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就有了反应,我就连忙出去找找了。”
贺兰敏之的话音刚落,突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唔,昨天晚上停电了,木有更新,望天,哪天再补上吧……
64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的地方
这哭声来得十分突然,让程诺和贺兰敏之不约而同地缄默起来,两人互看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虽然不知道这哭声是从哪冒出来的,但程诺与贺兰敏之这两个人皆是感知敏锐之辈,当下便察觉到这哭声里头,包含着太多阴寒幽怨的气息,绝不是活人所能发出来的。
鬼魂虽说不是没有眼泪,但若一旦哀号哭泣,能量将会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飞散流失,不消多时便会魂体消亡、魂飞魄散。这是无论新鬼老鬼都懂的常识之一,在人生命消失,魂归离恨的时候,这些常识便会突然浮现在鬼魂的脑海之中,就像是已经遗忘多年的记忆再度被拾起,又或者该说是自一开始便被牢牢镌刻在骨血里,只为待到特定时间再度牢记而已。
所以鬼泣是种非常罕见的情况。只是再罕见,此时的程诺跟贺兰敏之也没有想一探究竟的兴致。且不论这二人本就不是好管闲事的性子,单说在这菲伦斯城,他们顶多也就待个两三天,又何必自揽麻烦上身?!
一打定主意,两人便有志一同地将那鬼泣之音充耳不闻。可程诺正要将塔塔传来的消息告诉贺兰敏之的时候,那原本隐约微弱的鬼泣之声,突地变成凄厉尖锐的鬼哭狼嚎,声音之中挟带了浓稠的血腥与怨恨、恐惧、痛苦等等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的味道,以狂风骤雨之势直接穿过房门,朝房中的两个人迎面袭来!
不一会,这股几欲令人从心理上涌起反胃作呕冲动的气息,便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压带,笼罩在这偌大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程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贺兰敏之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股气息的味道虽是又浓又重,但仔细分辨,还是可以分辨得出其中的不同之处。它决不是一两只鬼所能散发出来的,其中最少掺杂了十道左右的不同气息,这些气息像拧麻绳般,被拧合在了一起,才能汇成这么大一个气压带。而若是依照这些气息味道的浓淡轻重来区分,以贺兰敏之的道行,甚至可以推断出,发出气息味道最淡的那只鬼魂,至少已经死了七年以上!
在这么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要说蓝登大公的城堡里没死过个把人,程诺是绝不会相信的。但是若为什么这些鬼魂会在今天突然找上他俩?明明今天入驻这城堡的人不只他们俩个啊!
他们不想自揽麻烦,可麻烦却偏偏却自己找上门,真是……
尼玛!居然还有强迫中奖这种事?!
程诺心中一阵咬牙切齿,要是那些亡灵现在敢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她铁定一个一个地揪过来吞了进补!
贺兰敏之看着程诺隐隐含怒的脸色,心中不由得暗道不妙。
程诺或许自己没发现,但他还是隐隐可以感觉到,这股负面情绪浓重的气息,正在暗中对她的情绪进行侵蚀影响。没想到这些亡魂这般聪明,竟懂得曲线救国,若是程诺真的受了这股气息的影响,必会与“他们”同仇敌忾!那么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受到影响的程诺都会下意识地帮“他们”完成!
手段是不错,但他决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贺兰敏之冷笑一声,道:“看来我们想不管这事都不行呢,要不一起出去探探情况?”
他这般开口,是想将程诺带离这个房间,只要到这些气息弱些的地方,她的情绪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他们再慢慢去陪这些亡魂们“好好玩”。
程诺回头瞥了他一眼,道:“出去不正好正中这些玩意儿的下怀?”她敛起脸上隐含的怒色,不屑地嗤哼一声,说道,“就这种雕虫小技的玩意儿,也敢拿来放在我身上?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华佗面前卖草药!”
