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道。
客家嬷嬷打量了下这个小侏儒,心想此人生就副异相,而且又是费道长的师父,想来在江湖上亦非等闲之辈,于是也礼节性的颌首点了下头,口中回答说道:“老妪台湾苗栗南庄客家嬷嬷。”
“哦,原来是台胞,失敬了,听说客家嬷嬷曾经为敝徒子云解过蠕虫蛊,老夫感激不尽,但不知何故子云所中之蛊并未除尽,还请客家嬷嬷再施以援手,如何”宋地翁客气的说道。
客家嬷嬷诧异的说道:“老妪的徒儿才华已经替他将蠕头蛮幼虫都逼出来了呀”
“那也许是小孩子的功力尚浅,除恶未尽吧,烦请您老人家亲自出手,老夫在此谢过。”宋地翁有求于人,态度极为诚恳。
客家嬷嬷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费道长。
宋地翁看出了客家嬷嬷的疑虑,于是解释说道:“老夫已经将子云颈部四周的天突气舍哑门天柱人迎与大椎岤定时封闭,但这只能暂时的阻断蠕头蛊的生长,权宜之计不可持久”说罢,伸出小胖手,身子稍稍纵起,连点上述六大岤,身法极快。
诸岤道经解开,费道长顿时面色骤变,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使劲儿的来回抻拽,同时口中发出了阵阵愉悦的呻吟之声。
客家嬷嬷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果然没有除尽蠕头蛮幼虫。”说罢目光望向了才华。
沈才华此刻正得意洋洋的晃着小脑袋,嘻嘻的对着费道长做着鬼脸,然后扭过脸来对客家嬷嬷说道:“嬷嬷师父,这人是个坏蛋,他掐过我,还欺负过墨墨。”
客家嬷嬷闻言淡淡笑道:“竟然如此,帮他作甚,由他去就是了。”
第179节
鬼壶 第179节
宋地翁颇为愠怒的瞅了费道长眼,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到处惹事,竟然与小孩子结怨,自食恶果。
费道长见师父恼火,紧忙解释道:“师父,贫道掐过这孩子不假,只因他不肯说出灵哥的下落,至于欺负什么墨墨,则实在是冤枉,贫道都不知道墨墨是谁啊”
沈才华在旁恨恨道:“墨墨就是妮子。”
宋地翁闻言愣了下,缓缓说道:“小孩子,你认识妮子是河东风陵渡的郭妮么”
“哼,当然就是她了。”沈才华忿然道。
“妮子她人在哪儿”宋地翁柔声问。
“她走了”沈才华幽幽道,心情低落。
宋地翁沉吟半晌,然后异常和蔼的开口说道:“不错,子云他大人欺负小孩子实在是不应该,这位小朋友恩怨分明,将来定会有出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才华。”小孩子听到有人当面夸奖自己,心里总是高兴的,于是便告诉他道。
宋地翁点点头,道:“好名字,名如其人啊”话未落音,竟猝不及防的出手,身子蓦地的窜至沈才华的身旁,只胖嘟嘟的小手已然按在了他的头顶百会岤上,内力直透髓海
客家嬷嬷大惊失色,想要救援时已经来不及了。
百会岤,又名“天满”“巅上”,此岤位于人体最高处,又为手足三阳经与“阳脉之海”督脉的交会之处,灵枢.经脉云:“肝足厥阴之脉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所以此岤乃人体阳气盛极之处。
沈才华下子懵了,求救的眼神儿直望着客家嬷嬷。
宋地翁的突然出手,招便扣住了沈才华的头顶死岤,尽管他与才华差不多高的身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但其高超的身手却显示出了种武林宗师的风范。
“你要干什么”客家嬷嬷急道。
“告诉老夫,那个女孩儿妮子的下落。”宋地翁平静的说道。
客家嬷嬷此时已别无选择,为了才华的安危,也只得如实相告了:“我们上来玉柱峰顶时已经迟了,贾道长烧了木屋,早带着妮子走了。”
“你们与风陵寺新任住持了空和尚是什么关系”宋地翁接着追问道。
“他是我家小叔子”客家嬷嬷回答道。
“哦”宋地翁淡淡笑,又道:“了空和尚现在哪儿”
“已经死在关中地脐里面了。”客家嬷嬷说道。
关中地脐宋地翁心下暗自吃惊,他可是头次听说,这是个什么所在突然间,他的脑袋里灵光现,莫非这“关中地脐”与自己苦苦追寻的“风后陵”有关
“你说的是风后”宋地翁决定诈下这老太婆,于是试探着问道。
