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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宠经沧海|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3 16:10:08|下载:宠经沧海TXT下载
  “好小子,敢骗你爷爷,你爷爷我以前在陈霸船上待过,认得你模样,现在敢在爷爷面前耍花腔,兄弟们,拿刀来!”

  许天览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小人错了,小人是许天览……”

  徐连露出了然神色:“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了好友陈霸,夺,抢人妾,散人家产的许天览啊。”

  宋畅冷声道:“爷爷我这辈子最见不得这种狗熊了,”他仰头望向众海贼,“弟兄们,你们说我该拿他说怎么办?”

  众海贼颇为配合:“砍!”

  许天览连忙抱住宋畅的腿,哭道:“求海大王 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哭得肝肠寸断,“大王啊,小的家有八十老母,九十阿爸,五代单传,就小人一颗独苗苗了,求大王放过小人吧!”

  宋畅一脚踹开许天览,啐道:“好你个死小子,敢骗你爷爷,你才二十三岁,你老母就有八十岁,难不成你老母六十岁的时候还能跟你老爹在床上死去活来?还会像只母鸡一样咯咯咯下蛋?”

  此言一出,甲板上的海贼们都笑了,而辛越面前的辛维琏也是少年心性,听得宋畅“咯咯咯”模仿得好生惟妙惟肖,脸上便也笑开了花。

  而那个白衣少年,却微微低着头,眼里闪烁的,分明是嘲弄的笑意,不知是在反感许天览的求饶,还是在厌恶船上众海贼的其乐融融。

  他安静坐在那里,轻轻扯起应景的笑容。

  辛越站在船尾,隔了几弯船舱看不到俘虏那边的景况,海贼奴役俘虏民众的戏码看了只会让无力改变现状的她心里添堵,淡瞟了笑得傻气的辛维琏一眼,她收拾了躺椅准备往里面走,却听到船头那边传来声音:“大王,你们杀他吧,他是倭国女人生的,你们杀他吧!”

  伴随着这么一句话的响起,有什么东西侵入辛越脑海,辛越闭了闭眼,转瞬平复下情绪,放下躺椅,往船头的方向走去。

  许天览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情急之下将手指指向了白衣妖娆的少年,“他是倭国女人生的,杀了他吧,不要杀我,中国人不杀中国人,中国人应该杀倭国人,这些倭寇可耻可恨,杀了他,杀了他!”

  少年黑发飘摇,嘲弄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脸上已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原先坐在角落处的身子站了起来,紫气缭绕,美如幻梦,少年身上带着身为俘虏的锁链,走起来叮叮的响,像是梦里的天籁音符,他走了两步,然后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朝徐连和宋畅跪了下来。

  他的唇瓣薄如柳叶:“请你们饶恕了我哥哥,所有的杀戮,就请冲我来吧。”缓慢的中文,唇齿带着微微的日本腔调,又夹着一丝闽南音,声音是辨不清男女的轻倦,听起来,独特而诱惑。

  许天览明显惊慌:“谁,谁是你哥哥?”

  少年露出一抹受伤神色,声音如泣如诉,似深夜海水般飘渺:“哥哥,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这仍掩盖不了我们是兄弟的事实,哥哥昨天还说过要带弟弟去雪花岛上看日出,今天怎么又要别人来杀弟弟呢?”他微微皱着眉头,显得很是困惑,眼睛宛如小动物般迷茫,看起来惹人怜爱。

  许天览还要开口,少年却阻止了他的话,他跪在楚之凌的两个心腹手下面前,道:“请杀了我,饶了我哥哥吧,我哥哥是个好人,求求你们放过他。”

  少年引导着人们往这样一个方向思考,他与许天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许天览为活命不惜让他死,而他,千方百计要保住许天览的命。

  宋畅对许天览露出嫌恶神情:“奶奶的,你连一个倭国女人生的崽子都比不过,人家还比你有血性,你要人家死,人家却拼了命的保你,你说你怎么这么狗熊!”

  许天览连忙摇头:“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不是我弟弟,不是啊……”

  少年磕头:“求你们放过他,杀了我吧。”

  辛越靠在船舱之上,望着远处的众多海贼与俘虏,视线游移之后最终定格在那个白衣少年身上,而那个少年周身却好似蒙上了淡淡的紫色妖娆雾气般,内心的别有洞天任谁也看不分明。

  要到很久以后,辛越才会洞彻他的心中景致,那时候少年与她并肩走在樱花树下,他眼里幻化出迷离的色泽,嘴角翘起讥诮的弧度,用日语对她说:“许天览,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而此时,吓得半死的许天览这时候连连点头:“是啊,放过我,杀了他,杀了这个倭国崽!”