贺兰敏之发现的情况,她身为当事人,感触自是更为直观。她本就是靠着吞噬其他鬼魂而变得强大,那些厉鬼怨鬼枉死鬼,哪个没点负面情绪,要是自我控制能力不好,她早八百年就被那些怨气戾气之类的气息吞噬了理智了,就眼前这点阵势,虽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影响,还不足以动摇她的情绪。
听她这话,贺兰敏之不禁哑然,自己倒是小看她了。“不过最好还是探探到底是怎么情况,省得节外生枝。”
程诺想想也有道理。“那就出去看看吧。”
出去的话,她倒可以第一时间逮住那些捣鬼的亡魂,好好地补充一下尚还欠缺的能量,现在她的状况已经大好,只是还差一点能量,才能完全恢复。
看着程诺微眯着眼睛的样子,贺兰敏之一下子便把她的想法猜了个大概,当下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其实我们不用出去也能搞清楚情况的。”
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豆腐块大小的白色纸鹤,又随手取过一面镜子。程诺看着他将这两样东西一齐放到桌子上,不由得挑高了眉角,问道:“你想做什么?”
贺兰敏之头将纸鹤放在手,头也没抬地回了她一句:“魔术。”
话音刚落,他已经快速打出两道法诀,程诺能感觉到两缕闪着银光的灵力,分别被注入到白色纸鹤和桌上的镜子中,这时,原本静静躺在贺兰敏之掌心之中的白色纸鹤,竟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慢慢地扇动起了翅膀!
纸鹤拍了两下翅膀,小小的头部左右转动了下,确认了方向之后,它拍动翅膀的频率陡然加快了起来,转眼便自贺兰敏之的掌心中飞起,竟在房间之中绕起了圈子。须臾,纸鹤的头部两侧出现了两个芝麻大小的黑点,贺兰敏之又回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镜子,只见镜子是的影像皆尽是纸鹤所“看到”的景物,他快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一条只堪堪容得下那纸鹤飞过的小缝,便见那纸鹤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咻地一下,直接冲出门去。
“成了!”贺兰敏之回过头,对程诺微笑道,“我们只需坐在这里就成了。”
将他这一手从头到尾尽收眼底,程诺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问道:“我还以为你只会驱魔抓鬼,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样的手段,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呢。”
被她这么一夸,贺兰敏之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这才是雕虫小技,在我师门那里,基本上每个人都会些。”
只是跟他一样精通的很少罢了。
程诺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道:“不必过谦,以后诸如侦查啊、收集情报啊、找人寻物打架威吓之类等等的情况,你就能者多劳吧。”说完她还用一种“我看好你哦”的眼神凝视着贺兰敏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贺兰敏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这时,桌子上的镜子正显现出纸鹤看到的景象。
白色纸鹤从房间飞出后,便贴着天花板,沿着走廊一路向下飞行,一直飞到一楼大厅右侧一处隐蔽的角落,绕着角落里的墙面来回盘旋,似乎是正在寻找入口。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一片若有似无的墨色烟雾,像一层薄纱般,笼罩在那面墙上。正在纸鹤不得其门而入时,蓝登大公的管家亨泽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亨泽走过来,那一层薄纱般的墨色烟雾竟倏地钻进墙的里面去,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诡异的情景叫坐在镜子前的程诺与贺兰敏之看得面面相觑,而那只小纸鹤,此时竟像长了智慧的活物一般悄然飞高,紧贴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充当程诺与贺兰敏之的眼睛,注视着亨泽的一举一动!
只见亨泽先走到右侧墙上悬挂着的鹿首下方,伸手向鹿首下方一个装饰用的黑色的小球一按,哗啦一声,之前纸鹤盘旋的那墙竟然被打开了——原来那是一道机关石门!
亨泽拍了拍手,便朝那扇的石门走过去,在他之前,小纸鹤已经迅速在钻进石门之中,飞快地追着那一层正缓缓向后退去墨色烟雾往里面飞行。
这是一条长而狭窄,由厚重的巨石块彻成的地下通道,通道两旁的棱型水晶发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也不知是通道处于地底的原因,还是因为光线不够明亮,光影绰绰之间只叫人整条通道带着一股阴森寒冷之气。刚刚传到程诺与贺兰敏之耳中那阵凄厉尖锐、饱含着恐惧与惊骇的哭声,在这通道中不断回响。
小纸鹤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似的,边飞边抖了抖翅膀,这时,它已经飞到了通道的尽头。原本狭窄的通道倏地变得开阔起来,三扇紧紧关闭着的大门,出现在小纸鹤的眼前,也通过小纸鹤的“眼睛”,呈现在房间之中的程诺与贺兰敏之面前。
那阵鬼泣之音在这里变得更加响亮,似是有许多亡灵在放声哭泣,哭声中的凄厉哀痛之意也变得更加明显,而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人的说话声,但是声音很是模糊,叫人很难分辨其中是在说些什么。
这些声音似乎就是从小纸鹤面前这三扇门其中之一里面发出来的,但是小纸鹤却只是在这些门口停留了片刻,便又向通道更深的地方飞了过去。
随着小纸鹤越飞越深入,终于,一个极其浅淡的魂体出现在它的视野之中。
魂体的影像浮现在光滑的镜面之上,竟是一个容貌平凡,面目平和的女性亡灵!