“不错,正是风后冢。”客家嬷嬷回答。
第百三十七章
温暖的阳光射在宋地翁的身上,直透进了心窝里,苦苦追寻了许久的“风后陵”竟然在无意之间知晓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笑什么”客家嬷嬷冰冷的话语问道。
宋地翁溘然长叹声,正欲答话,却蓦地心中紧,暗道不好,于是话锋转,紧张的问道:“妮子与贾尸冥已经进入了风后冢是么”
“贾道长”客家嬷嬷愣,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只有妮子个人。”
宋地翁心中盘算下,随即明白了,哈,老巨猾的贾道长,指使小女孩妮子入“风后冢”盗取“鬼壶”,而自己却躲在了看守所里避嫌,旦妮子得手,便立时越狱出来,带着小女孩和“鬼壶”逃之夭夭,好个“暗度陈仓”啊
“放开老妪的徒儿,你想要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客家嬷嬷语气平和的说道。
“不忙嘛,客家嬷嬷,只要你再施援手,解了子云的蠕虫蛊,老夫是自然不会为难小孩子的。”宋地翁冷冷的说道。
“嘎嘎嘎”身后突然串暴响,宋地翁扭头望去,但见那个身穿蓝色警服壮汉的脖子骤然间抻长了数倍,张开了血盆大口,倏地正向他咬来
宋地翁大惊,急忙闪电般的脚踹出,他到底是江湖上等的高手,临危不乱,反应极为敏捷,这脚正踢在了熊大海的下巴上。
熊大海救小主人心切,偷袭未成,重重的挨了脚,幸好其长长脖子上的脑袋,弹性极佳的向后悠荡起,卸去了大半劲力,尽管如此,下巴也立时脱臼了。
“哈哈,原来客家嬷嬷的手下竟然是些蠕虫”宋地翁大笑道。
就在这缓之间,沈才华感到头顶轻,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自己最熟悉的“猪油神功”第式便脱口而出:“曷曷拏,阇羯奣奣叵”双手立掌,集中意念于头顶之上,道无形的气场将宋地翁的小胖手托起
宋地翁立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急忙加大内力压下,无奈硬是按不下去,掌心始终距离孩子的百会岤有寸许,心中不由得大惊。
而此刻,沈才华口中巫咒突然变:“毳毴毵毶毷毸毹毺毻毼毽毾毵氀氁氂氃氋氄氅氆氇,两手来回做锯割状,随即反手切去,竟然是他最得意的拿手杀招“无毒不丈夫”。
宋地翁突觉胯下凉,低头急视之,藏蓝色的中山装裤裆处已经碎布片纷飞,其间夹杂着数十根打着卷儿的黄毛,刹那间骇然,脸色遽变,紧忙双手捂裆,纵身跳出圈外,狼狈不堪。
“无毒不丈夫”是“祝由神功”里面最阴损的招,专门攻击男女的外生殖器,当年郭璞创制成功了这招式之后,曾经大笑三日。
宋地翁已年逾九旬,自幼习得“少林童子功”,终生未娶,其命根早已萎缩且隐于腹腔之内,故沈才华的“无毒不丈夫”只是锯破了裤裆和削去了干枯的荫毛而已,虽然并未伤及要害,但也吓出了身的冷汗。
第180节
鬼壶 第180节
客家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小才华现在已经可以独自对付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了,但她也看得很清楚,危难之中,是熊大海挺身而出分散了宋地翁的心神,这才给了才华以机会。
“熊大海,老妪瞧瞧你的伤势,”客家嬷嬷转身对熊大海说道,同时审视了下他的脑袋,安慰说道,“不要紧,只是下巴脱臼了。”说罢,掐住他的面颊和下颚,双手用力合,随着“咔吧”声脆响,将掉下来的下巴复位了。
“谢谢主人。”熊大海万分感激道,随后“嘎嘎嘎”晃脑袋,缩回了脖子。
“熊大海,你体内的蠕头蛮已经成虫,老妪无法替你驱除,等有机会见到个人,他定会医好你的。”客家嬷嬷叹息着说道。
“主人,那人是谁”熊大海兴奋地问道,能做回正常人,那简直是太好了。
“婺源南山朱寒生。”客家嬷嬷回答道。
此刻,宋地翁已经明白自己绝不是客家嬷嬷师徒俩的对手,江湖争斗,打不过人家,须能不失面子的全身而退方为智者。
“客家嬷嬷,老夫惭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上又出现了位天才少年,几乎毁了老夫的童根,哈哈哈,这也是您老的教导有方啊。”宋地翁嘴里面恭维着,面思索着退路。
