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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阅读

作品:白羊与狮子|作者:萌诗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3:27:44|下载:白羊与狮子TXT下载
  人家来拿点东西总是可以的吧。

  女孩转身回到客房,看上去,真的对这里熟门熟路。

  钟贞把食物放进冰箱里,当时就很想打个电话叫施子生回来,然后用力捏他的脸颊,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终究没有,只是闷闷地用抹布把桌上的水渍全部擦掉,遍又遍,直到那个女孩捧着纸箱在她身后轻声说:“嗯这块抹布吸水不太好,水槽上挂的那块白色的很好用,你可以试试看。”

  “好,我知道了。”钟贞觉得自己简直是咬着牙在说话。

  女孩轻咳了声,恭敬地说:“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钟贞看着房门轻轻合上,很有股想要冲过去把门砸烂的冲动。但她仍然遍又遍用那块“吸水不太好”的抹布擦着桌子,至于水槽上挂的那块白色的很好用的抹布,她决定等下就把它丢到垃圾箱里哦,不对,自己手上这块也要丢

  晚上九点的时候,施子生开门进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钟贞,先是愣了愣,然后微笑着说:“今天早下班吗”

  “嗯。”她用鼻音回答。

  子生下子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不解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干脆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问:“怎么了今天跟人吵架了”

  “没有。”她不看他,还在瞪着电视机。

  他眯起眼睛,低下头要吻她,却被她躲开了,他轻蹙着眉头,低声问:“生谁的闷气”

  “”

  “我的”他好像总是能下子抓住问题的要领。

  “”她还是副气闷的表情,偷看了眼倒映在玻璃柜上的自己的表情,竟然发现连嘴巴也是歪的。

  “我做了什么”他弯下身子,直视她的双眼,脸坦然。

  但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生气,明明就有其他女人曾经住在这里,他却敷衍地否认,她觉得难过,很难过

  只秒钟,眼眶就红了,下秒,眼泪已经滑落下来。施子生的表情由疑惑变得错愕,就跟下午那个女孩样。

  他蹲下来拉着她的两只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告诉我哭不能解决问题。”

  她哭得更凶,施子生渐渐变得无措起来,他吻她的脸颊,上面都是她咸咸的泪水,她愤愤地想,他为什么不吻她的嘴呢,上面有她的鼻涕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不管我做了什么,你能不能别哭了”

  “”她还是哭。

  “算我求你。”第次,他在她面前变得低声下气。

  她终于不再哭了,是因为她决定开始兴师问罪。她用他胸前的棉背心擦了擦脸,想起下午那两块抹布,不禁又有点悲从中来。

  “我再问你次,”她吸着鼻子质问道,“你以前有没有带女人回来住过”

  施子生有点吃不准她的用意,但还是坦诚地回答:“那要看你对住的定义了。”

  “”

  “过夜么肯定有。”他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

  “那像我们这样住在起呢”

  “没有。”他很果断,仿佛不用思考。

  “骗子”她瞪他,简直像在瞪仇人。

  子生有点被搞糊涂了,他实在不明白她究竟在生什么闷气,些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就算他想道歉,也要他真的做过才行啊

  “我告诉你,”她又开始抹眼泪,为了他的不诚实,“今天下午有个女人来拿过东西,就是放在客房衣橱里的那箱”

  “”他看着她,这次表情换成愕然。

  “你没话说了吧”

  “我是没话说。”施子生咬着牙。

  “”

  “那是我妹妹,施子默。”

  场闹剧,嘎然而止。

  钟贞看着施子生站起来,俯视她,眼神里带着无奈和愤恨,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想起他的确提过妹妹在这里住了段时间,于是垂下头。

  客厅墙角的钟摆摇动地很快,钟贞常常觉得如果眼睛盯着看马上就会晕,她抬起头偷偷看着那钟摆,因为她觉得现在晕的话,场面会比较好些

  “啊,”她抬起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觉得她看上去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妹妹啊”

