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当然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随著走入古堡内,她才发现这幢古堡不只是外表吸引入,内部的装潢和摆设更是样样精致,充满古朴美,偌大的空间因主人的精心设计,显得十分温馨,散发出股很浓厚的家的味道。
带她来到玻璃花房内。
“这些花好美喔”她轻赞。
专注地看著她。打从她在门外架起画架时,他的眼光就没离开过她。远远的,他只看得见她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她的人。还好老天爷作媒,适时下了场大雨,否则他还真不知要如何找机会接近她。现在,她就站在眼前,黑头发黄皮肤让他直接就认定她是中国人,对她的好感,无形中更加深层;这也许和他身上流有半中国人的血液有关吧
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虽然在他们世袭的贵族社会里有个规定,必须是贵族与贵族的结合才会被承认,但他的父亲为了他的母亲,宁愿放弃所有的地位与财富,对他父亲而言,再多的金钱财富,再高的声望地位,也不及他母亲在父亲生命中的重要性。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可是他父亲坚持不再续弦,因为父亲这辈子只爱他母亲个人。在父亲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另个女人,或是另份感情。
他曾怀疑,自己能否也同父亲样,辈子只钟情个女子,甚至为了她,宁愿放弃所有;而现在,看著眼前的可人儿,他知道,心中有股马蚤动正蓄势待发
以前,每每接触深奥的中国文字时,他总是古脑地吞进记忆库里,不懂也无从体会其深刻意境;可是,见到黄绮玲那粲然的笑容,他明白了什么叫见钟情。
是不是自己辈子所追寻的人,往往第眼即可明确的感觉到。
他直将母亲留在日记上的这句话牢记于心。
就是她
她就是他所要找寻的女孩子。望向她闪亮的双眸,再次肯定自己的直觉。
黄绮玲双颊微微的发烫。
她不是个容易迷惑的女孩子,可是看著那黑白分明的双眼,她彷佛看见爱神邱比特调皮地向她眨眼
“别动再动就把你画成丑八怪”黄绮玲故意嘟起小嘴,如果不这样,她这张图再画个两年,连个最基本的轮廓线条也画不好。
“”像个顽皮的大孩子不时地眨眨眼送飞吻。
黄绮玲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连忙冲到她身边搂住她。“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吗”
黄绮玲满心喜悦的在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嗅著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爱情是个令人摸不著边际的东西,既没规则,也没标准答案,就像她和之间。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堕入情网,而且陷得这么深。
“玲”疼惜的吻著她的发丝额头鼻尖嘴唇。“我爱你,我好爱你”
黄绮玲眼中盛满了泪水。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幸运,能得到个男子全心全意的对待,以及呵护。
“,”她轻轻的回吻著他。“再个礼拜,我想回去台湾趟。”
“为什么”脸色大变。
“放假了,我总要回去啊”她笑他的紧张。
“不行”他搂紧她,彷佛他就要失去她般“我怕你回去了就会忘了我。”
“傻瓜我是你的。”她娇羞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你是我的”他低声问,攫住她的目光不放。
黄绮玲用舌头润润下唇,点点头。
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你确定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不太确定哦”她故意开他玩笑。
“玲”他轻唤道,手在她发间穿梭,双唇饥渴地吻著她的芳唇。
这切对黄绮玲而言彷如个梦境,她是如此毫无保留地对他奉献出她的爱;而也倾注他的所有,将最美好的切献给他所挚爱的女人。
窗外的雨声有如天籁,为他们的爱轻扬
雨还在下。
黄绮玲缓缓睁开眼睛,翻个身,却扑了个空。
“”她轻唤,坐起身才发现房间内只有她个人。