客家嬷嬷听着有些别扭,鼻子“哼”了声。
宋地翁随即面现钦佩之色,继续说着好话:“客家嬷嬷,老夫今日输的是口服心服,敢问这孩子用的是什么功夫”
“猪油神功。”沈才华嘻嘻答道。
“啊祝由神功”宋地翁愕然道,“彼尸尔尸,无尸无气,相尸何求,鬼壶祝由你们原来是郭璞的传人”
“老妪正是。”客家嬷嬷颇为自豪的承认道。
宋地翁脑筋转,口中怅然说道:“老夫宋地翁,乃是中国考古协会的会长,国家直在试图寻找五千年前的风后冢,发掘出旷世国宝鬼壶,无奈始终未能如愿,这实为我们考古学者多年之遗憾啊”
“鬼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客家嬷嬷越发好奇了。
“这个么”宋地翁干咳了声,然后接着说道,“据清代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记载,鬼壶是种类似埙的种器物,可发五音,即角徵宫商羽,对应五行为木火土金水,中国古代有五音疗疾之术,与人体内相应的脏器肝心脾肺肾的功能活动,人的五志怒喜思忧恐相连。”
“愿闻其详。”客家嬷嬷饶有兴致的说道。
宋地翁瞥了眼客家嬷嬷,接着解释道:“角音具有木气的属性,主治气之内郁;徵音为火气的特征,可防气机的下陷;宫音纯土气,平衡气之升降紊乱;商音具备金气的特点,以防治气的耗散;羽音乃水气的体现,利于防治气的上逆或过分上炎。总之,五音能影响人体气机运化,重启阴阳之门,纪晓岚曾断言道,这鬼壶乃为远古祝由术之祖。”
客家嬷嬷闻言默默不语,片刻后缓缓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大陆官方的人了。”
宋地翁面目严肃的点点头。
客家嬷嬷来自台湾,听人讲大陆数十年严刑峻法,方方面面禁忌极多,尤其是官方,得罪不得的。
“才华大海,我们走。”客家嬷嬷轻声说道。
“慢,”宋地翁察言观色,发觉客家嬷嬷似有胆怯之意,于是胸脯挺,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客家嬷嬷,老夫虽然身为国家工作人员,但却是极重江湖道义之人,贾道长胁迫妮子逃亡,极有可能随身带有国宝鬼壶,党和国家绝不能容忍这种盗窃国家文物的犯罪行为。不如这样吧,你们同老夫合作,同缉拿贾尸冥,老夫为国家追回鬼壶,你们解救被拐的女孩儿妮子,您看如何”
客家嬷嬷愣,踌躇不语。
“现在等于是您同国家在合作,这样日后对您和孩子在大陆生活旅行和居留都有莫大的好处,话说回来,若是整个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帮助你们寻回妮子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么老夫恳请客家嬷嬷三思。”宋地翁鼓作气,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客家嬷嬷平静的说道:“既然大陆国家机器如此效率之高,还用得着老妪出力么”
“说来惭愧,这贾尸冥并非江湖上的下三滥,其人武功心智都极高,老夫自愧弗如,尤其是他的全真派先天气功更是少有人敌,若是您老人家肯助臂之力,起码可以确保那小女孩的生命安全,以防在追捕贾道长的过程中,他狗急跳墙而伤害了妮子”宋地翁久居京城,老于世故,讲话拿捏得恰到好处,渐渐的反客为主,占据了主动。
“这”客家嬷嬷听了宋地翁番话,竟然无言以对。
“师父,我要救墨墨。”沈才华拽着客家嬷嬷的衣襟,焦急的说道。
客家嬷嬷爱怜的低头瞅了瞅小才华,点头道:“好吧,救了妮子我们就走。”她深知,大凡官府之事,绝不可参从过密。
“你要老妪如何来做”客家嬷嬷同意了。
宋地翁心中暗道,看来这个台湾老太婆空有身武功,社会经验则远不及大陆的普通人,自己三言两语便说动她起来对付贾尸冥了,简直妙极。
“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国家在工作,那么就是同志了,首先,请您老人家先出手救救费子云同志吧。”宋地翁呵呵道。
“师父,他欺负妮子就是坏人,不救”沈才华倔强的说道。
客家嬷嬷本就是心性孤傲之人,鼻子里“哼”了声,对宋地翁冷冷的说道:“救这位费道长,是合作的先决条件么”
