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战友。
“迪哥,”邱建叫住了耿迪,“今晚您还用车吗”
耿迪急忙转身走出来,有些歉意地回答:“哟,对不起。那什么,你回去吧。今晚我就住这儿了。”
邱建点点头,说:“没关系。那您忙着吧。有什么事需要办的,您就打电话吧”
耿迪站在那里,目送邱建的车开出了路口,才转身进到了院里。
李金华听完耿迪讲述了自己的身世以后,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伤感或者震惊,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和回忆。她依稀记得在她5岁那年,几个身穿军装的叔叔把她抱上了辆军车,然后就是坐上了火车,等她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张宽大柔软温暖的床上了。儿时的切都像是梦里的幻境,在她17岁的那年,母亲现在她才知道是她的养母就去世了。养母的去世并没有给她带来难以承受的悲痛和哀伤。她们的关系直相处得不好,养母乖戾冷漠的性情也使得李金华从小就养成了种对亲情和家庭的陌生和轻蔑。她和耿迪的相识就是在老爷子现在的家里,确切地说,就在这间客厅里。直到婚后,她才发现耿迪根本就是个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他们婚姻如同绚丽多彩却又毫无生命的绢纸花样,完全成了蒙蔽别人的摆设。这些年来,她跟老爷子的关系在种自然纯朴的情感中渐渐生出了她无法理解的亲情,她常常能够从老人慈祥忧伤的目光里感觉到她在异性那里从未有过的爱怜和温暖。曾有度她甚至误解了老人对自己的感情,她在割舍不掉的情感中夹带着对老人的厌倦和恐惧。这就是她的生身父亲,个到死都不敢认自己亲生骨肉的老人。她对亲生母亲没有任何印象,那个曾经抚养过她的工人家庭在她的记忆里只留下了片模糊不清似有非有的梦幻影像
“你你,打算回老家去看看吗”耿迪问。
她没有回答他。她想起耿迪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经常用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她,仿佛总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些什么。在和耿迪短短几年的夫妻生活中,她从来没有体验到别人常说的那种做女人的肉体上的欢娱,也没有很多女人那种想要成为母亲的欲望。她这生当中,茫然的时候多于孤独,老人的存在成了她打发时光的消遣。现在她才有了种真正的孤独和迷惘。这些年来,她直在参加些所谓的外语培训班,她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有朝日她要移民,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国家,开始自己从未有过的生活。耿迪刚刚出狱的时候,她在女人特有的怜悯和同情心的驱使下曾想到过复婚,但很快她就从别人那里得知,耿迪的日子过得远比她想的要好。她有时候也想,如果再嫁次,会不会对改变自己的感情世界有所帮助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少了很多平常女人都具备的天性,在生理和心理上,她始终都没有进入真正成熟的女人世界。
“你你别太伤心了。那什么,老爷子的遗嘱在家呢,我明天就给你送过来。你看,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吗”耿迪喃喃的地问道。他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在他的心目中,前妻是个没有热情但很有主见的女人。“没事了,要不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个人呆会儿。”李金华看看他,表情有些冷漠地说。
耿迪慢慢地站了起来,犹豫不决地看着她。他想,如果她再重复次,那他就只好离开这里了。她和他的目光相遇的瞬间,她站了起来,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说:“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他伸出手臂把她轻轻地搂在了怀里。
豆豆的公司正式开张了。公司的员工加上豆豆自己,总共只有三人。豆豆亲自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职务,薛佳灵任常务副总,张桂翠任办公室主任。黄晓军邱建耿迪还有卞昆前来贺喜。黄晓军代表“新维多”将张20万的支票亲手交给了豆豆。