房间还弥漫著习惯抽的牌子的烟味。她有点纳闷,这么大早他会上哪儿去
玻璃花房
定是在那里。
她连忙下了楼。
到花房,发现除了画架之外,根本没有的影子。
画布上还有她昨天为所画的画像,而在画布的角落留有几行小字
洞房昨夜春风起
遥忆美人湘江水
枕上方时春梦中
行尽江南数千里
是的笔迹。
除了说得口流利的国语外,也写得手好的毛笔字。
洞房昨夜春风起这句像是在描写他们昨夜的恩爱。
黄绮玲全身微微的发热著。
突然,阵脚步声传来。
“”她回过身,有点失望,因为来的人是家中的女佣人。
“黄小姐,麻烦你到客厅去下,达克先生在等你。”
“达克先生”她并不认识这人啊
她随著女佣来到大厅,见到达克先生。
“黄小姐,”他似乎对她不陌生。“我是雷只基尼家的管家,少爷要我等下送你回去。”
“呢”白认识以来,从来不让别人送她回去的,因为他不放心。
“少爷有急事,昨儿个半夜就出去了。”
她竟点也不知道,怎么睡得如此沉呢她暗骂自己。
是什么急事让走得如此匆忙
达克先生目光犀利的注视她,那眼光令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黄绮玲见他突然从公事包里拿出张支票,
“这是张十万美金的支票,请你收下。”
黄绮玲只觉得全身不寒而栗,脸色渐渐的转白。
“达克先生”
“黄小姐,如果你觉得价钱还太低的话,我可以再加十万。”
他的话就像把利刃,无情的刺向她脆弱的心灵,教她下子失去感觉。
达克先生并不在乎她的异样,反而更无情的说道:“希望你把昨夜的事完全忘掉,毕竟雷贝基尼家是名门贵族,少爷要继承爵位,现在绝对不可以有丑闻传出。”
丑闻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二十五万美元这是我们最后的底限了。”达克先生的话彻底粉碎了黄绮玲的爱情美梦。
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全是谎言
“我希望你忘了少爷”
“呢这是他的意思吗”黄绮玲抱著最后丝希望。
“少爷不想当面伤害你,所以由我全权处理。”达克先生有条不紊地说著。
“会”她抬起眼,眼神冰冷充满恨意。“我会忘记他,永永远远的忘记他”她拿起桌上的支票,将它撕个粉碎,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她的心就像地上的碎纸片,再也不可能回复成最初的模样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只不过用了五年的时间。”的眼神中仍有著五年前的狂热和深情,只是
她心中的伤口岂是五年的时间就可以治愈的
抹冷笑泛过她的唇角。
他找她有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笑话
当年他是如何嫌弃地逃开她,而让她受尽达克先生的凌辱
她直以为回到台湾就可以忘记他,只要时间久,她可以重新站起来谁知道上天似乎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时她只有个念头,以死来解脱,所以她选择自杀,没想到却遇上陈大中。他不但救了她,给她工作,更为她和小恺恺做了最完善的安排。遇上陈大中,是她这辈子的转捩点。
她现在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好不容易为自己开启新的生活,她不会再因为他的出现而乱了所有步子。
“玲”看著她,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就像当年,他猜不透为什么她会去不再返。
“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她做了个十分轻蔑的表情,当年他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她要加倍的还给他。
“你是”紧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
“苦”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看著她的反应,脸莫名其妙与不解。
黄绮玲停住笑声,个巴掌狠狠地朝他脸上掴去。
鲜红的指印浮上英俊的脸颊。
“我说过,当年的黄绮玲已经死了,现在的黄绮玲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她说著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他的动作比她更迅速,个箭步,他挡在她前面。
