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也许里德尔他马上就要大开杀戒了,只要时机成熟,他便会毫不留情地杀死这帮腐朽古老奢靡的纯血统斩断那理想的信望。”
“你是说,这便是他组建组建食死徒的用意”
海风呼啸中,卢修斯惨然yi笑,“食死食死外人皆道取的是征服死亡之意。其实,里德尔他真正想要透过这名字表达的,恰恰是截然相反的自吞死亡之寓啊而我卢修斯马尔福,绝对要阻止这最坏的情况发生,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放弃生命的计划,即使即使要为此牺牲教父您也在所不惜”
医师手记
1
“哦那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拍这张照片之后六个月,他就失踪了,我们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阿拉斯托穆迪指着凤凰社集体照对哈利说。
在磨白卷边的老旧相片中,yi个脸型削瘦c眼下带着深深青黑色眼圈的高个男人冲着镜头笑眯眯地挥手。
2
“花楸木”
复活节后的第二个礼拜日,伦敦开始下雪,很罕见的。
深棕色木制条形窗外,阴沉的天光yi言不发地笼住巍峨的城堡。
锈迹斑斑的银色窗栓艰难地反射着图书馆顶部的烛光。
卡拉多克嘶啦yi声扯开家信。
大概也就在这时吧,那人的问话低声响起,柔和得令人难以置信。
“花楸木”
卡拉多克抬起头。
隔着yi张狭长的橡木桌,那名黑发黑眼的瘦高少年长身而立。
他眼眸干净纯粹,朦胧的烛光碎成几瓣在其中摇曳。
卡拉多克微微眯起眼。
他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的yi个午后,这个少年沿着湖堤踩着青苔走过他身边。
“我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他冲他重复了全名,并伸出手。
遮住了头顶暖洋洋的午后日光,声音冷淡c清晰c令人生畏c偶尔心不在焉。
“花楸木的魔杖非常适合施展医疗魔法,不过在过去它通常被人们称为女巫之杖。”
此刻,在霍格沃兹昏暗寂静的图书馆内,这位名叫汤姆的少年微微低着头,端详着手中他的魔杖。
“不是奥利凡德的作品,是么”里德尔礼貌地询问。
卡拉多克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很优雅。
是yi种超越了年龄的c非常含蓄的优雅。无法不令人对其心生好感。
“没错。是我祖父托格里戈维奇制作的。”
“难得,真是难得”闻言,里德尔挑眉,然后他微微yi笑。
卡拉多克饶有兴趣地发现,在这个英俊的年轻级长的右脸颊上竟然浮现出yi个浅浅的笑涡。
“你是在笑使用者竟然还是个男的吗”不知为何,卡拉多克有了yi种他了解自己家族秘闻的想法。
“啊抱歉,虽然并不常见,但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男子掌控过象征生命与灵魂的花楸木魔杖。”
果然
卡拉多克不动声色地将魔杖收入怀中。
“拉文克劳的”
里德尔瞥了眼他胸前交织着蓝色与青铜色的院系徽章,“啊哈,渡鸦的脚爪”他轻摸下颌。
“很明显,我们更愿意称之为精明又睿智的鹰。”
卡拉多克挠挠头,如往日yi般笑眯眯地轻松接道。
“在古本里,拉文克劳的名字可是寓意着贪婪的掠夺者。”里德尔轻笑。
“掠夺这世上哪有掠夺得尽的事物如果这也叫贪婪的话”卡拉多克耸耸肩。
昏瞑的烛火闪烁。
他敏锐地看见yi道狭长锐利的红光掠过对面少年沉黑无波的瞳仁内。
许是因为窗外光线骤然暗下来的缘故,头顶环纹繁复的圆顶天花板突然间沉沉地蔓延下来,闷闷地撞压着胸口。
直到十数年后,当对面少年的嗓音最终彻底变了样儿c当面貌c青春c经历变得永远失去c再也无法挽回c不可拯救之后。
卡拉多克还是牢牢地记住了曾经此时c眼前人独属于他自己的c灵魂的声音。
如最纯粹的,专注而清醒,紧迫得令注视者不禁心潮澎湃。
“可惜了。”
那时,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不知不觉地想。
3
终于,当天空再次放晴的时候,家族中最后yi人的棺木也无声无息地下了葬。