“豆豆老板,今后我们可就只看你们拍的电影电视剧了,别的爱谁谁。怎么样,你不会让我们这帮傻老爷们儿傻等吧”黄晓军风趣地开玩笑说。
“放心吧,晓军哥,保证不会让你等到老眼昏花的那天”豆豆笑嘻嘻地回答说,“要是哪天我们的片子里缺个男号什么的,还要军军哥来客串呢”
“哟,有这么好的事那我拍完你们的电影就立马竞选总统去”黄晓军的话引来大家的片欢笑。
张桂翠给大家端上来饮料,熟练地摆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耿迪笑着说:“哟,张主任,您亲自动手呀,这多不好意思呀”
耿迪席话,把张桂翠弄了个大红脸,又逗得大家阵欢笑。
最后由黄晓军提议,今天应该由豆豆宴请大家,好好庆贺番。豆豆当即表示,早就预订好了桌上等的宴席,款待各位大哥。正当大家往外走的时候,张桂翠拉了下耿迪的衣角,耿迪停下来,乐呵呵地问:“哟,张主任有何吩咐”
“干爹,我想问问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张桂翠的声音很轻,脸上透着丝忧伤。
“翠翠,听干爹的句话,”耿迪把她拉到边,认真和蔼地说,“你张哥现在在家戒毒所治病,以后别再问他了。你要明白,大家对吸毒的人非常讨厌尤其是你豆豆阿姨,为了他吸毒的事都快伤心死了。你以后千万别再提他了,好吗”
张桂翠委屈地点点头,双大眼充满了疑惑和无辜。
“走吧。有些事,将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耿迪和张桂翠落在人群后面,边走边聊。耿迪接着说:“你有今天的工作和生活很不容易,要抓紧时间跟豆豆阿姨和佳灵阿姨多学学。平时少说话,多干活,不懂的地方就多问。你年轻漂亮,将来机会定会很多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等你真正长大懂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我的话你明白吗”
豆豆点头,说:“干爹,我记住了”
“这就对了,傻丫头”耿迪的心情感到阵的舒畅。
做为主人,豆豆今天显得格外大方豪爽,卞昆趁着酒劲儿借机跟豆豆打情骂俏,不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豆总,往后您的戏里要是缺个土匪流氓什么的,您可千万别花冤枉钱还满世界找去,瞧见没”卞昆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儿就是位,现成的要是有床上戏,我还要倒给剧组钱呢,怎么样”
“行啊,”豆豆笑着说,“那可就言为定了。不过到时候可不能中途撂挑子冷场哟”
“这您放心,我这人除了脸皮厚,还真就没什么别的长处了。”卞昆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过你可别期望太高,要是赶上人老珠黄的老要饭婆,你可也要受得了哟”豆豆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哟,还有这种事”卞昆本正经地问。
“那可不,你以为都是年轻美貌的明星呀。况且真要有这种好事儿,我看晓军哥邱建哥,还有迪哥,谁不比你强呀”豆豆席话,又让大家阵开心好笑。
半天没怎么说话的邱建,笑眯眯地接上了话茬:“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美丽的语言。来,豆老板,哥哥敬你杯。将来别说演戏了,您要是真心疼哥哥,抽空常带着哥哥到你们剧组参观参观走访走访,也让哥哥有个做贼的机会,那就算哥哥没白认你这个妹妹啦”
“言为定。来,邱建哥哥,干杯”豆豆与邱建碰杯。
黄晓军今天的兴致显得特别的高昂。他凭着直觉,认定豆豆是把经商的好手。人们往往对漂亮的女人却不设防。他佩服豆豆轻而易举地让张河林在不知不觉中坠入了万丈深渊,他相信这个女人将来定有无量的前途。他对耿迪能够同时将两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又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尽管豆豆跟卞昆表现得异常热乎,但他还是能够通过豆豆不时飞向耿迪的眼神中看出,豆豆真正心思还是在耿迪的身上。薛佳灵现在已经完全成了耿迪的铁心情侣,她对在座的其他人包括黄晓军,都有种非常理智的客气和生疏。
“晓军哥,”豆豆甜蜜的呼唤打断了黄晓军的思绪,满面红晕的豆豆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举着酒杯,两眼娇媚地看着他,说,“我代表佳灵和翠翠再敬您杯”
黄晓军嘿嘿乐着,口干了。他从豆豆的眼里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能得到的东西。“这个女人确实他妈的很不寻常”他心想。
