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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作品:大道无痕|作者:木瞳澈|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3 08:38:28|下载:大道无痕TXT下载
  小商店的老头。关军的继父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对小关军和小怡欣不是打就是骂,两兄妹从小受尽了压迫和欺凌。在怡欣十二岁那年,老家伙竟丧尽天良,乘关军的母亲加夜班,将小怡欣强犦了,并威胁小怡欣不准告诉她母亲,如要说了,就掐死小怡欣,还要把他们母子三人赶出家门。以后,只要是关军的母亲不在,老家伙就丧心病狂地欺辱小怡欣。关军的母亲次晚上回来,当场抓住了正在施的老禽兽。把在睡梦中的小关军也惊醒了。老禽兽却恬不知耻地说:“我供她吃喝了几年,小丫头也该孝敬孝敬我。”关军的母亲伤心欲绝,搂着小怡欣泣哭不缀,难以成眠。下半夜,她见老家伙心安理得地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溜涎水,仿佛在梦中回味着春梦的滋味。关军母亲万念俱灰,死意顿生。无意中摸着了把剪子。她想用这把剪子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眼睛闭,对着自己举起了剪子,正在踌躇两难之际,老家伙却不识时务地在梦中冷笑声。好人受难,坏人猖獗。杀人放火的跳躜躜,吃斋念佛的病团团。老天爷呀,这世上还有公道没有罢,罢,就和老畜生到阎王殿前评个理。她狠心,挥舞剪刀,下子就把老家伙的下体剪了下来。老家伙疼醒了,醒来就和关军母亲搏斗起来。关军母亲气疯了,挥舞着剪刀乱捅乱戳,最终把老家伙用剪子戳死了,而关军母亲也被司法机关判了七年徒刑。关军和妹妹关怡欣只好去和年迈的乡下姥姥生活。姥姥年龄大了,没有多少生活来源,关军兄妹饥顿饱顿,穿的衣服都是别人扔弃不要的。兄妹两个小小年纪,受尽了磨难,饱尝了人间的艰辛和世态炎凉。关军母亲在狱中乘狱警不注意,自杀身亡。关军家的这个秘密他从不对外人道。应该说,这也是他的耻辱和伤痛。他和妹妹相互鼓励,勤奋学习。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公路段,妹妹关怡欣考上了省城艺术学校,毕业后托关系进了县剧团,在剧团担任报幕员和舞蹈演员。

  那天,关军听算命道人说自己生必有两姓父亲,如遭雷击,挪不动脚步。那道人微微笑,轻声说:“施主随贫道来,待贫道给你卜上卦,不取分文。”如同中了魔法,关军怔怔地随道人来到卦摊前,报了生辰八字。那道人在本子上演算番,然后说:“先生命有天乙太极二吉星,体用生旺,四柱暗透官星,命中有贵人相助。再从先生的面相上看,口阔鼻隆,山根照岳,耳长垂珠,28岁至38岁行官运,发洪财。端的是,十年官运旺,不怕鬼来冲,命中注定,必成大器。两年后官星初显,三十岁必握权柄,稳坐官位。”那天,听道人如此这般讲,关军心甘情愿地给算命道人掏了10元钱。从那以后,关军上了心,相信起玄学来。自己也找了许多相学方面的书籍细细钻研揣摩,颇有心得。他相信自己今后定能够发迹。因为许多人见了他,都恭维他“天阁饱满,地角方圆”,生就的副官相。这增强了他奋斗的自信心。他的名字也取得好,关军冠军,所有认识的人全这样喊他,不当冠军也不成。他固执地认为,小财小富可以凭劳动获取,大富大贵命中注中。如果不遵循天理,硬要取那大财大贵,只会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信到监狱里瞅瞅,关着的都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人。他们要硬要取那大富贵大名利,命里没有,结果铤而走险,只落个铛锒入狱。关军当了两年秘书,到二十八岁那年,果真如老道说的,他“官星初显”,如愿当了办公室主任。他想到了三十岁,肯定也如老道说的:“必握权柄”。

  元旦那天,包工头宴请吕德志局长的酒宴摆在本县最奢华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席间,宾主推杯换盏,筹觥交错,春风无限。吕德志只叫了关军人作陪,关军感觉到了自己在局长心目中的地位。关军想,要想往上爬,必须选准方向,找准路子,心无旁骛,攻其点。按生辰八字,关军命里的天乙贵人属猴,局长是五六年生人,正是属猴。巳蛇申猴相合,寅虎申猴相害。男合好事连连,升官发财,女合被人合走,红杏出墙。关军想,局长是大树,自己要做那绕树的藤,缠树而爬,攀龙而上;局长是灯塔,照亮他前进的航程;局长是梯子,扶持他到达新的高度;局长就是那领路人,会把他的亲信关军引领到光明的彼岸,攀上理想的高峰,踏入如花似锦的前程。对这些,关军都坚信不疑。