  她咧着的嘴有点僵硬,原以为这个颇具喜感的表情出现,施子生就该忍不住笑了,但他没有,还是板着脸,最后言不发地转身回房间洗澡去了。

  她抹掉脸上还没干的泪水,又喝了大杯水,才悄悄进了房间,打算闯进浴室去。可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施子生竟然锁了门。

  她有点心慌,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换他生气了吧气她的无理取闹还是她无中生有的怀疑也许都有吧。

  在刚才之前,她直以为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不会像八点档女主角那样因为些小事失去理智,可是当这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可免俗地还是个小气的女人。

  她开始反省自己,就算是因为她爱他,但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他向对她很坦诚不坦诚的那个,是她才对。

  施子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赤裸着上身,只围条浴巾,钟贞拿起床上放着的干毛巾,走上去轻轻帮他擦背,低声说:

  “对不起。”

  她以为他不理她,以为他还是会摆出副冷淡的表情,但他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等她帮他擦干了身上残留的水滴,便转过身,捏着她的下巴,说:

  “算了,看在你吃醋的份上就饶了你吧。”

  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喉咙有点沙哑,是刚才大哭大闹的结果,可是脸上的笑却单纯而温暖,那是施子生给她的。

  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总是对他投降,可是这次,她高兴地想,他偶尔也会向她投降呢。

  那个周末,子生约了胞妹子默出来吃饭,很正式地为她们两个做了介绍。

  子默双手交握,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叫了她声:“大嫂。”

  “啊,不不”这次,钟贞错愕地摆着手想要拒绝这个称呼,却被施子生瞪了回去。

  回家以后,钟贞也恭敬地在厨房挂那两块抹布的墙上,用玻璃胶纸粘了两张白色的纸片,上面分别写着:“不太好用”和“很吸水”。

  因为,“小姑”的教诲要牢牢记住。

  十二月到,空气就明显变得寒冷起来,三十号的晚上,钟贞照例是在工作中度过,十过半的时候,警长叫她先回去,于是她不推辞地打算走人。

  “咦”

  “”她用无辜的眼神来对付。

  “以前叫你先走,你老是说,反正回家个人也没事做,现在倒是毫不犹豫。”

  她边摘帽子边说:“因为现在不是个人了啊。”

  警长大概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直接,瞪大眼睛,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上次拒绝了局长的儿子”

  钟贞哭笑不得,但还是诚实地说:“是他拒绝了我,不是我拒绝他”在施子生那家伙的恶作剧之后。

  警长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她离开办公室,街上很热闹,她在丁字路口拐了个弯,子生的车不出意外地停在路边。他看到她来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跟她招手,她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去。

  才抬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吻她,嘴里还残留着浓烈的烟草的味道,让她不禁开始联想他坐在这里抽烟的样子。

  施子生抱紧她,狠狠地吻了几下,才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已经个礼拜没回来了。”

  “没办法,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很忙。”她听得出他声音里的依赖,于是颇有些撒娇地回答。

  “干脆辞职吧。”

  “怎么可能”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始了第二轮进攻。

  她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用力推开他,笑着说:“陪我回家拿点东西,然后我们起回去。”

  名义上,她是有“家”的,间大学毕业以来租了好几年的单身公寓,就在附近。但实际上,她的家是他房产证上登记的那个地址,又或者,其实是任何他在的地方。

  “拿什么”他没有放开她,想到马上可以回去,就不愿意再去别的地方。

  “我的滑雪衫,还有毛毯。”

  他想了想,无奈地妥协。

  车子调头向钟贞的公寓驶去,路上,到处可以听到放鞭炮的声音,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交握在起,仿佛密不可分。

  “明天什么时候上班”子生问。

  “明天休息。”她感到他用力握了她下,所以转头给他个微笑。

  她看着窗外,路边有对小情侣手牵手走在起,年轻的女孩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微笑,她不禁想,自己也是这样的吗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脸五官都被放大了,显得很滑稽,即便是这样,嘴角的微笑也还在,没办法忽略。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时间能够停顿下来,就好像沙漏里的沙子流到半,忽然停住了,因为最美的是那些小小的颗粒通过瓶颈的刻。

