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武曌会迫不及待的见他,难道自己和胖公公表错情,心里不舒服起来,又心中好笑,自己该开心才对,这种心态真矛盾。好像以为拿的是重东西,拿上手才知是轻如无物般不是味儿。
李多祚道:“荣公公正在宫城南大门恭迎小兄,他自有安排,日后起居,由他打点照拂。”
龙鹰的头皮开始发麻,如此待遇,是他入宫前没想到的。
马车进入宫城,遮窗的帘幕被掀起,现出午后阳光普照下殿宇群井然有序地巍峨矗立、慑人心魄的壮丽景象,看得龙鹰这初到贵境的乡间小子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大将军换上了年不过三十的太监头目荣公公,此人长相不俗,口才了得,坐在龙鹰旁随口介绍沿途殿宇名称特色,妙语连珠,口若悬河。
荣公公道:“这座是万象神宫,乃城内主宫,规模最大。宫城内殿、台、馆共三十五所,大都面南坐北,高低相同,沿中线的神道展开,次序井然,错落有致。”
龙鹰见殿堂相峙,楼台林立,吁出一口气道:“真大!”
荣公公凑到他耳边道:“初入宫时,我不时迷路。这里已好一点,如果将你蒙着眼送到都城西面的神都苑,保证你没一个时辰绝走不出来。我们最爱玩这个游戏。”
龙鹰心忖这是个皇宫中人的独有游戏,换过他的小石屋,蒙着眼都可以轻易找到出口。指着东面城墙后建筑物露出的方顶,奇道:“那是甚么地方?这么古怪。”
荣公公神气道:“那是含嘉仓城,东墙四里一百九十七步,南北各一里二百三十步,南与东宫相接,城内粮窖四百三十六座。龙先生感到奇怪,是因仓窖成倒梯形,口大底小,若所有仓子全部储满,可纳粮六百万石,是全国最大的粮仓。”
龙鹰心中唤娘,只是含嘉仓的储粮,足供神都吃上几年。若以刚才护送自己来此的羽林军作标准,兵精粮足当之无愧,难怪武曌登基前的数起叛乱,都被她派军迅速荡平。暗叹一口气,自己本如虹的斗志,已被大周皇朝景象万千的气魄大幅削弱,非常不妙。
忍不住探头出去,吸一口深冬清寒的长风,瞥见前方湖光树色,景致极美,迎风嚷道:“竟有这么的好地方?”
荣公公欣然道:“那是宫城内最美丽的处所,赐名神池,池中有两洲,东洲有登春阁,西洲的丽绮阁,正是圣上指定龙先生安驾的行所。”
在前八骑开路,马车载着新一代邪帝龙鹰不住深进宫城,一切是那么不似真实,如梦如幻,实在和幻景再没有明显的分界。
马车越过长达二百步的丽绮桥,来到宛若海上仙山的西洲,在荣公公的引领下,龙鹰走下马车,踏足苍翠环绕的林间碎石径,路旁遍植名花,杜鹃、百合等随处可见,鲜花烂熳,香气袭人,前方豁然开朗,隐见殿阁楼台,比之他的荒谷小屋,几疑是天上凡间之别。
荣公公道:“龙先生好好休息,大将军吩咐下来,待先生用过晚饍,会亲自来接先生到上阳宫见驾。”
又低声道:“只有外国来的君主和使节,圣上才会这么隆重款待。保安问题不用担心,西洲是最易守护的地方,只要使人把守丽绮桥,又在池岸布防,神仙都来不了,先生可以恣意享受圣上的恩赐。”
龙鹰嘀咕还有甚么娘的恩赐,忽然远处台阶沥沥莺声轰然响起道:“奴婢向鹰爷请安问好!”