  包工头宴请吕局长那次,关军手疾,只要是吕局长输了,他抢过来就喝。要是等局长用眼色暗示或把酒盏推过来,那就有些勉强了,说不上输酒方还有怨言。包工头揶揄道:“小关真是见义勇为啊。”关军谦虚笑,说:“首长秘书,就得为首长冲锋陷阵。”在外面,关军把局长直尊称为“首长”,把自己称为“秘书”,字之变,意义大径不同,让吕德志听着心里很受用,也很感动。

  酒喝得差不多了,吕局长起身说要去小解。包工头夸赞关军说:“你真是局长的得力助手呀,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人材,如虎添翼呀。”关军照是谦虚笑,口气矜持地说:“那就大老板把我调过去,我给你当秘书好了。”

  关军从不和包工头拍拍打打,称兄道弟,时刻保持着丝矜持和知识分子的清高。他在骨子里鄙视这些财大气粗的土财主暴发户。另外,在局长面前,他不能表现为越俎代庖,抢了局长的风头,时时注意把局长抬在前面,而把自己隐在领导的影子里。名不名的无所谓,只要领导满意,领导高兴。他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明白这块舞台不属于他关军,他的身板还很轻,他的骨头还很稚嫩,他的翅膀还没长硬,说白了,他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龙套。有你,不多;没你,戏照演。自古凡成大事者,孰不经磨难饱尝辛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辈子传下的都是至理名言。

  包工头和关军正有搭无绺的闲扯着,关军的手机响了。关军看是局长的手机号码,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局座,您找我”声音里透着毕恭毕敬。

  “小关呀,我上洗手间忘了带手纸,你给我快点找些来。哎哟,我的痔疮可能犯了。”吕德志在电话那头说。

  小关急忙拿了桌子上的餐巾纸,溜小跑来到厕所,面带微笑,将餐纸递给陶局长。陶局长用餐巾纸揩了屁股,还呲着牙咝咝吸气。见此,关军大方地说:“局座,您的痔疮犯了,让我来给您擦,用劲擦擦就好受了。”关军蹲下,脸蛋几乎贴到了局长臭哄哄的屁股上,仔细给局长揩干净,纸巾上都沾上了血迹。吕德志这下舒服多了,关军又帮着吕局长系上裤带。

  吕局长有些感动,说:“小关呀,谢谢你。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我吕某人这辈子交了你个贴心贴肺的朋友知己,足矣。”

  “这点小事,还用谢说谢就见外了。”其实,关军当时边替局长揩屁股,边在心里咒道:“就当是老子给儿子擦屁股了。”

  关军想起了那句话:自古凡成大事者,必有大毅力,大胸襟,大定力,即使蹈贫践苦处厄赴危,也绝不乱己心志,毁信易节。

  关军给局长揩了臭屁股,心里阵泛呕。他让局长先进包间,免得包工头有意见。他信步走出餐厅,想透透新鲜空气。刚出餐厅门口,关军突然发现了个身影特别像他老婆艾琴。他揉揉眼睛,没错,是艾琴。只见艾琴和个男的相拥相偎地走在前面,那个男的把手探进艾琴的抹胸里动作着。艾琴拉住那只不断扩大领地的胖手,娇嗔道:“馋猫,咋都喂不饱。”关军上前两步,这才发现那个半秃的男人就是艾琴的顶头上司马万程。正在他发愣之际,艾琴和马万程上了辆轿车,绝尘而去。

  关军如遭雷击般,眼前黑,瘫软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以前用努力工作和小心处事建立起来的自信尊严蒙羞落尘了,晴朗的天空坍塌了半。

  关军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他患上了严重的狂躁症和失眠症。他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夜之间出现了许多白发。他这才相信伍子婿过昭关夜间白了头发的故事是真的。

