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心头,怕是今日直邮冷国主记挂本宫吧”
冷孤云一怔,剑眉紧拧的凝视着明月站在月下的模样,拳头握得更为紧,少许,他冷笑道:“皇贵妃言重了”,而后面色冷沉的别过首,低沉道:“臣下并非想对皇贵妃不利,今夜前来探访,也只是想会一会故人罢了”
故人?明月清澈的眸光凝视着冷孤云冷峻的侧容轻柔一笑,悠然的上前走了两步。敛下睫望着摇曳的灯火,拿起一枝银挑拨了拨忽明忽暗的蜡烛,笑道:“当年本宫有意与国主联盟,但国主却婉言拒绝,而今事过境迁,本宫已然从地府走过一遭,国主却以‘故人’之名前来探视,若非别有居心,又是为何?”|
冷孤云的面色微变,但却随即转首望着明月那副娇弱无力,清澈得几乎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眸,剑眉拧得更紧,像是极为不相信刚才的那番艳遇当真是出自明月之口一般,少许,他阴冷的道:“时至今日,皇贵妃已然是羁押群芳,独揽皇宠,还会想与臣下合作么?”
明月的眸光一暗,在冷孤云话音落下之时,抿了抿唇,神色落寞,她转首面对窗外,闭上眼任由冷风吹拂起鬓边的发丝,半晌,才冷清的低道:“皇上不过是在意我腹中的皇嗣罢了,若是他当真爱我,又岂会将我一个人独由在‘寒月宫’中,钦点其他女子侍奉”,说着,素手紧捏着丝帕,缓缓睁开眼,凝望着与之只有一条荷花塘相隔的‘吣心宫’,唇边弥漫着落寞的笑意
冷孤云俊容上的疑惑更深,却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冷冷的道:“皇贵妃跟臣下说这些做何?臣下并不能帮皇贵妃什么”
“冷国主可以冒着‘冷萧国’名誉受辱的危险前来探望我这个故人,这就够了”明月眸光微凛的说道,而后伸手握住窗沿的花雕,缓缓关上窗子,低首,轻道:”时辰不早了,国主该走了”
冷孤云的眸光一暗,凝视着明月的神色也有所缓和,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般的低沉道:“皇贵妃当真与皇上”
明月转首,却只留一个侧容给他,粉唇抿笑,有些低落的道:“冷国主以探视故人为名,与我相见,我也只当国主是知己,所以才有刚才那番艳遇,不过,希望国主在离开这里时可以忘了今日之事”,说着,转过身,伸手佯装拭泪,却又笑道:“冷国主请回吧,本宫不送”
冷孤云原本满带着霸气而来,但此时,却是满心疑虑,他望着明月背对着自己的娇柔窈窕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与眷恋,少许,他轻咳一声,深吸气,冷声道:“那若是皇贵妃明日依旧住在此处的话,在下再来探望”,说着,便如一阵夜风般的穿梭而去
明月站在大殿内,眸光冷清的望着冷孤云消失的殿门口,凝视着殿外的黑漆冰冷,粉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伸手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娇美的容颜上,寒霜迸现 |
锣鼓敲响,打更声伴随着从‘吣心宫’离散宴席的稀嚷人群,寒风依旧
“胡昭容今夜留宿侍寝”风中,传来秦公公的尖声唱音。
明月站在窗前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在宫妃纷纷笑谈着走出之时,伸手悠悠关上了窗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小步走到床边,眸光有些失神的轻解罗衫,褪下衣物后,掀开棉被,径自睡下
罗纱帐飘然合闭,明月躺在床上望着玄色帐顶,素手紧揪着棉被,长睫微颤动,少许,却是闭上双眸,冷笑着将自己的身子裹紧,握拳侧睡
寝室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萧童轻盈的步伐走进寝室,在瞥见窗前的罗纱帐已经垂落时,不禁有些诧异,而后小步走到床前,望了望帐中那抹朦胧的侧影,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一般的立在那里
明月悠悠的张开双眸,却不作声,握起的拳头抵在自己的心口,像是在等待萧童开口
“小姐”萧童在望见明月被褥微动之时,忙唤了一声,但在见到明月没有应声之时,拧了一下秀眉,轻掀起帐帘,走到床沿边,坐下,嘟着嘴,小声道:“小姐,奴婢听秦公公说,皇上在宴席上因见小姐未到而摔了杯”
明月的眸光微动,秀眉轻拧,刚想问什么,却又听萧童沮丧的道:“奴婢跟随秦公公去了宴席上才知道,原来小姐的位子是设在皇上的身侧的,所以奴婢就没进殿,一直在后花园里等到散席”
萧童说完,转眸子望了望依旧无动于衷的明月,撇了撇唇,秀眉几乎拧成了桃心,嘟囔道:“小姐,不如现在去给皇上陪个不是吧,奴婢看的出来,其实今夜皇上皇上是在一怒之下才点了那名花魁的,因为其他新进的嫔妃全部都赐给了今夜前来赴宴的大臣,特别是那个‘河州第一才女’,皇上将她赐给了冷国主“
明月愣怔,不禁再次睁开双眸,而后疑惑的轻声道:“冷国主今夜有去参加宴会吗?”
