,狠厉的话音阴若鬼魅,“听手下说这里有动静,我就料到是你们两个,赫千辰c赫九霄,上次被你们逃了,今日c你们休想再从老夫手中溜走”
显然,雾色刀的事熊锡安也非常清楚,赫千辰看眼前的阵仗,知道大战yi场恐难避免,准备传信召集手下前来接应,没想到梁绮罗面色yi沉,“熊锡安,谁准你进来的”
“大炎的j细潜入王宫,我不过是缉拿j细,绮罗,你难道还要站在大炎那yi边”熊锡安没想到她这时候开口,似乎打算阻挠,冷声应对。
梁绮罗衣袖yi扫,桌案上的东西散落yi地,面露怒色,“是谁准许你直呼本宫名讳熊锡安别忘了你的身份”
熊锡安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给他难堪,在身后yi众手下的面前这样和他说话,连连冷笑,“你以为找回你的儿子,在宫里有了依仗就不再需要我了绮罗,看看这个王宫,别忘了,他终究是大炎的皇子,敖枭族才是万央最强大的部族,宫里有半数以上的人听我号令,今日的万央早已不是当初的万央”
梁绮罗选在这个时候和熊锡安撕破脸,自然有她的打算,苍白的脸色泛起yi道青气,她忽然退下怒色,异常冷静的说道:“熊锡安,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妄想,万央的王位绝不会落在你的手中。”
场面混乱,赫千辰和赫九霄却yi看便知,梁绮罗是在借他们的力量意图铲除熊锡安,整个万央王宫几乎可说是掌控在熊锡安手中,要让楚青韩夺得大权,熊锡安必须死
所以梁绮罗站在他们这yi边。她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楚青韩。
楚青韩当然也看的分明,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侍卫冲进来,在熊锡安的示意下围攻赫千辰与赫九霄,他当然站在他们这yi边,三人迎敌,退到窗外,翻身而下。
第二百九十yi章 宫乱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也有联手的时候”楚青韩尽管臂上有伤,动起手来却yi点都不见迟疑,长刀见血,赫九霄面带霜寒全不理睬,动手的时候就站在楚青韩和赫千辰之间,以防楚青韩会对赫千辰不利。
赫千辰朝后望去,看到宫里面还有人追出来,那是商黎的手下,禁军侍卫,“他们也听命于熊锡安”
楚青韩闻声yi看,笑出声来,“今夜原来还是他当值,我们运气不错。”他yi手拿出腰间令牌朝追来的侍卫高高举起,“熊锡安谋权篡位,意图对公主不利,你们也想跟他yi起谋反吗”
高声叫喊,话音传出很远,商黎带领的禁军侍卫脚下都有所迟疑,熊锡安控制了整个王宫,但至少国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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