龙鹰昏头胀脑朝娇音来处看去,一时间目瞪口呆。
迎接龙鹰大驾的是八名绮年玉貌的娇俏宫娥,燕瘦环肥、高矮不一,但无不青春焕发,健康活泼,跪伏两旁,最要命是众女各穿不同颜色的宫服、腰围玉带、头饰步摇,看得他眼花缭乱,如此脂粉阵势,只要是正常男人谁不心荡性摇,神迷意动。
丽绮阁别具特色,主楼前双桂当庭,一派江南庭园美景,宅园毗连,引入池水,成溪成池,奠定全园山水骨架,只看僻处宫城一隅的楼阁如斯气派布局,可窥见大周皇朝极尽奢华的宫廷生活。
主厅三间七架,上悬“丽绮阁”三字的横匾,龙鹰一眼认出武曌的手书。
龙鹰尚未有机会让脑袋清醒些儿,众女早在荣公公的指示下,将龙鹰簇拥进小过轿厅,抵主厅。正厅屋宇轩昂,雕花梁架,左右两墙大理石挂屏,又悬挂书轴,陈列古瓶,益显得摆置的红木家具古意盎然,洗尘涤心。
荣公公透过窗看天色,作老朋友状凑到他耳旁轻轻道:“太阳快下山哩!听说圣上今天特别忙,鹰爷何不好好休息,让她们伺候你。一天鹰爷在宫内,她们就是鹰爷的人。奴才上承圣意,从过万宫娥里挑选她们来伺候鹰爷,全是未经人道的处子,不论鹰爷对她们有任何要求,她们只会欢喜,庆幸承恩受泽。”
他改口称自己为鹰爷,听得龙鹰心中苦笑,此时众女点灯的点灯,有以香料熏过的绵巾为他净手抹脸,穿花蝴蝶般在他四周团团转,但都不忘回眸浅笑,或抛个媚眼儿。若太平公主的是假色诱,她们肯定来真的。同时他很怀疑荣公公的话,看她们眉挑眼逗、浪荡迷人的风情,年纪虽小,却似人人于男女方面经验丰富的模样,与理该含羞答答的处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荣公公离开龙鹰的耳朵,高声道:“你们给圣上好好伺候鹰爷,若鹰爷有半句微言,绝不轻饶。”
众女娇声答应。
荣公公向龙鹰欣然道:“她们曾经专人训练,各有一套伺候主子的功夫,鹰爷试过便清楚。”
众女吃吃娇笑,有的还作害羞状,登时一厅皆春。龙鹰大感吃不消,他绝非守礼古肃的君子,且长年生活在以御女为乐事的同门中,对男女之防意识bo弱,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问题在今趟他面对的是最严酷的挑战,对手是威凌天下的女皇帝武曌,还要和她谈判讲条件,死中求生。如果和众女来个男欢女爱,颠凤狂龙,试问他怎还能挺起胸膛,在武曌的龙驾前表现出新一代邪帝的胆色和风骨?(未完待续)
第九章 神池杀机(中)
他听到自已软弱的道!”究竟甚么时候去见圣上?”
荣公公道:“鹰爷放心,大将军方面自有安排。”又唤其中一女上前来道:“丽丽为八婢之首,一切沐浴更衣、推拿按摩、正膳小
吃,吩咐一声便成。”
龙鹰见此女眉目如画、高挑纤美,姿色为众女之冠,暗付若只是她一个,自己已把持不住,真想扯着这年轻太监,央求他不要弃下自己留在此众香之国。
荣公公甫施礼告退,众女一哄而上。
龙鹰把心一横,抛开顾虑,先来个缓兵之计,长笑道:“且慢!请问姊姊们,丽绮阁最佳景观的地方在哪里?”在太阳没入西面湖林前的余晖洒射下,阁东观月书轩外的观月台视野辽阔,景致迷人。可以想象明月当空之际,凭栏赏明月,低头弄月影的人生乐事。
龙鹰安坐椅内,后方两女为他推拿肩膀,左右两女伺候臂膀大腿,婢女之首的丽丽则半跪腿侧,一口一口喂他香茗,令他开始明白为何不论在开始时治理国家如何有声有色的英明君主,到最后都变成只顾享乐的昏君。
龙鹰成长的过程异乎常人,不知父母是谁,自幼由杜傲教他认书识字,传他首篇的心法内功,又鼓励他读府内丰富的藏书。魔门派系的藏书当然不包括孔孟经典,又或大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的儒家着作,反而甚么《经》、《玉房指要》、《房内秘诀》、《彭祖养性》等倒很齐全。龙鹰爱读的是魏晋南北朝时炼丹谈玄,充满荒诞颓废色彩和将老庄思想极端化的作品。有关天星术数、阴阳五行、江湖旁门左道的东西也看过不少,所以他修的虽是玄门正宗,但思想却是离经叛道,不受约束。