萧童点首,表情甚是痛恨的道:”冷国主不仅参加了宴会,还因皇上赏赐了一个美人而敬了皇上三大杯,结果醉倒离席了。哼,不过听秦公公的话中的意思,他分明是装醉,怀月十六国中,谁不知晓冷国主是海量,也不晓得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明月的秀眉拧得更紧,思及冷孤云今夜前来之时,身上根本没有半点酒气,且穿着夜行黑袍,莫不是他是在见到自己没有参加宴会这才中途退场,且特地洗去身上的酒气?
“小姐?”萧童见明月不应声,忙低唤了一声,而后抿唇道:“小姐,今夜那个胡昭容留宿‘未央殿’了”,未央殿虽不是‘长生殿’,但是倘若真的侍寝了,岂不是
“那是好事”突然,明月竟悠悠的道,而后闭上双眼,云淡风轻的低声道:“去休息吧,很晚了”
萧童睁大双眸望着如此凉薄的明月,站起身,有些焦急的道:“小姐难道您就丝毫不在意皇上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么,皇上他”
“是他非要如此,我又岂能阻止”明月打断萧童的话,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不快,紧闭着双眸,低声道:“萧童今夜陪我睡吧,我有些冷”|
萧童望着明月,心头顿时升起了内疚,少许,她才又坐到床边,低喃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知”,说着,萧童噤声,而后宽下衣裳睡在明月的身旁,却是眉宇纠结的望着帐顶,心头疑惑着帝王作为,却又不敢再问
窗外,夜风依旧呼啸,卷起尘土飞扬
寝室内,蜡尽之时,萧童已经熟睡,突然,帐外一道身影闪过,明月蓦地睁开双眼,却见罗纱帐随风滚动,一阵龙涎香味隐隐约约弥漫在帐帷中
御昊轩站在床前,虽然隔着幔帐,但是明月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倘若不是她今夜早已料到他会前来,刻意让萧童与她同寝,想必,他必然早已冲进来与她对峙了吧。
敛下睫,明月抿唇,却丝毫不愿理会一般的再次闭上双眼,侧身睡去
85 飘然寒冬里 136天下风云(十六),入寺 清晨,冷风阵阵,乌云遮日,漫天雪花飘舞 萧童身着浅紫色长锦炮,站在窗前望着飞舞的雪花,面容上带着几许兴奋,少许,她转首望着坐在窗前已经梳妆完毕的明月,笑着指着那片被冰峰的池塘,道:“小姐,您看,就连池塘里都是一片白色,好美啊” 明月坐在窗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失神,在听到萧童银铃般的笑声时,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牡丹发簪,迟疑的抬首望着窗外呼啸飞窜的雪花,愣了一下,而后才缓缓起身,小步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轻呢道:“下雪了” 萧童开心不已的将手伸到窗外,望着雪花飘落在她手心,却又瞬间化做雾气消失不见,抿唇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再过几个月就到元宵节了,那时候,整个帝都城到处都是灯会,一定会很美” “元宵”明月望着窗外的纯白轻呢了一句,而后却将眸光转到‘沁心宫’中殿堂的大殿门上,少许,她敛下睫,转身走回梳妆台前,有些失神的坐在椅上,将手中的发簪放进了饰盒中,又随意挑了了一枚景致的海棠白玉簪插在发间,轻声到:“今日庙会,却下雪了” 