宋地翁见客家嬷嬷的态度,心想见好就收吧,可别把事情弄砸了,于是嘴咧,满不在乎的说道:“当然不是啦,老夫只是想请您在方便的时候顺便帮帮忙而已”话音未落已然纵身向后跃起,探出胖胖的手指在费道长脖子周遭连点数下,继续封闭了他的天突气舍哑门天柱人迎与大椎六大要岤。
“客家嬷嬷,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追踪贾尸冥了。”宋地翁嘿嘿笑道。
第181节
鬼壶 第181节
第百三十八章
清晨的阳光撒在乡间的小路上,雾气已渐渐散去,贾道长背着妮子兴致勃勃的沿着中条山脉行走着。自五老峰上下来以后,他有意避开西面的永济县城和南边的芮城,而是路奔正东,直朝着豫西的三门峡而去。
“我娘还能认出妮子来么”妮子伏在贾道长的背上幽幽问道。
“喵呜”大黑猫“小翠儿”在妮子怀里轻轻的叫了声。
“当然哪有娘认不出女儿的。”贾道长安慰道,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这儿离京城还远么”妮子憧憬的问道。
“还远着呢,此地乃豫晋陕三省交界,相传大禹治水的时候,以神斧将高山劈成“人门”“神门”和“鬼门”三道峡谷,其中有鬼石和神石将黄河分成三流,如同有三座门,所以叫做三门峡,再往前走,我们就可以看到三门峡水库了。”贾道长解释说道。
午后时分,他们翻上了座小山头,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片浩瀚无边的水面,碧波粼粼,令人心情为之振。
贾道长眯起眼睛望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岸边有渔船,我们要渡过南岸去。”
“我们为什么不坐车呢,那样就快多了。”妮子问道。
“到南岸以后,就是三门峡市区了,我们从那里再坐火车进京。”贾道长微笑道,他算计着,此刻永济市公安局即使找上玉柱峰顶,也只会封锁永济县的车站与交通路口,决计想不到他会步行穿越中条山脉东行,直奔河南地界的三门峡。
来到水边,贾道长花了五十块钱,便轻松地说服了船家,登上了小船,晃晃悠悠的摆过水库,登上了南岸,日落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三门峡市区。
贾道长找了家旅店住下后,便带着妮子上街吃晚饭,在闹市区找了间酒楼,点菜叫酒,是该好好放松下了。在等菜的间隙,贾道长让妮子坐在座位上,自己先去服务台挂了个长途到京城,片刻之后,电话接通了
“贾尸冥,你在搞什么名堂竟然放倒了张队长,带着那个小女孩儿跑了”话筒里传来主任那熟悉的江西口音。
“嘿嘿”贾道长干笑了两声,缓缓说道,“主任,鬼壶已经到手了。”
“什么你说你拿到了鬼壶”主任顿时惊喜道。
“当然,现就在贫道的手里。”贾道长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电话那端沉默了会儿,接下来主任谨慎的说道,“鬼壶果真就是纪晓岚所说的是只古埙么”
“不,它是风后的头颅。”贾道长答道。
“头颅”主任显得十分的吃惊。
“不错,风后乃是中原祝由术的鼻祖,当年贫道师父曾说过,有种久已失传的祝由缩骨术,远古祝由巫师于临终前以该术缩其头骨,锁六魄,神奇至极。纪晓岚当年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所记载,风后陵中陪葬的那个可发六音的鬼壶,后世之人认为是上古之埙,其实都错了,鬼壶就是风后所缩他自己的头颅,上有六孔,不过有些类似古埙而已。”
“原来如此”主任沉吟道,“你现在河南三门峡”
“是的,贫道正准备进京,不过,主任,上次我们已经说好了的,鬼壶交给你,贫道将自行退隐,组织上永远不要再找贫道了。”贾道长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个自然,不过你暂且先不要进京了,京城鱼龙混杂,以免走漏风声,就在三门峡原地待命吧,我会即可派人去取的,你目前在三门峡哪儿落脚”主任问道。
“豫西旅社。”贾道长说出了那间小旅社的名字。
“就在那儿等着,明白么”主任叮嘱说道。
“贫道知道了。”贾道长回答道。
