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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阅读

作品:渡心指|作者:几时余|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7:10:13|下载:渡心指TXT下载
  有多久,他已束缚尽去,恢复了自由,只是,断成四半的手铐脚镣却依然扣在他的腕踝上,但却限制不了他的动作

  舒婉仪渴切的道:“关孤我们有生望了”

  关孤平静的道:“是的,有生望了,反过来说,他们就即将受苦了;有人说,十年风水轮流转,世间事,其实是有很多不须十年,便会主客易位,优劣互换”

  神情转为悲愤,舒婉仪道:“我要亲手杀了那畜生”关孤了沉默了下,低低的道:“只怕由你下手将太便宜了他,你不知道如何做法会令个人尝到身体上最大的痛苦”

  咬咬牙,舒婉仪幽幽的道:“你教我”关孤淡淡的道:“现教不行,最主要的,是要看忍不忍得下心”

  舒婉仪凄切的道:“我可以生吃了那禽兽”

  关孤冷冷的,道:“他的肉是世上最肮脏的,只配喂狗”

  激灵灵的哆嗦,舒婉仪不敢再说话了,她幽怨又哀伤的看着关孤,双眸中,泪光又现关孤视若不见,冷酷的道:“你和李发身上的镣铐,用不着使像我同样的方法解除,那样太受罪,声响也大,我会用钥匙为你们启开”舒婉仪含泪道:“哪来的钥匙”

  关孤道:“外面监守我们的人身上。”

  吸了口气,舒婉仪惊异的问:“你要杀他们”

  舒通着筋骨血脉,关孤没有表情的道:“那已是最轻的惩罚了”

  正想讲什么,舒婉仪尚未及开口,耳朵里已经听到有步履的声音行向石室外的走道大约是两个人,其中有区叔宝的声音

  关孤向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等会,我故意俯身侧下,只要我俯身侧下,你就大声喊叫,声音越大越好”舒婉仪迷惘的道:“为什么要这样”

  关孤冷冷的道:“为了要出去。”

  于是,舒婉仪默然垂下头去,十分委屈的抽噎起来,她知道,关孤为什么会这样冷漠的对待她这时外面的两个人似是正在察看第间石室中囚禁着的人,他们面在察视,边发着牢马蚤的声音传进来,有些儿模模糊糊:“区四哥,姓温的真他妈的跋扈嚣张得不带点人味了,瞧他刚才跑下来时的那份德性,真叫人打心底里起憎恶,就如像咱们全是他的手下样,操,这可是含翠楼呀,不是他两广的码头,他凭什么”

  区叔宝的声音阴阴的道:“他方才下来这趟不知是搞的什么鬼弄了阵子才上去,上去后又狐假虎威的刮了我们顿胡子我看,这小子没有怀什么好心眼”

  另个人沙哑的道:“莫非他想暗里多发笔横财,下来威胁他们”

  区叔主像在摇头:“不会吧,几只肥羊的随带细软全搜净了,都堆在老爷子房中,他到哪里去再发横财可能,嗯,他是想动别的什么歪脑筋”

  另人骂道:“这小子真可恶,咱们老爷子怎会交上他的自三年前他和老爷子有了来往,含翠楼像也有他份了,瞧他那劲头,活像太上皇样”两人说着话,慢吞吞的走到这边来,铁门窥孔上堵塞的棉纸,业已在温幸成出去的时候取下,所以从外头看起来,仍然切无异。

  区叔宝又粗悍的说着话:“大概没有什么问题,第间石室里那些肥羊全好端端的,第二问约莫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希望悟生院的人快来接货,大家交割清楚算了,守着他们也真不是滋味,提心吊胆的先前我直捏把冷汗,姓温的在下面这么久,上去后又拖着我们发他娘的熊威,我可真怕在这段空档里出毛病,那可就吃不完兜着走啦”

  他那伙计恨恨的道:“我看哪,老爷子也和姓温的搞不长远”石室内,关孤心里冷笑:“温幸成好工心计,他在这里作了孽之后,尚还顾虑得到留下段时间来让舒婉仪清理善后他是担心到别的人发现出丑,好周到呀,既要作恶,又假为善,这种人最是可恨他却未曾料到我就在这段空档里脱了困来”

  现在,区叔主和他的同伴已经来到石室外面,关孤向舒婉仪使了个眼色,迅速扑到李发身侧,让李发的躯体遮挡着他的部分。

  于是,舒婉仪立即尖锐又凄厉的喊叫起来

  外头的两个人闻声之下,显然十分惊愕,他们匆忙来到门边,其中只眼睛凑上了窥孔那是区叔主,他面还在大喝:“叫什么出了什么事”