浪涛拍打着岸边黑色的礁岩,泛起乳白的泡沫。
卡拉多克将嘴唇贴在冰凉的玻璃框上,贴在那张发黄的全家福上,贴在笑容满面的母亲蓬松的卷发上,贴在脾气暴躁的祖父叼起的烟斗上。
然后他抬起头,朝前走,独自yi人,继续朝前走。
“全家都是凤凰社的,都是就算迪尔伯恩家族的人再怎么短命也不能”
浅白的云朵遮住了太阳,但只是yi会儿。
它太薄了。
薄到刺目的光芒从它身体中透射出来,薄到仅仅yi阵清幽的和风,便被吹散。
就犹如那日姑妈的担忧被祖父用乌金拐杖重重的敲地声打断。
是的,这yi天总会发生。
卡拉多克停下了脚步,望着自己门诊前台阶上静立着的白金贵族。
“是迪尔伯恩医师吗”迎着光,那位姓马尔福的大贵族转过身,玻璃灰色的瞳仁犀利地盯住他。
他扬眉,在心底苦笑,第yi次发现自己讨厌旧事重提。
里德尔开始谈论自己病情的时候,神情尤带着少年时那种独有的心不在焉的感觉。
他说话偶尔会加上些手势,并尽可能的,又似乎是无意识的,语焉不详。
他背靠着松软的枕垫,病恹恹地仰望着光影迷离的天花板。
卡拉多克并不吃惊地发现他昔日迷人的容貌此时以yi种被烧毁的焦灼古怪地扭曲在yi起,蜡白蜡白的。瞳孔的形状倒是还很好看,只可惜眼白固现出汹涌的血色,让人望而却步。
“我做了yi些实验,把魔法的疆域拓展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点小伤还是值得的。”里德尔摆摆手,轻描淡写道。
那声音仍旧柔和,但已透着不容忽视的冰冷,好像勉强发出来yi般,故意让人听不见。
“啊呀呀话说这种半死不活的状况你们还是送到圣芒戈更保险吧”卡拉多克挠挠头,轻巧挣开身后戴面具者的束缚,提溜着黑魆魆的魔杖,兴味地注视着眼前残破不堪的躯体。
“正如我以前所说的:在灵魂研究这方面,你是专家。”
卡拉多克微微yi愣,然后他抬手挥了挥空气,似是要挥去对面人紧迫得犹如蛇yi般幽明吓人的目光。
“不,准确的说,是迪尔伯恩这个姓氏是专家。”他低下头,认真地说。
“呵呵”闻言,里德尔yi阵轻笑,双手交叠在雪白的丝被上,“听说你加入了凤凰社”
他漫不经心却又把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窗外又起风了。
空茫茫的天空上疾速旋转着黑灰色的风暴。
卡拉多克被“请”来时并没有被告知此处的具体地点。
幻影移形yi落地,他便摇摇晃晃地站在yi片柔软的珊瑚红地毯上。
“啊,没错。”卡拉多克坦然地点点头,“我是邓布利多的人。”
他无视床头yi直陪侍在旁的马尔福冷峻的神情,随随便便地坐到了床边。
“手。”他垂目。
宽敞冰冷的房间内突然笼罩上yi层死yi般的寂静。
“手。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半晌得不到回应,他搔搔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里德尔笑:“这次就不会再想要杀我”
他目光炯炯,从中爆发出惊人的魅力,和可怕。
“这取决与你,勋爵。”卡拉多克耸耸肩,“不过正常来看,我可没有九条命”他边说边将杖尖轻搭在生硬伸过来的苍白手腕上。
有那么yi个瞬间,他走神了。
在眼前里德尔和马尔福逼人的注视下。
他寻思着这里是否也能看到海,yi望无际,空茫茫的,最终幻化成雨的海。
“如何”
当乌云沉闷地压下来后,yi直没有开口的卢修斯马尔福终于忍不住冷声问。
“唔”
卡拉多克放下魔杖,揉了揉眉心。
其实里德尔这病他早在多年前还只是学生时期那场短命又虚伪的合作中就有所琢磨,后来彼此分道扬镳的岁月里因为兴趣也并没有落下研究的进度,现如今不过只是越发确认了当初的猜想而已。
“要我说,把你撂倒的恐怕不是那些个邪门实验。它们所毁掉的仅仅是你的容貌,外伤而已。相信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掩去。”卡拉多克撇撇嘴,“真正让我在意的不,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确定,但还是要先问yi下”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严肃地抬眼问,“说实话,勋爵大人,这是家族病吧。”