加上魔种是超乎现实玄之又玄的异物,对他情性起启蒙作用的向雨田本身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思绪仿似天马行空,超乎俗流的卓绝人物,故养成他天不怕地不怕不甘被困囿于某一狭窄范围的智慧才情。故此于独处五年忽遇上绝色美女太平公主哪还理他娘的甚么尊卑之别,敌我之分,一切君子好逑,最后当然闹个灰头土脸。
左后侧年纪最小,尚在豆蔻年华的宫女留美忽然搂着他,俏脸凑到他颈项,心迷神醉的道:“鹰爷真香,比茉1ihua香更迷人。”
无鹰心中一动,记起向雨田曾说过,魔种与人的结合过程漫长会逐渐改变体味,自己习惯了难以察觉,加上现在松弛得要死,体味外泄,被小妹妹嗅到了。
半跪身前的丽丽乘机发动温柔攻势,先把手捧的香茗放到椅旁小
几,然后双手环抱他小腿,香腮枕到大腿处,半闭秀眸仰起俏脸,蓦地娇躯猛颤,大讶道:“不是等1ihua,是龙涎香的气味,奴婢从未从任何人身上嗅到过。”龙鹰的心差点融化,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横竖自己从未和女子合体交欢,不若就由眼前美女群开始,扮作受不住诱惑沉迷美色的样儿,然后再随机应变。虽明知是为自己找借口,但的确抵不住她们的诸般挑逗。身后另一女往前移他直觉感到对方下一步是坐到大腿上,投怀送抱。
心中警兆忽现,他整个人惊醒过来,目光投往神池去。
池水轻响,一道黑影从平静的湖水里弹离水面。此时天已黑齐,刺客从离他们三百步许外的池面腾升全身被黑布包裹,搭箭弯弓,刹那间将弓弦拉至满月劲箭离弦疾去“飕”的一声朝他笔直射来。
龙鹰晋入忘我的至境不单忘掉自己,也忘掉魔种,心灵晶莹剔透,无有遗漏,夺命劲箭登时像变慢了,他还可以掌握劲箭会先穿透丽丽的娇躯,最后插进自己心窝,其角度拿捏的准确,显示出刺客乃百发百中,膂力惊人的神射手。
龙鹰先弯身探前,搂着丽丽的小纤腰,抱得美丽宫娥整个坐上膝盖,到胸腹相贴,再把她稍往侧移,另一手同时探出,取得放在几上仍余少许香茗的三彩杯,还有时间把香茗一口喝光,置杯口于胸前。
丽丽不堪亲热接触娇吟声起“当”!劲箭穿过台栏间的空隙疾射进杯子里,再反弹掉往台地去,杯子安然无损,只有龙鹰持杯的手发麻酸痛,此一箭贯满真劲,少点能耐都应付不来。
刺客由最高点回降,没入池水。
众女此时方晓得发生甚么事,看着台地上在灯火下闪闪发亮的铁箭,大骇齐声尖叫。
龙鹰的心也在叫叫的是……完蛋……这趟甚么底细均告泄漏。
羽林军的应变能力,教龙鹰大开眼界,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整个池区被重重包围,以千计的战士对神池的周边区域和东西两洲逐寸逐寸的搜索,数百个穿上水靠的羽林军不住潜进池水,展开对池底没有遗漏的搜查。
李多祛气冲冲赶至,见龙鹰安然无损,放下心头大石,遣开其他人后,偕龙鹰抵达台栏处,吁出一口气道:“小兄弟确是福大命大,刺客用的是箭头糅合金质的铁箭,净重九斤,要射出这么的一枝箭,用的必须是大铁弓,还要手劲的配合,宫内够资格射出此箭者不足百人之数。不过小兄挡得更漂亮,还够时间喝掉杯子的热茶,挡箭后杯子没有半道裂痕。像小兄般挡格铁箭,宫内能办到的或许有二、三十人,
但保证没人有时间先来口香茗,小兄真教人惊异。”
龙鹰先发制人道:“我隐瞒武功的事是圣上的意思,大将军可以不使消息外泄吗?”
李多祛苦笑道:“宫内消息传播迅速,远非外人可以想象。此事已告通天,圣上都压止不来,且会漏往宫外,轰传洛阳,想不到小兄甫抵神都,立成名人。”
龙鹰早豁出去,耸肩道:“希望大将军不会因此事受责。”
李多祛脸色一沉,叹道:“幸好小兄安然无恙,多谢小兄关心。”此时有人传唱道:“胖公公到!”