65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的地方
这女性亡灵周身皆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薄雾之中,只是这若隐若现的薄雾,却遮不住她那看起来比程诺当初被重创得几近消亡时,还要淡薄上几分的身影。
她远远地站在那里,微仰着头迎视着白色纸鹤,不算美丽,却有种让人莫名有种想与她亲近魅力的脸上,满是悲戚与哀伤的神情,她紧咬着下唇,无声地哭泣着。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她圆润的脸庞掉落,每每随着她泪珠的滑落,她的身影便又会更加稀薄浅淡上几分,而每当这时候,围绕在她身边那片||乳|白色的薄雾,便也会跟着变得更加浓稠上几分。
这情景看得坐在镜子前的程诺与贺兰敏之微微一怔,即便没有亲临其境,但两个人还是看出了围绕在那女亡灵身边的那片||乳|白色薄雾,是从她身上流失出来的能量。
亡魂哭泣,其能量会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流失消散,这是铁一般的定律。从这女性亡灵每落下一滴眼泪,身影便会变得更加淡薄这一点上,便已经表露无疑。可是同样的,他们也从未见过像她这般,流散出来的能量不但没有消逝,反而汇作一块,围绕在她身边的。
这时镜子映出的情况又有了变化,那女亡灵突然哭得更加厉害,她张大了嘴嚎啕而泣,却依旧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唯有眼中的泪水却如泉水般涌出,她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身影已经薄得几近飞灰,这便是她魂体马上要消亡的征兆了。
女亡灵似乎也很明白自己的情况,她慢慢松开了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朝纸鹤刚才飞过的那三扇大门的方向指去,像是想要诉说点什么似的。倏地,一条血线突然从她额上冒出,精准地将她的脸分成两个部分,接着,又一条血线出现在她颈项与身体相连之处,再接下去的,是肩部、是肘部、是腕部、是腰间……
须臾之间,一条条的血线布满了她的全身上下,女亡灵的神情也跟着变得恐惧而痛苦,只是她的手指却突地调转了方向,笔直指着纸鹤的后方,嘴巴迅速地一张一合,似乎是在无声地呐喊着什么,这时,她的身体忽然像沿着那一条又一条,分布得并不怎么规则的血线切割开来似的,她的身躯碎块不断地散落!
女亡灵无助地看着自己不断崩溃的身躯,无声地尖叫着,这时,围绕在她身边的那片||乳|白色能量雾也有了动作——
它突然高速以顺时针的方向旋转起来,将自己汇成一个气旋,飞快地把那女亡灵卷在其中!
当女亡灵的身躯被完全卷入气旋之后,这个||乳|白色气旋便开始向相反的方向旋转,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情况莫说程诺,就连一直跟鬼怪打交道的贺兰敏之,也是见所未见的,当下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时,纸鹤身后那阵鬼哭狼嚎般的凄厉鬼泣突地戛然而止,带着小纸鹤一路过来的墨色轻烟此时也骤然消失无踪,片刻之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地自纸鹤飞来的方向传过,硬鞋底与石板路摩擦的声音,在这狭长的通道里,听得份外清晰。
小纸鹤又悄然飞高了些许,此时它已经是紧紧地贴在了头顶的天花板之上了。
从方才开始,这件纸制物什每每做出的谨慎之举,总是叫程诺在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这哪里是纸鹤,这分明就是只披着纸鹤皮的活物啊!贺兰敏之这一手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么想着,程诺不禁侧过头瞥了贺兰敏之一眼,却见一向淡然自若的贺兰敏之此时正紧抿着唇,程诺一愕,连忙看向镜子——
就在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之时,突然纸鹤的前方传来哗啦一声,与之前那道机关石门打开时发出的,一模一样的声响。
声响之后,另一阵听起来颇为沉重的脚步声,从前面那黑暗之中传了过来。
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纸鹤不禁又往天花板贴上几分,要是能把自己折开来,它绝对会把自己拆成一张薄纸紧贴到天花板上的。
随着这一前一后两阵不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脚步声的主人也渐渐走到在纸鹤下方,那从纸鹤来时方向走出的,自是身形站得像标枪般笔直的管家亨泽,而从黑暗中走过来的人,却是蓝登大公。
亨泽看到蓝登大公的身影,便急忙几个快步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主人,你还好吗?”
