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就连园中的灯影,都是稀少而黯淡的。 然而,他站在那里,依旧领青衫自从容,世界便片光华。 竹桥下,御河水环着他,徐徐流动,那些月光星光与灯光,全都倒映在他的脚下身旁。 在这个恍若梦境的夜晚,燕凛怔怔望着他路行来,路思念的人,过了很久,才轻轻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那人的声音,总是清润如温玉相击。 “你何时来的” “来了会儿了,我直在这里等你。”那人地面容在月光下,出奇地柔和。 他凝视他,然后,微微抬手,等待在虚空中。 燕凛呆站了会儿,才慢慢地走向他。 思念太过长远,相逢太过突然,最先的反应居然不是狂喜,不是热烈而快乐地飞奔向他,而是怀疑,这只是思念太过的场梦。 于是,有些迟疑,有些迷茫,说话的声音总是轻的,行走的步子总是慢地,仿佛怕着力气略用大些,这梦便醒了。 他走过去,那人直在,不曾消失在夜色里,不曾融化在水波中,这场美梦,如此清晰而持久。路看首发b2. 他伸手,拉住那在虚空中等待着他,仿佛已经很久很久地手,任由那手上轻轻拉,步上桥头那两节白石台阶,走上了这小小的竹桥。 晚风拂过,带起御河水中几许涟漪,星月灯影,便在四下悄然融化开来。 这不是梦,他知道了。他真地来了,在他完全没有料到,丝毫没有准备的时候。 在这个梦般的夜晚,他手上握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温暖。 人已经到了身前,他却依然没有松开自己握着的手。 那只手修长美好,温暖有力。这几年来,每回相见,他总是不自禁地,想要握住这只手。 当年,他亲自送他出宫门。 离别之时。他已准备好忍受永世不得相见的苦痛,并愿用未来的整个生命去思念和回忆。 然而,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他地信。 信上,其实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件事。 我治好了。 不止是治好了伤。治好了病,不止是可以行走如常,已经武功尽复,甚至连那已经断了的手,也恢复了。 那是绝无可能的奇迹,不,或许说,应该是神迹。 而燕凛甚至来不及惊。来不及喜,来不及去思考和惊叹这神迹,他只是立刻飞奔向信上所说的地方。 他地容相回来了,就在那里。 在那里,等着他。 至今,燕凛仍无法回忆起,自己在眼看到风华如昔的容相时,心中翻涌的是怎样的欢喜和激情。 这么几年,他直想,直想。总是想不起来,他总觉得,那时候,自己定是处于疯狂的状态中的。说过的,想过的,做过地,许多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记得的,只是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直直,直叫着。那么巨大的惊与喜溢满了心房,甚至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词来表示这样的欢喜,所以只能用最原始最单纯的叫声来渲泄。 他甚至不知道对这样不可思议的神迹,应该有震惊和不解,惊疑和思虑。欢喜和快乐占有了切。再留不下丝毫的空间给理智来思考。 他冲向容谦,他象个疯子样。抓住那本来应该不存在的手臂,用力之大,几乎可以把普通人的手生生折断。 他贪婪地把那人从头看到脚,手忙脚乱地扯了他地衣服,要亲眼确认那遍布伤痛的身体真的已恢复了切的活力和生机。 他直颤抖,他语不成声,他直直在问,你是怎么好地,你是怎么好的,你是真的好了吗 而容谦只是微笑着纵容他的胡闹,忍耐他的疯狂,由着他粗手粗脚,完全不懂控制力道地拉拉扯扯检查又检查。同时用最温柔的姿式拥抱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他。 容谦直在回答,尽管对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好起来的,他总是说地语焉不详。 但是那个时候,燕凛已经是没有思考能力的了。如果容谦说,我对老天喊了嗓子,快治好我,于是老天就治好了我,燕凛也没准会立刻点头,并懊悔没有早点对老天大喊大叫。