胖公公的忽然到来,大出龙鹰意料,更想不到宫内的人亦以胖公公称之,现在的他宛如盲人骑瞎马,有胖公公指点,当然有利无害。
胖公公从轩内走出来,胖躯移至两人旁,李多祛肃立致敬,益显胖公公的威势。
胖公公笑容满面,神态轻松,道:“禀告圣上了吗?”
李多祛恭敬的道:“末将已遣人飞报圣上,只是恐怕圣上仍在接见慈航静斋来的特使,未悉此事。”
龙鹰心中一颤,慈航静斋乃魔门最顾忌的门派,杜傲等时有谈论,令他对此超然于武林之上的佛门圣地,知之颇详。据说自大唐开国时静斋门人踏足江湖后,近百年再没有门人入世,现在竟有静斋特使来见武曌,确事不寻常。
胖公公显然清楚此事,不以为意的道:“不见不见还须见,幸好有静斋仙子来分圣上心神,否则大将军或多或少吃点苦头,大将军放心吧!公公包保圣上不会降罪。”
李多祛如释重负,慌忙致谢,好像胖公公是武曌体内回虫,说的话等于武曌亲口说那样。
胖公公目光扫视池面,从容道:“若公公所料无误,大将军可从池底找到物证,只要大将军带同所有物证,待圣上见毕静斋仙子后予圣上过目,圣上不单不会责怪大将军,还会称赞办事有效率。哈哈哈!”笑声未止,一个搜池的羽林军从近岸处冒出水面,手举大铁弓,兴奋呼喊。
对他预测本半信半疑的李多祛与龙鹰你眼望我眼,均感不可思议。
李多祛欲言又止。
胖公公亲切地拍拍他肩头,微笑道:“多问无益,大将军放心去见圣上,我和鹰哥儿跟着便到。”
李多祛施礼离开,看着他没入轩内的背影,胖公公叹道:“宫内像他般忠厚的人没多少个。”龙鹰苦笑道:“亏你还有闲情理会谁是好人坏人。究竟是谁派人来杀我?”
胖公公移往李多祛的位置,挨栏远眺,令龙鹰真怕雕饰精美的木栏抵不住他的重量。这宫内的首席太监道:“不出武承嗣、武三思其中一人,而铁弓则是庐陵王李显或豫王李旦最近府内失窃之物。”
龙鹰明白过来,虽不知他所提及的四个人是何方神圣,总离不开宫廷内的斗争,难解处是不明白因何以自己为目标。道:“如此显而易见的插赃嫁祸,怎瞒得过英明神武的武曌?”胖公公淡淡道:“武曌需要的不是确凿的证据,而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否则皇城内不会有大开告密之门,专门镇压异己的推事院,来俊臣那j小子更不能升官发财,现在他不单是推事院知事,还兼御使大夫和刑捕院都尉两大要职。”龙鹰叹道:“你好像一点不担心我现时的情况。”胖公公没好气道:“我的好邪帝,来吧!到车上再说。”
“与犹未尽,即点下回,现章未续,即回武动乾坤52oo,更多神书等您评阅!”
第十章 神池杀机(下)—今夕何夕(上)
马车循原路朝皇城方向驰去,护车的羽林军由副统领左则法率领,百多骑浩浩荡荡,恐怕武曌在宫内的阵仗,不外如是。
两人并排而坐,胖公公压低声音道:“这辆是设有护甲的特制马车,不虞外面的人听到我们说话。”龙鹰问道:“今回怎办好呢?”胖公公哂道:“别忘记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邪帝,虽仍比不上当年的石之轩,亦该所差无几,你说石之轩怕过谁来?”龙鹰惨笑道:“可是石之轩不会蠢得像我般被人关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鬼地方。”
胖公公正容道:“一切没有分别,武曌早猜到你练成魔种,而仍肯大费周章去笼络你,当然另有图谋。她召我们三人去说话,先单独见来俊臣,然后是太平公主,最后是我,现时她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说其他,只看你不怕来俊臣的毒刑,以hua间女的身手在那么样的情况下仍没法杀你,不晓得你异乎寻常的就是大笨蛋,何况武曌。现在你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唯一的本钱,是自己都弄不清楚的魔种。”龙鹰道:“武曌戒备森严下,我可以有甚么作为?”