  因为公寓楼下很难找到车位,所以两人把车停在路边收费的区域,牵着手走进去。门卫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跟他点头示意,钟贞越来越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跟身边这个男人在起并不只是两个月的时间,而是很久了。

  “为什么要毛毯”子生问。

  “因为盖条被子太冷了啊。”

  “那就把我的那条盖在上面。”

  “这样你就可以有借口钻到我被子里面来”她总是很轻易地识破他的“阴谋诡计”。

  子生轻咳了下,说:“基本上我觉得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借口。”

  她微笑地看着他,表情像是无奈,可是又有点不自觉的溺爱。

  他们牵着手走到公寓楼下,远远的,钟贞看到有个人影站在白晃晃的路灯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走近的时候,那个人双手插袋,灯光清楚地照在他脸上,以至于她忍不住脱口叫他的名字:

  “咏希。”

  第 44 章

  钟贞做梦也想不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叶咏希。

  即使灯光昏暗,他还是注意到她和施子生牵着的那双手,她本能地放开手,却从眼角收到个怀疑的目光。在松手的瞬间,她后悔了,或者准确地说,她被自己搞糊涂了,为什么要放手呢,这个才是她的男人啊

  可是手已经抽了回来,施子生定会惊讶,她没有转头看他,给他个抱歉的目光,因为她怕自己很难收场。

  “贞”叶咏希的个子跟子生差不多高,也许是在澳洲呆久了,天天吃面包薯条,所以有点发福。

  钟贞皱了皱眉,有多久没见到他,五年六年或者,并没有那么久

  “我上个星期回来的”叶咏希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她和施子生之间游移着,“所以想来看看你。”

  “哦。”钟贞的嘴角勉强扯出个微笑,从子生那里抽回来的手在寒风中被吹得冷了,她想放进自己的口袋,可是又觉突兀。

  “朋友吗”看得出,叶咏希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的。

  “嗯。”她不想多解释句。

  “那很晚了,我过几天再找你吧。”

  叶咏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阵刺耳的鞭炮声,天空中绽放开五彩的烟花,只是那烟花划过星夜的光亮显得异常单薄。

  新的年到了,新的年竟然是以这样种方式开始。

  钟贞看着叶咏希挥手告别,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她的手心不冷了,却有点冒汗。她还是不敢看子生的眼睛,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大人没有发问之前,就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她是个很干脆的人,任何事都是当然也包括酒醉后“失身”那次但此时此刻,她犹豫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重要

  他们依旧去取了滑雪衫和毛毯,然后言不发地回家,子生没再牵她的手,手又冻僵了,苍白没有血色。

  钟贞觉得很委屈,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要放手呢,即使那是种本能,即使再次见到叶咏希的时候,心底还有丝痛,但为什么要放手呢

  她悄悄地看身边这个男人的侧脸,平静没有表情,就像她第次见到的那个施子生。

  回到家,她把东西放在床上,转身,个粗暴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随之而来的是让她生疼的拥抱。他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把她压倒在床上,扯开她的上衣和裤子,没有点温柔。

  “等等,”钟贞找到空隙,终于试图开口,“在这之前,我有话跟你说”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他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像往常样的坚决,但眼底却有丝担忧。

  “可是”她的话被吞没,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她又次投降很干脆,就像他们初次相识的那个晚上。

  天气很冷,钟贞浑然不觉,她只知道,子生的身体是热的,热得发烫。

  第二天早晨,当她在覆上毛毯的被窝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很想骗自己说,所有关于叶咏希的切,都只是个梦。她的身边是空的,瞬间,恐惧植入她的心脏:人呢施子生他人呢

  浴室的门被粗鲁地打开,施子生赤裸着上身,水淋淋地出来,嘴上叼着支烟。

  钟贞笑起来,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竟然有人洗澡的时候也烟不离手

  但其实,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因为安心,他没有消失,他就在她身边。

  子生吸了口烟,额头上那三条抬头纹早已清晰地印刻着,显得有点沧桑。他走过来坐在床上,没有钻到被子里,而是继续靠在床头抽烟。钟贞凑上去,见他没有反对,干脆趴在他身上,用被子包裹住他。