容谦说什么,他听什么,其实容谦到底说了什么,他也都不甚明白。 记忆里,最深刻的,只是那句又句,重复着的声音:“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他用了多长时间,才真的确定他地容相好了,他用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肯相信,这不是场幻梦。 然后,他如同个孩子样,放声痛哭 这是天大地喜事,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奇迹,这是他恨不得用自己地切来交换的神迹,然而,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欢笑,他只是痛哭。 他不记得他是帝王,他不记得他长大了,他不记得,他是个有担当有胆色的男人,他不记得所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训诫,他只是死死抓住容谦,痛哭失声。 即使当初送容谦离去的时候,容谦再保证说可以完全治好,他也从不敢真的相信,容谦的身体可以恢复到这种程度。在他自己的设想中,容谦能象普通人样,甚至是比普通人稍稍迟钝困难点,但基本上不会有明显的残疾状况,可以行走自如,不用直直承受痛楚,就已经是很大的奢望了。 而今,当治疗效果,以完全超乎想象的完美呈现在他面前时,他不懂得狂喜,竟只能落泪。 废话分隔线秘书棕:明天还有粮食。然后我已经将公众版的精彩评论挪移完毕了,下面开始挪移短篇同人。但是好像小楼目录打开还是要10秒钟,这似乎是章节太多的结果,摊手,这可没办法鸟。
风云际会 第三百九十五章 神迹莫问
容谦身上变化极大,惟恐直接相见,对燕凛的冲击太大,所以才先给了他封信,让他可以在心理上做好准备。然而,当真的见到了他的容相,完美无缺地站在自己眼前时,燕凛依然是不知所以,痴颠如狂。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懂得抓着容谦痛哭,过了很长段时间,他才记得,自己会笑,自己懂得欢喜,才会有了种,便是此刻立时死了,也再无遗憾的释然和幸福。 在容谦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直留着容谦在宫中,不肯放他走。虽然从他的失眠症渐渐好转后,容谦便已不再需要夜夜与他共枕而眠了,但这次回来,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容谦又不得不整夜整夜陪着他。而他,就整夜不睡,只是抓着容谦的手,还是次又次查看容谦身上的其他伤残之处。 再过了好些日子,他才慢慢能在他身边睡了,却又回回从梦中惊醒过来,复又死死拉着容谦的手,确认那确实存在,才能安下心来。 次又次,总是害怕梦醒来,张开眼,切又回到从前。 依然是残缺的手臂,依然是苦痛的身体,依然是他亲口下令造成的痛楚,依然是他任性胡为惹来后果。 幸好,幸好,切美好都是真的,那些恐怖的噩梦,从来没有成真。幸好,幸好,容相以极大的包容和忍耐,接受了他很长段时间。这么,这么无比荒唐的胡闹。 容谦任由他纠缠,任由他马蚤扰,任由他次次永无休止地提问:“你是真地好了吗”然后次次温和地回答,态度如最初时样平静温柔。 再后来。从不信神信佛信命运的燕凛,悄悄地谢了天地,谢尽了心中所知道切神佛。他甚至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个人静静地对着苍穹大地,深深叩拜下去。这个有着绝对权力和尊贵的君王,以种卑微的,感恩地姿态,将整个身体。深深向下伏拜,感激那冥冥中掌握切的命运。16小说网 得以治愈的,其实不止是容谦的身体,还有他自己。 在他的心深处,直有个伤口,深不见底,痛不可当,年又年,流脓溃烂,惨不忍睹。 然而。为了不让容谦为他有更多的担心,所以他掩了心口,任它流脓,长蛆。夜夜悲鸣,不理不问不听不顾,只当作那里没有伤。 在那样漫长的折磨里,他看着容谦受尽痛不可当的苦,而比痛更痛地,却是他的无能为力。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时间长。习惯了麻木了,便好似他的心中从未有过伤口般。只有他知道,直直,有的,那伤口,直直在那里。 许多年前。