黄晓军觉醒来,已是接近中午了。他身边的豆豆还在睡梦中。他起身进到盥洗室,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当他出来的时候,豆豆已经醒了。“怎么样,睡得好吗”黄晓军在豆豆的身边坐了下来。
豆豆似乎是害羞,把脸埋进了被单。黄晓军小心翼翼地又将被单揭开,豆豆裸露的胸脯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开始猜想到底有多少双男人的手在上面肆意搓揉过呢同白姐相比,豆豆的肌肤稍稍显黑,身材也不及白姐丰满性感,但在床上取悦男人的手段却远远超过了白姐。他惊叹豆豆在性事上的高超技艺和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数。跟这个女人的爱更像是在进行场激烈的竞技比赛。她没有点普通女人的矜持和做作,甚至比他见过的那些俄罗斯妓女还要放浪滛荡。任何男人,只要沾上这样的女人,肯定会终身难忘的。难怪年近半百的谭主任在心满意足后由衷地赞道:“你简直就是妖精变到人间的绝妙尤物”
“晓军哥,您在想什么呀”豆豆娇滴滴地问。
黄晓军笑笑,说:“没什么,我在想怎么样尽快让你的公司拍部好戏。你抓紧找个好的剧本,只要戏好,赚不赚钱都不要紧,只要不赔钱,或者少赔钱,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我不懂艺术,但有时候也喜欢掺和下。玩嘛,艺术其实是让人玩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这天下午,耿迪谭主任豆豆和薛佳灵行四人再次来到京郊的别墅。两个女人在厨房准备晚餐,客厅里,耿迪和老谭正坐在沙发上密谈。
谭主任将份文件的复印件放在耿迪的面前,乐呵呵地说:“何伟姐夫的任命马上就下了市委书记。哼,何伟这个当小舅子的这回可以扬眉吐气了。我建议你最近还是抽空去趟宁海,早拜山门早方便嘛。你说呢”
“好的,等我跟黄晓军把股份的事商量好了就去。”耿迪有些忧虑。
“还没弄好”谭主任的语气有些不满了,他若有所思地接着说,“我当初提醒过你,黄晓军此人不可信赖。我也看出来了,他在借你手搞掉张河林以后,又在用种看似不经意的办法拖延,回避兑现当初给你的承诺。我听说他最近很活跃哟,也开始走些上层路线了,你可不能低估黄晓军的能量呀。张河林让出来的股份很可能被黄晓军利用来说事。我在想,由于张河林的突然放弃,黄晓军势必要权衡你耿迪究竟应该占多少实际分额才算合他的意。连同张河林让出来的,再加上他本来应该给你的,你想想看,他可能心甘情愿地让你轻易到手吗
“老弟,利益至上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黄晓军不可能把这么大的油水拱手倒进你耿迪的油桶里。还有,他们跟郝大姐的那个项目是不是也应该有你份呀要没你,黄晓军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局面。要没你老弟私下欠了那么多的人情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玩了那么些又毒又狠的阴招,黄晓军还说不定怎么着呢可是现在你看见了吧,所谓过河拆桥,这桥他已经在拆了。黄晓军之所以现在不跟你谈股份分配的问题,原因有两个,是他现在还暂时离不开你,盛京和宁海的两个项目暂时都还需要你的参与,但他又不甘心也不可能让你占那么多的股份;二是他的羽翼还没有丰满,还需要段时间的培养和生长,万和你产生了隔阂或者说是矛盾,他当然知道你和你背后的势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另外,随着黄晓军的实力天比天雄厚,到时候,就算有人再想要动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张河林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借你的刀杀了张河林,再借别人的手搞掉你耿迪,这不易如反掌吗老弟,要提高警惕呀”
耿迪点点头,表示同意谭主任的分析。其实他早就感觉到黄晓军直在有意回避股份分配的实质性问题。尤其是张河林宣布“投降”以后,他把张河林的委托书交给黄晓军看的时候,黄晓军的脸上露出的尴尬和窘迫足以说明他当时的心态。
“不会吧”耿迪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黄晓军会对他干出什么事来。