  宋畅横眉倒竖,血气方刚的海贼一怒之下拔出刀来就砍掉了许天览的头颅,少年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哭道:“哥哥……”

  其他的俘虏见许天览一死,纷纷露出惊慌神色,当中几个孩子吓得面如土色,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有一个边哭边叫:“你们这群坏人杀了我父亲,你们还我父亲,还我父亲来!”

  徐连脸上闪过不悦神色,辛越看着他高高举起的大刀,预料到了什么,瞳孔顿时一缩,当她刚迈出一步,只见眼前一道强烈光芒闪过,大刀在空中划过森寒弧线,就朝年不足四岁的幼童劈下来,被锁链锁住的孩子顿时被劈成两半,鲜血无情地从幼小的体内流出来,染湿了倒在地上的孩子父亲的头颅。

  徐连擦了擦浓眉溅上的血滴,顷刻间眼芒一闪,将大刀对准了旁边尖`叫不止的少女,少女丫鬟打扮,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此刻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深入腹部内的雪白刀锋,随着刺入骨髓的痛苦加重,鲜血从她腹部处源源不绝地流了出来。

  徐连伸脚一踹,将少女踹飞好远,稚嫩的身体被甩到了桅杆上,惊得桅杆之上的船帆也震了震,海风掀动硕大的白帆,风中猎猎的声音,如刀子刮过一般刺耳。

  徐连狰狞着一张脸,冷冷喝道:“谁还敢乱动乱叫,小心爷爷的刀!”

  先后三人在眼前惨痛毙命,惧怕到极致的人群一下子寂静无声,有几个孩子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叫出声来。少年望着面前眼生泪痣,体态柔弱的少女,眼里并无喜悦之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为什么要帮我?”

  辛越一手拿着烛火,淡淡道:“被打成这样了,废话怎么还这么多?”

  今天傍晚,包括许天览在内的三个俘虏被海贼杀死之后,楚之凌就吩咐手下不可再残杀束手就擒的俘虏,但是当听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是日本人时,他便面无表情地吩咐:“至于倭人,兄弟们爱怎么弄便怎么弄。”

  于是,这个少年就被一众海贼暴打,宋畅念他先前对许天览展露的兄弟之情,于是没有当场毙他的命。被打得近乎垂死的日本少年被单独丢到了这间最下等的船舱里,断绝粮食,自生自灭。

  少年白衣上已是处处血迹,他却没有皱眉,一双眸子淡若无波,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出尘飘渺,恍如幻物。

  他并没有理会辛越不怎么友好的话语,也没伸手去拿辛越放在她面前的东西,只是淡淡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对我好?”

  辛越不想理他,站起身来,而十六七岁的少年也站了起来,坚持不到两秒又像落叶般倒在地上,他靠在墙壁上,对着回过身来的辛越淡然笑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喜欢我?”

  辛越想张口淡嗤,但见少年抬眸望着她,竟低低地笑了。

  那笑容,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疲惫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嘲讽。

  少年伸出手,修长的指上染开红梅,红白交错极其分明,他将手伸到腰上,娴熟地勾开自己的腰带,然后将胸前的衣服轻轻一掀,露出并不十分健硕的胸膛。

  辛越按住他继续扯自己衣服的手,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少年虚弱一笑:“对我这么好,不就是因为,”他的声音薄得像一根线,“你喜欢我的身体吗?”

  辛越睁大眸子,看着少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随后抿抿唇,帮他拉好衣服,道:“我没有这样想。”

  “这样啊。”

  少年淡淡一笑,随后眼里的嘲弄更加明显,他推开辛越的手,继续解自己的衣服:“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要回报给你一些什么,而除了将身体给你,其他的,我什么也做不了。”他用带着点闽南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对辛越说道。

  一身有伤的少年动作缓慢地解开自己的上衣,骨骼秀美的胸膛之上充斥着大面积的踢打痕迹,他淡淡望着面前眼神讶异的少女,随后伸出一只手,轻抚上少女细滑如瓷的脸颊,少年的脸上扯起支离破碎的虚弱笑意:“他们都很喜欢我的身体的,为什么你却一副见了鬼怪的表情?”