“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但是我定要弄清楚这切。”他竭力的忍住心中那份怒意。
“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他还是头雾水。
黄绮玲偏过头去。
天哪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他,更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她不要小恺恺和她的平静生活再起任何风波,她不要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方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他个劲儿地将她紧紧的拥在怀小,生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似地。“我不相信你会忘了我,我不相信。”
“放开我”她极力想挣脱他的手,却挣不开。
“玲”他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手指轻柔的滑过她的脸颊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粉颈他清楚记得她每个敏感的地带。
“放开我”她虚弱的叫道。
“玲”他非但不放开她,反将他温暖的嘴结结实实地堵住她的唇。
黄绮玲死命的咬著唇。
她不要被挑起,她不要被引诱,可是她却害怕自己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你是我的,你说过你是我的。”
他的舌头灵巧的滑入她的嘴里,享受她的甜美她的芳唇她诱人的气息
铃铃电话声在此刻响了起来。
黄绮玲狠狠地咬了他口,然后使劲地将他推开。
“我恨你”她没有迟疑地跑了出去。
背后却传来最深情的话
“我爱你。”
巴明欣长这么大,从没对样东西这么强的反应
马铃薯
自从来到陈家,换上工作服,她便觉得自己走入个陷阱,个用来训练她成为宜室宜家的贤妻良母的陷阱。
打从陈宇臣起床晨泳吃早餐,直到他出门上班后,巴明欣便开始她的第二阶段工作:烫整衣服打扫房间整理花圃好不容易得个空档时间,现在又弄了大篓的马铃薯叫她削皮。
她虽然没有娇生惯养的习气,但面对眼前堆如山丘高的马铃薯,硬是挑起她的负面神经线厌恶。
颗颗马铃薯经过她的折磨之后,有正方形三角形椭圆形七角形什么畸型怪状都出现了。
眼见时间分秒过去,面前的小山丘丝毫没有夷为平地的徵兆,巴欣的沮丧逐渐加剧,双原本光滑细致的手,沾满黑色的淤泥皮屑
突然,个稚幼的童音从她耳逼传来,“小姐姐,你在干什么”
她知道是小恺恺,她见过他,个长得有点像混血儿的小帅哥。
整个上午,他百般好奇的在巴明欣身边转来转去,却完全不吵人,合宜的衣著打扮,将他衬得犹如个小绅士。
“小恺恺,乖”她捉起工作服的衣角随便在脸上擦了擦,挤出个笑容。
面对小恺恺脸的童真,巴明欣心里纵有再多的不快,也在他呢软的童音中逐渐淡没。
“小姐姐,你们女孩是不是都很爱哭啊”小恺恺睁著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天真的问。
巴明欣不禁皱皱眉。她向不习惯将情绪写在脸上,可是自从来到陈家,担任陈宇臣的“地下保镖”及“不计时佣人”后,她的脸部表情就像张气象预报图,所有的阴晴风雨览无遗。要不是小恺恺这么句话,她还不自觉自己的“反常”呢
“女孩并不爱哭,只有在受到委屈的时候才想哭”她自圆其说的告诉他。
“喔”小恺恺脸上有著抹光彩,像个小大人似地说道:“那我妈妈定也和你样。”
“妈妈常哭吗”巴明欣的疑惑写在脸上。
她知道他的母亲黄绮玲,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漂亮女人。
她度以为黄绮玲是陈宇臣的太太,无意中听见其他佣人的交谈,才知她是陈大中的乾女儿。
其实,她还蛮喜欢黄绮玲的,从她不摆架子亲切地对待下人的态度,可看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妈妈常会偷偷的哭,有时候还会抱著我哭。”小恺恺嘟嘟小嘴。“可是我都会安慰她喔”
“小恺恺好乖呢”巴明欣摸摸他的头。“那你爸爸有没有安慰妈妈呢”
出乎意外的,小恺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我没有爸爸。”