  “干吗”他抽烟时习惯性地眯起的眼睛,从那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痕迹。

  她想了几秒钟,才说:“你不冷吗”

  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她不禁想,他终究在生气吧,只是他不愿意说,因为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男人。可是他不说,他不问,她又很难开口解释,说到底她有点怕他,直以来都有点怕他。不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凶,而是因为他是个果断的男人,爱的时候心意,不爱的时候也很彻底。

  在内心深处,她明白他们是这么地截然不同,但她还是头扎了进来,为什么呢为他深夜的那碗粥为寒风里那个温存的拥抱或者其实,只是因为他的个吻,她就愿意跟他浪迹天涯。

  哦事实上,她远比外表看上去傻,她还愿意去做个关于真爱的梦,仅此而已。

  施子生支烟抽完,定定地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像只期待主人原谅的小狗,要是他忽然说要赶她走,她真不知道能去哪儿。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他忽然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低声说:“你啊”

  这短短的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句话,却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他不说,她就当作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她能感觉到的,是他那隐约的溺爱,跨过旧年的最后天,又来到新年的第天的溺爱。

  这个元旦,钟贞和施子生是在床上度过的,亲吻缠绵沉睡,然后又再循环往复,但钟贞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晚上睡着之前,她终于想起,他们独缺倾诉。但身旁的男人已经睡了,呼吸沉重,于是她只得闭上眼睛,怀着些忐忑迎接明天的到来。

  “你是说,咏希回来了”妈妈停下手里的刀,错愕地看着钟贞。

  “嗯”周末的晚上,她难得回父母家吃饭。

  妈妈沉思了几秒钟,继续低头切胡萝卜丝。

  “爸爸也不知道吗”毕竟,叶咏希是爸爸的得意门生。

  “我没听他提起过。”妈妈摇头。

  这顿饭钟贞吃得心不在焉,几次都想问爸爸,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妈妈忍不住问:“咏希回来了,你知道吗”

  爸爸没吭声,沉默了会儿,才边喝汤边点头。

  母女两个有点诧异,互望了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过了会儿,爸爸以种平淡的口吻问女儿:“你上次不是说有个男的朋友吗怎么样了”

  钟贞咽了咽口水,不敢说早就发展到“星火燎原”的地步,只是低头应了声,说:“我们好啊。”

  爸爸放下汤碗,看了她眼,丢下句话就起身去客厅看电视了:“那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好啊”尽管口答应下来,她还是悄悄地担心施子生会不会愿意这么做。

  吃过饭回到家,子生还没有回来,屋里空荡荡的,她站了会儿,转身出门。她忽然很想见到他,立刻

  再次见到包纬和阿孔,钟贞坦然地打招呼,他们也坦然地回应她,只不过想起那次电梯里的偶遇,还是会让她有点尴尬。

  施子生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出来,愣了秒,问:“你怎么来了”

  她眼珠转了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没办法说“因为我想你”,于是微微笑,拿起墙角的球杆:“想打球。”

  子生点点头:“你先去我那张桌子吧,我跟他们有话要说。”

  “哦”她很好奇,但还是转身走了。

  她站在球桌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三个男人,他们站在门口说了几句之后,就进办公室去了,子生关门之前远远地看了她眼,她连忙低头假装认真地擦拭皮头。

  他们直有种默契,不会过问对方跟工作有关的事,但她隐约觉得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不想让她知道的麻烦。

  钟贞打了几局之后,他们终于出来了,包纬和阿孔直接下楼去,子生叼着烟走到她身旁,看了会儿,说:“回家吧。”

  她有点吃惊,很少见他这样,好像有什么心事。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到半又拐个弯,向另个方向驶去。

  “想去喝碗粥。”他的解释突兀却直接。

  可是赶到那里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粥铺已经人去楼空,施子生皱起眉头,什么也不说,调转车头以极其戏剧化的方式启动车子再次上路。

  她想起那个脸平静地把房产证交到她手里的施子生,觉得他可爱,却也有点心疼。她暗自清了清喉咙,以种轻快的口吻说:“我今晚上回家吃饭了,你知道我爸爸说什么”