萧童疑惑的望着明月,在听到‘庙会’二字时,不禁也有些失神,少许,撇唇道:“‘辰德贵妃’已经入寺月余了”,而后伸手握住窗前的花雕,将窗子关上,走到明月身侧,在看到明月发髻上的簪时,愣了一下,而后紧张道:“小姐,皇上送您的发簪呢,怎么”,说道皇上,萧童顿时禁声,而后偷偷了瞥了一眼明月依旧平静的面容,却不敢再吭声 明月从饰盒中取出一对珍珠琉璃坠,捏在手中看着,少许,扯唇清浅一笑,凝视着镜子,缓缓的戴在了耳上,轻声道:“萧童,你去向太后请旨,就说我想去‘护国寺’拜访‘辰德贵妃’,顺便为皇嗣祈福”,说着,又取下手腕上的白玉镯,拿起一串佛珠戴上 萧童愣了愣,秀眉拧起,紧张的道:“小姐,今天下这么大的雪,您太后一定不会答应的”说道此处,萧童不禁低下首,却又低声道:“再说,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的话,奴婢怕皇上又会雷霆大怒” 明月的面色有些沉凝,抬睫望着镜中的自己,执起了画笔在双眉间轻描了一下,而后又拿起朱丹在唇间轻抿,少许,才悠悠的道:“太后深明大意,如今我失了宠,想去散散心,她必然会答应,你去请旨便是”,而后,转眸望着一脸内疚的萧童,笑道:“还愣着?” 萧童撇唇,素手扯了一下丝帕,而后抬首望着明月清澈且毫无波澜的眸光,抿紧唇,少许后才低声道:“奴婢这就去”,说完,却是迟疑的不敢动,在见到明月疑惑的眼神时,才福了福身,转步走向寝室大门 ‘沁心宫’未央殿前,秦公公焦急的等候,在御前侍女端着梳洗水盆从殿内走出之时,忙上前,小声到:“子鹭,皇上可醒了?” 子鹭疑惑的望了秦公公紧张的神色一眼,低声道:“皇上早就起了,只是昭容娘娘还未醒”说着,也是疑惑的望着手中的器皿,嘟囔道:“说起来还真奇怪,昭容娘娘落红的帕子都已经被她们几个收了,怎么会还没醒” 秦公公怔住,在听到‘落红’二字时,如遭电击,而后竟有些结巴的道:“你你是说皇上当真宠幸了胡昭容?”,皇上性情凉薄,虽然曾经也曾招寝过嫔妃,但是却从来都不曾让其留宿在‘沁心宫’中,并且还是第一夜就宠幸了 子鹭点了点首,表情也很是好奇,少许,她伸手招了招秦公公,示意他凑耳过来,而后小声道:“奴婢昨夜看到皇上三更时出去了,知道五更天才回来,不过,回来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进殿时都将茶碗给摔了”,但是更奇怪的却是那么大的响动,胡昭容竟没有醒,也更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宠幸她的 秦公公拧起眉宇,甚是不解的望着子鹭清秀的小脸,刚想问的清楚些,却听到殿内帝王低沉的声音:“秦安”,秦公公与子鹭皆是一怔,而后只见子鹭吐了吐舌头,耸着香肩匆匆离去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些,秦公公小步跨进了寝殿内,而后在看到帝王倚靠在龙椅上的冷清身影时,忙甩了一下浮尘,碎步跑上前,弓着身子,低首道:“奴才在” 御昊轩身着昨日宴席时的龙袍,许是因为坐得时辰过长,已经有些皱折,且还有一些像是被露水沾湿的痕迹。秦公公偷偷的望着帝王身上的衣裳,不禁也有些奇怪的转眸望向放好罗纱幔帐的床榻,但只看了一眼,便听到帝王低沉声音:“有事启奏?” 秦公公愣了一下,赶忙收回视线,这时才想起想要禀报的话,忙道:“皇上容禀,今晨皇贵妃向太后请旨,要去‘护国寺’烧香礼佛,且探望‘辰德贵妃’,呃” 砰,突然一声巨响,吓得秦公公立即禁了声,抬首,却见帝王面色铁青的站起,深沉的眸子满是冰冷的望着他,御案前的砚台已经断裂成两瓣。