“哼,会不会那就要看你的胃口和你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按道理,两虎相争必有伤亡。但是如果相争的利益超过了定的极限,也就是值得人们去争的话,那伤亡就难以避免了。”谭主任冷笑道,“古往今来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商人呢手段是否合情合理并不重要,要想赢得场游戏,不择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啧,那大哥,你说怎么办”耿迪完全接受了谭对事态的分析。
这时候,薛佳灵来到客厅请二位到餐厅用餐。
“好吧,先吃饭,”谭主任用手拍了下身边耿迪的大腿,自己先站了起来,说,“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谈”
看着桌色香俱全的饭菜,谭主任乐了,赞叹起来:“哎呀,咱们的两位仙女真是妙手生春呀。不简单不简单你们俩谁是大厨师呀”
豆豆来到谭主任的身边,双臂抱着谭主任的只胳臂,吃吃地笑着说:“大哥您还没尝呢,怎么知道是仙女的手艺呀”
“哈哈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谭主任抄起桌上的筷子,伸向了桌面。
密室的黄晓军正啃着块自带的炸鸡腿。
豆豆躺在谭主任的怀里,手轻轻抚摩着谭主任干瘦的胸膛,娇嗔地说:“哼,上次骗人,还香港人呢,真没劲你那万港币我可是分没动,都给你带来了。以后不许你这样,听见了吗你把人家当什么了”“嘿嘿好好好,算我错了算我错了,我赔罪我赔罪,”谭主任十分开心地哄劝着怀里的娇嫩美人儿,“当初这可是你迪哥的主意哟,我也是受害者嘛。对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你跟佳灵谈剧本的事,这方面我可是真正能够帮上你们的哟。”
“真的”豆豆支起胳臂,兴奋地问,“怎么帮”
“你看看,高兴了吧。肯定帮定帮,怎么帮都没问题。首先是剧本审批这关大哥给你包了,另外,我再给你们介绍些有关领导,还有新闻界的很多朋友。至于赞助啦协拍啦发行啦,这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是干事业,大哥我定全力支持你们。不过呢,有点你可要记住”
“您说吧,大哥”豆豆乖巧温顺地说。
“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你跟佳灵都不要在外人面前提我,明白吗”
“知道的,您放心,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我可不会像莱温斯基那么傻”
“哈哈傻丫头,莱温斯基可不傻哟。当然,我也不是克林顿。总之,干事业要多长些头脑,将来等你们的事业兴旺发达了,自然就会有人盯上你们的。女人要成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哟”
“我知道,所以要靠大哥帮我嘛”
“没问题,大哥定帮你”
刚才还脸阴沉的黄晓军这会儿乐了,自言自语地说:“行,还是他妈女人有办法”
耿迪和薛佳灵躺在床上,俩人都没有睡意。耿迪直在琢磨谭主任讲话的内容和回忆跟黄晓军这年来的交往。他希望多听听老谭的意见和指点,下步如何对待黄晓军,是件非常令他伤脑筋的头等大事。这些日子,他直在找机会跟邱建接触,他明白,如果能够争取到邱建的理解甚至支持,那对付黄晓军就会容易得多。但是邱建毕竟跟黄晓军是死党,且彼此都有着共同的利益和极深的交情。当然,如果邱建能够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哪怕表明下自己的态度,也许自己和黄晓军最终不会发展到刀枪相见的那步。从内心来讲,他也绝不希望因为钱的问题跟黄晓军翻脸,但是谭主任这帮人肯定不会答应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更不能容忍黄晓军肆无忌惮地玩弄花招。
“睡不着吗”薛佳灵问。
“唉,烦心事太多。”耿迪点上支烟,坐了起来。
“是为公司的事”
“是呀,张河林拍屁股走了,给我留了大堆破事儿。过两天我还得去趟宁海,那边还有好多事要等我去处理。”
“你们不是挺顺利的吗别烦了,有事儿多跟晓军哥他们商量商量,你们几个鬼点子那么多,又都挺有办法的。好吗,别烦了。睡吧”
“对了,那天晚上豆豆是不是跟晓军回家了”
“有可能。”
“你没问问她”
“哎呀,你真是的。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问呀。反正她就那样,疯疯癫癫的。对了,谭主任刚才告诉我,说过几天他想请豆豆和我参加个市里召开的影视文艺创作研讨会。你说,我去吗”“去,当然应该去。你们现在就是要多接触下这种层面上的事儿。谭大哥要真心帮你们,那你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还有,以后凡事多让豆豆拿主意,毕竟她是老板。千万别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意见。”“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人家争什么的。”