难怪来陈家的这些日子,她始终觉得黄绮玲身上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即使笑脸迎人,心思细密的人仍不难看出她的勉强,甚至是种无力感。
看著小恺恺,巴明欣心想,他爸爸定是个漂亮的男人,因为除了那双骨碌碌的大眼,他完全不像黄绮玲;是谁说的漂亮的男人不专情,那么陈宇臣不也是花心大少了陈宇臣怎会想到他巴明欣不觉地脸红起来。
“妈妈说爸爸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了。”小恺恺低著头说。
看著他漂亮的小脸蛋罩上层阴霾,巴明欣试著开导他。“可是你有妈妈陈
爷爷陈叔叔,还有我啊,对不对“她蹲下身看著他。
突然,陈嫂高八度的嗓音传来
“星星,你的马铃薯削好了没”
“就快好了”巴明欣转头对眼前的小人儿说:“去玩吧陈奶奶来检查小姐姐的战果了。这样好不好等我把厨房的工作做完,小姐姐陪你,看你想到哪里去”
“不好”小恺恺抬起头来,“我今天要在家里等妈妈回来。”他走到厨房门口,回头对巴明欣说:“谢谢你,小姐姐。”
看著小恺恺的身影走远,巴明欣心里涌起千百种思绪;黄绮玲眼中掩饰不住的伤愁小恺恺脸上超乎同辈小孩的早熟那样个温柔可人的女人身上,究竟扛有多少担子而那又是个怎样的故事
颗马铃薯掉落地上的声响拉回她的沉思。天啊离陈嫂设定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拿起水果刀,巴明欣再度将所有心力集中在那堆小山丘上。
第四章
不是下午茶时间,陈宇臣却向黄绮玲提出邀约。
她没有拒绝。
他们选了离公司不远的“力代”咖啡屋,间装潢简单大方的咖啡屋。
黄绮玲紧绷的脸孔时而注视陈宇臣吐出的烟圈,时而俯视杯中的咖啡,右手无意识地搅动桌上的咖啡。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她淡淡的说,率先打破沉默。
陈宇臣有点讶异她的直接他向不惯过问旁人的私事,尤其是感情这类麻烦事,直到决心找她谈,他还直为该如何开口而伤透脑筋,没料到迎接自己的竟是双坦然的明眸。
“他是小恺恺的父亲吧”他相信她知道他指的是谁。
黄绮玲看著他,明白自己再也隐瞒不了,迟疑地点了点头。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恺恺和的神似,尤其是那头微褐的鬈发和深刻的五官,几乎就是缩水版的.这也是为何五年多来,黄绮玲对的思念未减反浓虽然她表面上彷如平静,但夜里如潮翻腾的回忆历历在目,怎样也骗不了自己她仍在乎他。
“你们”陈宇臣有点支吾。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未及他话毕,黄绮玲便截断他的话。
陈宇臣满脸疑惑地看著黄绮玲。在他印象中,她就等于是传统中国女子的代名词:温婉柔顺善解人意。要不是受自己父亲所托,她应该是属于家庭的可是直到这刻,陈宇臣才知道什么叫“外柔内刚”,从她刚才的表态中,第次,他看见她个性中的刚强面。
虽然和不过数面之缘,但他直觉不会是个始乱终弃的人;而那日在办公室乍见黄绮玲的喜悦,即使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黄绮玲对他具有非凡的意义。
但,看著黄绮玲眼中深沉的哀伤,陈宇臣肚子的疑惑只得强忍。
黄绮玲将目光眺向玻璃窗外的大马路,街的对面是间幼稚园,透过栏杆,小朋友追赶嬉闹的身躯彷如断续的画面,格格的,无法完整就像她的心。
“不知道小恺恺吧”陈宇臣打破窒闷的沉默,开门见山地问。
黄绮玲手上的汤匙因震惊而掉到桌上。
“你告诉他了”她颤著声音问。
陈宇臣摇摇头,捻熄手上的烟。
黄绮玲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像是获得特赦般松弛下来。
当初回到台湾来,忍受万般痛苦生下小恺恺,她便决心和她生中唯的次爱恋告别,她告诉自己,小恺恺才是她所有生存的意念,至于就当是场沉迷过深的梦,旦醒来,梦也就不在了。
“你不打算告诉他”陈宇臣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小恺恺是我个人的。”黄绮玲口气中有不容否定的坚决。
“这对点也不公平。”他急忙替讲话。
“不公平”黄绮玲露出个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眼光。“当年我个人在台湾所受的切就公平吗”
“我想你们之间定有什么误会。”他固执地相信自己的直觉,笑容如沐春风的虽有张令人无法抗拒的俊容,但他不是滥情者,也不是个会玩爱情游戏的花花公子。
“我们没有误会,因为我早说过,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目光再度眺向窗外。
