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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阅读

作品:大道无痕|作者:木瞳澈|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3 08:38:28|下载:大道无痕TXT下载
  在半年内动干部。可是,灵河县群众很快见识了谢正谦的铁手腕:上任个月,他就地罢免了环保局牛千里的局长职务据好事者称:牛千里是灵河县建国以来,第个没经过“合法”的组织程序罢免掉的正科级局长。

  天,谢正谦把牛千里找来,让环保局在全县范围内组织次大检查,凡属污染不达标企业,限期整改;对不符合产业政策污染严重的高耗能小企业坚决关停并转或迁移。谢正谦拍着牛千里的肩膀,说:“搞经济建设,你老牛可是门神,你要给我把门槛把好。”牛千里嘻笑着拍拍自己的啤酒肚说:“我这模样,把在门口,别人休想进来。”

  谢正谦正色道:“我看灵河县的天空每天灰蒙蒙的,灵河里流的水也黑里巴叽的,老百姓都反映说喝了这地方的水,得心血管疾病肺癌的人多。你看看我的博客上群众留言,许多市民对我县的环保问题提了多少意见还说咱们把人家南方淘汰关停的重污染高耗能企业全当财神爷样敬着请到灵河县,你环保局长说说,你的关是怎样把的”

  牛千里委屈地说:“这可是书记大人抬举我了。哪个引进项目不是领导点的头决的策企业老板个个神通着呢,后面都跟着位大领导。我牛千里只剩下在项目验收合格证上盖砣砣的份了。”

  “你不要推卸责任。本地的企业在环保方面出了问题,应该是你这个环保局长的工作没做好。今年的行风评议,你环保局排在全县各部门的倒数第”谢正谦正色道。

  牛千里换个话题,恭维谢正谦说:“书记大人,你可是我省第个开博客的县委书记呀,您不愧为是亲民书记。”

  “亲民不亲民的,关键在于为人民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可不是挂在嘴上的。”

  “书记说得是。我回去就传达书记的指示。总之,书记指到哪儿,我们环保职工就打到哪儿,绝不说半个不字。我牛千里紧跟书记大人不掉队。”牛千里表态说。

  谢正谦皱皱眉,说:“别嘴行千里,屁股却在屋里。我是个重实际的人,不喜欢虚头巴脑的那套。”

  几天后,谢正谦微服私行,夜访大王庄工业园区。他仅带了秘书和司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来到了“洁源”造纸厂,很容易就发现排水沟里流出的水污黑刺鼻,几乎让人窒息过去。明显是企业在偷偷排放污水,而环保设备却关闭着。谢正谦和蔼地问值班的工人:“你们怎么不开环保设备,直接就排污”名工人警惕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问这干啥”谢正谦套近乎地给值班的工人发了圈香烟,说:“我也想办个同样规模的企业,来你们这儿取取经。怕你们厂长保守不给说,就夜访来了。”名工人快嘴快语地说:“如果把环保设备开开,挣的钱又扔进去了。现在电费涨得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个说:“现在干企业都这样,环保设备白天开,晚上关,这是企业公开的秘密。”

  “这么说,你们是白天开设备,应付检查,晚上关。你们就不怕环保局夜里突击检查”谢正谦笑眯眯地说。

  “谁会来查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老板神通大着哩,和环保局的头儿关系好的像是亲哥俩。听老板讲,是环保局当官的点了头,同意我们厂夜间没人时排放污水的。现在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名工人自恃见多识广,给谢正谦面授机宜。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厂里值班的名小头目。这小头目是厂长徐禄才的小舅子,他没见过谢正谦。他幽灵样的突然出现在面前,像叭儿狗似的围着谢正谦三人嗅来嗅去,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深更半夜的,到这儿想偷东西啊”

  司机灵机动,说:“我们是过路的,要到河东镇找朱孝天书记,请问到镇上该怎么走”

  小头目根本不相信,阴阳怪气地说:“到镇上,怎么会绕到这儿来哄鬼啊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然就对你们不客气啦”

  “说吧,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个保安模样的人不停地示威性地晃荡着手里的警棍。

  谢正谦站出来,说:“把你们的头儿叫来,我要见他。你们厂为什么偷偷排放污水”

  那个保安说:“露馅了吧我就知道你们来者不善。”

  小头目倒是清醒,问:“你们是环保局的吗拿工作证让我们检查。”

  秘书指着谢正谦说:“这位是新来的”