“还有呀,我看豆豆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将来说不定能成大事。你跟她不要在金钱上计较。”
“嗯,我知道。”
“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前妻这几天老找我,你知道吗”
“知道呀,怎么了”
“没怎么,你不问,你也不生气”
薛佳灵把身体靠近耿迪,淡淡地说:“不,我不在乎她能把你怎么样,反正她抢不走你”
“你就那么自信”
“嗯,就自信”
耿迪乐了,他把她搂进怀里,说:“我这辈子就你了,给座金山也不换”
“我也是”薛佳灵说着,把手放进被窝,开始挑逗他了。
清晨,谭主任和耿迪沿着别墅区外围的小道散步。谭主任经过夜的深思熟虑,决定把下步如何与黄晓军周旋的想法和计划告诉耿迪。他要耿迪不要对黄晓军抱太大的幻想,根据他对黄晓军的了解,此人的城府远比同龄人要深得多,而且极善玩弄权术。老谭告诉耿迪,生意场上的很多手段和技巧如同官场样,战胜对手靠的是实力和心计。对付黄晓军这样的人,首先是要找到他的弱点和致命之处,然后巧妙地利用外围的力量打击他的信心和野心,逼他求助于咱们,然后趁其之危,争取得到最大的利益。下步先从盛京的项目开刀。谭主任说,他已经给有关部门打了招呼,施工扰民违反市内施工环境保护的有关规定以及工程报批的有关文件也存在些漏洞,先这些问题个个都给他端出来,让黄晓军吃点苦头。如果下步他还执迷不悟,旧账重提也不是不可以。还有就是“新维多”利用非法手段,骗取合同的行为也可以再深究下。至于其他方面,肯定也能找出很多毛病,比如偷税漏税的问题,黄晓军不可能是清白的。
耿迪当然知道权力的威力。他相信,黄晓军旦被权力视为了眼中钉,那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即便是这样,耿迪还是认为应该先礼后兵。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谭主任。
“你认为那个邱建能站出来帮你说话问题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谭主任不以为然地说,“首先他和黄晓军有着共同的利益,你在他们眼里终归是个半中夹塞儿进去的摘桃派,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让你分走这么大匙羹。不过,既然你想试试,那我给你个礼拜的时间。怎么样”
“好吧,我抓紧时间先跟邱建谈谈。”
“你在跟邱建说话的时候,要策略点哟,千万别让人家觉出咱们下步有什么动作哟。”
耿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还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谭主任停下来,侧身用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耿迪,似笑非笑地问,“老爷子怎么会把全部遗产给了你前妻呢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我听老爷子从国外回来的儿女说,连钱带物,加起来怎么也有五六十万吧”
耿迪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谭主任。
“我说呢,要不这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你还别说,老爷子的两个儿女还真不错。他们告诉我,老爷子的晚年多亏了你前妻的照顾,他们能够理解老人的心情。要不这事还真挺麻烦的。怎么样,你是铁心不想再跟金华破镜重圆了”耿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当初她跟我离婚的时候,我就特别地觉得解脱了。就算还能在起过,有什么劲呀。老爷子去世后的那几天,她倒是表示过那方面的意思。后来我想想,算了吧。她要再跟着我,还不跟守活寡样,何必呢爱谁谁吧”
谭主任笑了,说:“你呀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个薛佳灵倒是还挺不错的。”
耿迪也乐了,说:“那是,把最好的同学都出卖了。”
哈哈