打了一个寒战,秦公公唯唯诺诺的低下首,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咬着牙,声颤道:“奴才奴才听太后那边的韩公公说,太后同意了,皇贵妃已于半柱香前出了‘宣武门’” 秦公公说完,却再也不敢抬首,只能站在大殿内,双手紧握着拂尘,动也不敢动,但同时也心里疑惑为何那位胡昭容听到如此大的响动却没有一丝动静 “她何时回宫”过了许久,秦公公才听到帝王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他忙拉回思绪,恭敬道:“回皇上的话,韩公公说太后因为不舍皇贵妃来回奔波,便下旨批示可以小住三日再回宫,也好与‘辰德贵妃’小叙” 话音一落,秦公公不敢在多言,竟有些心惊胆战的站立在一旁,睇视着帝王那双沾染了雪水的龙靴,少许,却闻帝王低哑的道:“明月你是想将朕凌迟致死么?” 帝都城中,一辆明黄顶盖的锦绸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之上,身后,数百御林军守卫,场面甚是壮观,引得所有来往的百姓围观,纷纷议论 马车内,明月有些懒散的依靠在窗侧,素手轻掀锦帘,凝望着大街上纷纷凝视这辆马车的市井百姓,眸光微凛,少许,她收回手,抚着手腕上的佛珠,闭上了双眸 萧童坐在明月对面,她秀眉微拢的望着明月毫无波澜的面容,却是分外的担忧的抿了抿唇,低声道:“小姐,我们我们在‘护国寺’住上三日适宜么?”,若是被皇上知道的话,会如何? 明月不语,却是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满面愁容的萧童一眼,粉唇轻抿,浅笑道:“太后疼爱我,怕我因皇上宠幸其他嫔妃之时而心伤,因而才格外施恩让我在‘护国寺’多待几日,萧童不该高兴么? 萧童低下了首,她知晓小姐心中的顾忌是什么,但却不敢多言,只能硬生的点了点首,抿唇着不再说话 马车路经帝都城一个时辰后,便已经到达了香火旺盛的‘护国寺’,马车一停落,周遭路径的善男信女都纷纷停下脚步,慌忙跪拜在左右,而寺内数十名曾尼在一名年迈的方丈的带领下缓步踏出寺门,对着刚下马车的明月施以佛礼,道:”皇贵妃娘娘见礼了,老衲恭候多时“,说着,身后的人便整齐的站列在青砖瓦路道德两侧,个个低着头,双手合十 明月在萧童的搀扶下不下马车,抬首望着这座建筑宏大的寺院,而后将眸光定在那名面容慈和,眸光静如止水的年迈主持身上,粉唇一抿,有些疲累的走上前,轻声道:”明月打扰贵宝寺,还请主持多照应“ ”皇贵妃严重了,请“主持方丈面色如常,伸手做了一个请字,而后转身带领着明月走近那两面红漆,挂着厚重龙头铜环的重锁大门 萧童跟随在明月身后,眸光带着几许好奇,却有担忧的神色张望着寺内四处跪拜的布衣百姓与那些锦衣华贵的妇人与官宦子弟,不禁握拳警惕,且示意身后跟随的御林军向四周布兵,以防不轨之徒 明月微微转首,望着身后的萧童,不禁有些失笑,但却不说什么,径自跟随那名年迈的主持走进了西侧人烟稀少的地方 不多时,一群中便已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寺堂,只见主持方向另外两名跟随的女尼点了点首后,便将她们二人领进佛堂内,恭敬道:“请娘娘稍等,老衲已让人去告之‘断尘’,两位请先休息一下”说着,便请明月入坐一张紫檀木桌前 语毕,主持方丈小步走到一座高大的‘大日如来’金像前合十跪拜,而后从前侧的抽出一根红签,转身递到明月身前,道:“这是老衲为娘娘求的如意签,老衲先告退”,说着,便转身退出了佛堂 萧童站在明月身侧,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桌前的那根签,又抬首望着那名年迈的主持离去的身影,紧拢秀眉,不禁小声道:“小姐,这个主持方丈好奇怪,为何好端端的要给小姐求签啊?”,要求签还用的着他帮忙么? 