  他设想过离婚。可是,他又迟迟下不了决心。

  怎么办我这怎么办关军痛苦万分,食不甘味,寝不安眠。

  大丈夫难管妻贤子孝。这是代名相张良的至理名言。张良位极人臣,他的老婆却风流好色,背地里给他戴绿帽子。张良碰到这类事,也只能扼腕叹息,暗自流泪。

  我关军介小吏,怎能和代贤相张良相比

  在床上,关军暗示过艾琴,说艾琴现在变了,应付他敷衍他,是不是有了外心

  艾琴把关军掀下肚皮,指着关军的鼻子骂道:“我能有今天,能取得如此的成绩,都是马台长给的。我不对他好点,他能让我上节目我能拿回那么多广告提成”说到最后,艾琴“呜呜”哭了,“这个分寸我还是会拿捏好的。”

  关军心情很复杂。说:“希望的就是你把握好分寸,不然,我这张脸可没地方搁。”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是老土观念人家外国还有换妻俱乐部,捰体酒吧,人家不照样活得比咱们生活质量高。”艾琴拍了关军脑袋把,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男人嘛,不就是那泡尿在作怪,你给他放了,他就像条哈巴狗样跟着你走。”

  关军气极败坏地举起了巴掌。

  “你要是觉得委屈,你也去找好了,我是不会干涉的。小样,我比你有肚量。”

  关军惊得瞪目结舌。

  “人生行乐须及时,莫待无花空折枝。上来吧,肉头。” “肉头”是个带有狎昵式的称谓。艾琴腿撩,张开大腿间小兽样的嘴巴,就把关军吞进去

  关军把自己认识的女人过滤了遍,他没有能建立那种关系的异性朋友。

  关军觉得自己活得有些冤枉。

  局里的打字员小蔡,倒是对自己蛮尊敬的。每次关军向他交代工作,她都显得和颜悦色,温顺有礼。她不时还来向关军借些文学杂志阅读,偶尔还跑到关军前撒撒娇:“关哥,这个字是啥字嘛看不懂嘛。”小脑袋伸到了关军的怀里,头发丝撩得关军的心里痒痒的。

  那个时候,关军产生了把小蔡搂在怀里的冲动。

  情人节那天,关军花30元买了束玫瑰,让卖花小姑娘给小蔡送去。小蔡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印文件。小蔡听卖花小姐说有个先生要送给她花时,显然吃了惊。她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在情人节给她送鲜花。下午,关军来到小蔡的房间,看见那束鲜花随意在办公桌上扔着,就说:“哟,好漂亮的花,有人给小蔡送玫瑰了。”小蔡说:“我现在还不知道送花人是谁呢。”“肯定是你的男朋友呗。”小蔡脸羞红了,说:“关主任,我年龄还小,暂时不想考虑交男朋友。”小蔡扬起头,把滑到额前的几缕发丝顺到脑后,说:“要不,这花你拿回去,送给艾琴姐姐,扔这儿浪费了,怪可惜的。”关军说:“人家送给你的,我可不敢掠人之美。我给你找个瓶子,养起来,满屋都是香气。”

  傍晚回家时,个卖花的小姑娘拦住关军,说:“叔叔,买朵玫瑰吧。”关军说:“叔叔想买,就是买了没对象送。”

  “送给您的太太吧。我祝愿先生和您的太太和和美美,百头偕老。”小姑娘眸子里流溢着全是纯洁和童贞。

  关军心里动了下。他的微小的心理活动全被小姑娘看见眼里,小姑娘先声夺人地把朵玫瑰插在他自行车的把手里。

  关军就买了朵玫瑰往家里来。回到家,可是没有见到他期待的人。他把这朵玫瑰插在花瓶里,围起围裙亲自下厨,做了艾琴爱吃的几个菜,又从酒柜里拿出瓶红酒,精心洗了两只高脚杯,边看电视,边等艾琴回来。可是八点过了,还没见艾琴的踪影。关军只好用座机拨艾琴的手机,半天没人接。又拨过去,艾琴接了,艾琴在电话中说:“老公,今天马台长要请我吃饭,我可能要回晚些,再见。”没容关军问详细,那边已抢先挂了机,再拨过去,竟是关机。

  关军像被抽去了筋骨的赖皮狗,顿时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到了十二点,还不见艾琴回来。关军再拨手机,里面传来电脑小姐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谢谢合作。”