  “什么”他捧场地给了她个疑问的眼神。

  “说要见你。”

  “”他诧异地抬了抬眉毛,像在认真思考着。

  钟贞甩了甩脑后的马尾,带着忐忑的心情问:“你肯去吗”

  “”他难得地沉默了。

  她以为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会很果断地回答她去还是不去,但他却犹豫着。多有趣,两个干脆而果断的人,却常常为了对方犹豫,他们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她心底阵没来由的难过,其实她并不在乎他愿不愿意跟她回家去,就像她曾经斩钉截铁地说不需要他负责样。但她还是觉得难过,仿佛有天回到家,发现家里被搬空了,或者换成了别人的家她有种空虚而无力的感觉,但她不希望自己这样。

  钟贞装作脸轻快,脸庞不自觉地转向窗外,她不喜欢自觉任何个稍纵即逝的落寞的表情会掉进他眼里。但施子生还是伸手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低声说:

  “我不是不去,只是过段时间吧。好吗”

  他最后那句“好吗”有点求饶的意思,所以她笑了,给他个坚定的眼神:“好啊,等你有空吧,不过说不定,到时候去我家的人从这里排到外滩呢。”

  他也笑了,大概觉得她很傻。

  但她忽然又想起叶咏希的事,他们两个之前还在为这事冷战呢,她却口无遮拦地这么说,但幸好,施子生没有展开联想,而是继续认真地开车。

  钟贞开始在脑袋里幻想爸爸见到他时的景象,她不认为像爸爸那样的老古板会喜欢他,他看上去太凶狠。或者说得直白些,他身上有种江湖味,即使他安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还是个随时可以把人打翻在地的男人。但她又下了决心,不管爸爸喜欢或不喜欢,她喜欢这个男人,也许从他第次站在她面前,平静地叫她滚时,就喜欢上了。

  钟贞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耳边忽然想起施子生那低沉而带着点迟疑的声音:“那么说你说的故事是真的”

  “嗯”她时之间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施子生撇了撇嘴,好像很不情愿让她知道他还记着这件事:“就是那个去外国读书的男朋友”

  “啊”她张大嘴,尴尬地笑了声。

  他转头看了她眼,像是很不满:“我没有问你以前的事不代表你可以就此瞒着我。”

  “”这是他特有的逻辑吗

  钟贞手撑着头,眼睛转了转,才说:“那你当时有没有相信我说的那个故事你要说实话。”

  “半信半疑。”他答得诚恳。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相信呢。”

  “本来不相信,可是看你的眼睛,就觉得你未必全是编出来的。”

  她无奈地抿了抿嘴,心想看来演技有待提高。她换了个坐姿,手指忍不住抓了抓脸颊,叹了口气,说:“那个故事,不全是编的,不过么也**不离十。”

  “”

  “他叫叶咏希,是我爸大学里最得意的学生,常常来我们家,来二去我们就在起了。”

  “来二去”施子生挑了下眉。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那时候的感情都是纯真美好的,我们只是看电影吃饭牵手罢了”她越说越小声,因为他正以种愠怒的眼神看她。

  车子驶进地下车库,子生停好车子,解开安全带,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然后他就出国读书了,”钟贞继续说,“起初也常常通信通电话,但是后来慢慢少了,别的学生放假都会回来,他也许是为了省钱吧,直留在那里,有年圣诞节我瞒着父母买了张去墨尔本的机票,澳洲的圣诞节是夏天,我在蓝天白云下面等了他几个小时,觉得很兴奋,可是没想到看到他牵着个女人走进他住的大厦。我没有叫他,以为是看错了,然后我在楼下等着,他住在二楼,他们在厨房里起做饭,还接吻”

  “”

  “所以我就回来了。然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

  说完,她抬头看着他,他眼里的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片平静。他张嘴,迟疑了秒,说:“走吧。”

  他打开车门,去拿后备箱里的东西,钟贞几乎可以肯定,他刚才想说的不是这句,但她无能为力。

  他搂着她进了电梯,说:“你那时候干嘛要告诉我这个故事就算是敷衍我,也没必要讲真话。”