从他决定了要伤害容谦之前。他便已先伤了自己。从他亲口下了命令要凌迟时,便已先凌迟了自己。这些年来。点点滴滴,那处伤,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到连他自己,都已不再指望有伤好之日。 他从来就知道,自己将永远不得解脱。除非是天降奇迹,容相好了,他才可能看到希望。而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敢寄望的奇迹,竟然真的,发生在了眼前。 容谦回来了。伴着他的每天,每日,燕凛其实都有身在幻梦中的感觉。 日日夜夜,容谦大大方方地留在皇宫里陪着燕凛,既不规避旁人,也不遮掩自己现在这匪夷所思的身体恢复情况。 既然决定了要回来,他自也是不打算躲躲藏藏,辈子让燕凛陪着他左支右绌,好像他和他之间,有什么是不可告人的行径,有什么是见不得光地勾当。 宫中人多嘴杂,认得他的人又多,事情早晚是不可能保密的。然而,容谦不让燕凛把自己恢复如初,悄然归来的消息正式宣布出来。 容谦其实是极不喜欢说谎地人,尤其是对自己的朋友,部属,熟人,就更不愿意虚言应对。b2.只是,在他身上发生的奇迹如此震人心魄,就算看出容谦不想细说这些事,只怕仍会有人仗着彼此的熟悉,仗着旧日的情份,次次来探他的口风,来打听究竟。 他没办法说得太清楚,也实在不愿意次又次地向人解说什么,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似燕凛这样,全不介意那些含含糊糊的解释,由着他用两句风公子的师门确有夺天地之造化地医术,就能糊弄过去的。而只要燕凛天不正式宣布,朝中臣子,宫中后妃知道也只能当作不知道,也就不能来拜访看望他。 在他们的周围,总有皇宫里的宫女下人们,尤其是以前曾服侍过伤重的容谦的宫人们,用震惊,不解,迷茫,疑惑,甚至是看妖怪地眼神,悄悄打量着容谦。不管容谦走到哪里,总会有人躲得老远,死死地盯着他,就连封长清和史靖园,也免不了不时面露异色,神情古怪。 如果换了是燕凛,被下人如此窥看,只怕早就要翻脸杀人,杀鸡儆猴了。但容谦却更能体谅世人对不能理解之事地惊疑之心,对这切都尽量忍耐包容。 容谦不介意,但燕凛却很介意。他不能忍受,以后无论容谦到哪里,都被人在人前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在人后,用各种乱七八糟地想法看法来猜测议论。最初的激动刚刚过去,他便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是必须要有个交待,有个说明的。他的容相,绝不能直避而不见别的人,他的容相,应该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的任何地方。 这件事情当然是无法解释地。但是无法解释,却并难不倒燕凛这个皇帝。 民间朝中宫里,很快就开始流传种奇怪的说法。 燕国是天命所选定要统天下的强国,所有燕国重要的人物,也便都受着天上神灵的护持保佑。容国公因是燕国擎天之柱。为国操劳多年,以致病骨支离,得神佛佑护,病去伤消,复健如昔。16 燕国上下,也是吉兆频出。什么什么河里有白龟浮出来,龟壳上带着天生而成地字迹,声明神灵要护佑燕国的良臣。什么什么惊雷之后,高山上忽然出现石碑,碑上刻着天书,写着上天要如何如何保护燕国的君臣多少名山庙宇的高僧名道,也都先后声称得悉天机,神明出手救护治疗了燕国最大的功臣 这种话,不管你信不信,你也是绝对没法否认的。整件事情,都已经给抬高到燕国是否受上天眷顾这种高度了,燕国之内。又有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跑出来跟皇帝叫板,说上天其实对燕国也并不怎么青睐 而容谦如今的身体状况,又确实是让所有知道他曾经的伤势。曾经地残疾的人都不能不承认这是神迹的,因此,哪怕是敌国想要从这上面做文章,也是无隙可乘。 这么来二去的,民间的情绪便空前高涨起来,关于神灵是如何钟意燕国,怎么打算保佑燕国统天下,又是如何救治容谦的。种种故事都被人传得玄之又玄,就连最小的细节都说得有声有色。 皇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们,再看到容谦,目光也已经渐渐变成尊敬羡慕向往这类让人比较舒服的眼神了。 