“你恨他”
“恨宇臣,既然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何来的恨呢”黄绮玲勉强露出个笑容。
陈宇臣被她语调中的凄楚震慑住了这是怎样笔情债啊
“绮玲,”他是真的关心她。“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既然千里寻来,你为什么不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从回国到现在,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在兄长的份上,他私心的想要有这么出色的妹夫。
“宇臣,我知道你心里有上千上百的疑问,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目前我只想和小恺恺过著平静的生活,难道我连这小小的心愿都达不到吗”绮玲回复惯有的温和语气,双眼直视著写满脸关爱的陈宇臣。
“好,我不逼你,只要你和小恺恺快乐就好。”陈宇臣放弃了追根究柢的念头,如果她真的能快乐,又何苦逼她重拾痛苦的回忆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
只是她真的可以平静的生活吗
回来了,不是吗
巴明欣从来不知道做家事也可以这么累人,而向和气待人的陈嫂竟反常态地对她格外挑剔,加上她天叨叨不休的疲劳轰炸,她怀疑自己究竟所为何来
晚餐时她几乎没有胃口,忙完了陈嫂交代的所有家务,她走进陈宇臣的房里,见到他房里那张特大号的弹簧床,股强烈的疲惫兜头而下,恍惚中,她以为自己回到家里了。
突然,她惊醒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言地。“怎么搞的巴明欣以前每天加班也不曾见你如此没精神呀不过来陈家几天,就支持不住了”
将陈宇臣的房间略微整理,又放好洗澡水,现在只等他上楼来,若没任何事,她就可以直接回房休息了。可是等了近小时,陈宇臣仍未出现,她走到门口旁的沙发椅上,揉揉发酸的颈项。心想,自己几乎失眠了好些天,没有那个从小陪到大的枕头为伴,巴明欣也就等于和周公画清界线了。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却是个字儿也看不进去,楼下隐隐约约传来陈宇臣低沉的嗓音,看样子,他不会马上上楼来。巴明欣有股冲动想跑下去问他,但想到陈嫂那双冷漠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时,她决定就在卧室等他好了。
陈宇臣走进屋里,有点意外的瞪视著巴明欣,她蜷起身子倚靠著沙发,头长发胡乱扎起,长而翘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这是陈宇臣第次仔细看她,他惊讶地发现,少了那副大得离谱的黑框眼镜的遮掩,熟悉中的星星竟有股令人不舍转移目光的特殊魅力。
“星星,醒醒”他轻拍她的脸,发现她的皮肤光滑细致得如婴儿般。
巴明欣嘤咛了几声,仍沉沉睡著。陈宇臣坐在床沿静静地看著她。
这些天,他忙著跟上公司的营运,忙著了解人事状况,更忙著调解绮玲的心结和安抚的急躁,每天回到家的唯意识便是上床休息,要不是今天提早回来,他压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贴身丫鬟”
他将床上的西装外套覆在她身上,拨开她那头有点散乱的头发,突然看见她的手指全缠著胶布,手腕上还有几道看似被割伤的伤痕。
陈宇臣皱皱眉。
巴明欣不多话,做起家事也看得出生疏之处,但陈嫂向和善,他便以为她在陈家不会太难度日才对。但照这情形看来,她似乎过得不好,要不,她也不会累得在沙发上就睡著了吧
就在他沉思之余,巴明欣醒了过来,瞧见端坐床沿的陈宇臣,她立即坐直,身上的外套随之掉落,也拉回陈宇臣的注意。
“你醒了”陈宇臣问。
“对不起,我竟然睡著了,你的洗澡水定冷了,我再去帮你重放。”说完,她走向浴室。
“星星,”他叫住她。“你坐下来,我有事问你。”
巴明欣回头看他,迟疑了会,坐回原先她睡著的沙发上。“有什么事吗”
她那不亢不卑的态度令陈宇臣心里升起股异样感受,她那气度说话的模样怎样也不像个穷困人家出身需要出外赚钱贴补家用的女孩,怎么
“星星,可以谈谈你家人吗你来了这些天,我对你却连基本认识都谈不上。”陈宇臣试探地说。
乍听他的话,巴明欣的心跳漏了半下,难道他发现了吗不会吧,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自己又是终日埋首在陈嫂分配的家务中,点异常的蛛丝马迹也没显露呀