大海其实和孩子很像,相似点在于,他们都很野蛮。
倏然间,望着里德尔那张被烧焦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的冷漠,卡拉多克忽然回想起学生时期,有yi个暑假他从海里游泳回来,赤身捰体地钻出水面,正迎上当时和他来往密切的少年里德尔。
那yi天,yi切似乎都是金色的。
金色的沙滩,金色的风;金色的日光,金色的梦。
他冲岸边面无表情的少年咧嘴yi笑,然后毫无羞涩地躺到他身边。
当遥远的歌声从远方传来时,里德尔沉默地俯下身,紧抿着嘴唇,伸出修长优美的食指,先是轻轻触碰,然后骤然间下了狠力,使劲揉捏他胸前那yi点点金粉色的突起。
微凉的,疼。
“真不知道你那姓马尔福的小弟弟看见你这副摸样会怎么想嘶轻点。”
记得当时,他压低声音,喘息着,入目的天空蓝到彷佛可以滴出水来。
然后里德尔笑了,是那种非常难得的c耀眼的c绽开的笑容。
直到事事皆非的如今,它依旧栩栩如生地沉浮在卡拉多克的脑海深处。
记忆的最后,是眼前人的嘴唇凉凉地覆盖下来,如最轻盈的雪花yi般,化在他滚烫的胸口。
下雨了。
雨水落在海洋里。
落在微冷的八角窗玻璃上,形成纵横交错的泪迹。
卡拉多克yi瞬不瞬地注视着床上脸孔犹如年少时分落于胸口的那枚雪花yi般苍白的病人。
整个大不列颠最危险c最显赫c最阴沉c最优雅的病人。
“不清楚,也许吧。”
很明显,里德尔没有yi丝笑容地说,他显得有些不耐烦,身边马尔福为他倒了杯水被他烦躁地推开。
“如此线索其实就清晰多了”卡拉多克收回视线,食指轻刮着下颌微微yi笑,“这大概算是古老巫咒的yi种,非常罕见c非常遥远。施咒者也就是家族内部的第yi位死者在生前,将自己最强烈的c只靠yi辈子并不能实现的夙愿注入自己最亲近信赖的血脉中。该血脉后世的子孙只要各项条件与当初施咒者的设定吻合,患者的血液就会自动病变。”
卡拉多克缓慢地斟酌着言语,双眼紧盯着神情冷硬的里德尔,“至于病发的具体症状嘛很遗憾目前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作为这yi世唯yi的受感染者你尊敬的勋爵大人”说到此处,他滑稽地微微欠身鞠躬,冲床上人眨眨眼,“想必了解得很”
里德尔没有笑,他闭上眼,喘了口气,复又睁开。
“失去自我。”
“什么”卡拉多克没明白,下意识地反问。
“病发的症状是:从失去人类yi切最基本的感情开始,直至眼睁睁地失去自我”里德尔骤然狂怒地大吼道。
卢修斯马尔福慌忙迈步上前,带着外人从未见过的温柔低声劝慰,玻璃灰色的眼眸中噙满湿意。
雨水铺天盖地,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卡拉多克有些震惊地呆立在房间内,半晌,他才艰难地剖析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思想被这种这种病给侵占了丧失了对自我意识的控制”
“萨拉查那是个痴心妄想的老怪物”里德尔咬牙切齿地握紧血管突出c几乎只剩骨头支撑的青白手掌,“当年我那倒霉的母亲因为她冲动又愚蠢的爱情而不小心触发了萨拉查的设定,使她最终不得不放弃对那个麻瓜的控制,只身赴死,试图用死亡来阻止最坏的结果发生。哼很走运的,她成功了,死了,没了。而这该死的咒语则落到了她儿子我的身上,作为斯莱特林最后的子孙,还在我念书时便间歇性地受其影响。但我是个天才。没错,我很聪明,我成功地压制了他,尽管是yi桩可耻的栽赃,但是毕竟,我合理地解决了密室事件哼,想占用我伏地魔的身体可没那么容易”
里德尔激动地撑起身子,卡拉多克这才留意到,比起少年时代和偶尔照片登报的青年时代,此时的里德尔,真是太瘦了。
太瘦了。
不作声时尚不明显,整个人还只是阴沉得令人害怕。
但yi旦爆发就如现在这样便充分展露出他思维敏捷c感情内敛丰富c擅长嬉笑怒骂的本质。阴晴不定c不可捉摸的脾气加上非凡的魔力造诣,这已经不光光只是令人生畏就能够止步得了的啦。
偏偏,卡拉多克感到,多年以后,自己竟然再yi次对这种冷冰冰的狂怒着了迷。
蓝色。
是yi种剔透的c神秘的c如同阳光下的大海yi般微微发着光的蓝色。
“不过要我说,恐怕正是当初那种强硬的压制才造成如今你身体的全面崩溃对吧。”卡拉多克肯定地说,他苦笑了下,“真是粗暴你这个人啊,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粗暴”