“咔哒”的声,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贾道长长嘘了口气,回到了餐桌旁,冲着妮子微微笑道:“妮子,我们不用去京城了。”
“那可以去找娘了”妮子高兴的问道。
贾道长斟满杯酒,口气喝干,回答道:“好的,过两天我们就南下。”
此刻,他却并不知道,宋地翁与客家嬷嬷等人,在沈才华的带领下,正路的追踪而来。
黄昏时分,京城前门八大胡同里的石头胡同内,“小凤仙酒楼”靠窗的个僻静角落里,坐着首长和童颜鹤发的乔老爷,桌子上依旧是老三样,饹馇盒臭豆腐拌锅挑和二锅头酒。
窗户外,娄蚁站立在路灯杆的阴影里,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匆匆往来的行路人。
“怎么样,娄蚁还算是称职吧”乔老爷嘴里咀嚼着臭豆腐说道,鼻子不时的抽搐两下,将那股淡淡的异香尽数吸入腹内。
“这小子不错,做事干脆利落,口风甚紧。”首长赞许着说道。
“首长,你今晚急着约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么”乔老爷直截了当的问道。
“哦”首长踌躇着说道,“有件江湖上的麻烦事儿需要处理,但又不想用我自己的人,乔老爷那边还有没有像娄蚁样可靠的徒弟,想借用三两个。”
“还是上次说的那个缅甸杀手么”乔老爷望着首长。
“不是,有另外的事情。”首长回答道。
乔老爷喝了口二锅头,轻声问道:“事情很棘手么”
“倒不算是很棘手,我已经有两个人在那儿,但怕应付不来,所以想再有高手在暗中瞅着点,以防万,这年头,谨慎无大错啊。”首长也夹起了块饹馇盒,边吃边说着。
“对方有多少人”乔老爷问道。
“个。”首长回答道。
“唔如此说来,此人的武功是很厉害了。”乔老爷说道。
“是的,此人的先天气功已臻化境。”首长脸色显得很是凝重。
“全真派的先天气功”乔老爷惊讶道。
“正是。”首长点点头。
“嗯,久闻中原道教以全真派先天气功为翘楚,乔老爷却直无缘得见,是为终生遗憾啊”乔老爷“吱”的口,将杯中二锅头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问道,“首长,你信得过我乔老爷么”
首长愣了愣神儿,说道:“这个当然。”
“那么就让我去吧,能够见识到当今世上的道家第气功,乔老爷此生也就再无遗憾了。”乔老爷目光炯炯的说道。
首长面露喜色的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乔老爷的手背,呵呵笑道:“乔老爷的气功堪称天下第,有您同行,我还担心什么呢”
“怎么,首长也要亲自出马么”乔老爷惊讶道。
首长点点头,微笑不语。
“好,什么时候去,在哪儿”乔老爷摩拳擦掌道,身上仿佛充满了年轻人般的活力。
“今晚就走,河南三门峡,豫西旅馆。”首长回答道。
第182节
鬼壶 第182节
就在今天黄昏时分,首长安插在主任身边的个眼线,偷偷传递给首长个紧急消息,说是贾道长找到了“风后陵”并取到“鬼壶”,现正住在河南三门峡市的豫西旅馆,等候主任派人前去接头。
首长立刻打电话约见乔老爷,随即便带着娄蚁驾着辆丰田吉普车匆匆赶往“小凤仙酒楼”,由于事关重大,他不想用自己的人,主任身边有自己的眼线,难保他下面没有主任的卧底。
娄蚁默默地站立在酒楼外,他的目力极佳,途径胡同的每个行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娄蚁却万万料不到,石头胡同口对面的商场外面,停着辆深灰色的上海牌小轿车,车内有几双眼睛在在暗中默默地监视着他们。
上海轿车内,驾驶员是个黑瘦单薄的年轻人,后排座位上坐着鳌老和黄建国,他们已经跟踪首长几天了,基本上掌握了他的活动规律,直在等待着下手的最佳时机,如今机会终于来临了。今晚首长只带个司机外出,汽车停在了石头胡同口,而他独自人走进了“小凤仙酒楼”,那个司机则直隐身在电灯杆的阴影里,看上去十分的机警。
“目标好像是去会见什么人。”驾驶员貌丁伦小声说道,他为缅甸华人,是缅共潜伏在京城的联络员。
“不管他,我们等目标出了酒楼到胡同口上汽车时再动手,到时候你把车子发动着,老夫与黄明月同志装作行人经过,刺杀成功后,你快速的把车开过来,听懂了吗”鳌老吩咐貌丁伦说道。
“是,鳌老。”貌丁伦答应道。