胖公公奇锋突出的问道:“你晓得武曌如何窃夺大唐江山吗?”龙鹰本想答知道,到要说出来,发觉根本不清楚。
胖公公道:“当时高宗还是皇太子的身分,太宗李世民病重,高宗去照料父皇,小解时,当时仍为太宗才人的武曌乘机贴身伺候,捧着盛有热水的铜盆跪于一侧。高宗见她娇艳迷人,忍不住漠视礼法借洗手用水溅湿她的脸,并吟诗“清水洒粉脸”武曌则以“仰承雨露恩,回应,就此结下孽缘。以高宗的见惯美女又在李世民的病榻之侧怎会这般没有自制力?”龙鹰摇头表示不明白。
胖公公道:“关键在于武曌入宫前,已精擅“姹女”这是本门先贤集房中术和采阳补阴异术大成的厉害功法,李渊当年便曾中招。知道吗?如非公公我向王皇后献计,建议她让高宗纳武曌以制争宠正烈的萧淑妃,垒墅今天休想登基称帝。接着的你可以推想,凭借“姹女”武曌不住削弱高宗的体质,逐步控制朝廷。”龙鹰不解道:“这些事和现在的情况有何关系?”胖公公凝视他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当她弄清楚你的魔种是怎么一回事后,她或可凭“姹女,窃夺你的魔种以她现今集两派六道大成的盖世魔功,谁敢否定这个可能性?”“上阳hua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箫金苹路人愁:幔城入涧橙hua发,玉辇登山桂叶稠:曾读列仙王母传,九天未胜此中游。”上阳宫位于皇城西南隅,南临洛水,西拒谷水,东接皇城主殿正门皆向东。宫南沿洛水筑曲折长廊,延亘一里,蔚为奇观。又引谷、
洛二水入宫,缀以亭台林园,遍植hua木,清渠萦回,竹木森翠衬托得殿宇院落更是美轮美奂,胜景无穷。
龙鹰、胖公公等依例在正门下马落车,步过正门楼,气象万千的主殿观风殿储前方,守门卫士从殿台排玉阶而下持戟,甲胃鲜明,气象肃深。尽显大周天子武曌如日中天的威势。
此时一位女郎在司礼监的殷勤引领下,从石阶走下来,打扮朴素不携兵器,本不该引人注目可是众人的目光却没法从她身上挪开。
远看过去,已觉此女非常出众,不但因她拥有修长美腿身形高挑,更因她不作发髻任由乌黑闪亮的秀发垂流两边香肩,衬得冰肌玉、
骨般的肤色胜比霜雪,夺人眼目。
羽林军副统领向随来的八个手下喝道:“是静斋来的特使,避道!”龙鹰和胖公公随他们避往一旁,好待对方经过后,方继续行程。
若依礼法,尤其对方是女性,避道者须两眼望地,不准平视。可是静斋仙子的朵儿太响了,开国时匡助李世民登上天子之位的师妃暄便艳绝一时→鹰不用说,其他人包括胖公公在内,无不按捺不住好奇心,趁女郎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金睛火眼的打量。
女特使闲适自然,步姿优美,在洛水吹来的长风下秀发随风飘舞,风妻绰约,令人更想一窥玉容。
到五十步许远的距离,众人终于看清楚,登时呼吸屏止,连心中赞叹都给忘掉。她的美丽是不该属于这个尘世的,即使倾尽所知的形容词,也不过只能描述她仙姿妙态的万一,在她不食人间烟火,纯净洁美得如烟如水的气质前,任何语言均告乏力。
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眸,完美无瑕地嵌在若刀削般分明的轮廓上,为她的美丽作出无可挑剔的封印°国倾城之色,不外如是。众人把礼法抛往九霄云外,忘掉该是垂下目光的时刻。
龙鹰亦被她空山灵雨般的气质和清丽脱俗的容貌震慑,忘掉武曌,全心全意饱餐秀色。特别是她一双眸神若如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引人入胜至极。
负责送客的司礼首先向他们投以责怪的眼神,只是见到带头的是胖公公,不敢有太多表情和动作。
静斋特使倒似没甚么,像看不到他们般神色恬静,安步而来。
胖公公首先如梦初醒,正要以身作则,领各人随他致礼,特使轻描淡写的往他们瞧来,左则法和一众手下与她目光相触,如遭电亟,警醒过来,又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纷纷垂首避开她契合剑道的眼神。
胖公公心呼厉害,她使的分明是一种厉害功法,纯以目光即可降魔伏妖,不战屈人之兵。亦可见此女与当年厚道的师妃暄作风迥异,不饶过他们的无礼来个小惩大戒。
当特使的目光与狠盯着她的龙鹰相触,美女蓦地娇躯轻颤,秀目采芒烁闪,秀眉轻蹙,额头现出三道可爱波纹,顿使她多添几分人气,生动活泼起来,又是另一种迷人美态。
特使瞬间收回目光,惊异神色一闪即逝,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越过他们去了。
众人正要举步,发觉龙鹰伫立原地,双目紧闭,浑体轻颤,摇摇欲坠。
胖公公抓紧他胳膊,骇然道:“甚么事?”