  关军把那朵玫瑰从花瓶中揪出来,片片地全部撕碎,还不解气,关军又发了疯似的用脚使劲踩。

  “臭表子,踩死你踩死你个臭表子”寂静的深夜里传来关军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关军夜没合眼。脑海里宛如演电影样不时冒出来各种荒怪的念头。第二天,他上班提不精神,神思恍惚,木木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脸色疲惫不堪,精神萎靡不振。中午也没回家,就呆坐在办公室。不想吃饭,点都不感到饿。傍晚下班后,他才听到肚子咕咕叫着,发出低沉的抗议声。他在街头大排档吃了碗牛肉拉面。人有些虚脱,汗水像蚯蚓样在脸上爬出几条,最后化为水滴淌在碗里。关军心酸,几滴眼泪也流到碗里。老板见了,递过卷餐纸。关军付过钱,漫无目的地在林荫大道上溜达着。不知不觉间,关军的脚步踏在了北门大道上。这片新开发建设的新城区,如同雨后莽原丛林中生长出来的黑蘑菇,夜间突然冒出了许多洗发廊按摩院洗脚屋。这些冠以奇形怪状名称的带有情意味的地方,就像毒瘤样毒化腐蚀着人们的精神和思想。关军东张西望逐研究着这些店铺招牌,在个名为“勿我忘”按摩洗浴城的店门前,他看见玻璃门内有个上穿细羊毛短衫内着吊带红背心下套黑色小皮裙把小屁股包得满满紧紧的染着五彩炫发的小姐在屋里向关军招手。正在关军迟疑不决之间,那个小姐竟走出店门,像亲妹妹样没有距离感地依偎到关军怀里,只白嫩的小手很自然的拉住关军的只手。股浓烈的香水味直往关军的鼻孔里钻,刺激得他直想打个喷嚏,既难受还找不着痒痒处。小姐的手很细嫩,像是没有骨头。那小姐轻启樱唇,露出两排细碎整洁的牙齿,说:“进来吧,大哥。”小姐南方温婉莺啼的语音很好听,尤其是那排碎玉般的细密牙齿,博得了关军的好感。他像中了魔症似的,鬼使神差地跟着进了店。小姐问:“大哥,您是洗头还是按摩”关军回答:“按摩。”小姐说:“请跟我来。”

  关军跟随小姐上了二楼。小姐问:“大哥,半按,还是全按”

  关军想,既是消遣,不妨大方点,来个全按。就很豪气地说:“全按。”

  那小姐熟练地甩掉没系扣子的羊毛外露的厚短衫,低腰把扯去小短皮裙,脱去红色的吊带小背心。立即,个赤裸的胴体呈现在关军面前。小姐竟没有穿裤衩,那丛微曲洁净的细毛晃得关军眼晕。正在关军犹豫不决进退维谷的当儿,小姐伸手隔着裤子在他的那儿捏了下,关军的精神立马崩溃了。事后关军想,女人只要掌握了男人的命脉,男人即刻举旗投降。

  激情过后却是空前的懊悔失落空虚,沮丧。

  艾琴的背叛使关军更坚定了向上爬的信念。他想,只要自己有了地位,权力,就定会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到时,他首先脚蹬了艾琴那个臭表子,再找个比艾琴年轻漂亮的。“大丈夫难管妻贤子孝”,他用张良的这句话安慰自己。他不愿再管艾琴了,也懒得再去管。管住了人家的身,管不住人家的心。只要你不把嫖客带到家里来,不当着我面干丑事,你愿怎么着就怎么着去。眼不见心不烦,萝卜拔了眼眼还在。

  关军来到美容院,花大价钱把自己灰白了头发全部染黑,使他看上去年轻了几岁。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打牌,学会了享受。艾琴责备他现在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他正色说道:“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少管我的事。”等于是承认了艾琴和上司的偷情。

  马上就是端午节了。关军想利用节日,跑跑路子。他取出了存在银行的两万块钱。这是他近几年来省吃俭用所积攒的全部积蓄。他打算全部送给县委主管干部的副书记焦怀仁。

  艾琴不同意,说:“这几年省吃俭用的,总共就攒了这点钱,全砸出去,以后家里有急事,去偷去抢啊”关军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捉不住流氓。”艾琴以为关军有所指,不干了,指着关军的鼻子骂道:“就你那熊样,还想跑官恶心”关军怕跟艾琴闹崩了坏了他的大事,就赔着笑脸说:“老婆,我这也是为了你,为了孩子,为了咱们的家庭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你不听社会上说的:投资官场风险小,弄个官帽把钱捞。”

  “得送多少”

  “人们都说,五千块挂个号,万块报个到,两万块买个乌纱帽。”

  艾琴说:“跑官可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黑窟窿。听说有的人跑了好几年,砸出去了不少钱,结果到头来只弄了个无足轻重的小科长,后悔得把腔子都抠烂了。”

  “那是他们命里没有官,却要违天理而行。老辈子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我命带官星,必能如愿。命中注定做大官,高祖坟头冒青烟。”