又过了会儿,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叮铃铃”的自行车流也不见了,只有石头胡同口那个摆摊卖烤红薯的老汉,仍在对着偶尔经过的路人嘶哑的吆喝两声,但也没有人驻足停下来购买,鳌老看了看手表,此刻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爸爸,我饿了。”黄建国嘴里嘟囔着说道,他晚上还粒米未进呢。
“在坚持会儿,等事情办完了,爸爸领你去吃涮羊肉。”鳌老哄着他说道。
“鳌老,目标出现了”这时,貌丁伦突然说道。
石头胡同口,首长与童颜鹤发的高个胖老头从胡同里走出来,边还在继续的交谈着,那司机来到丰田吉普车前拉开车门,目光警惕的朝着四面张望着。
“开始行动”鳌老命令道,随即推开车门,与黄建国走下了轿车,牵起手臂装作行人的模样,斜插马路朝着胡同口走去。
“儿子,看到那个五十多岁国字脸穿银灰色中山装的人了么等我们靠近他的时候,老夫以咳嗽为号,你就立刻吸光他的精气,明白么”鳌老压低声音再次的叮嘱道。
“知道了,爸爸。”黄建国满不在乎的应道。
夜幕中,空气中飘来股浓浓甜甜的香气,钻进了黄建国的鼻腔内,引得他食欲大开,就在经过烤红薯的摊子前,马上就要到达胡同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黄建国顺手牵羊抓了只香喷喷的大红薯,喜孜孜的张嘴就咬,顿时齿间溢香,甜爽可口,太好吃了。
“小偷你抢我的红薯”老汉眼瞧见,立时从摊子后冲出,伸手拽住黄建国的衣襟,嘴里高声叫喊着,“拿钱来”
黄建国哪儿还顾得上理睬他,急忙三口并作两口,狼吞虎咽往口中塞着红薯。
鳌老大吃了惊,急忙从衣袋里掏出张十元钞,扔给了老汉,扯着黄建国就走。
“找您老钱”老汉赶紧叫他。
鳌老摆摆手,表示不要了。
待得回过身来再望胡同口时,则已经迟了,首长与老者已经坐进了车内,就在关门的刹那,鳌老听到了首长吩咐司机的话:“去河南三门峡”随即,丰田吉普车便驶离了。
鳌老顾不上埋怨,急忙招手唤来上海轿车,拖着黄建国钻进车内,命令貌丁伦路尾随而去。
第百三十九章
有良发狂似的路奔跑着,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天地茫茫,夜色沉沉,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心中只是个念头,离沈才华越远越好。走了很久,冰凉的雨滴洒落在了有良的脖颈里,他渐渐的清醒了,望着阴霾密布的夜空,股仇恨油然而生他默默地发誓道,定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找到妮子,然后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任凭谁也找不到,即使是鼻子像狗般灵敏的沈才华也样。
雨势越发大了,有良已经浑身湿透,冷的直打哆嗦。
这时,他发现前面有座破败的祠堂,残垣断壁,但有间尚未塌顶的破屋子,应该可以避避雨,于是赶紧踏着水坑,头冲了进去。
破屋内点燃着拢火,在阴雨绵绵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火堆旁坐着个蓬头垢面的老瞎子,正在烤着两穗干巴巴的老玉米,散发出阵阵焦香。
“谁”老瞎子警惕的问道,同时双手伸到篝火旁,作势保护自己的食物。
“俺”有良腹中发出阵阵肠鸣,咽了口吐沫,轻声说道,“俺是来避雨的。”
“这么晚了,你这孩子不回家,却跑来避雨,岂不奇怪么”老瞎子听出有良稚嫩的童声,疑惑的问道。
有良低声说道:“俺已经没有家了”
“哦,原来也是个流浪汉啊,”老瞎子皱了皱眉头,叹息着说道,“那就坐下来烤烤火吧,雨淋了是会生病的。”
有良屁股坐在了篝火旁,那是用破屋内捡来的碎木头点燃的,火烧的很旺,有良身上的湿衣裳冒出丝丝的白气,顿时通身暖和舒服多了,但随即腹内又“咕噜噜”的叫起来了。
“孩子,饿了吧,玉米已经烤熟了,拿根吃吧,就根啊。”瞎老头动了恻隐之心,但又叮嘱着说道。
有良感激的望了他眼,迅速的抓起根玉米,顾不得烫嘴便急急忙忙的啃起来。
“老伯伯,你也没有家么”有良边啃便问道。
“家我生下来就是个被遗弃的瞎子,命不好,怨不得人,自生自灭也就算了。”老瞎子眨着干瘪的眼皮,叹息道。
“那你靠什么生活呢”有良同情的问道。
“算命。”老瞎子回答道。