  谢正谦推了把秘书,抢过话头说:“我们不是环保局的。但你们只要偷偷排污,违犯环保法规,任何人都可以管。”

  “瘪茄子刷油漆,冒充硬鸡啊”个小喽罗挖苦道。

  “谁的裤裆开了,露出你这个多嘴的驴你算哪路货色轮上你来管”小头目使个眼色,群人围了上来。

  连推带搡的,谢正谦三人被“请”到了间会客室。

  秘书见他们放松了看管,偷偷给朱孝天打电话,说谢书记被“洁源”软禁了,让他赶快来解救。

  那个保安模样的小喽罗瞅见了,冲过来,把秘书的手机把抢过去。

  差些酝成场混战。谢正谦狼狈不堪,把秘书和司机护到身后,摆着双手说:“我们不动,我们听你们的。在你们的厂长没到来之前,你们不要动粗,好不好”几乎有些哀求。

  几个保安手里抓着警棍,虎视眈眈地盯着谢正谦三人。

  这天晚上,朱孝天没回县城的家。好长时间也没玩牌了,手痒痒,就约了几个老板在工业园区的家企业的厂长办公室里“扎金花”。徐禄才也在。接到谢正谦秘书打来的求救电话,朱孝天的脑袋下子涨成了高压锅,里头的脑浆变成了的稀粥了。赌场上的几个人催他压钱,他把钱堆推给他们,颓丧地说:“坏了,坏事了。”

  几个老板说:“大老板你今天赢大发了,啥坏了呢你大老板永远是鸿运当头,吉星高照”

  朱孝天灰着脸说:“谢书记到咱们大王庄工业园区微服私访来了,被徐厂长的手下软禁起来了,听说还受了伤。这可咋办呢谢书记的叶子麻得很,不好糊弄。坏了,我朱孝天今天算是栽了。”

  徐禄才惯称朱孝天是“大老板”,说:“要不,大老板您就别过去了,我去处理。是杀是剐,我徐禄才个人顶缸。以后大老板再想法子救我。”

  “谢书记的秘书指名要我去,我不敢打马虎眼谢正谦可不是孟菊隐。他来灵河,好几个干部都当面挨了他的刺,大家都评价谢正谦眼窝子硬,叶子麻。我不去,谢书记能给我好果子吃怪不得我今天右眼皮子跳得厉害。左眼跳财,右眼跳挨。看来我今天这顿板子少不了。”

  又气恼地叫着徐禄才的绰号骂:“你徐大马棒厉害啊,敢拘**记啦我看你是流氓手段,土匪本性”

  朱孝天直呼徐禄才的绰号,他心里有些不痛快,翻翻眼皮,也在心里骂道:“小猪头,小猪头。”嘴上却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关键是咱们得想法子应付过去。是财跑不了,是祸躲不过。”

  朱孝天和徐禄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徐禄才板着面孔训斥手下:“你们吃了老虎胆了,喝了豹子血敢拘禁谢书记啊娘的逼,脖颈上长着颗肉蛋是吃干饭的日你姐,我看你是老鼠日猫胆大包天”他狠狠地踢了小舅子脚,“扣工资,这个季度的奖金全部扣完还有你们几个龟儿子,也跑不了,扣让你逞能,让你逞能”又赏给那几个保安每人脚。

  谢正谦冷眼看着徐禄才表演。

  朱孝天连连说:“误会,误会,完全是场误会。谢书记,您受惊了。”

  谢正谦抚着胳膊上的道划痕,说:“没啥误会的,我今天没受皮肉之苦,就算万幸了。你朱孝天再迟来会儿,我就要流血了。”

  朱孝天和徐禄才连声说:“都是属下的错,都是属下的错。”

  谢正谦说:“为啥环保设备不开是装样子啊”

  徐禄才说:“这几天污水处理设备坏了,企业正抓紧时间维修呢,马上就修好,修好了立即开。过两天书记您再来看,如果环保设备没开,您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朱孝天装作刚知道内情的样子,说:“啊,你徐大马棒偷偷排放污水我看你才是吃了老虎胆了干不了关门得了,你别在这儿给我显影了”

  谢正谦给牛千里也打了电话。司机开着豪华越野车来到企业,停住,又跑到另边去,把胳膊伸在车窗上方护挡着,搀牛千里下了车。牛千里的嘴里还喷着酒气,脸红得像公鸡头上的鸡冠子。