仔细分析后,巴明欣恢复镇静,坦荡迎向他的目光。“你想知道什么”
被她这么反问,陈宇臣愣了愣。“我们在玩丢球游戏吗”
他笑了笑,半晌后又说:“你有双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戴上那么”
正当他思索著该如何措辞时,巴明欣接了句。“丑陋的眼镜
她站起来,掏出挂在工作服口袋的黑框眼镜。“因为如果不戴上它,我怎么看清事实呢”
陈宇臣不语,双炯炯有神的眼直盯著她。
巴明欣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渐感不安,内心有股莫名的情绪马蚤动著。怎么搞的巴明欣,你不是早对漂亮的男人免疫了吗她清了清喉咙,试图拉回逐渐飘离的沉稳。
“我无回房了,如果你没有事的话”
“你回去休息吧。”见星星走到门口,陈宇臣又叫住她。“星星,好好照顾自己。”他指指她的手。“你是来帮佣,不是来做苦力的。”
巴明欣走出房间。
关上房门后的空间,霎时沉寂许多,陈宇臣和衣倒在床上,脑海竟不停想著星星那双清亮的黑眸。
b里有著热歌热舞。
和陈宇臣坐在吧台前,同是坐著喝酒,两人的心境却大相迳庭。对于舞池内的狂热气氛,对于些大胆直视的眼神,他们极有默契地概不理睬,因为来这的唯目的,只是喝酒,纯粹的喝酒。
“宇臣,绮玲有没有谈到任何关于我的事”手摇晃杯中的液体,听不出他平淡语气中藏有怎样的情绪。
这刻,陈宇臣突然意识到黄绮玲在心中的地位,他那向藏不住笑意的脸孔,如今变得黯淡。
陈宇臣转向.“她对你这么重要”
“不然,我也不会找了她五年。”喝尽杯中的液体。他伸手招来酒保,替自己叫了杯威士忌。
看了他眼。“不怕我藉酒发泄”
陈宇臣扬起嘴角,轻笑道:“你如果是这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会让绮玲对你死心塌地了,不是吗”
到口的酒杯停在半空,他不敢置信地抓住陈宇臣。“她说了什么吗她到底告诉你什么”
“没有,她什么也不肯说,甚至不承认你和她之间有任何关系。”陈宇臣看著眼中的光彩下化为灰暗,“,相信我,绮玲也许有她的苦衷;五年都等了,还计较这些时候吗”
“是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耐性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我们就喝个不醉无归。”说著又乾了杯。“就让我放肆次吧”
诚如陈宇臣所言,他不是个会用酒精麻醉自己的人,可是他也明白,让自己醉,他的脑袋至少还有空白的时刻,至少不必分秒充斥黄绮玲的颦笑
见强颜欢笑,陈宇臣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很清楚自己完全帮不上忙。感情的事,外人如何插上手
他转过身去,舞池里只剩几个摇摆的身躯,四周的谈话声此起彼落,今夜大概是他回国来第次见识到台湾的夜生活,通常忙完公事,也是华灯初上之时,但他向不喜欢夜色的绚烂,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应酬,他宁愿待在家里,享受人独处的时刻。
突然,有个声音在陈宇臣耳边响起
“给我杯冰啤酒。”
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喝酒,陈宇臣没有什么特别意见,尤其住在美国,作风大胆热情的美国女孩喝酒早是司空见惯,只是看那女孩喝酒的潇洒样,倒有点引起他的好奇心,他以为东方女孩都是含蓄胆怯的;看来,他是离开太久了,从进门到现在,他还没见过个符合他记忆中模样的“中国女子”。
巴明欣口乾尽杯中物,拢拢长发,旋身望向那几乎成了她个人专有的位子仍然满座。她有阵子没有到这间b,今晚又来得太迟,只好坐到吧台前。
巴明欣的酒量颇好,大概是得自巴正汉的真传;不过她向只浅酌,即使偶尔来到b,放松的前提下,酒成为种调剂,种应景应情之物,却非绝对需要物。尤其是在这种各色人等皆有的b里,她清楚个单身女子的言行举止总是受到过多的注意。
忽然,她觉得有双眼睛猛盯著她。
从小到大,巴明欣始终是女孩子里最惹人注目的,更遑论现在是置身在间以男性占大半人数的b里。只是,对她而言,少有外在因素能左右她的思绪,即使是双大胆的眸子。
b内,人声依然嘈杂,巴明欣不时旋身看著自己的专有位子,占据者似乎无意离去,抬起腕表,心想,得赶在陈宇臣之前回去,否则难免引起怀疑,毕竟她身负的是“保护”的责任;若招来太多“意外”,对陈伯伯不好交代之外,她也不许自己出差错想著,巴明欣惊觉那双大胆的眸子似乎和她玩起耐力赛,非但没有收回之意,竟反而更加恣意