算命有良眼前蓦地亮,嗫嚅着说道:“老伯伯,要是寻人的话,能算出来么”
“当然能。”老瞎子点点头道,伸出手来摸起另根玉米慢慢的咀嚼着,有良看见他嘴里的牙齿已所剩无几。
“能给俺算算么但是俺可没有钱”有良小声的问道。
“破庙逢夜雨,两个无家可归之人能同坐在这儿烤火,便是有缘,反正也是闲着,说吧,想要寻找什么人”老瞎子呵呵笑,问道。
“妮子。”有良赶紧答道。
第183节
鬼壶 第183节
瞎老头沉默不语,耳朵在仔细的倾听着四周的动静,捕捉着“外应”
有良不敢惊扰,只是默默地拿着半截玉米在篝火上翻来覆去的燎着,静静地等待。
老瞎子伸出了只手,掐着指头推了半天,最后面色凝重的开口说道:“夜雨停歇,阴云未散,湿雾重重,加之火上烤玉米,五谷杂粮为坤,火为离,万物类像占得地火明夷卦,此乃周易八八六十四卦中蕴含最深,也是最为诡异的卦”
“老伯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嘛”有良着急的问道。
“地火明夷,上卦为坤,坤为地,下卦为离,离为日,此乃日头没入地中之象。太阳既没,天地黑暗,前途莫测,夷,灭也。明夷,阳光隐退之意。孩子啊,你眼下已处于十分艰难之中,前路叵测,你要守正心性,遵时养晦方可渡过难关啊。”瞎老头怅然叹息说道。
“你就说,到底能不能找到妮子嘛”有良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直接问道。
“地变天,离火变坎水,所寻之人必是流动不定,内卦三爻动,目前不会走得太远,坎水乃隐伏之象,多在有水之处而不易寻。体卦坐衰用卦泄气,这个叫妮子的人运势不佳,可能有受人欺凌之难呢。”瞎老头解释说道。
有良听妮子会遭人欺凌,顿时心急如焚,“腾”的下站起身来。
“别急,孩子,九三爻动,卦辞曰: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这个叫做妮子的人,不久恐转向南方而去。”瞎老头安慰道。
“老伯伯,我是要问你,现在,妮子她在哪儿”有良不耐烦的说道。
瞎老头又沉默不语了,两只耳朵微微颤动着,须臾,远处村庄里传来鸡鸣数声,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外应鸡鸣四五声是为震巽,乃东或东南方向,孩子,所寻之人目前仍在那儿,远近嘛,总是要过了黄河。”
农村里长大的孩子,因乡下旷野茫茫,并无明显的参照物,因而养成了极强的辨别方向能力,甚至在夜间都不会迷路。
“我现在就去找她。”有良坚毅的目光望着老瞎子说道。
“孩子,去吧,你会在东方得到位贵人的相助。”老瞎子说罢,又低头啃他的玉米去了。
有良说了声:“谢谢老伯伯,我走了。”然后毅然的迈步出了破祠堂,辨明东方,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刻,夜雨已歇,四下里黑沉沉的,有良已经烤干了身上的衣裳,干爽而暖和,终于知道了妮子的去向,他由衷的感到浑身精力充沛,与之前落魄之状有了天壤之别。
妮子,你是有良唯的亲人,俺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他在心中轻轻的呼唤着妮子的名字,路跌跌撞撞不停的走着。天亮时分,条浑浊的大江拦住了去路,他终于来到了黄河边。
贵人相助俺会是个什么样的贵人呢有良百思不得其解。
贾道长与妮子吃完了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路逛回了三门峡西站附近的豫西旅社。
三门峡市设于1957年,是随着三门峡水库落成而兴建的城市,此地曾是夏商王朝统治的中心区域,西周时属虢国,鲁僖公五年公元前655年,晋献公假道虞国,出师伐虢,灭虢国后,回师时又顺便灭了虞国,成语“假道灭虢”便是讲的这里。
贾道长并没有带妮子直接进到豫西旅馆,而是走进了马路对面的家黄河旅社内。
“老伯,要住宿吗”服务台里面,个年轻女服务员站起身来问道。
“是的,要间面朝马路的客房。”贾道长回答。
“住宿介绍信。”女服务员伸出手来说道。
贾道长面露腼腆之色,吞吞吐吐的解释说:“同志,我的介绍信在火车上丢失了,你看能不能照顾下,孩子还小”