  谢正谦挖苦道:“派还挺大的。到底不愧为是有权有势的环保局长”

  牛千里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嚅嗫地说:“我工作没做好,我工作没做好。”

  谢正谦说:“企业晚上偷偷排污,你知道吗”

  牛千里稍稍犹豫了下,醉眼迷离地说:“我,我”

  牛千里细微的心理活动没逃过谢正谦的眼睛,他厉声说:“我什么正面回答,企业夜间偷排污水,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你牛千里的默许”

  牛千里吓得浑身颤抖了下,小声说:“我不知道。”把目光瞅向朱孝天,希望朱孝天替他说两句话,解解围。但朱孝天把头转向边。

  谢正谦倒平静了,他慈善而温和地说:“回去写份辞职报告吧。环保局长这个活儿,你干不了。”

  第二十章 诡道

  第二十章

  吕德志和关军在个包工头的陪同下,正在包厢里和几个陪舞小姐又是跳又是唱的,乐得手舞足蹈,派春光。跟吕德志跳舞的是个染着五彩炫发的小姐,故意把小r房往吕德志的胸脯上蹭。吕德志心里就好像钻进去了挠挠虫,把他挠得如百猫抓心。要不是人多,吕德志就用强了。

  吕德志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说:“舞厅的小姐妹都叫我尖尖。”

  “尖尖为啥叫这么个名字”

  “因为我的r房挺挺的,尖尖的,所以大家都叫我尖尖。”小姐的勾魂眼放着电,“人家今年才十六岁,干这个才个月。”

  “是吗”吕德志来了兴趣。

  “先生你摸摸。别怕,看你在这方面也是老手,手颤得却像个小偷样。”尖尖抓着吕德志的手,按到了她的小r房上。

  “哎哟,轻些,你抓疼我了。小馋猫常背过媳妇偷腥吧”尖尖嗔道,手指戳到了吕德志的额头。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吕德志说。

  尖尖不屑地撅撅嘴。

  吕德志用话试探尖尖:“待会儿我请你吃宵夜。敢不敢去”

  “敢去。你又没长着倒勾刺,女人碰上非死即伤。”尖尖的话有几分挑逗的成分。

  “我的枪厉害着呢,有过力挫四朵金花的记录。我姓吕,人家都管我叫长吊驴。就怕你小小身子,受不住。”吕德志得意忘形,恬不知耻。

  “你是长吊英雄,我是豪杰。我的货好着哩,你用了就知道了。我保证让你五迷三登,吃过口还想吃第二口,吃第三口。”

  “待会倒要好好品尝。”吕德志幻想着幸福美妙的时刻,脸上浮上层笑。

  尖尖说:“叔叔,瞅您就是个当大官的,长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按咱们那嗒儿的说法,非富即贵。你看那个矮胖子,把您巴结的,恨不得跪下去舔你的屁眼子。”

  “是吗小妖精,倒挺会看相的。”吕德志的脸上陡然写满了自负。

  “要不,你把我包了算了,我专心伺候你。”尖尖的小手在吕德志的裆里捞摸了把,小身子都要趄倒在吕德志的怀里了。

  吕德志不由得“啊”了声。他的下面早就有了变化,像撑了柄小伞样。

  正在这时,吕德志腰间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手搂着尖尖,手接手机。

  “谁啊什么听不清楚我正忙着呢,有事明天再说吧。”吕德志不耐烦地关了手机。用刚接了手机的手,把尖尖搂得更紧了。他心想,这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反正你有事求我,架子还得端足了,不能让人轻看。找我办事,打个电话就成啊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反正肉烂在锅里,明儿你再来找吧。我等着。

  电话又打了过来。很固执的样子,振铃直鸣响着。吕德志愠怒地骂句:“狗球不识眼色。”按下键,漫不经心地接听着。

  那边说:“屠刀已经伸到你的脖子边了,还在那儿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你等着挨枪子吧。”说完,就挂了机。

  吕德志听得不甚清楚,想想不对劲,好像意识到什么,又把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半天,那边才不情愿地接听了。

  “你是谁呀”

  “我是纪检委的小苟。”

  “噢,是苟弟呀。最近咱们兄弟没再聚了,你的把子好拳,上次赢得我上吐下泄,找个机会,咱们兄弟俩再切磋切磋。”