  “因为我们什么什么过了啊,”尽管说起来有点羞愧,钟贞还是回答得干脆,“你是我的第个男人嘛我不想骗你”

  施子生先是怔了怔,然后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捏着她的下巴,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钟贞,要是让我知道你再敢单独跟男人喝酒,你就死定了”

  第 45 章

  钟贞没有料到,第二天晚上施子生竟然以种再也平常不过的口吻对她说:“我想了想,去见见你爸妈也好,你安排吧。”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去刷牙了,留给她个淡然的背影。

  钟贞开始觉得她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这个男人,不过也许,没有人可以真正了解另外个人。但她还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约好周末的晚上去家里吃饭。挂上电话,她忽然不再忐忑于施子生究竟愿不愿意去,或者父母究竟会不会喜欢他,切自有命运安排,就像他们初次相识的那个夜晚。

  所以周六下午,当钟贞回到家发现施子生赤裸着身体站在衣橱前的时候,也不觉得非常惊讶。哦,他就是这样个人,跟他在起永远不知道下秒会发生什么。

  “喂”他迟疑地从衣橱后面探出头,“我是不是要正式点”

  “嗯。”

  她点头,走进厨房去拿了个苹果,等她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穿衬衫。

  “天呐,”钟贞嘴里有大块苹果,是因为她忘了去咀嚼,所以口齿有点模糊不清,“我不知道,你也有衬衫”

  施子生淡漠地看了她眼,说:“我有。”

  “你该不会还有西装吧”

  他转身从衣橱里拿出套黑色的西装,说:“我也有。”

  “那么领带呢”

  “那个我没有,”他终于有点败下阵来,但又立刻补充说,“因为戴着那玩意很容易在被攻击的时候让敌人牵制你。”

  钟贞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穿戴整齐,她立刻对他有了种新的深刻的认识。

  “怎么”他瞪她。

  “没什么,”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他,继续嚼着苹果,口齿仍然模糊不清,“我不知道男人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差别。”

  “”

  然而不出所料的,钟贞的爸爸对她的这位男友并不怎么热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淡,不过施子生也同样地没怎么摆出好脸色来就对了。妈妈倒是很热情,饭桌上直往他碗里夹菜,让这个看上去很酷的男人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多久了”爸爸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子生看着他,回答道:“三个月零十八天。”

  家人都有点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爸爸没再问下去,妈妈去厨房盛汤,只有钟贞呆呆地坐着,心里感动,却又无法言说。

  回到家,还没等子生反应过来,钟贞已经把他推倒在床上,坐在他腿上边解他腰上的皮带边说:“你干嘛忽然说那种话,我差点想流泪。”

  “什么话”他错愕,忘了反抗。

  她停下来看着他,回想他说那句话时的表情,那并不是句多么热情多么感人的甜言蜜语,可是那代表他把她记在心底就足够了。想到这里,她闷哼声,发现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得可爱,于是抽开他的皮带,继续解他裤子上的纽扣。

  “喂”他按住她的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不回答,低下头绕过他修长的手指很认真地进行自己未完的事业,她很想笑,却又不敢,因为当他说完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她发现他已经有了反应。

  “钟警官,”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带着微笑,第次调侃般地说,“你确定你跟那个姓叶的家伙只是牵过手那么简单吗”

  她没有理会他这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而是低下身凑到他面前,用种妩媚得很刻意的语调说:“你用不着嘴硬,马上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施子生愣了秒,嘴角是抹隐约的微笑,仿佛在说:好啊,看看是谁求谁

  钟贞轻轻咬住他的嘴唇,感到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不能断定他们的将来会是怎样,但此时此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爱这个男人胜过世上任何人。

  元旦过后,温度忽然又上升了,这年的农历新年在二月,往年这个时候对于钟贞来说是压力最大的,可是今年切都变了,即使忙,她的心情总是带着种似乎是很美好的轻快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快乐。