左则法和众卫大惊失色,难道刚才观美之际,龙鹰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了?
龙鹰艰难的撑开少许眼帘,向凑近的胖公公道:“催魔!”
言罢倒入胖么公的怀抱去,不省人事。
无鹰回复意识,一时以为仍在太平公主坐驾舟的舱房里,皇宫内发生的事不过南柯一梦。
继而心湖泛现一双明眸,猛然省起前事,骇然坐起,发觉自己拥被睡在罗帐垂罩的床上,这个大如厅堂的起居室由榻窗至一几一椅,无不用料讲究,极工精巧,不少更是镶金嵌银,极尽奢华之能事。
目光不由落到被子的刺绣上,是由多种绣象组成,认得的有日、
月、星、山、龙等经美化了的形体,心中一震,已晓得这是武曌的龙房,而他自己正睡在她的龙床上。因为被子的图纹大不简单,是皇帝专用的,其他人用就是僭越,像他现在般更是犯下杀头死罪。
刹那间灵觉提升至极限,搜索远近,出乎料外的竟听不到任何人声足音,如果这是武曌的起居室,理该有成群结队的太监宫娥在外候命。
难道只是个清醒的梦,他在梦中醒来又陷进另一个梦去?
“龙鹰!龙鹰!到朕这处来。”
龙鹰登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晓得不是梦境,而只看她能透墙穿壁的把声音送进自己耳内,光是这个能耐,已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龙鹰来到院落间的园林,夜空星罗棋布,偌大的院落杳无人迹,只有洛水在远方流动的响音,寂静得不合常理。
“笃!笃!笃!”
敲打木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龙鹰循声寻去,穿过一片竹林后,一座宏伟的佛堂赫现前方,在佛堂透出的灯火映照下,堂外摆设齐腰高的炉鼎内插有三炷巨香,烟气弥漫堂前。
堂门左右昂然立着两座天王力士的石雕像,高大威猛。
木鱼声悠然从堂内传出。
龙鹰硬着头皮进入佛堂,做好一切心里准备,有甚么不对劲立即有多远逃多远,逃不了只好认命,就在他右足踏上登堂第一道石阶触地的刹那,木鱼声同一时间收止,然后他看到她。
毫无困难地认出她是武曌,因为太平公主至少有五、六分肖似她。不过武曌横看竖看,只像是公主的姊姊,且年纪不差太远。如此驻颜有术,龙鹰大开眼界。公主继承了她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目和撩人遐想的身型体态,却欠了她带着浓重沧桑感的风华神韵,正凝视龙鹰的眸神异采慑人,内里似糅集某种澎湃而又压抑的感情。
她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素白贴身便服,容色苍白,没有半点脂粉饰物,黑发挽上结髻,玉颈修长优美,眼皮竟有点红肿,似是刚哭过来≥然如此,仍不露丝毫衰老之态№后是尊金碧辉煌的释迦牟尼坐佛,高达两丈。佛台上点燃一排九盏灯,灯火将她的影子投往前方,古佛女帝,情景诡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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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今夕何夕(下)—天之骄女(上)
自结魔后,龙鹰最明显的进步是感官上触角和灵敏度的提升,令他拥有以前梦想不到的超凡能力。只是听觉和嗅觉,比用眼睛去看更清晰。
生命的所有秘密宛如一个个的锁,而魔种则是开启这些锁的钥匙,可是佛堂内的女皇帝却是首个他没法打开的锁。
嗅不到任何气味、听不到任何声息,完全感应不到她、掌握她。她彷佛坐在那里,但却只是徒具形相的幻影,如此魔功,确臻出神入化的至境。
龙鹰看得遍体生寒。
“赐坐!”