  “恐怕切磋不了了,没那机会了我实话告诉你,包黑子包汝镜已经把你罩住了,让我们纪检委查你呢。你还花天酒地的,架子大得连我的电话也不接,等着挨刀吧”说完,又挂断了电话。

  啊这回吕德志听明白了,惊得手机掉在地上。他的脸绷得像张生了锈的铁皮,瘫坐在地板上。尖尖是跟着跌到在地上的,她故意把小手伸到了吕德志的裤裆里,咯咯地笑着。

  关军过来,搀扶吕德志起来。他发现吕德志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就问:“局座,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大闸蟹把肚子吃坏了那道油焖黄花鱼我感觉也不对劲。我早就觉得今天的菜有问题。”

  “不是。”

  “莫非是毛矬子没答应你的条件咱不给他工程做,看毛矬子就是个小气毛大啬鳖,不懂游戏规则。”关军称的毛矬子就是今天宴请吕德志和他喝酒娱乐的包工头。

  吕德志像被抽干了全身血液似的无力地摇摇头。

  “哪还能有什么事在灵河这块地盘上,没有咱玩不转搞不掂的。”关军满不在乎。

  “这次怕是玩不转搞不掂了。”吕德志面色青灰,如丧考妣,说:“包黑子纪检委正在派人查咱们呢,咱俩还在这儿吃喝胡闹,玩嫖小姐。快撤吧。”

  “啊”送军的脸霎时变成如古墓中腐朽的棺材板样阴晦如霉。

  两个人急急慌慌如丧家之犬,溃不成军地撤离了歌舞厅。

  尖尖在背后追上来,喊道:“先生,你不是要请我吃宵夜吗怎么溜走了说话还算不算数啊”

  “算你妈的蛋滚”关军回过头,恶狠狠地骂了句。

  范思哲说: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偶然性组成的,偶然性就是命运。

  朱孝天直对手下职工很善待,不论是婚丧嫁娶,还是给小孩子过满月,他总要抽出时间到场助兴。对方的父母去逝了,他买上花圈,像孝子样亲自跪到逝者棺头,点燃香烛纸钱,态度极为虔诚。他的这个行为让职工们都大为敬佩。到机关办事,他对般干部也十分尊重,恭敬和蔼,礼遇有加,逐握手问好,邀请他们到河东镇“深入生活,联系群众,把阳光雨露播撒到穷乡偏壤”。虽是套话虚话,但大家都爱听,觉得朱孝天这人不错。他是个表面大大咧咧的粗人,但考虑事情心很细,总是权衡再三,方做决策。外拙示人,内藏机巧。他知道自己的底子很薄,所以有空闲就百万\小说读报。别人百万\小说是为了消遣娱乐,他百万\小说是为了从中学些为人处事聪慧智谋。他最爱看的是些名人传记。他对其他单位的般小干事也客气恭让,缘于他看过的个明朝能臣张居正讲述的“大官怕小吏”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军队将校升官,论功行赏,取决于首级。有个兵部国防部小吏故意把报告上的字洗去,再填上字,然后报告兵部的官员,说字有涂改,按照规定必须严查;等将校们的贿赂上来了,这位小吏又说,字虽然有涂改,仔细检查还是字,并无作弊;于是兵部的官员也不再追究。将校们是升是降,权力都在这个小吏手上,你不贿赂他行吗大官怕小吏,并不是指望从他们手里得到什么好处,而是怕他们祸害自己。 这恐怕也是人们常说的县官不如现管。古代民间有句“官断十条路”的说法,是指案情稍有模糊之处,官员的合法选择就有十种之多,体现了官场橡皮筋般的特性。朱孝天常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个人,总有他的过人之处,所以不能把人看扁了。表面上软弱的东西,他内心的力量却是强大的,足以把座坚固的堡垒摧毁,而常人却无能为力或不愿为之。凡事不可把人逼到绝境,多留条路,多结个朋友,哪怕他是名微不足道的看门老头,你也要友善待他。或许在悬崖绝境中能救你的,就是这名平庸的老头。朱孝天看过个发生在美国的故事,这个故事更坚定了他做人处事的原则。故事说:布莱德利议员进入参议院的时候,他头上有两个光环,他不但是普林斯顿最优秀的学生,之前还曾经是美国职业篮球联赛的著名球星。有次他被邀请去个大型宴会上发表演讲。这位自信的立法议员坐在贵宾席上,等着发表演讲。这个时候个侍者走过来,将块黄油放在他的盘子里。布莱德利立刻拦住了他:“打扰下,能给我两块黄油吗” 侍者回答道:“对不起,个人只有块黄油。”“我想你定不知道我是谁吧”布莱德利高傲地说道,“我是罗氏奖学金获得者职业篮球联赛球员世界冠军美国议员比尔&;8226;布莱德利。”听了这句话,侍者说:“那么,也许您也不知道我是谁吧”“这个嘛,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知道。”布莱德利耸耸肩,“您是谁呢”“我嘛,”侍者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是主管分黄油的人。”在这个权力的世界里,总有人是主管分黄油的。如果想多吃黄油,就需要关注他们,友善对待他们。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这是条官场的通则。谁也不可脱俗。