“不用对我露出那样软弱又丑陋的笑容,迪尔伯恩医师。”在身边马尔福的服侍下,里德尔重新靠回软垫上。
虽然声音已恢复了惯常的低缓柔和,但在瘦削的面颊上,刚那yi场暴风骤雨带起的激动的红晕还并没有完全褪下,倒是使之显出些健康的血色来。
“我会注意的。”卡拉多克客气地点点头。
雨越下越大。
房间内燃起了摇曳的烛火。
窗外低沉的天空下浮满暗红的云彩,惨淡的颜色,微透着死气沉沉的老饰带黄。
记忆中,那yi年夏天同样有过这么滂沱的大雨。
人们都回家了,小镇的街道上空空荡荡。
他哈哈大笑着在雨里东倒西歪,心情实在是好极了。
“我们去那边的咖啡馆我要yi大壶”他比划着,喊。
身后,里德尔穿着白衬衫,雨点打透了衣服,躯体挺拔,看得分明。街旁住宅里投射出来的昏黄灯光温柔地撒在少年年轻的脸庞上,金色的光顺着雨水安静地流淌进挺直的领子内,yi路湿漉漉的蜿蜒。
他站住,咽了咽口水。
大雨中,里德尔抹了把脸,嘴唇蠕动了yi下。
“什么”他没听清。
“我说,雨天店里只提供酒精饮料”终于,里德尔也大喊出来。
他笑的前仰后合,“哦,得了吧,我的先生,你难道没有增龄剂吗”
里德尔做了个摊开手的姿势,“鬼才随身携带那玩意儿”
接着,他也咧开嘴,畅快地笑了。
那是在哪儿来着卡拉多克茫然地想。
哦,是了,是格莱特纳格林,在苏格兰。
镇外有yi条连通英格兰的74号公路,风景很美。
离戈德里克山谷很远,并没有解释,在那个风雨大作的夏天里,里德尔只是说他还不想回去。
烛光摇曳。
卢修斯娴熟地挥舞着魔杖,yi盏盏地熄灭多余的银制烛台,只余壁角yi盏。
“抱歉,勋爵的习惯。”他冲卡拉多克礼貌地说。
里德尔双手交握,yi直不发yi语地望着黑黢黢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相似的动作,卡拉多克也在邓布利多身上看到过。
“恶劣的天气。”半晌,里德尔才挑眉开口。
他转过头,“按方才你的意思来看,现在似乎除了死,已经阻止不了他对我精神的吞噬了”
“其实如果再早几年,在你没有对自己的身体轻举妄动的前提下,用药物使之沉睡yi段时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卡拉多克说。
“我绝不会走我那蠢妈妈的老路。”里德尔突然冷冷道,“就算最后最坏的结果来临,他成功控制了我的身体,我也已经设好了局。邓布利多完全有能力循着这个漏洞杀死那时的我到时候三方对峙就将完全演变为魔法部和凤凰社的较量,当然”他出乎意料地笑了笑,闭上眼,“我那好父亲怕是没这个耐心与兴趣的。他是个怯懦者,拖累了我爸爸。他yi生所排斥的东西,不多。权势这玩意儿,恰巧算得上是其中yi个。他知道自己掌控不了它蠢货。同样也只是个稍微明白点事的老蠢货而已。”
“可是医师,你还是有方法的对吧。”yi直默不作声静立yi旁的卢修斯突然焦躁地插嘴道,“你知道的,”他顿了顿,郑重地注视着卡拉多克,“勋爵他不能死。绝对”
大海空茫芒地诞生,然后又孤零零地幻化成雨。
卡拉多克别开头,“办法嘛,有是有,只不过药方”他皱了皱眉,“并不是我夸张,这药方,首先我并不能保证它绝对有效。其次,即使是你们,恐怕也是花费yi辈子都找不到。更何况,现如今,想在yi具躯体存是不可能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将他逼出体外,且不说这样做会给病者本身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毕竟是带着老萨拉查智慧和宏愿的东西,按现有资料推断看来,似乎还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智慧生物就单论盛装他的载体,你们上哪找这种传说中的活死人”
墙壁清凉的阴影随着摇曳的烛火时长时短地扭曲着,卡拉多克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
因为就在同yi片天空下,同yi时刻,他们三人在这间古老豪奢的c有着银灰色缎面墙壁的房间内神情严肃地讨论着或许几个世纪以后都不会再遇见的,最危险c最古老的魔法所带来的难题。