蓝登大公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疲惫,就像是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似的。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等会去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晚会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请您放心,都已经布置好了。”亨泽说着,往一旁侧开了身体,让蓝登大公走到他的前面,自己落后他两个步子的距离,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说着话。
待两个人从它下方经过,走出一点距离时,纸鹤才慢慢地降低自己的高度,缓慢地跟在蓝登大公与管家亨泽的身后。
“嗯,那就好。”蓝登大公长吁了口气,颇有点如释重负地味道,道,“等了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终于……”
亨泽看着他目光难掩担心,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值得高兴,但还是请您得保重一下自己的身体,主人。”
听着管家忧心的话语,蓝登大公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亨泽啊……”
倏地,蓝登大公的话只开了个口便突然顿住,同时他停下脚步,回头微仰向着纸鹤的方向看来,碧绿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亨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格外森寒。
被发现了!
万万没想到蓝登大公居然敏锐到这份上,镜前的程诺和贺兰敏之的脸上不由得微微变色。那纸鹤与他们面前的镜子此时可以说是两位一体,而两者之间相联系的灵力又是系出同源。虽然叫法不一样,但魔法与灵力的结构都是能量,万一纸鹤若是落到蓝登大公手中,谁知道这个高级魔法师能不能借此溯起源来,只怕到时麻烦可就大了。而且纸鹤上面带着贺兰敏之的灵力,若是遭受打击,对他自己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损伤!
于是贺兰敏之当下便催动灵力,纸鹤便飞快地调转方向,往蓝登大公走出来的那片黑暗疾速飞去!
蓝登大公冷哼一声,突然抬起手,骨节分手的五指微微张开,一个乒乓球大小、雪白刺眼的光团突然出现在他的张开的掌心之中,就在那光团出现之际,程诺与贺兰敏之面前的镜子镜面,竟诡异地微微振动起来!
程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贺兰敏之更是脸色大变,马上便拉着她退开几步护在身后,双手十指翻飞,飞快地打出一道道法诀,瞬息之间,一连十个透明圆球形的结界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将那桌子与镜子层层包围在其中。
这时,蓝登大公突然将掌心中的雪白光团甩出,那光团便像一颗高速飞行的炮弹,转眼便追上正在埋头狂飞的纸鹤,光团的白光倏地狂涨,将纸鹤紧紧包裹其中!
只见光芒过后,纸鹤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被贺兰敏之布下的结界围在其中的镜子,突然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原本平滑的镜面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狠狠砸碎一般,碎裂成无数指甲片大小的尖锐碎片,并呈放射状向四周弹射开去!
噗噗噗噗噗——
闷响不断传出,伴随着闷响而来的是,来势汹汹的尖锐碎片已经穿透第一层透明结界,仍丝毫不见减缓的速度!
不一会,碎片便穿透第二层结界,继续刺入第三层……
不过喘息的功夫,那镜子碎片便穿过第五层结界,虽然速度减缓了许多,却还是依旧奋勇直前!
当碎片穿过第六层结界时,程诺的眼皮不禁猛地一跳。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一团浓郁的戾气已经汇集在她的手心,就在她要将那团戾气扔到结界之中抵抗镜子碎片时,贺兰敏之连忙按住她的手腕。
“别,你不要出手。”他的脸色苍白,有点吃力地说道。
程诺这才发现,贺兰敏之体内的灵力竟然完全消失!“你?”
待目光移向那层层叠叠的结界时,她便恍然大悟,这丫的居然是抽干自己所有的灵力来布下那些结界的!