  十快到了。节前,朱孝天让办公室给镇上的职工每人分了10斤鱼,箱子新鲜葡萄。然后,他把财政所的小姚所长叫来,让小姚把十月份的工资也提前发给职工。小姚也是个女的,年龄跟兰风琴不相上下。兰风琴调走后,朱孝天就顶住赵铭生,力主把小姚提拔为财政所所长。为此赵铭生老大不高兴的。在镇上,干部们都把小姚视为朱孝天线上的人。可朱孝天总是不由自主就拿小姚和兰风琴做比较,越比较越觉得小姚脑瓜子愚钝,不能很好地领会领导的意图,碍手碍脚的,不像兰风琴那样善解人意,聪慧剔透。兰风琴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调走的,到现在已经年多了,听说在县妇联干得不错,口碑颇佳。有时想起兰风琴,朱孝天的心里就会涌上股莫名的情愫,还有几丝淡淡的惆怅。人这生,总有些感情机缘,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姚所长,后天就十了,七天长假,许多干部可能要外出旅游。把十月份的工资也提前发给大家,让大家提前高兴。” 朱孝天称小姚为姚所长,尊重中隐含着距离。

  小姚所长说:“发不了了,账上已经没分钱了。恐怕今年后3个月的工资都成了问题。”

  “什么不是那天你还给我说账上还有60多万吗”朱孝天问。

  “那天我给你汇报时是有60多万,没错。可昨天赵镇长让把这60万给包工头王大嘴了。王大嘴给镇上建办公楼,楼都建好3年了,镇上还没给清建筑款。这60万全给了他,还欠王大嘴20多万哩。”

  “简直瞎胡闹”朱孝天拍了下桌子,连桌上的水杯也跳了几下,“这样大的事,也不给我及时汇报”兰风琴的乖巧温顺的模样浮现在朱孝天的眼前。两人真是无法相比啊。

  “赵镇长说,王大嘴找了县长祁国权,祁县长让镇上把欠款还给王大嘴。县长发了话,赵镇长也没办法。”小姚抬起了眼睛。

  “建办公楼是猴年马月的事新官不理旧帐。又不是我跟赵镇长欠的,是上任欠下的。欠了几年了,非得要现在还把干部的工资挪用了,让干部们喝风吃屁啊”朱孝天真的有些生气了。

  小姚把眼睛转向另边,似有无限委屈。

  见此,朱孝天更气恼了。他真想把小姚就地给撸了。

  他慢慢点上根烟,稳稳情绪,想借机把小姚指教番,让她回到路数上来,不要跟着赵铭生跑。他手提拔了她,他朱孝天才是真正的“主子”。可想了想,叹口气,挥挥手,让小姚离开了。

  朱孝天准备打电话让赵铭生过来,拨了几个键,又放下电话。他把办公室刘主任喊来,让他叫赵铭生到他的房间来。

  朱孝天假装不知道内情,对赵铭生说:“后天就要放十长假,我看把十月份的工资提前发给大家,让兄弟们也提前乐和乐和。”

  此前,小姚所长已经给赵铭生通报了情况。小姚刚从朱孝天的办公室出来,就给赵铭生打了电话,告知了内幕。朱孝天派刘主任去叫赵铭生,他就明白朱孝天准是为了给王大嘴付工程欠款的事。他准备好了对付朱孝天的兴师问罪。

  赵铭生说:“我正要准备给你汇报呢。镇上欠王大嘴办公楼工程款好几年了,王大嘴这次通过关系找了祁县长,祁县长又亲自打电话,让我把欠款还给王大嘴。祁县长发了话,我能不听吗除非不想混了。”

  朱孝天平静地说:“不是镇上定了制度,资金上万元,必须经党委会议集体研究决定”