她稍稍偏过头,用眼角瞥了眼
正常的心跳时失去控制,竟狂乱地敲打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变化,她却明白心底起了莫名的波澜;她原以为会是个什么无聊男子,结果映入眼中的竟是陈宇臣的脸。
她连忙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恢复正常心跳不会吧全高雄市的b多如过江之鲫,怎会就这么凑巧地在这里碰上他
陈宇臣只觉得惊讶不已。
刚才那女孩看见他的眼光,令他有著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她有点点的熟悉。
熟悉
真是奇怪
他不记得曾认识这么个女孩子;若曾在街上遇见,他相信自己不会点印象都没有;更何况她看他的眼神他向习惯了异性对他投来的眼光,但是刚才那女孩子看他的眼神,跟他以往所看到的完全不同,彷佛在逃避他。
逃避
这更加深他的好奇了。
他不认为自己的长相“可以”让女人想逃避,至少,打从他有记忆以来,没有人见了他会是副巴不得撇清界线的样子,但那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吧
她看上去顶多二十岁左右不过,陈宇臣也知道自己对目测女孩子的年龄向没准过,皮外套牛仔裤长皮靴,头乌黑长发;未见她正面时,陈宇臣即发现她出众的气质,刚才匆忙瞬间,她那端正的五官更加彰显她的出色,这也是为什么每个男人走过她身边,总会朝她吹口哨的原因。
陈宇臣这时醒悟:个人的外表太遇“杰出”毕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个亮丽得过分的女孩子
巴明欣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桌面敲了敲,心里则盘算该如何走下步棋。虽然不认为陈宇臣会认出她来,但她的心跳仍不由自主地加快。继而想,她今晚的这身装扮适巧成为掩护她的惶然的最佳选择。这也是她到b来的惯衣著,为免遇见熟悉,也是给自己种不需矜持完全放松精神的方法。若非藉著这身完全不同白日里自我的打扮,依她从小受的家教束缚,怎可能成为这间罩的常客
“小姐,”陈宇臣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紊乱思绪。“我们见过面吗”
巴明欣只觉室内氧气突然稀薄了些唉,顺其自然吧她好整以暇地将身子正对陈宇臣。“这招搭讪法似乎老套了些”她笑说。
陈宇臣愣,看见她那双明亮的黑眸,蓦然使他无法反应;尤其是那朵接在话毕后绽开的笑靥,令他心中某种不知名的情愫马蚤动了。
巴明欣在他的注视下,只觉浑身不舒服,她清了清喉咙。“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可否容我独享人时间呢”
陈宇臣彷如从梦中惊醒。“对不起,我只是对不起,我失态了”他边道歉边回到座位上。
巴明欣随著陈宇臣的移动,看见手握酒杯的,她站起身走到身边的空位。“我们见过面吗”
她不是个会随便找人搭讪的女孩子,可是她直觉自己好像曾在哪里看过他,因为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气质,和天哪,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练习空手道了,巴明欣在心里想。
看了她眼,笑了笑。
他没有醉,所以刚才陈宇臣和她“搭讪的那幕,他也看得十分清楚。
不可否认,这是个出色的女孩子。只是再怎么出色也挑不起他的任何注意,除了黄绮玲,那个令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想到她,他又喝光了杯中的酒。
巴明欣看著他脸愁苦似的,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了,请原谅我的莽撞以及无礼。”说著,即准备离去,岂料,陈宇臣的声音在她旋身之际响起
“小姐,这样的搭讪方法不仅老套,而且落伍了些,不是吗”陈宇臣语带嘲讽地说。
不知为何,见她对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他心衷便升起股无名火,不知不觉中,说话的语调竟扬高许多。
巴明欣站定身子,半晌后才回头看著陈宇臣,脸上依旧带著那朵灿烂笑容,口气平稳地溜出串话。“如果刚才我哪里得罪了先生,在这里向你致歉,希望你大量宽容。”
她笑了笑,迈出步子,留下默然无语的陈宇臣和打从进b首次挺直背脊正眼瞧人的.