这时堪堪穿过第八层结界的镜子碎片终于呈现出后继无力的姿态,被那第九层结界挡住了脚步,只听见刷的一声,这些向四面八方暴射开来的碎片竟同时掉落一下,摔成齑粉!
程诺这才松了口气,见护在她身前的贺兰敏之已经有点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语带惊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贺兰敏之闻言苦笑,道:“之前怕纸鹤上边的灵力太少,不够支撑它的行动,便将多注入了一些。镜子跟纸鹤可以说是两位一体,所以蓝登大公击碎了纸鹤,自然会使得镜子也爆炸开来……”
他这么一解释,程诺也明白他为何阻止自己动手,去抵挡那些来势汹汹的尖锐碎片了。因为镜子上面带着他灵力,可以克制自己的戾气,若一个不慎,甚至会反伤到她。
看着贺兰敏之一向淡然自若,此时却苍白无比的隽雅面容,程诺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突然她想到方才一个细节,不由得轻声问道:“既然刚才已经设下层层结界,你又为何还将我护在身后?”
66在这妖怪和变态聚集的地方
纸鹤被爆为齑粉发出的声音还在狭长的通道里回响,蓝登大公的手已经放下,只是仍面向着纸鹤刚才所在的方向,脸色沉郁异常。
亨泽亦朝那个方位看了一下,面色也是十分难看。
方才只是短暂一瞥,他便已经瞧得分明。那被大公一击轰爆的,是一只好像是用白纸折成的奇怪玩意儿。
刚才大公发现它时,自己惊觉它的存在。它身上感应到一般奇怪的能量波动,想来是个被施了魔法的小玩意儿。只是他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魔法能让这种纸张折成的东西,如活物一般能自主行动。而最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奇怪的玩意儿就好像长有智慧似的,竟会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调头就逃!
进出这密道的暗门所在以及开启的方法,除了大公跟他自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奇怪的东西又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
亨泽略一思索,马上便发现关键所在——必是在刚才他去开启暗门之前,这玩意儿就已经隐藏在暗处,趁着从他开启暗门的机关处走到通道这段距离的时间差,先他一步钻进这通道里来的。
想到这里,亨泽的脸色倏地一冷,这东西竟然钻的是他的空子!
他对着蓝登大公弯下腰,语带愧疚地道:“这东西实在太精巧了,刚才要不是主人您发现它的存在,我还没感应到它上面的能量波动。我真是太无能了。”
蓝登大公摆了摆手,说道:“亨泽,不要这么说,你是剑士,对能量波动的感应不如我敏锐是正常的。不过看来又有不安份的小虫子,竟胆敢潜进城堡来了。是我这些年太平和了,所以让人觉得可以任意欺辱吗?”
他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掩住当中寒意,声音骤然变得冷残起来,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去把那些小虫子揪出来,然后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也好牢牢记住我蓝登公爵是个什么样的人!”
亨泽的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刚挺直的腰板又是微微一弯,毫不迟疑地道:“遵命,我的主人!”
蓝登大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收回眼神,与亨泽一前一后地离开。
就在蓝登大公与亨泽这一主一仆从密道出来的时候,程诺却因贺兰敏之的回答而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她对贺兰敏之问道:“既然已经设下层层结界,你又为何还将我护在身后?”
对于她的问题,贺兰敏之费力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不能让你受伤!”
程诺心中一动,又问道:“为什么不能让我受伤?”
她目光炯炯地盯住贺兰敏之的脸,决意要把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尽收眼底似的。
未料到她有此一问,贺兰敏之也是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让她受伤?
他只记得当时觉察到情况不对时,自己的大脑几乎是马上便发出“不能让程诺受伤”这么一个指令,身体同时也几近本能似的做出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的举动。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做,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经过程诺这么一问,贺兰敏之又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了。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
为什么?
贺兰敏之思索着,吃力地侧过头,看了程诺一眼,又收回眼神,继续思索着,为什么?