  赵铭生说:“这是工程欠款,都几年了,人家王大嘴扬言要上法院告我们,又是祁县长发了话。我敢不听我脑子进水了”

  “我说的是制度既然你也参加会议了,形成了党委决议,就得按制度办事谁也不能例外”朱孝天陡地提高了声音。

  “祁县长让给的。要不,你打电话问祁县长,看是不是真的” 赵铭生的声音也提高了二十个分贝。他把责任推到祁县长身上。

  “我的同志哥哟,把干部的工资挪用了,谁还有劲跟着你干工作把你我的手剁给他们啊哪个重哪个轻,傻子都能拎得清。”

  “我不是傻子”摞下这句,赵铭生不辞而别。

  哗啦朱孝天气得把办公桌上笔筒和报纸全部扫到地下。

  赵铭生公然跟朱孝天叫板了这是两人搭档以来第次公开发生龌龊。

  朱孝天心想,得找个机会“提醒提醒”赵铭生,要他把握好自己的角色。跟我叫板你赵铭生还嫩了点。

  朱孝天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会栽到在白面书生赵铭生的手里。

  那天,化工厂的古吉昌给朱孝天打电话,说有几个好耍家子,玩的大,问朱孝天有没有兴趣朱孝天时技痒,就答应了。

  战斗是从晚上8:00点钟开始的,在大王庄的户农民家里。除了古吉昌,玩家还有包工头王大嘴等几个有钱的大款,都是经常和朱孝天在起玩的铁杆赌友。朱孝天那天手气特别顺,尽是大牌,不到11:00点钟,他就赢了七八千。定好玩到12:00点钟。朱孝天心想,今天赵公元帅驾到,招财进宝,赢定了。

  朱孝天哼着小曲儿,心里得意着哩。

  他们玩得很从容,输了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很大方地把钱推到赢家面前,又从口袋里摸出捆崭新的还没拆封的老人头摞在自己牌下。不是电视里的那种瞪着血红的眼睛,斜跨腿子横挂膀,声嘶力竭怪喊乱叫的模样,盏电灯还不停地摇晃着,电灯下面是圈肮脏的脑袋和表情怪异的脸。

  正玩得兴起,突然闯进三四个穿公安制服的干警,举着警棍,喝令屋里所有人“不准动”,然后就是没收赌具和赌资,逐进行登记。来的干警朱孝天个也不认识,他怀疑地问:“你们是哪儿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们我要给你们的局长打电话。”说着掏出手机拨了连串号码,“余明钧嘛我是朱孝天,搞的什么吗”他直呼公安局长的名字,意思表明他和余明钧局长的关系非同般。可下面的话还没轮他讲完,来的个好像头目的干警把将他的手机抢过去,将他粗鲁地推到边,蔑视地说:“朱书记,别打了,我们是大市公安局的。不归余明钧管,他余明钧归我们管。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聚众赌博中央文件刚下发的,只要抓住干部聚众赌博,是领导的先行撤职,然后再严肃处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朱孝天指着古吉昌几个说:“这是来咱们这儿准备投资的几个外地老板,我作为东道主,陪同他们随便玩玩,不算赌博。”

  “不算赌博”那个肩佩二级警衔的干警身手了得,还没容朱孝天看清,就从朱孝天的内衣口袋里搜出捆没拆封的老人头,砸在桌子上,怒道:“放屁装了这么多钱,全部赌资加起来快10万了,还算随便玩玩放狗屁”

  朱孝天不服道:“没钱花了就拿去罢,骂人干嘛”

  啪,啪二级警督手起掌落,两个大耳光又狠又准地落在朱孝天的脸上,把他打得身体晃了几晃。“你个土皇帝,看看平时骄横到什么程度死到临头了至少是罢官撤职,还要嘴硬骂你算啥,老子打你”又抬起大头皮鞋,狠狠踹了朱孝天几脚。

  “凭啥打人老子没犯法,凭啥打人”朱孝天连跳带蹦,破口大骂。

  二级警督命令其他干警:“给这个老东西把铐子上上,带回局子”

  二级警督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是赵铭生的个远房表哥。他们接到举报后,没像平常那样将这类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通知地方公安局处理,而是夜奔40余公里,直捣黄龙,干净利落地端掉个“聚众赌博”的赌窝。市公安局出的简报称:当场抓获赌徒7名,其中正科级干部1名,共缴获赌资9万7千元,是近年来破获的最大的起聚众赌博案。