然而,天下人也许都可以不再多问,但燕凛。能不再多想吗 面对恢复如初的容谦。他是所有人之中,唯个可以态度丝毫不改。亲密如往昔,对容谦所说的话,完全不置疑地人。 然而,他不追问,是因为容谦既然不肯详说,那就定是不能说。他不往深处去想去置疑,是因为,在那恍若幻梦的幸福里,他不敢想得太多,唯恐那真相触碰得太深了,切便都转眼碎灭。 可是他本就聪明,身为燕国之主,这些年来更历练得城府越发深沉,思虑越发周密。就算感情上警示自己不要多想,可是,随着时间天天过去,终究还是不自觉地去思考,去分析。 到底是什么样的医术,可以做到这步。 他知道容谦无法给出个让人信服的解释,他也不能,但是,他可以编造个解释,用手段逼着所有人不信也得信,就是心里不信,也再不敢有人去烦容谦。 可是,会不会,他所编造地,也许才是唯真正的解释呢。 除了神迹,还有什么能解释眼前的奇迹呢 可神迹又因何而出现至少燕凛绝不会自恋到以为真是上天在眷顾燕国。 燕凛不信神佛,不信切不可知的,人们在幻想中相信的力量。 燕国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他是天命之子,而是因为容谦的付出和他的努力。这其间有无数血泪,无数汗水,无数燕国臣民的付出和牺牲,就是没有任何神灵地影子。 燕凛不信神佛,因为史书昭昭,多少明君英主,世英雄,最后却因为寄望长生,而做下无数昏庸之事,成为那些恶僧邪道们,欺骗哄瞒的笨蛋。 然而,容谦的归来,却推翻了他所知道的切常识。 而且容谦回来后,又对他提出过个有些奇特的要求。 不要再继续派人去探索万山,且由燕凛出面,和其他几个国君达成协议,与其不断用人命去搜索个未知且可能有极大危险的世界,倒不如大家都各退步,谁也不再探索下去,只派人牢牢把守。这样来,虽然大家谁也没能得到好处,至少别地国家也同样拿不到好处。 其实,依目前在万山之外,派去探索小楼地几**队所处的窘境来看,这也确实算是最好最理智地种处理办法了。只是由容谦说出来,就很是奇怪了。 容谦自复现以来,从不主动过问国家的政务,若不是燕凛问他,同他讨论,他向是不开口表示意见的。 何况,这番身体恢复如常地归来相会,其间欢喜快意远胜平时,怎么他竟还会分出心思来关心千万里外,处山林里探索的小股军队呢 燕凛接受了容谦的意见,亲自写了国书给其他几个君主,也派了史靖园去负责细节的谈判说服,和几个国家协同设防,大家彼此监视,又彼此合作,全力把万山封锁住。 然而,燕凛又怎能不因此记起,当初那位风公子自称他的师门不惧任何强权,就是十万大军压境,也包管有去无回 当时史靖园曾负气说,除非你的师门,是传说中的小楼。 当年随口而出的句气话,如今想来,竟似恰恰说中。 眼前,容谦的断臂重生,身体复原是神迹,远方的天崩地裂,万山崩毁也是神迹。 那个无数大军也有去无回的小楼,那个转眼间,让江河改道,令晴空大雨的小楼 数百年时光,当时神迹,已成传说。现世之人,尽可以自以为是地不相信传说,只以为所谓神迹是个笑话。可事实就在眼前,纵然不肯相信,也不能再蒙了眼睛,当做不曾看见。 小楼,到底是什么所在如果小楼就是风公子所谓的师门,那么,也许他真的就是风劲节死而复生,而那个同样死而复生的方轻尘 只是,容相你你是谁,你来自何方 那个自称与风公子师门极有渊源的你,你到底是 燕凛从来以为,自己是与容相最亲近之人,然而,他竟从来不曾知道,原来,他对容谦,竟如此不了解。 不管是否愿意,他到底还是把许多事悄悄联系在起,不经意地推想出匪夷所思的结果。 然后,他思考了很久,很久。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所有存稿都放了啦,明天很可能会断更了。
风云际会 第三百九十六章 羡则羡耳
夜色寂静空茫,天边明月共星光,为谁点灯长相候。 有人并肩坐在桥栏之上,极轻的谈话声,却衬得这个夜晚,越发地幽静起来。 “我以为你还在八百里外”燕凛的声音里有些欢喜,也有些不解。他手上最近的份情报,还说容谦在八百里外的腾城,怎么现在,人却到了眼前。 “忽然间有些想你,就赶回来看看你。”容谦的语气甚是轻淡。 前几天他还在腾城,正赶上城中庆典,锣鼓喧天,欢声笑语。许多人合家出门,看戏文,逛集市,热闹繁华到了极处。 那时,他在片笑语欢声里,看着长街上熙熙攘攘,多少人成双成对,多少人扶儿携女,多少人合家共游。忽然间,便有些寂寞了,忽然间,便思念起燕凛,立时策马返京。 