邱建很理解黄晓军让他先单独跟迪哥谈谈有关股份分配的问题。他最担心的是大家的想法有太大的分歧。黄晓军希望耿迪能够考虑到由于张河林让出了部分股份,那原来的方案就应该做些相应的变动。根据“新维多”对两个项目的总投入以及公司目前资产的总评估,邱建认为黄晓军的考虑是有道理的。如果加上张河林转送的股份,耿迪在两个项目上占有的实际股份甚至超过了自己。关于跟郝大姐合作的项目,如果也按同样比例的股份分给耿迪,显然就更有些欠妥了。而且事到如今,公司前前后后也已经支付了很大笔的费用给耿迪用于跑项目拉关系。可以说,如果没有“新维多”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耿迪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当然,他不否认由于耿迪的加入,“新维多”不仅避开了个接着个的暗礁险滩,而且有了空前超速的发展。可想到当初黄晓军逃往加拿大避难的时候耿迪所做的切,邱建又有了丝动摇。他当然知道,为了“新维多”,耿迪几乎使出了所有的招数,与各种人物巧妙周旋,费尽心思,不择手段,为维护黄晓军和“新维多”,吃掉张河林立下了汗马功劳。要照此说来,耿迪似乎又应该得到这切邱建愈想愈觉得复杂,愈想愈感到心烦意乱。
黄晓军直没有说话,他在等待邱建的回答。这段时间他通过各种渠道,对谭主任其人以及背景都做了些了解。谭属于盛京帮特殊阶层的代表人物,其势力和背景远比普通百姓所能想像的要复杂强大深厚得多。这些人的权势和触角无处不在无所不及,能量之大关系之广令人瞠目结舌。同这些人相比,耿迪虽然最多也就算个还没入围的“帮”外人物,但他的身后却有个庞大的无形的既得利益集团。黄晓军原以为在股份分配问题上,只要晓以情理时机适当,完全可以达到皆大欢喜的目的。但是现在看来,问题并非那么简单。就算这次他做出了让步,听任局势的发展,从今以后他的命运便很可能会逐渐落在别人的手里。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步的。面对这种深层次的危机,黄晓军喜欢挑战的天性再次得到了满足的快感。个更为远大的计划在他的心中确定了。
“建,想什么呢”黄晓军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决定迎接这次挑战。
“晓军,我在想如果迪哥坚持要按原来的方案得到他的股份,问题可能会比较麻烦。”邱建不无担忧地说。
“是啊,当初我们都没料到事情会发展这么快,有点措手不及了。你觉得迪哥会点步都不让吗”黄晓军想试探邱建的真实想法。
“很难说,我以前总觉得迪哥不应该是那种人。可现在我也说不好了,个人要是太贪总不是件好事。况且迪哥现在应该比他从前任何时候都富有。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让人不可思议。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邱建是在问黄晓军,同时也是在问他自己。
“我也说不好,但愿是场误会。不过,我们不能总是回避这个问题。要没有迪哥的鼎力帮助,新维多就不可能有今天。我们更不能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建,我想好了,咱们也别跟迪哥讨价还价了。把郝大姐的项目也算进来,就按以前说的办”邱建诧异地看着黄晓军,他不理解黄晓军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意味着耿迪将跃成为“新维多”的第二大股东。这个代价有点太大了。“你想好了”他喃喃地问。“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黄晓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于唐突了,他缓和地接着又说,“其实我直在考虑这么做。我们离不开迪哥,迪哥也离不开我们。生意越做越大,人心不能越做越凉。这年多来,我们都不容易,尤其是迪哥。张河林虽然暂时消失了,可我始终还是觉得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怎么说,他还是咱们的股东,他还有回来的那天。所以,咱们还是把眼光放远点,你说呢”
“好吧,我听你的”邱建被黄晓军宽阔的胸襟再次感动了。
耿迪万万没有想到黄晓军会通过邱建带来如此令他尴尬和不安的决定。他深深地责备自己错怪了黄晓军。由此想到谭主任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开始对老谭这帮人的贪婪多疑有了看法。这样来,自己在“新维多”的股份竟超过了邱建,这点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谭主任会怎么想了,因为他并没有亏待过他们,将来也不会亏待他们。在股份的问题上,他觉得自己有当然的决定权。
“邱建,你和晓军的好意我领了。但这个比例我是不会接受的你听我把话讲完,”耿迪抬手止住了邱建,接着说,“咱们不能坏了规矩。张河林分出来的那半,咱们还是按老规矩,你我还有晓军,三人平分。如果按晓军的意思重新组合,那我的意见还是按最初我们商量好的,我不能超过你。至于从公司已支付的公关费用和好处费,从我以后的红利中扣除”