  直到朱孝天背了个严重党内警告处分被撤消河东镇党委书记职务的处理后,他才从大市公安局个熟人那儿打听到,这场好戏是他的搭档赵铭生导演的。

  官场,战场。

  官道,乃诡道

  县委主管干部的副书记焦怀仁亲自到河东镇全体干部大会上宣布:撤消朱孝天的党委书记职务;河东镇党政工作,暂由党委副书记镇长赵铭生同志主持。刚宣布完毕,下面在坐的干部职工都热烈地鼓起了掌,好像粉碎了万恶的“四人帮”,被压迫被奴役的人民挣出樊笼,翻身解放,皆扬眉吐气,大快人心。有的还站了起来,对着赵铭生拍着巴掌,好像是拍给赵铭生看似的。朝天子朝臣,河东镇又该重新洗牌了。自己的站长所长职务还能不能保住,有油水的岗位会不会被调整这切,都由新的“主子”说了算。各有各的心思,各打各的小九九。

  赵铭生兴奋得脸红成了煮螃蟹。他心想,从此以后,再也不做小媳妇了,再也不受朱孝天的气和挤兑了。乘热再努力努力,加把劲,成为河东镇名副其实的“把手”。他认真总结过,个人的政治发迹,般需要具备四个较好条件:靠山机遇才干手腕。他背后有靠山,机遇也不错,仕途上马平川。他相信,他的“才干”和“手腕”也是出类拔萃的,连朱孝天这样的政治老手都败在了他的刀下。谁说百无用是书生三国时的诸葛亮司马懿就是最好的例子。官场,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在官场上,智谋比什么都重要。匹夫之勇,战可擒也,楚霸王项羽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故事。常青藤儿靠墙爬,人有靠山易提拔。如果祁县长当了县委书记,自己的仕途会更加光明,更加发达。啊,青春啊,你是这般叫人迷恋;生命啊,你是这般充实美好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心海里鼓涨着面乘风破浪的帆船。

  赵铭生要留焦怀仁和陪同他块来的县纪委组织部的同志吃饭,焦怀仁连说家里事还多,就不吃饭了,等下次再来宣布赵铭生任党委书记时,定叨扰,定给赵书记举杯庆贺焦怀仁都提前叫赵铭生书记了。这是个信号。焦怀仁哈哈大笑,赵铭生也开怀大笑。他像是吃了蜜蜂屎,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赵铭生说:“下次,我定陪焦书记多喝三杯。”也约定了下次。

  赵铭生又单独把焦怀仁请到办公室里,把办公室门关紧,拿出个鼓涨涨的信封,硬塞到焦怀仁的公文包里。“焦书记的恩情,我赵铭生记得呢。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焦怀仁知道“信封”是什么,没有认真拒绝,好言辞谢番,满载而归。

  赵铭生心里很兴奋,就想找个人倾诉番,或者想找个事做做,要他人和自己块分享这突降的幸福。

  他给关怡心打电话,告诉了小情人这鼓舞人心的喜讯。关怡心也乐得咧开了樱桃小嘴,在那头说:“赵哥,你还真行。”

  “你说我的功夫行吧”赵铭生想入非非,神思飘荡。

  “讨厌”那头咯咯轻笑着。

  “关妹,我想你了。”声音黏糊起来。

  “真想还是假想”咯咯咯,像母鸡刚下过蛋样。

  “真想关妹,这辈子我有了你这么位红颜知己,满足了。人生得知己足矣。”

  “咯咯咯”能够想象出来那头的美人花枝乱颤着。

  “关妹,今晚有空吗”声音温柔如水。

  “那个正好今天到省城开会去了。晚上你过来吧。”关怡心称的“那个”是自家的男人。

  赵铭生顿时心花怒放。啵,啵。他对着手机亲吻了下那头的小情人。

  晚上,赵铭生脚下如安了弹簧般,稔熟得像回自己家样,轻快地登上四楼。

  门开了。

  音乐舒缓,美人依旧。

  男人创造生活,女人享受生活。

  关怡心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头湿漉漉的秀发瀑布般地飘动着流淌着,显得慵懒缱绻。外边套了件薄蝉翼的粉色睡衣,几近透明。那高耸的乳峰隐约可显,俏丽的肚脐眼周围撒着圈荧粉。天呐,她下面好像没穿裤衩