路上,他催马甚急,日夜兼程,马疲了,便用轻功疾行,到了官方的驿站,就用令符公文,紧急调用了最好的马,继续赶路。 因为他赶得实在太急太快,报告他行程的信还没到,他的人倒已先进了京。 “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我,却在这里等什么”燕凛有些莫名其妙。 容谦的回答也带点笑意:“我赶路有些累了,样子也狼狈,只想先梳洗更衣再与你相见,也让宫人传话给你去了。只是,半路上撞着史世子,叫他知道了。.手机站b2.便把消息拦下,倒是先来见我。同我说这几日你心情不好,又说这里情境甚好,让我在这等你,又让王总管把你引来此处。说是给你个惊喜。” 容谦地语气从容而柔和,带点长者对晚辈的爱惜欣赏和纵容。可见他虽觉得史靖园有些胡闹,但即无伤大雅,便也任由了他去。 燕凛倒是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如许情境,乍见容谦,那刻,心中的欢喜与温柔,真个是说也说不清。只是,想起自己最信任地朋友这样戏弄自己,便是王总管那样老成可靠的人,也跟着插手,不免又有些羞怒了。 容谦淡淡地问:“我问过靖园,你为什么事情不快活” 燕凛脸色微红,暂时也都顾不得去记恨史靖园了:“不过是点小事” 容谦只看着他微笑:“你就这般看秦旭飞不顺眼” 燕凛觉得自己脸上烫得简直要烧起来了,可偏偏他又不会在容谦面前虚言伪饰,低头闷了半晌才道:“我不过是羡慕他,能够在自己的国家与知友并骑相伴。自在来去罢了。” “这偌大个燕国,你若是想,又有哪里不能去的你不走,不放任自己。是因为你不愿为了自己的时快意,而肆意妄为,这又有什么可羞惭地。何况”容谦笑,“我也常带你出去啊。16” 皇帝不能随便乱走,第就是安全方面的顾忌。秦旭飞的武功好,当然可以个人到处乱跑。但是,容谦的武功,却也绝不在秦旭飞之下。况且燕国大治已久,京城的治安也是很可以令人放心的的,所以,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时常悄悄带着燕凛出宫,大大方方地甩下了所有地侍卫。自自在在地徜徉于繁华的京城街头。 也有共登高山。并肩揽万里山河,心中自在生起些豪情快意。也有同游碧水,听渔歌晚唱,看江天色,长风徐来之时,竟也生出小舟从此逝,天涯自在游的期盼来。 那些再无俗事干扰,再无旁人打扰的清净时光,此刻想来,也是温馨无限快活无比的,然而 燕凛默然低下头,看着脚下水波如境。 这宫中御河虽美,到底是人工穿凿而成,这深深宫禁之内,既无山野之自在清奇,也无民间的红尘生气,四下看去,山是垒石而成,水是强自引来,四周不过是深深宫墙,阻隔了这本可放眼万里的视线。 他想着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那时容谦携了他的手,在月光下飞掠,把这深深宫禁,重重国政全都抛在旁。 他带他登山,急掠中,风声呼啸过耳,并肩于山之颠,看星辰晓风,秋月落花。 他带他渡水,放眼四望,天上繁星朗月,映着碧波之上点点渔火灯帆,天涯便在咫尺。.b2. 他也带他离开了京城,展眼望四下风光,数年来,以京城为中心,两百里内的所有城池村镇,山川河流,他们都已走遍踏遍看遍了。但是,再远,却是不能去了。 秦旭飞可以给自己找个出巡地理由,再用自己武功足够高不怕刺杀这种理由,去压制那些势力不足的反对派臣子们,而那些很有势力的武将们,也个接个地放纵着秦旭飞,由得他跑就个月。 燕凛却不可能只凭容谦武功高强,就光明正大,只带二十人出门远行,燕凛也不可能完全漠视朝中重臣们合理的劝谏。 他每次出宫,总是偷偷摸摸地。时间最多也就是两天。这种情况下,想走远是绝无可能。只能说是自由活动范围是比以前大了点罢了。 人比人,气死人,怎么可能不懊恼,不眼红呢。 容谦知他心思,也不忍他这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生命,就直因为帝王的身份,受如此严格的束缚。 “燕国是十日休的制度,轮着休息时,我们是可以走远些的,再者,年庆的时候,或是大节大喜之时,照例也有停朝几日的规矩在,那时候,你找个由头,不接见入贺地臣子宗室,咱们偷偷溜出去,能看能走的地方就更多了。你若实在还想走远些,隔个三年五载,偶尔正式出巡次,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真的定了行期,不管我在哪里,总会赶回来和你做伴同行,那些个仪仗排场,尽量少用些,也就是了。” 