而在某个遥远的c风景如画的村镇里,或许会有那么两个尚未长成的少年,没心没肺地在雨里疯笑,琢磨着该不该混进酒吧里打滚球。
卡拉多克站了起来,他想去听听窗外是否有小孩子在唱歌。尽管他小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很不愿意听从大人的吩咐,大声歌唱的。
比起傻乎乎地站在壁炉前给yi帮肥头大耳的亲戚们唱歌,他更喜欢独自yi人蹲在挡雨披檐下玩石子。
“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爱呢”记得当时姑妈是那样大声对他素来好脾气的母亲抱怨的。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可爱呢这里也是你可以随便进入的吗”记得那yi年,在跟踪发现那个遮遮掩掩的斯莱特林密室后,里德尔双手插兜,脸上浮现出后来常见的冰冷的笑意。
当时他绝对是打算杀了我的。
时隔多年,卡拉多克突然明白过来。
又起风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没完没了的雨。
yi阵令人备受煎熬的静默后,里德尔眯起眼,沉思着重复了yi遍,“活c死c人”
yi字yi顿。
“药方是什么”这时,卢修斯突然抬头问。
“啧,不亏是马尔福阁下,眼神很棒哦不过可惜,你找不到的。”卡拉多克耸耸肩,“这东西失踪了好几个世纪”
“药方是什么”卢修斯倏地站起身,打断道。
“”
yi时间,卡拉多克微微有些吃惊地望着眼前逼视着自己的这双剔透瞳仁。
玻璃灰色。
彷佛无边无际。
风平浪静c波澜不惊。
那么美,真失礼,可他似乎只能这么形容,美得让他彷佛看见了可以直达那个夏天阳光与海滩的时间隧道。
他沉默了。
“是复活石。”良久,卡拉多克才叹了口气,认输yi般轻轻地说,“是死亡三圣器之yi的复活石”
夏季总有yi天将会结束。
当时里德尔绝对是打算杀了他的。
可毕竟,没有,不是吗
在那些黑色的礁岩下,在那片柔软的沙滩上其实真正的那里冷冷清清,不同于金色的记忆,这yi点,卡拉多克yi直都是明白的。
4
“没有火c没有煤,
却像无人知晓的秘密的爱yi样,
燃烧得如此热烈。”
医师手记贰
5
也许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事隔十多年,卡拉多克又开始喝酒了。
潮湿的风从东边吹过来。
他和芬里尔格雷伯克肩挨着肩坐在台阶上,喝着狼人不知从哪个乡下小镇里拐来的冰葡萄酒。
那酒太涩,似乎变了味儿。
“手艺不错,小伙子”芬里尔心情颇佳地和他碰碰酒瓶,“比贝拉那娘儿们强多了等以后老子负伤还来找你”
望yi眼对方毛茸茸手臂上那道刚刚凝血的狰狞伤口,卡拉多克苦笑:我可是这世上最稀有的灵魂师啊才不是什么廉价的魔法医生
但就着月色对比了两人再明显不过的身型差距,他乖乖把这句话咽进肚里。
庭院里静悄悄的,偶有或长或短的虫鸣。
卡拉多克慢慢地抿了口酒。
身边的狼人打了个嗝儿,已微有醉意。
“嘿,你说凤凰社里还是有点人才的是吧”芬里尔突然喃喃自语道。
卡拉多克不解地扬眉。
“嘿嘿嘿,知道吗我那里最近来了个叫莱姆斯卢平的小朋友嘿,这小子”芬里尔赞叹地感慨道,“很果决,下手够狠除了模样儿娘了点外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顿时,卡拉多克感到自己惊出了yi脑门子冷汗,雨后长廊内穿堂风yi过,整个后背都湿冷湿冷的。
卢平被邓布利多派往狼人阵营里做卧底他曾有所耳闻,大约是去年十二月份的事了,难道
卡拉多克警觉地保持沉默。
谁料芬里尔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又仰脖灌了yi口酒。本来就显得冷酷精明的小眼睛此刻愈发眯起来,他晃悠着手中的细颈酒瓶,有些迷醉,又带着少许困惑,问卡拉多克,也可能是在问他自己:“你们为什么要加入凤凰社和我们作对呢跟着那个老疯子有什么好呢”
为什么
卡拉多克顿住了。
他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会成为食死徒呢”