  施子生那家伙好像也很忙,他们常常午夜十二点以后才分别回到家,各自沉沉地睡去,几乎连交谈的时间也没有。即便如此,她却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反而拉近了,有时候,就算只是躺着互相对视,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个吻,然后关灯睡觉那也足够了。

  “你明天排班排到几点”警长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在本子上记录着。

  “下午六点。”钟贞看了眼自己的值勤表格才回答。

  “那再加四个小时班,去三区守着。”

  “哦有人请假”

  “不是,我怕桌球房那里会出事,所以派你和隔壁部门的同事去看着。”

  钟贞心里暗自吃了惊,却还若无其事地问:“什么事”

  “那个桌球室的老板以前背景复杂,现在虽然相安无事,但据说有人要找他麻烦。”

  “什么麻烦”

  “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明天晚上有人会去他那里谈判,我怕出什么乱子,你们就在对面看着,如果有事立刻通知我。”

  “哦”钟贞点头答应下来,心里有点慌乱,很想去找施子生问清楚,却又怕他生气。他们的立场很不同,她是警察,他是个背景复杂的人,同时他们又分别属于这个世界上最可能产生对立情绪的两个族群:男人和女人。

  下班时间到,钟贞换下制服,快步走出警察局。她拿出手机拨了施子生的电话,耳边传来的是等待被接通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有个男人站在路灯下,看到她来了就向前走了几步,她借着灯光才看清楚他的脸孔,不禁停下脚步。

  “钟贞”叶咏希双手插袋,以他惯有的温柔的微笑跟她打招呼。

  她怔怔地看着他,电话却在这个时候被接通了。

  “喂”从施子生的口气可以听出来,他希望长话短说。

  “嗯没事”她伸出手向叶咏希示意不要出声。

  “”

  “我等下再打给你吧。”

  子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简短地说:“好。”

  她挂上电话,慢慢向前走了两步,问:“你找我有事吗”

  叶咏希点头:“给你带了礼物,直想找机会给你。”

  “谢谢,”钟贞把手放到口袋里,冷冷地说,“不过不用那么客气。”

  他下子变得窘迫起来,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青涩的大学生。

  气氛尴尬,钟贞有点后悔,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她也没有吵架的意思,那为什么不能让他把礼物拿出来,她衷心感谢番,然后就此再见呢

  “对不起,”她低下头,甩了甩马尾,“也许我的口气太刻薄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也许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圣诞节下午,他看到她了,也知道她看到了切,只不过他什么也不说,就连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她恨过他,也应该恨他,但此时此刻,他只是她记忆中的某个环节,他曾经在她生命里占据个重要的位置,现在却变成个最普通的朋友。

  “礼物呢”她抿了抿嘴,坦然地问。

  “哦,在这里”他连忙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她迟疑地接过来,打开看,是只银色的戒指,镶着朴素的花纹。她觉得很漂亮,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关上盒子递回给他:“我不能收。”

  “”

  “要是收了,会有人不高兴的。”

  叶咏希无奈地接过盒子,苦笑了下,问:“是上次那个男人吗”

  “是的。”

  “那好吧。”他放回口袋里,看着她。

  “你去见过我爸了吗”

  “见过了。”

  “他他有没有说什么”钟贞始终觉得父亲对施子生并不满意,所以还是希望她和叶咏希在起。

  “你是问他对我的态度吗”他苦笑。

  “嗯。”

  “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眼神有点改变。”

  “”

  “我的意思是,他让我觉得,他把我当作最喜欢的学生,仅此而已。”

  钟贞点点头,想了半天才冒出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礼物准确地说,是你要送我礼物的心意。”

  他给她个微笑,没再说话。

  两人就此告别,钟贞踩着厚重的雪地靴往家里走去,留下串沉闷的脚步声。她觉得每走步都像在跟过去告别,跟她记忆中曾经美好的初恋告别,其实,从她知道叶咏希背叛她的那天开始,他们就算是分手了,可是她却始终沉浸在孤独悲伤的情绪中,直到遇见了施子生。