他头皮发麻的进入佛堂,见到离她五步许处放置了另一个蒲团,只好就蒲团学她般盘膝坐下,心忖此时的她活像暗夜里出没美丽尊贵的厉鬼,随时可追魂索命,逃都逃不了。
武琞容色一黯,俏脸现出一闪即逝不可名状的哀伤,似是忆起生命中某段令她神伤魂断的往事,轻柔的道:“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口龙先生或会奇怪为何仙居院内不见有人,事缘今天是朕一个至亲至爱尊长的忌日,每年今夜朕会独自静处。她的恩情朕永远报答不了,唯一可以做的是完成她将天魔册十卷收归于一的心愿,龙先生愿助朕玉成此事吗?”
她说话的声音低沉温婉、悦耳动听,不含丝毫威凌天下的气焰,且有种沧桑历尽,娓娓道来的感染力,本身已教人难以拒绝。
龙鹰没想过她竟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且带点央求的味儿,不过如果自己断言拒绝,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她所言属实,今夜的会面确巧合至令人心寒,难怪她说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恭敬答道:“圣上着小民何时动笔,小民何时动笔。
事实上他是有恃无恐,只要不将向雨田的批注一并默录出来,包保武琞练不成种魔‖时生出奇怪的感觉,身处的佛堂宛如武琞于宫阙的繁嚣之外,犁耕出自己幽秘的净土,只有在这里,她方可做回真正的自己。
武琞露出犹如射破阴云一抹阳光般的笑意,顿然令她的花容生动起来,显露醉人的风采媚态,欣然道:“如此朕必以国宾之礼待先生。当朕看通,说不定可以为先生解去迫在眉睫之前的大祸。”
龙鹰不解道:“大祸?”
武甲悠然道:“先生可知因何会晕倒于殿外?”
龙鹰心中大惶,惊的不是甚么临头大祸,而是从苏醒过来后,武阐占尽先机,掌控一切,要他往东便东,往西便西。
迎上龙鹰询问的目光,武甥道:“仙胎魔种,天性相克,势不两立,其间没有丝毫转园余地。想不到端木菱那丫头年不过二十,竟练成剑典的仙胎,上臻侥通明的至境,毫无疑问是继师妃暄后静斋最出色的高手。勿被她洁美如仙的表象所惑,这是仙胎功法有诸内形于外的现象,事实上她的人如剑般锋利。当时她的仙胎触发了你的魔种,由于史无先例,她一时尚未能掌握发生甚么事,可是只要她进入禅定,她的慧心会令她明白过来。”
龙鹰咋舌道:“她会杀我吗?”
武罩淡淡道:“大概会废去你的武功,而你的魔种将永远不能复元过来。”接着叹一口气,道:“看你的样子,知你把朕的警告完全不放在心上。你的危机,是一个身分的危机。本来朕只要出一个公告,可解决所有问题。只恨你的确修得魔种,不论你愿意与否,你就是新一代的邪帝,试问武林千辛万苦铲除肆虐多年的魔门后,肯否容忍另一个邪帝的冒起?肯否容许魔门死灰复燃?除非你永不踏出宫门半步,否则将是寸步难行。”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自被押离小谷后,要动的脑筋全用在眼前女帝上,现在与武琞的紧张关系至少表面缓和了,却又陷身另一个危机中,这算甚么运道。
武琞忽然长身而起,吓得龙鹰慌忙肃立,颇有点手足无措,因不知如何方可合乎君臣礼节。更不敢打量她曼妙动人比之太平公主更具诱惑力的身材。
她缓缓移动龙躯,婀娜多姿的来到龙鹰触手可及处。忽然间,以他魔种的角度来说,她从幻影化身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龙鹰首次听到她心跳、呼吸乃至于血液微仅可察的脉动,满鼻她独有的芳香。
心念电转,龙鹰暗叫好险,知她适才一直运转魔功,准备一言不合,随时出手,幸好自己的表现合她心意,还成为了她的国宾。
武甥柔声道:“看朕!朕恩准你看。”
龙鹰心中唤娘,她这两句话语带关,比任何直接露骨的话更具挑逗性,大有任君观赏的含意。朝她瞧去。
她双目的采芒敛收,代之是如烟如雾深具朦胧美态的神色,令龙鹰记起她的姹女。
武曌的高度比得上静斋名副其实的仙子端木菱,再加上头结高髻,只矮他寸许,正凤目深注的看他,没有半点太平公主式的浪荡神情,一派端庄自持,温柔的道:“朕感应到龙先生的魔种,你的道心纯净洁美,令它更是生机澎湃,此正为的精粹。”
龙鹰问了个不得不问的问题,故作惊讶道:“圣上怎能对种魔了如指掌?”