明月不语,但却也轻动了一下秀眉,而后敛睫望着桌前的那根紫檀木所雕的佛签,有些迟疑的伸手拿起,指间一转,却有些愣怔的望着签上的写着:“凝眉签”,拧眉,瞥向下面金色字迹所雕刻的签文:“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君心戚戚念妾,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萧童睁大双眸,有些错愕得看着那金色的签文,而后竟是捂唇笑起,不禁笑道:“没想到这签文还真是准,小姐今日刚才落脚‘护国寺’,但佛祖却已开始告之小姐‘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了”,说着,更是不能自己的笑出声 明月看着这签文也有些好笑,但却将那根紫檀签缓缓放下,敛起笑容,瞥了一眼堂外在正朝此处走来的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窈窕女尼时,轻道:“迎接‘辰德贵妃’”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释意为:“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慢慢看花,不必急着回来” 宋人的笔记和明人的周楫的拟话本小说《西湖二集》里均有记载此典故。 五代十国时代吴越国的君王钱镠(小名‘婆留’,喻意为‘不弃’),在乱世之时横刀立马成就了天下,因为生逢乱世,因而没读过多少书。 吴王妃每年以寒食节必归临安,一去数月,吴越王钱镠甚为想念其妻,一年春天,他望眼欲穿,但王妃依旧迟迟未归,眼见春色将老,陌上花已开,于是钱镠写信给王妃,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此后,大多文章中变将此句用来形容丈夫对妻子的疼爱,暗中却表达了对妻子的思恋,内心盼望她回来。
86飘然寒冬里 137天下风云(十七),疯癫
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
佛堂内,‘辰德贵妃’欧阳红玉一身灰色僧尼袍,手中捏着一串星月菩提佛珠,不施脂粉的面容苍白无血,在萧童的搀扶下缓缓的坐在明月身侧,少许,微微低首,双手合十,轻道:“皇贵妃娘娘见礼了”,行毕佛礼,便不再言语
“‘辰德贵妃’近日可好?”明月面带淡浅笑的望着欧阳红玉一身零落,心头不免升起了不忍,眼前的女子曾是自己当年唯一的敌手,却不想三载一逝,如今她却落魄于此,抿唇,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执起茶碗 轻抿,却听欧阳红玉不紧不慢的道:“皇贵妃如今终于羁押群芳,是以半副母仪天下之姿来探视当初的情场败将么?”
明月微愣,有些不自然的放下茶碗 ,粉唇轻抿,却是清浅一笑,轻柔道:“‘辰德贵妃’言重了,诚然当日贵妃入寺,明月也在大病当中,因而根本不知晓贵妃是为何而削发,倘若今日贵妃愿意提点明月,明月自当洗耳恭听”,说着,望了萧童一眼,示意她退下
萧童领会,忙对明月及欧阳红玉福了福身,| |轻声道:“两位娘娘慢聊,奴婢先行退下”,说罢,微抬首,有些不放心的望了明月一眼,而后才迟疑着提裙小步跨出高槛,缓缓离去
明月望着萧童离去的身影,起身 拂了拂长裙,缓步走到‘大日如来’的金像前,将手中的紫檀木签放入了签盒中,抬首,毫无畏惧的直视神佛的庄容,少许,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裘袍,轻声道:“‘辰德贵妃’为何要落发出家?倘若当真是为了天朝祈福,大可落饰即可,为何要入寺遁入空门?”