“这个”女服务员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贾道长掏出张十元钞,轻轻的从柜台上推过去,小声说道:“这点小意思,通融下嘛。”
女服务员目光急速的左右瞥了下,然后收起了那张纸币,拿出了登记薄,口中问道:“姓名”
“赵连生。”贾道长随便胡诌了个名字。
女服务员迅速的办好了住宿手续,交给了贾道长把房门钥匙,说道:“203房,二楼面朝马路的那间。”
贾道长微笑着点点头,领着妮子上楼,开了房门。
他走到窗前,目光朝对面望过去,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豫西旅馆的大门口,于是满意的点点头,拉上了窗帘。
“师父,你走错了吧咱们不是住在那边的旅馆么”妮子指着对面不解的问道。
贾道长笑笑,说道:“那边不好,师父换个地方,妮子早点睡觉,明早可能还要赶路呢。”
妮子懂事的抱着大黑猫蹦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连衣服都没有脱。
贾道长默默地望着孩子,心中叹道,但愿主任遵守诺言,不会节外生枝,但官场中黑暗的很,自己身为老江湖,却不得不防。他轻轻的关闭了电灯,和衣躺在了床上,时间还早,京城里过来,最快也要到拂晓时分才能赶到。
大约睡到下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贾道长轻轻的起床下地,搬了个椅子坐在窗户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开始悄悄的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此刻,妮子仍在呼呼大睡,只有“小翠儿”听到了动静,在黑暗中睁着对闪烁着绿光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豫西旅馆紧闭的的大门外,马路边亮着盏昏暗的路灯,路上没有行人,夜色静谧,略显荒凉。
贾道长动不动的盯着,面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第184节
鬼壶 第184节
第百四十章
辆墨绿色的面包车从街角缓缓的驶来,悄悄停在了黄河旅社的门前,熄灭了车灯,车上并没有人下来,只是静静的停泊在马路边。
嗯,来了贾道长心中寻思着,依旧坐在窗前默默地观察着。
过了会儿,听得中间的车门“哗啦”响,随后便看见下来两名穿蓝色警察制服的矮个子中年人,左右望了望,然后直穿马路径直奔豫西旅馆而去。
他俩抬头瞥了眼旅馆大门上面的招牌,相互点了点头,然后“笃笃笃”轻轻的敲门。
旅馆门厅内的灯亮了,有人在玻璃窗内探头看了下,随即打开了门,放两名民警进去了。
贾道长皱了皱眉头,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了,从这两个警察走路的姿态上来看,都是身怀武功之人,双腿健壮有力,下盘功夫很好。奇怪的是,这两人行走的身体姿态完全样,就像是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世间上,每个人的走路习惯姿式都是不同的,如指纹般千差万别,这点绝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两人是孪生兄弟,贾道长想。
旅馆内,值班服务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公安局查夜是经常有的事儿,不过眼前的这两个民警面生的很,而且面孔生得摸样,看就知道是个双胞胎。
“民警同志,请问有什么事情么”老头谨慎的问道。
其中位民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红色的工作证晃,说道:“我们是市局的,你把旅客住宿登记簿拿来看下。”
老头听出不是河南口音,但也不敢怠慢,忙从柜台后面拽出个大本子,撂在了台面上。
民警翻动着簿子,在住宿登记的最后页上发现了贾尸冥的名字,时间是昨日下午五时三十分,房间号201。
“201房间是从这里上去吧”民警问道。
“是的,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