  辛越闭了闭眼,强自压下震惊情绪,再睁开眼时,她眸底一片清明,她伸出手打掉少年覆在脸上的手,少年清浅一笑,将手缓缓伸向自己的下袍。

  辛越忍无可忍,对着少年喊了句:“停下来。”

  这话一出口,少年果然停了下来。

  他眼里的嘲弄烟消云散,淡淡的神情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惊讶。

  不是辛越这句“停下来”本身有多大的威慑,而是这句“停下来”,是用日语说的。

  辛越满意地望着少年不掩饰的讶然神情,她拿起地上治伤的药膏,轻轻涂在少年身上,她的日语流利清脆:“以后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不要像今天下午一样,一声也不吭出来,虽然宋畅比较看得起你的汉子行为,但是船上的绝大多数海贼都是喜欢日本人哭爹喊娘的,你叫得越惨,他们心里越爽快。”

  少女面容秀美恬静,低低的声音,好似春风拂面:“要是他们心里爽快了,就会留着你这个乐子慢慢折磨,而不会一下子就杀了,而如果你太有血性,太有骨气,他们怕你会反击报复,一定会尽早杀了你以绝后 患。”顿了顿她接着道,“保住性命之后,你再想办法逃离这里,最好的逃离时机是他们登6的时候。”

  少年望着辛越近在咫尺的秀美面容,片刻怔忪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日语低声道:“我知道了。”

  少年的睫毛宛如二月天空中的纸鸢,时伏时起,时高时低。少女的发丝扫在他赤。裸的胸膛,像湖里落了片片樱花,撩起阵阵细密触感。

  少年握住辛越为他上药的手,辛越一愣,却听少年张口:“我叫夏川伊织,我对中国人说,我叫夏织。”

  辛越淡淡一笑:“我叫辛越。”

  “日本名字呢?”

  “我就叫辛越,没有日本名字。”

  夏织陡然放开她的手,眼里重现冷漠:“你不是日本人?”

  辛越脸上仍是淡淡笑容:“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偏了偏头,复道,“应该算不得上日本人吧。”

  辛越放下药瓶,转身欲走,只听身后传来夏织的唤声:“等一下。”

  少年撩起弧度优美的蝶翼,黑瞳折射灯火绚丽光彩,他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辛越眉毛纤细得宛如空中弦月,闻言轻轻弯下来:“因为我……”

  因为我母亲也是日本人,因为我有过跟你类似的经历,因为我那时比你还要痛苦不堪。因为我懂得身为异类的苦楚, 因为我比你更深刻地懂得那种求生不得的感觉。

  因为我那时,多想要一个人来帮帮我。

  “嗯?”见她久久不言,少年抬眸望着她。

  辛越站在那里,手中的灯火柔和了她的眉眼,“因为我,”她的声音淡淡懒懒的,拖得很长,像是古老的日本歌谣,“闲得发慌。”辛越看着月光之下缓缓流淌的浅紫色沙漏,计较出了正是子时时分,慵懒着眼朝外面说了句“我不去”之后便蒙上被子,枕着海水继续入眠,全然不管外面的人如何传唤。

  “什么?她不来?”楚之凌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对着手下道,“把她房间的钥匙取过来。”

  临睡前望了那一眼浅紫色的沙漏让辛越的梦境里充盈紫气,缭绕着的瑰丽惊谲色泽又让她自然联想到今日那个似履夕暮紫云而来,宜男宜女,风姿绝世的少年,记忆的衔接点如游鱼般沿溯而上,是那句虽有海水澎湃声掩盖也依然分明得过分的齿诟之语——“你们杀他吧,他是倭国女人生的,你们杀他吧!”

  梦中浮现的却是亲人的身影,其中包括辛越的兄弟姐妹以及其他算得上近亲的亲戚,梦中的自己还停留在五六岁的光阴,跌跌撞撞不肯停步,努力朝他们跑去却只换得他们眉目清晰的冷眼讽刺:“走开,日本马蚤蹄子的贱种!”