  冬夜的风吹在脸上点也不冷,反而让人觉得清醒。钟贞走到公寓楼下,抬头望去,客厅的灯竟然亮着。她连忙上去,打开门,子生正坐在沙发上叠洗干净的衣服。

  “你怎么回来了”她有点喘。

  “哦,没什么,”他背对着她,半侧过脸看了她眼,“我想你打电话给我,定是有话跟我说,所以我就回来了”

  钟贞放下手里的包,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后,轻轻抱住他。

  她把脸埋在他的背脊上,感到自己呼吸到的,都是关于他的气息,于是持续了整个晚上的不安消失了。

  “怎么,想跟我说什么”他还在叠着衣服,说话的口吻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爱你。”

  她感到他的背脊明显僵硬了,过了几秒,他才转过身,看着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干嘛突然说这些”

  她摇头,扑到他怀里。

  并不是突然,也许,很早之前就该告诉他了。

  钟贞并没有向子生求证关于警长说的那个传言,她想,如果他想说的话,他定会说的。她常常对他有种无条件的放纵,反过来他也样。

  晚上六点,她按照警长的布置跟个男同事去桌球室守着,她不方便进去,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请那位同事混进去,自己留在车里等。

  七点不到的时候,有部黑色的轿车停在球室门口,个光头走下来,旁边走上来几个人,起进去了。钟贞连忙悄悄呼叫同事,得到的回答是,光头行人进了子生的办公室,说话声很大,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又过了会儿,同事说里面的人像在吵架,让她做好准备,如果有不妥,立刻通知警长。钟贞觉得不安,她回想着那个叫做施子生的男人的脸庞,他脸颊以及下巴上的胡子,他那常常被风吹就显得有点凌乱的头发,他抽烟时出现的抬头纹,还有他瞪着她的眼神。她不愿意他出任何意外,哪怕只是点。

  她从车里出来,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蓝牙耳机里传来同事低沉的声音:“他们出来了现在从二楼去楼,两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紧张地站在车旁,没多久,子生和光头果然出来了,后面还有包纬和阿孔,他们仍在交谈着,光头的表情有点狰狞,子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忽然,光头往后退了步,伸手去胸前的内袋掏着什么。

  只秒钟,钟贞就意识到,他是在拿武器,无论是枪也好,刀子也好,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幕就要发生了。

  “施子生”钟贞在冲出马路的霎那大叫他的名字,她看到他朝自己看了眼,短短的瞬间,他的表情由错愕变为惊恐。

  她回过头,束异常强烈的光线射向自己,随之而来的是轰鸣的急刹车的声音,她什么也看不到,手脚无法动弹,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他朝自己飞奔过来,可是她没有等到他,就往后摔去,然后意识片模糊。

  第 46 章

  大年初的早晨,钟贞提着个保暖壶,穿着她那双厚厚的雪地靴,走进医院病房的大门。

  她沿着青灰色的走廊路到底,在倒数第二间病房前停下脚步,敲敲门,探头张望了下,才开门进去。

  “今天觉得怎么样”

  她把保暖壶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挂起外套,然后把装在壶里的鸡汤小心翼翼地倒出来,端到病床上架着的餐桌板上。

  “不要每天都问这个问题。谢谢。”叶咏希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低头喝起汤来。

  “我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我好减轻点责任。”钟贞半开玩笑地说。

  “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只要师母每天赏我碗汤喝就足够了。”他不无幽默地回答。

  隔壁床的老先生拉开窗帘,看着他们笑呵呵地说:“小姑娘,又来给男朋友送汤啊。”

  钟贞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两个星期以来她解释过很多次,但老先生还是固执地认为他们是对。

  叶咏希笑了笑,低声说:“下次叫你男朋友起来看我,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钟贞的脸下子黯淡起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默不说话。

  叶咏希大概是发现自己不小心捉到了她的痛处,尴尬地抓了抓头,问:“嗯他还是没来找你”

  钟贞点点头,心情低落。

  那天晚上,她冲出马路的时候,是叶咏希在背后拉了她把,因为惯性太大,他们都摔倒在地上,她昏了过去,他撞在路边的车门上,右腿骨折。

  施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