“落饰出家?”欧阳红玉眸光死寂的望着堂外昏暗的天窗,毫无血色的唇角不禁抿出了一抹苦笑,少许,她扶着矮桌缓缓站起身,消瘦的身子如被寒风一吹便会倒下一般,站在门口迎接冰冷寒风,紧握着手中的佛珠,低声道:“看来皇上真的是疼你疼到骨子里了,就连后宫一品宫妃为何自请落发出家的原因都不敢告之于你,呵呵 ”
明月轻拧秀眉,转身望着欧阳红玉单薄却窈窕的背影,眸光闪过疑惑,不禁问道:“‘辰德贵妃’话意何解?”|
面对堂外的冷风,欧阳红玉呼出了一口热气,苍白的唇渐渐乌紫,却依旧冷声轻笑,少许,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满是苦涩的道:“皇贵妃入寺小住三日的事,我已经听主持方丈说了,不过我还是奉劝皇贵妃还是速速起程回宫,免得皇上担忧”, 说罢,缓缓转首望了一眼明月尚且平坦的小腹,神色微微暗淡,再次闭上双眸,带着几许落寂的握了握拳头,轻道:“贫尼忠言逆耳,还请皇贵妃莫怪”
“‘辰德贵妃’请便”明月看出了欧阳红玉的落寞伤寂,便也不多说什么,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抿了抿唇,打算不再为难于她,于是小步走到桌前,随意坐下,径自饮茶
欧阳红玉也不再多说,似乎二人的话到此已经无法在继续一般,她望了一眼神态安然,眸光不显丝毫波澜的明月,突然之间,竟发觉自己竟是何其的悲哀,她唇抿苦涩,却是悠悠的转身,但在直到门槛之时,却又停下脚步,气息有些不稳的转首再次望向明月
明月在感觉到欧阳红玉停步凝视的目光时,不禁秀眉一动,少许,她微微抬首,却见欧阳红玉的眸光似有闪躲的敛下,而后,只闻她轻声道:“回宫之时,帮我带句话给太后,就道我在此地很好,让她老人家宽心”
明月听罢,却是轻柔一笑,素手轻放下茶碗 眸光微敛的道:“‘辰德贵妃’即知太后思念,为何不亲自进宫去请安,反而让我这个昔日的敌人传话,难产,贵妃不怕明月‘无意’中说出实情,伤了太后的心么?”,说着,眸光清幽的望着欧阳红玉渐渐僵直的身影,敛下睫,抿了一口茶
“暮雪,你”欧阳红玉面色僵硬的望着明月一派安然,处事不惊的神色,气恼的紧捏着手中的佛珠,她转身对着明月,气息有些不稳的道:“皇贵妃明知这是不可能,却非要如此奚落于我,难产皇贵妃今日前来不是用来拜佛朝礼,而是赶尽杀绝?”
“‘辰德贵妃’还有什么可以让我‘赶尽杀绝’么?”明月突然啪的一声丢下茶碗 ,而后姿态傲然的起身,冷笑着走到欧阳红玉身前,望着她一身零落的模样,心头微起酸涩,却依旧狠下心,道:“‘辰德贵妃’刚才将话说到一半便已停住,我也没有为难贵妃的意思,奈何贵妃不走反而还要请我带话给太后,你说我为何要帮你?”
欧阳红玉眉宇紧拧,死寂的眸光带着几许绝望愤恨的望着明月那似乎永远傲然的神色,紧握素拳,却是的苦涩的轻笑起来,而后脚步略带踉跄的撑住一帝的紫檀木案,眼中的泪滴掉落下来,少许,她猛的伸手指着明月的面容,竟嘶心歇底的吼道:“暮雪,你有今日是你的造化,我欧阳红玉聪明一世,最后竟然败在你的手中,是老天爷瞎了眼”
“大胆,断尘,你怎么能如此对皇贵妃说话”大堂外,突然传开一声呵斥,而后只见一名年长的僧尼面容严肃的走进,眸光锐利的瞪视着欧阳红玉有些扭曲的面容,厉声道:“断尘,既已为出家之人,怎能当着佛祖的面如此放肆,你”
“佛祖?”那名僧尼的话还未说完,却听欧阳红玉冷声一笑,而后更为怒不可歇的望着明月那双依旧平静淡薄的神色,气喘的道:“佛祖能让这样的毒妇成为皇贵妃,让她成为皇上心上之人,佛祖的慈悲何在?就是那双眼睛,就是那双眼睛把皇上给迷住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长得跟明月贵妃一样,为什么她死了还能出来作乱”
“断尘,你放肆”那名僧尼在也无法忍受,|, |不禁伸手攉掌,但是手刚扬起,就被明月能的擒住,而后在愣怔之时,只闻明月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冷的道:“让她说”
那名僧尼整个人一惊,而后分外惶恐的落下手,忙低首,双手合十,颤声道:“贫尼该死,贫尼冒犯了皇贵妃娘娘”