  “这两万块钱里头,有我的万块,要是跑不成,你得还我。”

  “你要不放心,干脆你跟我起去,以后焦书记他要是赖账,也好做个证明。”关军故意说道。

  艾琴想了想,说:“你说得在理,我最好跟你块去,两个人块跑,给你出出主意,当个参谋。”她有她的主意,如果关军的事不好办,就顺便要求提拔她当电视台的副台长。因为马台长早就给她许过愿,可迟迟不见兑现。不过,这刺激了艾琴埋藏在心底的野心。夫妻两个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小九九,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关军是第次做这种事,心里不免忐忑。端午节这天下午,他在县委门口直盯着,直到焦怀仁出了大门,向后面的家属院走去。关军向艾琴发出信号,然后夫妻两人在小区超市门口约齐。

  关军有求于艾琴,远远看见艾琴,张开双臂,故作亲密无限地说:“老婆,等人的滋味真甜蜜,就像是我跟你初恋时的感觉。”

  艾琴口气含着几分狎昵,拍了关军脑袋下:“肉头,为了你的事情,老婆豁出去了。”

  关军搂着艾琴的腰肢,言不由衷地说:“这辈子遇上你,是我关军的福气。”

  艾琴停住脚步:“就这样空手去”

  关军拍拍鼓涨的口袋,小声说:“全在这儿呢。”

  艾琴说:“咱们到超市再瞅瞅。”

  两个进了超市,艾琴做主,买了竹篮进口水果,又抱了箱“夏进”牛奶。

  焦怀仁住的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别墅。按响门铃,过了会儿,出来个小保姆模样的姑娘,问找谁。关军脸上挤满笑,晃晃手上的水果篮,说:“我找焦书记。”小姑娘警惕地打量着关军俩口子,说:“你叫啥名字找焦书记啥事”关军自然不能告诉保姆他是来给焦书记送礼跑官的,就说:“我姓关,叫关军,交通局的。没甚大事,过节了,就是想看望看望焦书记。”

  小姑娘说:“你稍等。”就关门进去了,把关军两口子关在门外。会儿,小姑娘出来,把门开了个小缝,说:“焦书记没在家。”不等关军答话,就闭了院门,再不见了踪影。

  关军两口子吃了闭门羹。

  关军顿时没了主意,哭丧着脸:“这可咋办”

  艾琴不满地挖了关军眼:“瞅你那稀松样。”他掏出款深红色的时髦小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显得有些矫情:“焦书记嘛您好我是小琴呀,我专程登门看望您老来了。噢,欢迎书记,您不欢迎我也来了,现在就在您的门口呢。”

  关军心想,艾琴怎么会有焦书记的号码看样子还很熟络。他正胡猜乱想之际,焦怀仁竟亲自出来开门,见艾琴,两眼放光,好像忽视了关军的存在。

  “快进来,快进来。来就来呗,还提着包包蛋蛋的。”焦书记热情中包含着丝长辈式的责备。他故意用另个县的地方方言调侃着,拉近了宾主双方距离。

  艾琴说:“焦书记工作日里万机,又平易近人,咱们广播系统的干部职工对焦书记可敬佩了,都说焦书记是焦裕录式的好干部。”

  焦书记异常兴奋,说:“我可不敢和咱家子的焦裕录相比,我要向他学习呀。”

  老伴见来了客人,倒好茶水,就躲到厨房里去了。家里每次只要来“特殊”客人,老伴就躲离现场,给来客们空间留大,免得来客尴尬,不好举动。

  焦怀仁从茶几上的果盒里捡了个红富士,拿起小刀,旋转着削皮。艾琴反客为主,说:“焦书记,我来。”

  艾琴的手艺很高,小刀在她的手里魔术般地旋转几圈,她表演似的揭掉皮,果皮连着没断开,果肉完整无损。

  艾琴把削好的苹果恭敬地递给焦书记。焦书记说:“你是客人,你吃。”

  艾琴撒娇似的说:“这样大的个苹果,我可吃不完,女孩子吃多了身体发胖,我可不愿意成为大胖子。书记,你帮我吃点吧。”

  焦怀仁接过另半苹果,顺势把艾琴按在他身边的沙发上,笑嘻嘻地盯着她看,说:“小琴生来就是个美人胚子,胖不了。”

  关军感觉如坐针毡,浑身刺痒。

  艾琴递给关军个没削的苹果。关军手里攥着苹果,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正想着如何开口,艾琴说道:“过节了,我和咱家关军来给书记拜个节,祝愿焦书记事业有成,官运亨通,天天好心情,日日都欢乐。”