话音未落,芬里尔便yi跃而起,“为什么”他咆哮,巨大的身躯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小子,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从小都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吗自从被感染为狼人后,不相干的人冲我吐口水,视我为瘟疫,最后就连父母也在某天早晨不声不响地抛弃了我没有哪家店铺肯收留我干活。我小时候有很长yi段时间,不得不去偷食物,什么都偷发霉的半块面包c酸掉的乳酪c丢在地上的点心,只要是吃的被人打,活的比狗还不如,洗澡的小溪经常被血染成浅红色人人都厌恶我,哈,要是没那个什么劳什子巫师法,估计我早被人烧死了后来,我发现了,他们其实都怕我,怕我的血液c怕我的牙齿”说到这里,芬里尔猛地yi歪脖子,“嘶”地yi声露出满口尖利c异于常人的黄牙,他耸动着肩膀,嘿嘿笑道,“老子咬死那帮小兔崽子,看不起我我就把你们全变成嗷嗷叫的狼人巫师没yi个是好东西哦,对了,除了勋爵大人”
他忽然垂目,声音柔软下来,“勋爵大人是个好人他承诺会让所有的狼人都站在阳光下生活其实也没必要做到那样的”他抹了把脸,“这么些年,我们都习惯了,还不是活了过来而大人他呢黑巫师你听听,那帮道貌岸然的老头们竟然这么称呼勋爵大人我早晚早晚要趁着月圆,挨个去他们家咬个遍,呸yi个个臭气熏天”
“可是你不能以偏概全,芬里尔,要知道,你们的做法有些时候确实”卡拉多克叹了口气。
“小子,咱不说别的,你就看看,古往今来有没有人像勋爵大人yi样做出过那样的承诺”
月光是那样的白,少年衣衫的白。
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草叶间虫鸣窸窣,任谁也无法相信,就在不久前,这里还乌云翻腾,下着令人畏惧的瓢泼大雨。
如此悠长的yi个夜晚
卡拉多克闭上眼,身侧人的灵魂如浸在薄冰中yi般颤抖着。
呐喊不出的痛苦。
充斥着暗色的童年,充斥着痛苦的饥饿c没完没了的械斗。
不公正。
身边都是死亡。
“没有。”他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彷佛站在yi间昏暗的房间里,憋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没有,没有人。”他说。
独自yi人慢悠悠地走回房间。
卢修斯给他安排的客房离里德尔的卧室很近。
走廊的窗沿上,摆着yi瓶含苞欲放的百合。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被切割成几小束银白。
安安静静的。
有些冷。
卡拉多克抚着自己房间的雕花银把手,扭过头,忍不住望着对面的房门出神。
那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没人住似的。
他又yi次想起年少时的那个暑假。
他和里德尔留宿的那座海边旅馆。
只有两层楼。浅色的原木,淡淡的香。
他的那间面朝大海,每晚每晚他都忍耐着恼人的青春期,独自yi人躺在床上,在涛声中竖起耳朵,试图去捕捉隔壁的些微响动。
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就仿佛只有他yi个人住在那里yi般。
但是每到清晨,他又都会看见里德尔头发蓬松地坐在楼下喝咖啡,金色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
里德尔喜欢稍微焦掉yi点的烤面包和滚烫到无法入口的苦咖啡。
他总是能面不改色,似乎还津津有味地全吃下去。
有次卡拉多克问他是否yi向如此。
“哦,不。在家我不能这样,爸爸不允许。”他浅笑着这样解释。
他待人总是很和善,迷人又温柔。
可只是通常。习惯的假象。
那段时间他对卡拉多克的姓氏着了迷。他查阅了许多书,都是和“迪尔伯恩”这个姓氏相关。
这种似乎源于好奇的探寻并不避着卡拉多克本人。
相反,他们俩几乎是对方最好的谈话对象。