燕凛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 他心里知道,容谦和自己的看法,都是样的。国不可日无君,那些天灾**,那些意外偶然,绝不会因为停朝就不发生。而个当皇帝的人,四下乱走,长时间离开京城,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好事。 说是体查民情,巡查吏治,就更是可笑了。大队人如此浩浩荡荡,路扰民地过去,哪里还看得到什么真情,若说是微服私访,都更是只能留在戏文里地笑话了。可是,明明如此,容谦却还是不忍心看着他郁郁不快,明明是自己不赞成地事,却依然肯违心地支持他胡闹。 “容相,有的时候,你太宠纵我了。”他轻轻地说,“这些事,我想想也就罢了,不会真地去做的。” “你总是这样自律自苦,我有时只恨,不能宠纵得你再稍稍胡闹些。” 容谦的语气有些心疼,有些不舍,但也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欣然,骄傲和欢喜:“你羡慕秦旭飞的自由,我看他也未必不羡慕你,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将国家治理得这么好。” 燕凛摇头:“没有举重若轻,我做的每个决定都十分慎重。我时时刻刻,带着敬畏惶恐担忧之心来处断国事,所以,才不会肆意放纵自己,所以才知道,要始终小心不能犯错。” “所以,你就是你,他就是他,又何谓谁羡慕谁如果真让你同他换换,叫你拥有他的绝世武功,学他那样率性行事,你愿意吗” 燕凛默然。他是天性深沉的燕凛,永远不会变成心性光明的秦旭飞。秦旭飞或许是英雄,可是,在他的眼里,秦旭飞的纵情快意,却实在不是为天子的正道。 同样是至交的好友,柳恒的权力,胜过封长清和史靖园加起来都不止。同样是面对功臣,秦旭飞肯对那些武将同袍们,大力封赏,全心放权,臣子们劝他不要过于大方,以免后患,秦旭飞却总是笑说,只听说过有昏庸误国的君主,却没有听说过因为善待臣子而误国的君主。 而燕凛,不管是对着朝中重臣,还是对着军中名将,甚至是对着自己宫中的妻妾和孩子,都同样要讲究制衡之道,权谋之术。 秦旭飞可以说出,若非是我心爱的女子,我断然不娶的这种对君主来说很可笑,很荒唐的话,并且,能直毫不动摇地坚持下来,而他,却是不管娶妻还是纳妾,甚至到生孩子,都总要小心地谋算,再谋算。 他羡慕秦旭飞,他也会偶尔嘲笑自己的阴暗冷酷,可是,如果真有机会交换,他绝对,绝对,不会去做秦旭飞。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那啥,这章更的早了,今天晚上9点就不更了。然后明天还有后天应该都不会断更嘻嘻。
风云际会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心我心
流水桥畔,容谦轻声道:“秦旭飞此人,确实算是个豪杰,我也敬重他,但是我确实也不觉得,他能算是个好皇帝。他处理政务的方式,最多只能说是勤能补拙,不过不失。我佩服他能坚持自己的真性情,可是我更心疼你为了这个国家压抑自己的这份性情与渴望。” 他微笑着看燕凛:“不要太苛责自己了。你是我教出来的,你若这样觉得你自己不好,莫非是说我教的太差了” 燕凛微微叹息,声音里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可是,能够象他这样相信朋友,这样毫无猜忌地活着,真好” “难道你就不信长清和靖园了”容谦失笑:“这本就无关信与不信,你所想要的,是个能够相互制衡的制度,这其实要比个人的感情与信任可靠太多了。而秦旭飞,他在这方面的筹谋,是远远不如你的。他年你若不在了,燕国的朝局绝不会因此而乱,可如果秦旭飞有朝日不在了,那秦国” 容谦摇摇头,笑道:“为什么各国都在费尽心思要谋刺秦旭飞,却从没见过谁来计划谋刺你。” 燕凛忽低声道:“有很多事,秦旭飞想不起,做不到,可方轻尘难道竟然不帮他,不点醒他” 人心易变,权力富贵会让人忘记很多事。而全靠情义和威望来维持的稳定,又能坚持有多长久以方轻尘的聪明,和他在楚国多年治政地经验这样的无所作为。b2.可实在是令燕凛相当困惑。 容谦但笑不语。