  “官运就这个样子了,亨通不了了,老喽。”焦怀仁挠挠稀疏的发丝,“现在就门心思,想着是如何在有生之年,多为人民做些事情,多为党选拔些有作为的年轻人,把他们推上去。自己当个人梯,就足了。”

  艾琴说:“咱关军在交通局干了好几年的办公室主任,积极要求上进,希望焦书记的阳光雨露能播撒到他的头上。”

  焦怀仁显然对这类毛遂自荐的事情见怪不怪,半真半假地说:“只要是块金子,总有发光的天。”

  “还请书记多多关照。”关军这才见缝插针地说了句话。

  “就是匹千里马,也得有识他的伯乐呀。咱们广播系统的职工都夸赞焦书记是伯乐,为党发现和培养了许多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艾琴背诵课文般声情并茂。

  焦怀仁意味深长地说:“小琴小嘴嘴儿真甜,像个水蜜桃。”

  临出门时,艾琴给关军个眼色,关军把那个装有两万元的信封递给艾琴。艾琴对送出门的焦怀仁说:“焦书记,这是关军写的篇文章,在信封里装着。谁都知道书记文才高,是灵河县的第支笔,请书记给点拨点拨。”说话间,信封已到了焦怀仁的手里。

  识多见广的焦怀仁显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说:“关军写的文章那我倒要好好拜读拜读。”

  “焦书记请留步,留步,可不敢当,小女子受不起哟。”

  “小琴,以后可要来玩呀。”焦怀仁执着艾琴的玉手,久久不愿松

  开。

  关军觉得自己成了具无生命的木偶,被人操纵着。

  第四章 审讯

  第四章

  猴子果真身手不凡,他最先侦知了消息,向四眼报告说,说那天子夜时分,有人看见大王庄的王二怀里抱着个东西,好像是木板子之类,深更半夜的向洼野里去。王二有作案嫌疑。

  四眼半躺在沙发上,手不停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电视上的画面还未出现完整,他又把频道转到下个。四眼像个有着丰富侦探经验的公安干警,在脑海里综合分析着复杂的案情,他想是自问又像是问猴子:“王二为啥要偷盗镇政府的牌子他作案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猴子眨眨眼,用手拍拍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要把影响脑瓜蛋思维的障碍清理干净。

  四眼把不停地晃悠的脚板从茶几上移到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好像从来没有端端正正坐立过,尽管在他小时候,他的当中学教师的父亲经常拿弟子规教育他要“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勿践阈,勿箕踞,勿摇髀”,“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可他哪里能听得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没当回事。在他的左眼没有被人扎成玻璃花之前,两只眼睛向来是斜倪的,眼神飘渺虚空,好像傲视天下群雄的样子。有懂得相学的人断言:这小子长大了不是善良之辈,必为心术不正之徒。

  “知道吗公安破案首要的就是研究犯罪分子的动机。动机,懂吗”四眼站了起来,用遥控器砸了猴子脑袋下,“你呀,脖颈上长着颗肉蛋是吃干饭的。我常把你视为我的军师,智囊小诸葛,就这点杂碎”

  猴子用手摸摸被遥控器砸着的地方,冲四眼“嘿嘿”笑,说:“我要是有大哥的万分之水水子,这辈子就够吃喝的了。”

  扁嘴说:“听说前阵子,王二让派出所关了个星期,镇政府应该给王二的几万块土地征用补偿款也没给他。”

  “这就对了嘛,王二的作案动机不就有了”四眼冲猴子和扁嘴招手,“走,抓二皮。”

  四眼开着那辆旧桑塔纳,向大王庄驶来。

  四眼把车开到大王庄村部附近,踩刹车停住,对两个亲信说:“咱不能大摇大摆地去二皮家里捉他,如果惊动了乡邻,就不好办了。咱们得智取。”

  “智取”扁嘴疑惑不解。

  “对,智取。”四眼吐掉抽剩的烟蒂。拿起放在驾驶台前的“三五”香烟,弹出根叼在嘴里。猴子赶紧掏出打火机,给四眼点上。四眼平时只抽“三五”,不抽国烟,哪怕是最高档次的软“中华”。

  四眼长长地吸了口烟,把烟圈吐得连成长串。扁嘴盯着烟圈出神,像个孩童似的伸出手指戳破个又个烟圈。猴子滛猥地说:“老扁,你把四哥烟圈当你马子的圈子了戳来戳去的,你烦不烦啊”