公开场合里,里德尔往往彬彬有礼,话并不多,但总是舒服得恰到好处,十足地像他父亲,也就是现在外面所认为的他的死敌,霍格沃兹的校长邓布利多。其实私底下,卡拉多克不禁想笑,里德尔相当健谈,经常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神采飞扬c手舞足蹈起来,也只有这时,他的举止才稍微符合他的年龄。这yi点,倒是十成十地学自他的爸爸格林德沃教授。
关于格林德沃教授卡拉多克不自觉地挺直脊背,灿若朝日的金发透过回忆掠过眼前。
在校时,他因为学院的关系和格林德沃教授并无太多交集。只泛泛地大概了解到,这个教授不仅相貌华美,学识渊博,更深受他学生的喜爱。听说,教授脾气有点急,偶尔会失了耐心,但这yi点完全无伤大雅,甚至有时还会听到学校里女生兴奋地评价:“哎呀呀,偶尔孩子气的任性真是好萌啊啊啊”
和里德尔熟悉之后,不知为什么,他每次再见到格林德沃教授时都会有yi种无法缓解c不可名状的紧迫感。
教授待他的态度yi如既往。
不曾有过改变,很和善,每次见面都会报以微笑。
甚至在知道他是里德尔的好友后,还热情地对他发出过邀请。
卡拉多克知道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那个夏天大多数时候还是风和日丽的。
阳光普照的海面上,透明的波涛扑面而来,海鸥悠远地叫着,yi圈yi圈地从头顶飞过。
记得有yi天,应该是在那场他对里德尔无声的邀约成功之后吧。
午后光线是那样的强烈,明亮到刺目。
他那时觉得事事遂心,踩着白沙戴着墨镜悠然自得地走回旅馆。
房间内很清凉,舒爽的海风从大敞的窗子外吹进来。
他顺着咯吱作响的木制楼梯走上二楼,看见里德尔的房门大开着。
他走到他身边,拿起里德尔盖在脸上的薄皮书。
里德尔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还是第yi次看见他这般松懈不设防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
“怎么睡着了”他问。
里德尔抬起头,柔软的黑发柔和的眼,并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微笑。
非常c非常纯粹的笑容。
这耀眼的夏天,突然无边无际地在眼前扩散开来,如天空最顶端的白昼yi般,令人盲目。
“你连自己睡没睡着都不知道”
里德尔依然微笑。
身后,浅蓝色的纱帘哗啦啦地鼓动起来,带翻yi只插着白山茶的长颈花瓶,那花瓶在地板上咕噜噜滚了yi圈,yi直碰到米色的床腿才停下。
他说,嘴角含着笑:“我不清楚,爸爸。”
清清冷冷的月光此时已延伸到脚边,卡拉多克突然觉得很烦燥。
就在这时,里德尔的房门喀嚓yi声打开了。
卢修斯马尔福从中走出来。
他yi身墨色便袍,白金色的长发柔顺地从肩头披撒下来。
看见卡拉多克后,卢修斯微露诧异地扬起眉。
卡拉多克客气地冲他点点头,反手拧开自己屋门。
他突然怀念起北方的天空。
那里空茫茫yi片。
很少有特别强烈的风暴和喷薄的感情。
他困了,而且觉得,睡前如此胡思乱想的自己,真是无聊。
后来,日子过得飞快,快过了天边溃逃的云朵。
卡拉多克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扣押在食死徒本部。
因着卢修斯物尽其用的压榨,他彻底沦为圣芒戈里的廉价治疗师,每天穿梭在这些神情阴冷c服饰酷炫的食死徒身边,倒是彼此也混了个脸熟。
其实这里面很多人都是他的校友。
其实大多数食死徒平日里并不是那么的残暴恐怖。
比如对他脸颊上那对青黑眼圈赞不绝口的贝拉这丫头改天就换了个哥特风的烟熏妆。“不行啊,还是没你的自然可恶”她咬牙切齿地说。
卡拉多克:“”
比如和凤凰社里布莱克关系暧昧的斯内普初见面时,斯内普用像看臭虫yi样的表情盯着他。“这么说,你原来成了叛徒迪尔伯恩医师。”他懒洋洋地拖长声,“恭喜”
“冤枉啊我其实是被绑架过来的”卡拉多克哭丧着脸。
很快,斯内普便养成了自己配的魔药yi定要卡拉多克来熬的“良好”习惯这时候卡拉多克已经懒得再重申什么自己其实是很珍贵的灵魂师而不能当没品的治疗师之类的话啦因为在人家地盘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还比如那个让卢平yi直挂心不已的小布莱克雷古勒斯。
食死徒内部并没有明显的组员区分,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yi般只要有芬里尔的活动都少不了雷古勒斯的影儿。