唉,可惜那方狐狸的真面目,他不能说出来啊。 事实上,容谦直觉得,秦旭飞此生最大的运气。并不是得了方轻尘的相助,而是有了柳恒。此人手握重权而知进退,自打他当了大将军后,就坚持着将其他地权力交卸了,就连最重要的暗卫权力,也没有丝毫保留,甚至连联姻娶妻,他也谨慎地不肯选择名阀重臣的人家。而只娶了位布衣名儒之女。 本来,以秦国现在的局面来看,是很容易造成军阀割据的。皇帝不够精明,柳恒掌控着军权,而各地的军方将领们统兵相对自由,朝廷相关的牵制监视简直少得可怜。 秦旭飞也许不是不懂得权谋运用,制衡防范,只是对那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总用不出这种手段。可是,他却也不必自己来做这样地事。 柳恒这几年来。直尽量温和地,用着各种手段,提醒着自己的那些旧日的同袍们,约束他们自己。不要有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要做出些不妥当的事情来让秦旭飞为难。不要让那些旧日情份,蒙尘染埃。 只是,就算柳恒能直如此谨慎自律,很多事,只怕也样是避免不了的。 秦旭飞目下无子,若真是到了他身故还是如此,这秦国。又该由谁继承帝位当今天下,禅让只是个笑话。手 机阅 读 b2.就算是秦旭飞肯将皇位让给柳恒来坐,也必然是无法服众的。而秦旭飞要是在宗室中择贤而立的话,不要说各方将领们会对新君有多少敬意和忠心令人怀疑,单是柳恒,便是他肯顾全着大局。忠于新主。拥有如此大权力和威信的他,新君又如何能容得下 若是这样。不管秦旭飞死后,秦国会不会内乱,皇帝的权威力量,必然是大不如前了。而对于直想把削弱皇权变成种制度地方轻尘来说,最欢迎的就是这种结了局。 秦旭飞活着,方轻尘虽然不至于会给秦国捣乱,可是,他也是绝不可能提醒秦旭飞,去改变这种局面的。 容谦笑道:“秦国的事,咱们就不用太过操心了。秦旭飞现在还在盛年,如无意外,总还能再做个几十年皇帝。现在他还是依着豪杰性子做事,等将来那个位置做久了,明白了许多无奈,也许不用方轻尘提醒他,他就知道应该为国家地未来去着手做些事了。” 这话虽是分析给燕凛听的,他自己却不觉也有些怅然。 他当然不会觉得燕凛不如秦旭飞,更不会认为燕凛应该学秦旭飞。如果有天,燕凛竟变成了秦旭飞那个样子,他也必然是要大大地着急和烦恼的。可是如果有天,秦旭飞变成了燕凛这样个完全合格的帝王,那只狐狸,也许不会太高兴吧 容谦心中,不由得阵黯然。路看 未来几十年,这么短的岁月,尚且莫测变幻,又何况几千年呢。 这么漫长的时光,谁能赌得起,曾经这样美好的切,可以永远不变。 他凝眸看着燕凛,向温暖的眸子里,眼神时幽深难辩。 燕凛正在出神,时竟未曾察觉容谦地神色有异。 容相,我羡慕秦旭飞,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能做却不肯做的事,他却定会做。 如果我是秦旭飞,容相,我不会这样对你。 他抬头,看向容谦,如许风尘,如许岁月,容相的风华神彩,更胜当年,只是只是,你却再不是当初那个掌控举国大势的容谦了。 曾经的叱咤风云,曾经地权倾天下,到如今,除了虚空地尊荣,还剩了什么 你放不下我,所以,就算京城里有再多的牵制,就算皇宫中有再多地束缚,你也总是会回来。你又不愿让自己处于过于难堪的地位,不愿让自己陷进宫廷朝局的更多争斗里,于是,你又总是离开。 偌大的燕国,没有给你个可以让自己安顿下来的身份和位置。偌大的朝局,我是如此坚定坚决地把你排斥在外。 明明有着那么多的才华和能力,为了我,你小心地绝不主动碰触任何政务国事。可只要我征询你的意见,你又定全心全意地为我筹谋。 你曾掌握整个燕国,而现在,你依然在为我,为燕国尽力,却连个隐在暗处的幕僚都不如。 容相,我对秦旭飞的治国之道不以为然,可是,如果他是我,在重新见到你的那刻起,就会毫无顾忌地把将举国大事重托,而我,却是毫不犹豫地抹杀这可能。 因为你太好,因为你做得太多,所以我容你不得。 我不能允许任何可能动摇我君主权威的人再站在朝堂上,即使那个人是你。 容相,我知道你从不介意,即使,你如今的身份处境,如此尴尬,我知道我从不后悔,即使我面对你的时候,常怀愧疚不安。 可是,容相,你也会寂寞,也会失落的吗若非如此,为什么,你忽然间就日夜兼程,连赶八百里路,只为了想要看看我。 容相,与你剖心相待之后,我已经不再过于纠结这些亏负之事,可是,终不能全然无愧。