  扁嘴拿手指戳向猴子的嘴巴:“我就戳戳你的圈子。”

  猴子躲闪不及,扁嘴手指戳到他的牙槽上,弄出丝血迹。猴子朝窗外吐掉嘴里咸涩的东西,低头看出血了,就巴掌拍在扁嘴的脑袋上,骂道:“老扁,我操你亲姐姐”

  黑矮粗胖的扁嘴也不示弱,也重重地拍了猴子脑袋巴掌,还口道:“猴子,我日你亲妹妹”

  扁嘴在打架滋事方面要比猴子厉害歹毒,猴子向怕扁嘴。猴子受了委屈,捂着嘴巴向四眼说:“大哥,老扁又欺负我了,你要主持公道啊。”

  四眼在前排转过身,用手指敲了扁嘴脑袋个爆粟,说:“扁嘴,皮子又痒了”

  扁嘴缩缩脖子。

  四眼对猴子说道:“你到二皮家,要是二皮在,你就说村长让他领款子,过时不候。”

  “款子他要问领什么款子,我该怎样回答”猴子请示。

  “我说你个猴子,平时你的伶俐劲哪里跑了你不会随机应变”四眼不满道。

  猴子说:“我这点智商,在大哥面前就等于是幼儿园的孩子面对着学问高深的老师,要不,我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顶礼膜拜。这辈子小弟跟定大哥了。”

  “别溜嘴了,快去吧。”四眼命令道。

  猴子路打听着到了二皮家。二皮的老婆领着小孩串门子去了,家里只有二皮个人,正坐在露出棉花的破沙发上看电视。王二裸着上身,边看电视边抠着脚趾缝里的污垢,污泥蛋子纷纷滚落到地下,会儿工夫,地下就爬了层“黑蚂蚁”。猴子的声音很轻,像头行踪无影的猫狸,直到进了屋,二皮都没发觉。

  猴子笑眯眯地说:“王二,村长让我叫你到村上领补助款,快去,迟了就领不到了。”

  猴子开口,把二皮吓着了。他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惊恐地问:“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我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今天到你们村发补助款。”

  “镇政府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镇政府五六十号人,你都认识”猴子仍是笑模兮兮的,副不急不燥的样子。

  王二还在犹豫不决,猴子把王二的那件已经脏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圆领老头衫抓起往王二的头上套,边套边皱着鼻子说:“咦,也不洗洗,味道都薰人了。你个现世宝。”

  王二不好意思地套上老头衫,尴尬地冲猴子笑笑。

  “走吧,去迟了,就领不到了,个人八十块呢。”猴子很亲密地搂着王二的肩膀,就像是对相处日久的好朋友。

  路上,王二问猴子:“是不是化肥补贴款”

  猴子含糊地应道:“就是的,你小子领了该请请哥们的客吧”

  王二不敢答应请客的事,虚应道:“以后有空,定请大哥赏光。”

  到了村部门口,王二问猴子:“那是镇政府的轿车你们开来的啧啧,多新呀,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呢。”

  猴子说:“是我们开来的,我今天请你坐坐,好好风光下。”

  王二喜不自禁,说:“真的吗”就往轿车来。

  戴着变色近视镜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四眼冲王二招招手。王二不由加快脚步。到了轿车前,扁嘴早打开了车门,王二正在好奇地观望,猴子拉住王二胳膊,猛用劲,“上去吧。”把王二推上了轿车后排,然后自己也上了轿车。这样王二就处在猴子和扁嘴的包围之中。王二似乎觉得哪点不对劲,清醒过来,要挣扎着要出去,却被左右的猴子和扁嘴制服。

  前排的四眼“噗”地吐掉烟蒂,发动引擎,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四眼朝后看眼,说:“把窗玻璃摇上去。”

  猴子和扁嘴顾不得闷热,分别把两边的窗玻璃摇了上去。

  这辆神秘的轿车,载着偷窃镇政府牌子的王二,悄悄驶出了大王庄。

  四眼猴子和扁嘴把王二带到了“贵夫人美容美发楼”。

  马倩倩看见四眼伙窝蜂似的涌来,影响了她做生意,不敢对四眼发火,冲猴子和扁嘴怒道:“这儿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车马店”

  猴子和扁嘴尴尬万分,进退不得,手足无措,相互吐吐舌头。四眼挥挥手:“咱上,别理她。”又冲马倩倩说:“少管爷们的事”