欧阳红玉望着那名僧尼的惶恐神色,不禁笑得更大声,眼中的眼泪不住的掉落下来,像是伤透了心,却又更像是死了心,她指着明月的手微微颤抖着握成拳头,声颤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要长得跟太祖的贵妃一样?凭什么皇上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要去求太后推波助澜,推你入帝王的怀抱,凭什么皇上每次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名字时,总是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说着,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像是回到了过去一般,凄惨的笑道:“皇上以前每次找我下棋,都会问我喜欢什么,可是后来你来了,皇上总是问我,女儿家一般都会喜欢什么,呵呵,呵呵"
明月怔住了,不是因为欧阳红玉的疯癫,而是她所谓的‘去求太后推波助澜’,虽然,她似乎曾听到过于之相似的话,但是却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在欧阳红玉疯癫的情绪下说出,竟莫名的刺痛她的心
明月缓缓蹲下身子,凝视着欧阳红玉像是失魂了一般的败落神色,不禁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想逼欧阳红玉将她决意出家的原因说出来,却引出了这么一段她自己曾经从来都不放在心头的一段往事
欧阳红玉泪眼婆娑,却又呆呆愣愣,在看到明月为自己拭泪时,| |却更为疯癫的一把抓住明月的手,而后在明月愣怔时,眸光突然露出欣喜,道:“皇上,皇上,你终于来看子辰了,皇上”
闻声赶来的众人在看到欧阳红玉如此疯癫的模样时,不禁都怔住了脚步,萧童惊愕万分的望着欧阳红玉紧抓着明月的手,再顾及不了许多的想上前,却见明月挥抽阻止,少许,只听明月小声道:“贵妃该去休息了”
“不,不,不要,子辰不要休息,子辰要看着皇上”欧阳红玉一听明月让她去休息,忙将明月的手抓得更紧,眸中的泪顿时落得更凶,她痴痴的望着明月,低喃道:“皇上,子辰真的不介意你只爱暮雪,真的,子辰愿意听你说暮雪的好,说暮雪不理你,你好生气,子辰不会跟别人说,可是皇上为什么要那样对子辰,为什么要把子辰当作没有暮雪的代替品,为什么要跟子辰说,宠幸子辰是想知道是否当真非暮雪不可,皇上”
“胡闹,简直胡闹”||大堂外,僧尼的主持慧真师太突然呵斥道,而后大步走进佛堂,一把拉起欧阳红玉,冷声道:“佛门圣地,身为佛家弟子竟然在‘大日如来神像’前如此失仪,来人,将断尘押送到柴房反省”
“小姐”萧童慌忙走进佛堂,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明月,眼中满是担忧的望着她
明月望着欧阳红玉半痴半傻的样子,心头的酸涩另她无法承受自己所犯下罪责,她伸手,不禁有些无力的道:“师太,且慢”而后,在众人都愣住之时,轻声道:“皇宫内也设有佛堂,如今‘辰德贵妃’已失心智,师太不如看在佛祖的慈悲上,让明月带她回宫吧”
“这”悲真师太面露为难,不禁转首望向站在堂外的悲圆师太与寺院的主持方丈,少许,只见主持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而后道:“皇贵妃娘娘,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若是娘娘要即可起程回宫,贫僧不敢阻拦”
明月的眸光一凛,疑惑的望向那名年迈的方丈,却见那名方丈低着首,面容上依旧是慈悲平静之色,心中生疑,却也不能推辞,于是便对萧童道:“备车,即刻回宫”
萧童愣了一下,秀眉紧拢,有些心有顾忌的望了欧阳红玉那呆傻的模样,抿了抿唇,却只能无奈的应声道:“奴婢遵命”,而后提裙跨出门槛,对着四面守卫的御林军道:“皇贵妃有令,即刻备车回宫”
87飘然寒冬里 138天下风云(十八),杀机一
‘坤宁宫’大殿外,韩公公手执拂尘,如十万火急般的冲进了大殿佛堂内,在看到正在礼佛的太后时,忙小步上前,微喘道:“太后,‘护国寺’传信回来,说‘辰德贵妃’已经疯癫了,此时正驾着皇贵妃的马车在回宫的路上”
太后一怔,而后忙捏住手中的佛珠睁开双眼,苍老的面容满是震惊, |她手带微颤的道:“你你说什么?”