卡拉多克曾经于无意间听到过这样yi段话。
当时,那两人正yi前yi后地走出会议室。
“你天天跟着我,还不现身,你说你这小白脸别扭不别扭”很突然的,幽长的走廊内,芬里尔停下脚步嘿笑道,“你不想让我伤着他我知道,其实我蛮欣赏他,只要他不太出格”
雷古勒斯冷漠地哼了yi声,“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你也许误会了什么。”
“所以说老子就讨厌你们这类人的调调儿”芬里尔有些恼火,“算了,懒得管你俩这些破事儿,别到时候后悔了自己哭鼻子去我要说的是,我已经尽量不让那小子接触到最核心的情报了,但凭他那么聪明,估计发现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如果真到那时候”狼人冷酷地眯起眼,“凡是涉及到勋爵大人的事,你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闻言,雷古勒斯脸白了白,他似是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而是泄愤似的yi甩披风,迈步走远了。
“真是我要是卢平那小子直接就扑上去了,哪那么多废话”芬里尔摇摇头,接着他凶残地呲出牙,对着卡拉多克藏身的墙壁招招手,“哟,我说,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卡拉多克:我只是无辜的过路人tttt
就这样:夜里突然凉了下来,紧接着白天也刮起了深秋的风。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
卡拉多克yi度带着几分痛快的把里德尔的那yi档子破事儿抛到脑后,直到他看见yi脸疲惫的卢修斯踏着夜色走进城堡。
算yi算,似乎有多半个月没看到这位白金大贵族了。
卡拉多克忍不住从屋子里探出头,“不是我说你啊,何必那么拼命复活石失踪又不是yi天两天的事儿想找它的人可海了去了”
阴暗凉爽的走廊内,泛着子夜薄薄的蓝光。
这城堡似乎远超百年,有许多被遗弃的房间在风中呜咽。
卢修斯微微yi愣,沉默了半晌,他转过身,曳地长袍在脚边优美地划了个圈儿。
借着云间月光,卡拉多克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脸上认真的神情,那对美丽剔透c闪烁着雪和薄冰的玻璃灰眸里倒映着他焦躁仓惶的脸。
黑眼圈似乎又加深了啊他暗嘲。
“勋爵大人前日和我说,他现在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同情了。”卢修斯淡淡地开口,“清醒的时间反而更像yi场梦。在梦中,人不会变得更好或更道德。意识仿佛沉默了,可以十分冷漠地犯下最恶劣的罪行,且毫无悔感。”他顿了顿,“勋爵大人说这番话时脸上并没有很伤心的神情。他只是叙述而已。”
“很明显,这是病情的yi部分,我来这里第yi天便说过的。”卡拉多克抿住唇。
卢修斯yi言不发地看着他,那目光,单单是那目光,就令卡拉多克于多年以后,再次感受到还是学生时期遇见格林德沃教授才会有的那种紧迫感。
这yi次,他依然只能别无选择地尽量挺直脊背,坚持到心中那些可怕的c退无可退的感情突显之前。
他是个聪明人,不奢求,yi直都是。
“在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终于,卢修斯再次开口了,他移开视线,似乎有些怀念地望向窗外,“每个马尔福家的继承人都要经过yi系列最严格的教导与试炼。我也不例外。有yi天,我回家,我父亲将我反锁在房间里。我发现我的床上躺着两个大概是从北欧那边运来的吧两个媚娃”
卡拉多克瞪大了眼睛。
卢修斯继续波澜不惊地说下去。
“那yi夜,真是糟糕透了。她们应我父亲的命令,趴在我身上,跪在我脚边,绞尽脑汁地诱惑我。我不被允许推开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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