是的,容相,我妒恨着秦旭飞,即使我觉得他是错的,可是,我还是羡慕着他,羡慕着,他能明知是错,却还坚持做下去的心,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这般负你伤你,就不会仗着你的爱惜,仗着你的护持,就无尽无止地索取要求。 因为如果我是他,就可以完全不考虑君主的权威,坦坦然让你的才能,在众人的瞩目下,绽放最夺目的光芒。 我羡慕他,不是因为他的武功绝世,我羡慕他,也不全是因为他能有机会,与知友并马同游,我羡慕他,其实只是因为,如果我是他,我会对你好些,再好些。可是,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会变成他。 耳旁传来容谦带点笑意的声音:“你啊,凡事待我太厚,待己太苛,你自己不懂心疼你自己,却不知道我会心疼。” 燕凛微微震,时竟不知是欢喜还是心酸。这份隐密的心思,就连靖园,也不曾看透,容相却是立刻便知晓了。那声,却不知道我会心痛,说得他在刹那之间,心间都微微痛起来了。 容谦伸长双腿,调整了个更舒服些的坐姿,带着点闲逸之意地笑看燕凛,见他如此动容,也知道他不好意思再说这个话题,便信口说起别的事:“靖园还说,你在为楚江的事费 燕凛皱了皱眉,终于叹:“容相,靖园什么都对你说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哇哇,3月份完了,小楼还没有结束。按某人很底气不足的强词夺理的说法,“开放式结局”那章过去,小楼正文就算结束了,现在这些都算是“番外”。 然后这章其实是三千字多点,后面这些我是先断了下,又修改加上的。
风云际会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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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凛皱了皱眉,终于叹:“容相,靖园什么都对你说了” 容谦笑道:“他没有做任何要求,只是如实地转述了你们的对话,他其实” “他知道你听了我如此为你着想,必然会更加感动,他是用了心机的。但”燕凛有些烦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却很郑重。“但他,也只是为了我,为了燕国好,容相,你莫要怪他” 容谦忍着笑,轻轻敲他脑袋下:“他是磊落之人,纵然是刻意想打动我,也并没有用什么手段。他能为你着想,替你谋算,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还要怪他” 燕凛黯然不语。 史靖园是故意的,他故意先步去见容谦,他故意把他们的对话全部转述,他故意安排容谦在这里等他。希望在这幽静的夜晚,等待的悠长时光里,容谦可以慢慢细想很多事,也希望,如此美丽的情境,在相逢的那刻,这温柔的情怀,可以打动容谦的心。 史靖园想要容谦为他做更多的事,因为,史靖园在为他不平。因为,史靖园是除燕凛之外,唯个,可能已经猜出了容谦真实身份的人。 当年派人探查小楼的事,是史靖园负责的,后来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也是让史靖园去办的。此事属于极秘密的任务,其间的转折,只有史靖园和燕凛清楚知道,除了他们。整个燕国,包括封长清在内,都不太了解内情。 史靖园素来知道燕凛不是朝令夕改的君主,也曾追问过燕凛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心意,可是燕凛却避而不答。 他不是笨人。以燕凛对他地信任。竟会不肯回答,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他知道,是容谦伤愈回来后,燕凛才忽然改变主意的。可是,在容谦伤愈回来,这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之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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