  赵铭生把情人紧紧搂在怀里,两人做了个“吕”字。

  她呻吟了声。

  赵铭生捧着香艳的胴体,像捧着珍雕玉器,走向卧室宽大的席梦思。

  领带衬衫裤头睡裙乳罩件件像雪花样先后飘落地上。

  赵铭生把关怡心如剥嫩玉米样剥成团粉肉。

  美人又呻吟了声。像是声叹息。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赵铭生首先听见了,说:“有人。”

  关怡心脸色突变:“坏了,我丈夫回来了。”

  “啊”赵铭生惊恐万分,裸着身子,不知所措。

  咚咚咚,咚咚咚。敲得比刚才还急。

  “你赶快藏到窗子后面,我先去开门,时间长了,他就怀疑了。”关怡心快速地套上睡衣,把赵铭生的长裤裤头领带袜子古脑塞在他怀里,开了窗子,让赵铭生藏到玻璃窗外去。

  关怡心手忙脚乱地把赵铭生的痕迹收拾干净。“谁呀死鬼,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人家都睡了。”她假装咕囔着,打开了门。

  不是丈夫,是关军。

  虚惊场

  关怡心咚咚猛跳的心脏顿时释然。

  “哥,是你啊,把我吓死了”关怡心抚抚胸脯。

  关军问:“华子呢怎么没在你看你睡衣的扣子都系错了。”两只眼睛四处打探着。

  关怡心说:“看啥呢屋里没人。你妹夫今天出差到省城开会去了,三天后才回来。”

  “妹妹,哥可能要出大事了。我完了。”关军嘴角发白,惊魂不定。

  “出什么大事看你魂不守舍的,自个惊自个。”关怡心不以为然,“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妹妹,你不知道,纪委和反贪局的人正在偷偷调查吕局长和我呢,包黑子已经盯上我了,这次怕是逃不脱了。包黑子那老东西是阎王殿里的催命判官,谁落在他的魔手里,都不会有好果子。”关军颓丧地栽到沙发上,把个黑色皮包放在脚下,端起杯凉茶,不管三七二十就是通驴饮,残余流到了脖子胸脯上。

  “查就查罢,你才当了几天官,怕他啥”

  “交通局长可不是般官,谁当谁知道。”关军剜眼妹妹,“现在就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

  “我早给你劝过,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你不听。还说当官不为发大财,不如上山砍木材。说什么当官不贪,比登天难。”

  “不是你想贪不贪的问题,而是你到了那个位位上,钱就像发洪水样直冲你来,你不接都不成。不接,滔天洪水就把你冲进旋涡,直至毁灭。到现在我才算明白过来,中国的**问题出在体制上,是没办法解决的事儿。”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能什么都要,你把它们往哪儿放”她说。蛮有哲理性的。

  “这不,都在这儿呢。有十几条链子和钻戒,几块贵重手表,20万块现金,其余是存折,有40多万。我先放你这儿,你藏好了,谁都不能告诉,等风头过了我再来取。”关军说。

  “啊,贪了这么多要是真让人家查到了,那可真要掉脑袋的”关怡心吃惊得叫出声来。

  “啊”声惨叫,打破了夜的寂静。

  楼外的男人两手抠着突出的砖脊,只脚勉强踩着窗台,只脚只能金鸡独立样的蜷缩起来。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楼外靠墙壁上贴着位武功高强的蜘蛛侠。他是在拍电影吗不像下面没人扛“狗头”摄像机。还是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啊,这下可有人家要遭殃了

  时间太久了,衣衫不整饱受惊吓的藏在楼房窗子外的男人突然脚踩空,“啊”随着声尖叫,重重的身子就像颗重磅炸弹,从四楼的高空急速地向地面飞去。

  赵铭生摔成了肉饼,命呜呼了。

  这条桃色新闻,灵河县的市民议论了好些天。河东镇的干部职工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赵铭生是个很正派的干部,个书生气特浓的正人君子。别人有时说句荤话,他都要反驳;见了女人,脸先红了。怎么可能呢真是的。

  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数。

  包汝镜这些天很是兴奋,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只要有案子办,他就如注射了兴奋剂,每个细胞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他就像战场上的勇士样,握紧钢枪,瞄准敌人,时刻准备着跃出战壕,把仇恨的子弹全部在敌人的脑袋上开花。根据初步调查的情况,吕德志和关军的问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够得上立案审查了蚊子怕烟火,贪官怕举报。根据举报线索,专案组传讯了个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