韩公公不敢迟疑,又重复了一遍,小声道:“太后容禀,刚才后宫六部接到了‘护国寺’的飞鸽传信,说‘辰德贵妃’突然发了疯癫,现在正驾着皇贵妃的马车在回宫的路上”,说着,便将袖中的那封折得细长的字条递到太后面前,道:“这是慧真师太亲笔所写”
太后怔怔的望着韩公公手中的那细长的折叠字条,不禁踉跄一下跌坐在一帝的太妃椅上,所致着佛珠的手不住的颤抖,少许,她断续的道:“快,快去请皇上过来一趟”,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又道:“还有太妃,快,快请杜太妃”
“奴奴才遵命”韩公公看着太后的神色, |却丝毫不顾及的转身跑向了殿外,,在走到两名守殿的宫女时,急喘道:“快,快去‘吣心宫’请皇上移驾‘坤宁宫’”,说着,他张望左右,急忙步下了石阶,向杜太妃的旁宫跑去
‘落晨宫’内,太妃杜氏身着褐色金线绣牡丹长袍,虽是体态渐老,却也风韵尤存,她坐在镜前伸手抚着鬓发上的朱花,秀眉在听到韩公公的话时不禁拢起,收回手,弹了弹小指上的雕花金护甲,不紧不慢的道:“你说欧阳子辰犯了疯癫,现在正在皇贵妃的马车上?”,说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了一声,执起桌案上的画笔,描了描眉,道:“韩公公,你今儿是吃错了药了吧”
韩公公低着头,握着手中的拂尘,小步上前,望了望四周伺候着的宫女,小声凑到杜太妃耳旁道:“太妃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奴才都看到了慧真师太的亲笔传书,据说还是皇贵妃要求将疯癫的‘辰德贵妃’带回皇宫的”,说着,将捏在手中的信塞到了杜太妃的手中
杜太妃愣了一下,而后拧着眉宇望着手中的信,面色渐渐苍白,突然,她站起身拍了案台一下,震得发髻上的碧玉翡翠伶仃作响,案台上的发饰滚落在地,而后略带气恼的道:“难产皇贵妃也疯了不成,居然将一个疯子带回皇宫”,说着,双眸微微眯起,冷声道:“欧阳红玉自进宫开始就深得太后欢心,太后什么都听她的,害得霜儿到现在还不能得到宠幸,这次,决不能再让那个疯子进宫”
“太妃娘娘 ,时不为晚,不如此刻奴才就安排杀手出宫,将他们拦截在半路上”韩公公说着,伸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杜太刀的眸光一沉,嘴角抿出了冷笑,伸手一挥,阴冷道:“我整整布置了六年,也等了六年,却等来那个暮雪死,这个暮雪生,老天见怜,现在竟然让欧阳红玉跟暮雪这两个妖孽全都凑到一起”,说着,眸光暗淡下来,伸手将首饰盒打开,拿出来一叠银票扔在桌台上,冷笑道:“韩林,我这条老命可就看你安排了”
韩公公看着桌台上的一大堆银票,双眸几乎瞪直了,|少许,他笑着将那叠银票收进袖中,小声道:“太妃娘娘 放心,奴才一定会将事情做得妥妥当当,干净利落”,说着,整了整身上的褐色纹秀丹顶鹤朝服,向杜妃一拜,尖声道:“太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杜太妃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翡翠坠,面容顿时绽开一抹和善的笑意,伸手搭在韩公公的手腕上,抬步上前走,而后笑道:“韩林,倘若你今日没将此事办妥的话,就小心你的脑袋”,说着,在走出大殿时,看了一眼殿外飘飞的大雪,深吸了一口气,冷哼道:“下吧,最好能将一切都埋葬掉”
‘辰德贵妃’贵妃回宫进修一事,如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后宫,让后宫的嫔妃无迷惑,因而一时间竟众说纷纭,然,淑妃更是在杜湘儿的提点下借着此事前往‘怜悦宫’与贤妃拉拢关系
‘琼香宫’中,韩公公早早将消息传到,但花美人已孤寂多年,乍闻此事,竟是惊然惶恐,百般不愿意,想去求见杜太妃,却又闻太妃已经去了‘坤宁宫’,于是便只能待在自己的宫殿内焦急恍然
然而,时至正午,太后与皇上竟同时搬布下旨,顿时,欧阳红玉回宫之事与帝王新宠的胡昭容成了后宫翻起的新浪潮,其,一旨曰,辰德贵妃入寺满月,特此赦令回宫,在‘坤宁宫’佛堂内陪同太后进修,二旨曰,昨夜受帝王宠幸的胡昭容被册封为昭仪,赐住‘华东宫’中,受二品俸禄,一品赏赐,且免向众妃尘省请茶?br />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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