  那些人从不惮以最恶毒的语言或者行动攻击她,只因为她母亲是日本人,即便对父亲一往情深,可她终因是父亲情人的事实而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而母亲异族人的身份则将这份鄙夷上升到了更激烈的高度。

  父亲情人无数,最终同时合法的妻子就有三个,其中包括她的母亲。

  通吃黑白两道的豪门世家并娶三妻即便在二十多年前也算十分轰动的事。而尚幼的辛越却在这外人尽道风光无限的大家族无法安生。

  随着父亲对母亲的日渐厌倦,随着母亲的盛年早逝,辛越在这样一个虽财大势大却厌日恶日的传统家族内举步维艰,还是个孩子的她,被人打过,被人骂过,被人鄙夷过,她的童年就跋涉在这种有失公平的非难中。

  深入骨髓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回演,如同夜风之下的海水一般,一波一波不肯停歇。

  辛越沉浸在梦境中的过往生活里难以醒转,那些记忆是她的死|岤,是她逃散不开的梦魇,对以往的念想加上连月来的并不匆促的生活节奏,让她顿失平日海军生活养出来的敏锐与警惕,是以此时抓住薄被,皱眉咬唇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床边站着的,喝了酒几分薄醉的英挺男子。

  本是尘封于脑海深处不可回想的记忆,却在梦里被无情唤醒,她想起很久以前,岁大的她被同父异母的哥哥骗入冰库,若不是那天适逢母亲忌日子嗣丰富的父 亲灵光一闪想起了她的存在,渺小的她根本不会被发现,被救出来的时候,她浑身僵硬得快要死去。

  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现实里的哀求被她狠狠压制,软弱过几次的她再不许自己低声下气,早熟的她用一种愤怒的目光审视着这些辱待,她铭记着自己所受的屈辱,那些摇尾乞怜的卑微请求只在心里一闪而逝,再也无痕。

  只是,这是在夜里,在梦里,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在漂泊的羁旅之人最思念家乡的时候。合该所有的伪装都被卸下,只余下最原始的恐慌与哀求——“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流泪,只是这梦中的呢喃带着哭声,淡淡懒懒的声音变尖变细,像是细雨化成针头,在甲板的缝隙间扫过,轻而纯粹。

  求求你这般话这般语调放在暗夜则化作了一双猫爪,轻轻挠动男人的心。

  楚之凌微微低首打量她,瓜子小脸,月拢弯眉,朱砂泪痣,淡粉菱唇,柔弱外表配上柔弱呼唤,月光之下散去平日的冽然,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男人虽然喝了酒,然而一向自制力很强的他在这番美色面前却也没有坐怀不乱,压了压由饮酒而激发的心猿意马后,楚之凌就伸出靴子,踹了踹辛越睡着的雕花楠木床栏。

  辛越转瞬又陷入一个无比恐慌的噩梦当中,梦里是她十九岁时协助世界海军在濑户内海抓捕海盗期间所发生的事情的场景,板块交界处的动荡引发地震海啸,望远镜的视野中她看着远处的地面因禁受不住震动而张开了一条硕大狭长的缝,像一张巨大而丑陋的嘴将房屋民众吞入无底洞般的腹中,沿海之处汽车宛如玩具般在海里翻涌,而她所在的船上也被摧枯拉朽的海啸当做囚徒般奴役,白色的舰艇像是从空中滚落的垂死的海鸥,在雄波怒浪的鞭笞下剧烈地摇晃着。

  久久不醒,楚之凌隐隐皱眉,再用力踹向床栏,床大力摇晃着。

  梦里,船身摇晃着。剧烈,急促,海水发出令人窒息的腥味。

  辛越闭着眼睛,秀气纤细的眉毛皱起,像是收紧的玉面折扇,她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雪白的贝齿深深嵌进唇肉,尖尖的小脸因为恐慌而越发苍白。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楚之凌眼神顿了顿,然而不过转眼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见辛越抓着被子不放,纤长干净的手指指骨隐隐泛白,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至辛越面前的被子,然后猛地一抽,少女手中顿时空无一物。

  梦中抓着的桅杆忽然消失。

  而伴随着辛越轻喘声响起的,是男人刻意压低的吸气声。

  床上的少女穿着并不算薄的白色纱衣,伴随着做噩梦引发的频繁翻动衣带已经松松滑落,里面着的粉色肚兜在楚之凌大力拉被的动作下不受控制地呈现下滑态势,饱满酥胸半掩于薄薄的衣料之下,半暴露于空气中,雪白如玉中映着肚兜的淡淡粉色,好似诱人采撷的蓓蕾。

  软玉馨香,床幔微晃。

  楚之凌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