陈宇臣在心里反覆想著她的话,股激赏之情油然而生好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我们会再见面的,他在心里下了决定。
离开b,送到家后,陈宇臣心里仍不时浮现那女孩的言行。
回来这些天,他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离开多年,养成他凡事力求完美的挑剔性格,尤其是走出校园,头挤进华人不易立身的美国就业市场,他知道自己得比他人多下数倍功夫和努力才能挣得片天,因此,他向为自己订下高标准高要求,为的也不过是争口气和不服输的傲气。
他知道自己在先天条件上并不差人截,甚至是优越许多,加上身为陈家的独子,客观环境提供了多的是大展身手的优渥,所以他为自己订下了人生蓝图。每到阶段,他总能照著步子走,在逐步完成所有目标后,他才会容许自己将注意移至私人感情上。
也许是种执著,对感情事,他只有唯信念宁缺勿滥
这就是他对爱情所抱持的态度。当然,这也是令陈大中急得头发发白的原因。
其实陈宇臣对结婚对象的挑选并不苛刻,他唯的条件就是希望找到个真正用心用情用爱去对待他的女孩子。可是他发现接近他的女孩不是因为他的外表,就是因为他的家世,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他还在寻寻觅觅中。
他将车速减慢,浏览霓虹招牌串成的五彩街头,忽然,他眼中闪过间店,促使他毫不考虑的将车子停了下来。
这是家布偶专卖店。
橱窗里有个布偶娃娃,顿时吸引住他的视线,个看起来好可怜好无助有点委屈的小布偶,好像好像星星
他对星星的影像突然跃入脑海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会想到那个小女孩
他拿起布偶看了看,又放了下去;想想,又拿了起来。
“老板,我要这个。”
巴明欣正准备钻入被窝里,门外响起脚步声。
叩叩
“谁”她轻声问道。
“是我。”
陈宇臣
这么晚了,莫非
“少爷,你有什么事”
“你睡了吗”陈宇臣看看手上的布偶。
他也解释不出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买下它,然后又很莫名其妙的想把它送给她。
“有事吗”不会是
看来她已经睡了。
“没事明天早上再说吧”他说著要走。
房门打开来,巴明欣的小脸从里头探了出来。
陈宇臣把布偶娃娃拿到她面前。
“这个送你。”
“送我”巴明欣站直身,指著自己。“为什么送我”
“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我想小女孩都喜欢这种东西,而且它很像你。”陈宇臣耸耸肩,把布偶放到她手中,然后笑著说:“快去睡吧”
说完,他顺手带上门,将脸困惑的巴明欣关在门后。
巴明欣手中抱著陈宇臣塞给她的布偶,时不知如何反应。小女孩她为他给自己的称谓感到有点啼笑皆非;再看看手中的布偶,很像我巴明欣走进房,将布偶和自己投身在镜子前,心里有股温暖慢慢汇流成河
长到这么大,她从没有玩过洋娃娃,只因为巴正汉直把她当个儿子看待,而她也习惯了没有洋娃娃为伴的童年,从没有人送布偶给她,陈宇臣还是第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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