“迪哥,这件事晓军已经定了。你又何苦”邱建终于明白,原来是场误会。
“别,我耿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要不是晓军拉我把,我还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样呢。我不能让别人说我耿迪是个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些事我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我当初也没料到会卷进些污七八糟的人和事情中来。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邱建虽然没有完全听懂耿迪的这番话,但有点他算是明白了,耿迪和黄晓军之间有种既简单又微妙的误会,包括自己也曾对耿迪的些做法颇有微词。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迪哥了。
“迪哥,有件事我想问问您。”邱建说。
“说吧,什么事”耿迪乐了。
“当初,你为什么急于要提走那么大笔资金呢”
“你是说那300万吧”耿迪脸坏笑,狡黠地说,“实话告诉你吧,你没想想咱们现在盛京的这个项目是怎么到手的这里面要没有上上下下的路绿灯,可能吗张河林就那么容易上当,不问二三就把四千万搁进来还有这两场官司,你不觉得咱们胜得有点莫名其妙呀建,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相信我的所作所为是了咱们这个公司。记得吗”
邱建点点头,说:“我记得”
经耿迪这么说,邱建确实感觉到前段时间发生的连串事情是有些令人蹊跷。这么大的经济纠纷,居然如此顺利快捷地解决了。就算是张河林最后主动放弃,那也跟法院以及各方面的压力有很大的关系。有些事情现在细想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
第十五章 四条路
耿迪在盛京城家及不起眼的餐厅约见了谭主任和另位也是相当有背景的人物,此人姓唐,50来岁,人称唐董事长,在大陆和港澳地区都有相当的产业,其父曾经官至**中央政治局委员。
“老弟,你糊涂呀”谭主任对耿迪主动放弃到了嘴边的肥肉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大哥,其实晓军挺仗义的。我不能让别人骂我忘恩负义”耿迪有些不以为然地回敬道。“忘恩负义黄晓军给了你多大的恩是你忘恩负义,还是他忘恩负义你问问你唐大哥,这次搞定盛京的项目,白白吃掉张河林的几千万,要没有你和你后面这帮大哥们,就凭他黄晓军,还有那个叫邱建的毛孩子可能吗宁海的项目,要不是因为跟省委打了招呼,张河林的贷款不是没有可能的。还有,黄晓军跟黑子贩毒集团的关系,转移侵吞毒资,贿赂司法人员,妨碍司法公正,加上张河林提供的那些材料,要没有咱们,他今天是个什么下场你呀,糊涂实话跟你说吧,新维多就是拿出半的股份放在你的名下也不过分你呀,你真以为黄晓军不会算账是怎么着光就盛京这个项目,如果加上吃掉张河林的这块儿,扣除黄晓军的投入,新维多最终起码净赚个亿而且他马上就可以用这个项目申请银行贷款了,里外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买卖。我问你,这笔账你算过没有”谭主任的话咄咄逼人。
“老弟呀,这件事你办得可不漂亮哟”唐大哥和缓而又严肃地说,“个本来很好的机会,你却白白放弃了。当然,这不能全怪你。也怪谭兄以前没有把话讲清楚。这帮大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花这么大的力气把事情做到今天这步。今天约你来,是想给你交个底儿”唐停下来,看看谭主任,脸上露出了丝得意的微笑,他说,“大哥们都没有拿你当外人,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新维多早晚应该是属于你的”
耿迪猛地抬头,惊异地看着姓唐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老谭这帮人盯上了黄晓军。难怪当初谭主任坚决主张保留股份,而不要提成。他被这个离谱的阴谋和打算弄得不知所措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这这不可能呀”耿迪有些语无伦次了。
“为什么就不可能呢完全有可能嘛”姓唐的笑了笑,接着说,“这些年我在资本主义社会看的听的经历的都不少了,就四个字巧取豪夺你们搞掉那个张河林,就干得很漂亮嘛。为什么就不能再搞掉个黄晓军呢你就放手干吧,有我们这帮大哥在后面支持你,你定能够成功的”
耿迪没有说话,他实在是被这个疯狂的主意震惊了。