她跟自己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这段时间里,他还是暗地里不断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曾因为自己把她封进结界里而受伤的事,貌似很恨自己,唔……不过后来她也把自己整了一通,一想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贺兰敏之就觉得牙根都开始疼了。
她也会为他身上这个奇怪封印的事操心,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要带他去边界森林找那个女巫,唔……虽然这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也急着想回家,但他还是认为那也不啻为一种关心。
她还答应了要保护自己的贞|操,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个国王抱着她又亲又摸,差点被她杀了的事情之后,唔……他倒觉得她比自己更有这方面的顾虑了,而自己貌似要开始注意一切出现在她身边的雄性物种,以防那些不长眼的惹得她大开杀戒。
还有,大部份时间里,她其实很个容易说话的人,不过她生气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发怒,而是冷笑,然后各种想办法折腾人,那小红帽骑士团的团长被她敲打的情景历历在目,唔……不过对他倒还好,顶多只是冷战,但冷战也叫人吃不消啊!连个正眼都不给的各种忽略,实在让人很难受啊!
唔,不过……其实,总的来说,她还是挺可爱的!
贺兰敏之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不过……
等等,可爱?
自己不是在想为什么不能让她受伤的原因吗?怎么想着想着会匪夷所思想到“可爱”这种奇怪的词语上去了?
倒带!
重来!
于是,程诺便看到陷入沉思的贺兰敏之,突然一脸傻笑,又马上换成一付错愕异常的神情,用力地甩了甩头,然后……继续陷入沉思。
程诺一脸无语望天。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想成这么一副纠结的模样?
这模样看起来真的……好呆!
而一脸纠结的贺兰敏之继续纠结之:
首先,她是自己的同胞,是一起合作要想办法回现世界的伙伴……
想到这个,贺兰敏之的眼睛便顿时亮了起来,对着程诺说道:“我们是伙伴啊!”
是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程诺突然有种想抚额的冲动。再次有种想剖开他的脑袋,研究他大脑构造的冲动。
原来他绞尽脑汁想得头都快破了,好不容易得出的是这么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虽然她也想不通贺兰敏之当时那么做的原因,但他现在给出的这个说法,她压根就不信!
她看得很分明,贺兰敏之把她护在身后这个举动,根本就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那些碎片的来势有多凶猛,从它们能连续穿透九层结界这情况上,就可以看得分明,而且……程诺侧过头,看了眼刚才放置着那面镜子的桌子,桌子的桌面是大理石磨制的,可是就在方才,已经被那些碎片扎出许多如同蜂窝般密密麻麻的小洞。若不是下面有全方位的结界挡着,这些碎片大概还能扎进巨石块铺成的地板里面!
从他当时第一时间便是把自己护在身后,再抽出身上所有灵力布下那十层结界。可结界完成了,他仍没有移开脚步,而是一副戒备状态地护在她身前。从这一番行径就可以看出,他自己其实对那结界是否能够挡住碎片狂暴的攻势这一可能上,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如果那十层结界挡不住这些来势汹汹的尖锐碎片,那么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射成个筛子!
这丫的怎么看也不像那种会为临时伙伴舍弃自己生命的圣父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追根究底,唯恐眼前这个突然看起来很呆的男人在耍什么诡计。
不过,心中再多的疑惑与猜测,都在她的目光触及贺兰敏之那一脸终于找到“结论”,而沾沾而喜的表情时,都变得不重要了。
看着他疲惫而萎靡的神态,程诺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当事人都没弄明白自己舍身相护的原因,自己纠结来做什么?只要明白他这番行径是真实不作伪的,不就行了?而且,他这份相护之情,自己是确确实实地收到了,也记下了。
收敛起多余的心思,程诺便发现放松下来的贺兰敏之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当下只能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一面扶着他往床的方向走去,一面道:“你这情况自己也走不出去了,就在我这边先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事,等你醒来再说。”
突然程诺想起前事,玩心一起,又轻笑地对他道:“放心吧!有我在,你是不用担心你的贞|操问题的。”
贺兰敏之闻言又是一愣,旋即想笑,却发现自己竟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疲劳不堪,程诺把他放到床上,结果他整个人一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马上便睡得不醒人事。
他这一觉睡得深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堪堪睁开眼睛。
一微微转头,贺兰敏之便看到程诺一屁|股坐在窗台上,背靠着窗沿,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王后尊贵形象。她手中正拿着一卷羊皮卷,眉头轻皱,露出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夕阳的金色余晖打在她附身的这件姣美躯体上,光芒景色人物汇作一块,使得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副美丽的图画。可贺兰敏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程诺以本来面貌坐在那边时的情景,倏地,他突然有种莫名心动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突然有点奇怪,贺兰敏之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一声。听到他的咳嗽,程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醒了,便十分利落地自窗台上边一跃而下,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贺兰敏之翻身下床,动了动手脚感应了□体状况之后,才苦笑道:“身体倒没什么,就是灵力有点麻烦,之前抽得太干净,现在得等它慢慢恢复了。”
程诺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他的体内果然还是空荡荡的,不禁轻皱起了眉头,不过随即又放松下来,道:“大概多久能恢复过来?”