  楼下的马倩倩就把理发工具弄得噼啪作响。

  现在,二楼的按摩室做了四眼的临时审讯室。四眼脚蹬掉左脚上的鞋子,把左脚抱移到沙发上,这样看上去膝盖和肩膀就般齐了。四眼把脑袋歪在膝盖上沉思小会,然后抬起头来。猴子和扁嘴左右抓着王二的胳膊,立在四眼的前面。

  四眼斜坐在沙发上,手里不停地把玩着把锋利的藏刀,冰冷的目光向王二身上扫来扫去。

  “嘭”的声,四眼把藏刀猛地扎在茶几上,指着王二问:“王二,知道为什么把你抓来吗”

  “你凭啥抓我我又没犯法。”王二没好气地说。

  “没犯法没犯法老子能抓你”四眼猛地拍茶几。

  “就是犯了法,也轮不上你抓我。”王二脸的不服气。

  “放肆”扁嘴赏给王二个嘴巴子。他的手重,王二的半边脸立即肿得老高。

  王二想反抗,但看扁嘴和猴子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就用手捂着肿了的脸庞,敢怒而不敢言。

  “交代吧,镇政府的牌子是不是你偷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四眼像戏台上唱戏文的小生拉长声音。

  王二心想,看来自己偷镇政府牌子的事泄了出去。可是,你们几个混混算老几,管得了这事他把脖子扭向旁,透过窗玻璃望着外边。

  “快说,说了就放了你”猴子向王二腿弯子踢了脚,王二差些趔趄跌倒。

  “我没偷,我就是没偷我偷个破牌子干啥又不能当馍啃。”

  “有人看见你偷了好汉子做事好汉子当,既然敢做,就敢承认。”

  “没偷就是没偷,你硬要栽赃,我也没办法。你要认为我偷了,就当是我偷了。”

  “我看你是瘦架鸭子货,逼嘴煮不烂。我让你撑”猴子又踢了王二脚。

  这次踢得重,王二跌倒在地。他不愿意再站起来,索性耍赖抱腿坐在地上。

  “哟,哟哟,耍起驴头大架了老子请你来可不是享福来了,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休想走出这个门站起来,站起来回话”

  四眼摘下墨镜,用体恤衫擦擦。王二看到了四眼眉上的那道直延伸到眼睛的可怖的伤疤,眼珠子成了混沌片的玻璃花,心里吓得颤抖了下,浑身的肌肉起了鸡皮疙瘩。

  四眼说:“二皮呀二皮,你他娘的,我看你的皮子紧了,需要松松。老子累了,要去休息休息。让老子手下的这两个兄弟给你好好松松骨,按摩按摩,我醒了再来问话。”

  说罢,拿起茶几上的三五香烟和火机,打个榧子,扬长而去。

  扁嘴和猴子目送着四眼消失在楼梯道口,然后相互交换下眼色,显得异常兴奋。两人活动着腰身,把指关节按得噼啪作响。

  王二感到了种危险如披着黑色大氅的魔鬼般悄无声息地降落了。他想逃,刚站起来,就被扁嘴专业老练地从后面反剪双臂制服住了,动弹不得。猴子拿来卷胶带,扯下条:“得把你的逼嘴封住,小心把大哥的好梦搅了。”“啪”地贴在王二的嘴上。

  扁嘴说:“把这龟儿子的胳膊和腿子也绑了。”

  猴子耐心细致地缠了圈又圈,卷胶带几乎用去大半。然后,把四肢动弹不得口鼻封住的王二像沙袋吊到屋顶。楼房有些矮,瘦小的王二勉强双脚离了地。

  猴子谦虚地对扁嘴说:“老扁,还是你先来,你的手重。”

  扁嘴活动活动手腕,笑眯眯地说:“咱兄弟两人起上。”

  又说:“好长时间也没靶子练了,这阵子手脚直痒痒。”

  王二瞪大眼珠子惊恐地望着这两个魔头,不知道他们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王二说:“把我放下来,我交代就是了。”但他说的话没有吐出口。他的嘴被胶带封着,只是阵含糊不清的语音。

  扁嘴用手试试另只拳头的力量,对猴子说:“猴子,那我就先来第拳,带个好头。”

  两人魔头像彬彬有礼的绅士样谦让有礼,相互吹捧。

  扁嘴的只重拳挟着股劲风,冲到了王二的肚皮上。王二像秋千样荡到了后面。

  后面站着等待的猴子早就按捺不住,他迎上去,结结实实地揍在王二的后腰上。

  两个魔头像练沙袋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