“老弟,”谭主任又说话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恕大哥直言,你的脑筋该换了。那种凭着流氓禀性哥们儿义气做人的世界观早该扔了。你也是步入不惑之年的人了,任何幼稚的幻想和虚伪的道义都是阻碍你发展的大敌。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应该得到的绝对不是黄晓军对你的施舍。你不欠他,而是他欠你。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耿迪摇摇头,茫然地苦笑道:“我真没想到过这些。让我再想想吧”
“好吧,今天就算是给老弟吹吹风。下步等你从宁海回来以后咱们再接着议。”谭主任拍了拍耿迪肩膀,委婉温和地说,“今天大哥有些话可能说重了,老弟别往心里去。这次去宁海见到何伟的姐夫,替我向他问个好。你告诉他,我可等着喝他的喜酒哟”耿迪点点头,说:“行,我定转告”
耿迪躺在床上久不能眠。他想不出谭主任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了“新维多”的主意,很显然,这是个早就经过精心策划的巨大阴谋。他有种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在被人利用,世道如此险恶,他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个又个的阴谋当中。他想起老谭曾经说过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鹰,鹰后面还有别的”这话现在想起来再生动不过了。这个既简单又深邃的道理让他明白了自己在这其中所充当的最多也就是只黄雀的角色。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有四条,是继续陪着老谭这帮人,把这场游戏进行到底;二是保持中立,既要维护老谭这方的既得利益,又不参与伤害黄晓军的勾当;三是彻底退出这场争斗,金盆洗手,从此脱离这个圈子;四是反手联合黄晓军,跟老谭这帮人干到底可是对他来讲,这四条路,无论他选择哪条都不可能是万无失和不付出代价的。相对而言,第条似乎是他目前所能选择的最佳出路。而他的良心却很难承受住如此沉重的负担。如果他现在就退出来,那将意味他从此失去了再也不可能得到的财富,而且同样也会永远承受自己良心的谴责。做个中间派两头讨好卖乖,显然不现实。因为这样做的结局就是最后只有个人倒霉他自己。剩下最后个选择,跟老谭他们针锋相对地斗个你死我活。可这样做无疑是以卵击石,几乎没有胜利的希望他在杂乱无绪的苦思幂想中渐渐进入了睡梦。
耿迪邱建小姜三人到宁海市,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在当地工商银行税务市政房管等部门的大力支持和密切配合下,他们很快对张河林留下的乱摊子进行了全面的清理和整顿,并以耿迪为法人代表,成立了“新维多”在宁海的全资子股份有限公司,同时与家很有实力的物业管理公司正式签订了合作协议。在此期间,耿迪频频接触了老钱何伟以及即将就任市委把手的何伟的姐夫等各界人士。何伟姐夫更是春风得意,上蹿下跳,出席剪彩下访基层召开会议接见外商电视讲话等等,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宁海市说不二的号人物了。当只有何伟和耿迪两个人在的时候,他们的话题自然又扯到了张河林身上了。同耿迪样,何伟对张河林突然不辞而别,放弃最后关头的垂死挣扎感到困惑不解。令何伟最担心的是,有朝日张河林康复归来,会不会再制造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麻烦。耿迪告诉何伟,对张河林这样的人不可不防,但也没有必要过于惧怕。个吸毒的人,就算时能戒了,但几乎没有不复吸的。到时候如果张河林真的再要无事生非,要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况且以姐夫现在的势力,想必张河林也不至于愚蠢到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地步。听完耿迪的席话,何伟心里总算比较踏实了。何伟现在对耿迪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的眼里,迪哥属于智勇双全仗义豪爽上能通天下能入地的重量级“人物”,连向清高威严的姐夫在耿迪面前,都表现出了由衷的敬畏和客气。更令何伟兴奋的是,耿迪向他透露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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