武阐往他移前小半步,再走一步就会将自己送入他的怀里去,娇喘细细的道:“起始时,魔门十卷并不存在,只是套笔记式的帛书,内中包罗万有,到汉代第一代邪帝谢眺去芜存菁,以他的通天智慧,写成《道心种魔》和《魔道随想录》两书,又自称为魔,始有魔门之名。种魔为他的主学,随想录是他的杂学,此两书实为魔门所有经典的源头,在两书的基础下,他收的八个徒弟开枝散叶,各有着述,到今天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只余天魔策十卷,绝不只是十套功法,而是魔门前辈经验智慧识见的总集,旁及千门万类的技艺∞是唯一看遍除种魔外其他所有魔门典籍的人,对种魔的来龙去脉当然清楚。快天亮哩!朕还要梳洗更衣,主持武成殿的早朝。”
龙鹰愕然道:“我怎么办?”
武甥伸出龙手,抚上他的脸颊,晶莹玉白的手灼热至不合常理,笑意盈盈满心欢喜的道:“先生不是要为朕完成心愿吗?朕早安排了先生到朕的御书房办事,还在上阳宫的宫女中挑了最娇俏可人的小宫娥为先生磨墨作伴,早朝后朕亲来陪你。”
言罢轻拍他脸颊两下,方爱怜地收回尊贵的手,好像龙鹰是她最珍贵的玩物。
龙鹰给她摸得舒服透心,暗叫姹女果然不同“凡摸”‖时心中大骂自己,又骂来俊臣那坏家伙。若不是自己问及青楼的事,来俊臣不会断定他好色,而且若不是来俊臣将自己此弱点禀上武曌,现在就不用应付武甥一波接一波的美人计。
武琞别转龙躯,往大门走去,道:“随朕来!”
龙鹰跟在她身后,武滇踏出佛堂的大门外。
“圣上神安!万岁!万岁!万万岁!”轰然响起。
龙鹰目光越过武曌香肩,往外一瞧,登时呆了眼。
宫娥、太监、亲卫各式人等,跪满炉鼎后广阔的空地,超过百人之众。
一个太监俯头躬身,将一迭衣物高举过头,来到脊挺肩张,变回睥睨天下,肯定是前无古人,也极可能后无来者的女皇帝脚下,另两个太监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龙袍,戴上冠冕,然后退跪一旁。
武阐冷喝道:“令羽!”
有人大声应道:“臣将在!”
武甥道:“给朕好好招待龙先生。”说罢在众人前呼后拥下昂然去了。
令羽二十许岁,高挺瘦削,予人铜皮铁骨的硬朗结实印象,言谈举止充满江湖味,像个走南闯北的混混远多于御卫军系中的副统领,肤黑齿白,骤看长相平凡,但笑起来时很好看,透出一种懒洋洋的洒脱,令人很容易生出好感。闲聊两句后道:“龙爷爱到哪里用早饼?听说龙爷自昨午到神都后,未曾吃过东西。”
龙鹰与他漫无目的地沿廊举步,遇上宫娥太监,无不向他们请安问候,鹰爷前鹰爷后的呼唤,忽然间“鹰爷”两字成了他的专号,也不知为何弄成这样子。累得龙鹰不住回礼,反而是令羽大模大样,视如不见,听而不闻。
龙鹰随口道:“有甚么好地方?”
令羽欣然道:“可以留在宫苑吃御筋房弄出来的东西,却欠人气。鹰爷爱热闹吗?皇城内有四面楼,八方馆和皇城轩,任挑一间该不会后悔。”
龙鹰试探道:“到宫外去行吗?我尚未有游览洛阳城的机会。”
今羽若无其事的道:“当然可以,我早挑了几个身手似点样子的兄弟,鹰爷闯龙潭虎|岤他们都可以奉陪。”
龙鹰大讶道:“真不用请示圣上?”
今羽低声道:“小将怎敢自作主张,圣上吩咐下来,鹰爷爱到哪里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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