“过个两三天吧。”贺兰敏之对这点倒是信心十足,他话锋一转,道“这城堡里看来有些很古怪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唔唔唔,某风又要出差了,这次要出门三天,唔,因为没存稿,将会断更两三天了,不好意思啊,请大家见谅。
67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的地方
程诺赞同地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她便说道:“我们只是过客。与我们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吧!”
方才贺兰敏之睡着的时候,她便把先前发生的事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很明显,那阵鬼泣之音想把他们引到那条密道里去,而且是带强制性不让人有商量余地的。
这让程诺十分不悦。对于那条密道里突然出现,而后又诡异崩解的女性亡灵是什么人,那密道之中的三扇大门里有些什么东西,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一城之主所居住的地方,再怎么戒备防卫,也总会有些手段高明的小老鼠能混进来。但若这些人一旦落在蓝登大公的手中,又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从蓝登大公活埋敌人的事迹上,就可以看出这个看似温文有礼的英俊男人,对敌人有着极其残酷的铁血手腕。只怕密道里的那三扇门之内,就是拷问刑讯之类的地方吧!若说那地方没有死过人,程诺才会意外。
而且就在蓝登大公跟他的管家即将出现之际,那鬼泣便戛然而止,这样的行径让程诺对那些哭泣的亡灵感到异常的不耻。
与其有空无谓哭泣,还不如把力气省一省,自个想办法给自个报仇去!想把他们拖下水,这算什么心态?程诺自认脑袋没有坑,所以不可能去做给人当枪使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贺兰敏之心里也是这么认为,只是一想到那突如其来的鬼泣之声,他的眉峰就不禁轻蹙了起来,说道:“怕只怕那些哭泣的亡灵不肯善罢甘休。虽然这些哭声对我没什么实际杀伤力,但对你却多多少少总会有所影响。”
程诺见他眉峰越来越是紧锁,心知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又想到不久前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情景,无论她生前还是死后,都从未想过在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挡在自己身前,理所当然地说要保护她,这家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呢!这么想着,对他以前将自己封进项链的怨恨,又淡了几分,当下淡然地对他说道:
“我们只是待两天,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听她这般说,贺兰敏之愈加无法放下心来。
他知道程诺的意志很坚定,那些亡灵哭声里的负面气息短时间内,不能以对她构成什么危机,但是若是鬼泣无时无刻都在程诺的耳边萦绕呢?频率跟次数一多,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不得不去担忧。
之前那番危机过后程诺的疑问,仿佛在他开启了一扇大门,虽然他还不清楚门里面有着什么,却不妨碍他下意识对程诺的在意,甚至连想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的想法,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思来想去了好半晌,贺兰敏之的唇却越抿越紧,他懊恼地道:
“可惜我现在身上的灵力全无……”不然干脆潜进去,把那些亡灵给收了一劳所逸了事,反正他已经知道该怎么进那密道了。
他这付懊恼的样子,看得程诺不禁莞尔,又想起不久前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情景,突地灵光一闪,急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能阻隔掉那些结界之类的法术,能把那鬼泣之音阻隔在我们之外的?”
贺兰敏之不假思索地说道:“结界倒是有一个,但那是道宗法诀,若是用在我自己身上倒没什么,但若是打在你身上,恐怕会伤到你。”
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所以当时鬼泣之音出现时,他才不敢贸然在程诺周围设下这结界。贺兰敏之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其实他也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程诺,但同样的,如果程诺也强大起来,那么她的安全系数便会更高。
该怎么做呢?
程诺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对于鬼泣之音一事,她反倒是不放在心里。她心里主意已定,若那些亡灵还敢发出鬼泣逼迫,她也不介意前去会会他们,对于主动送上门的“补品”,她一向是来者不拒的。想要利用他们,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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