  舒婉仪疯狂的喊:“温幸成那畜生,他将关孤和李发大哥杀成重伤了,你们快来救人呀”区叔宝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温幸成,他做得好事,这遭看他如何向老爷子交待怎么对付人家悟生院的质询老爷子再三说过要保持货色的囫囵完整,他却偏偏要破散掉”舒婉仪尖声叫着:“快来救人啊,再晚就会流血过多来不及了”渡心指第四十四章眼牙步步还第四十四章眼牙步步还急惶中,区叔宝也没注意室中囚禁的俘虏躺卧的位置是否正确,亦来不及分析其中的可能性,他业已见到浑身浴血的李发和寂然不动的关孤,脑子里的主观已经形成,已被舒婉仪的尖叫震撼得心神不安,加上他对俘虏们的束缚之牢有绝对信心,因此,他不再迟疑,匆匆开锁启门,和他的同伙起冲了进来

  舒婉仪指李发:“你们看你们看碍”斑斑的血迹溅染四周,李发的面容亦已被殴打得变了形,头发上的血也块结成紫痴了,区叔宝跺脚暴跳:“可不得了啦,姓温的这是在找大伙的麻烦呀”

  他身边那个白袍大汉也冒火道:“我去回禀老爷子去,姓温的这算在找谁的晦气”

  冷冷的,关孤坐了起来:“不用你去了,明天,我会亲自告诉胡钦”

  全吓得“嗖”的跳起,那白袍大汉怪叫声,转身往外便跑,区叔宝却较为镇定老练,他身形倏进,十七掌猛劈关孤,连眼皮子也不抬下,关孤淬然闪掠,区叔宝的十七掌同时落空,劲风呼啸中,关孤左右双手暴探,其势之快,无与伦比,只见半空中黑影飞射,“哗啦啦”震响里,关孤右腕半截手铐上所连着的段铁链子已卷上了那刚刚奔向门口的大汉脚踝,将他整个卷起,狠狠撞向石壁,左手的铁铐也猛然把区叔宝砸了个跟斗

  当那白袍大汉的头颅“噗”的声四分五裂,血浆迸溅之际,滚在地下的区叔宝已适时跳了起来,他大吼如雷,拳脚齐舞,又快又猛的再度冲上。

  关孤连动也不动,对方甫始够上位置,他的左手微翻猛闪,掌影奇异的回飘溜泄,区叔宝被逼得慌忙跃退,关孤右腕断铐上的铁链子已“呼”的声,怪蛇般缠着了对方的脖颈

  奋力挣扎,区叔宝嘶声大叫:“来人呀不好了肥羊破牢啦”关孤身形电进,左手猛探,个大耳光将区叔宝打得牙飞血喷,斜着横摔地下

  这时,另两名白袍大汉已经提着朴刀冲了进来

  背对铁门的关孤突然翻身前射,柄朴刀方才举起,断铐上的铁链已抖成笔直的将那举刀仁兄透胸通穿,另位自袍大汉尚未及看清这是怎么回事,关孤左腕上的断铐猛落,把这人的头壳也砸进了腔子里

  切的经过十分迅速,当最后滴鲜血洒落,也只不过是人们眨眼的时间而已这犹太慢了,如若不是“含翠楼”的人自行分了过程,关孤可以做到他向的水准开始即是结束

  大步走出铁门,关孤向外头探查了下,知道再没有敌人在这里了,他才转了回来,而靠在角隅处的舒婉仪,早已吓得连脸都青了

  言不发,关孤走到昏死过去的区叔宝身边,在他身上搜出了启开镣铐的钥匙及柄藏在靴筒中的匕首,匆匆为舒婉仪李发和自己解除了桎梏,又割断了重重的牛皮索,然后,他过去把捉起了区叔宝,用力在他的“仁中”上捏了几捏。

  “唉啾呻吟了:声,区叔宝悠悠醒转,他才睁眼,立即由污血满溢的口中发出了含混不清的惊叫,关孤揪抓着他的领口的左手拇指突伸,便又准又狠的下子,插顷在区叔宝的咽喉上,猛将他的叫喊窒憋了回去

  立时手舞足蹈,全身瘫软,眼珠子上翻,区叔宝只能大张着口吐出连串闷哑的单音:“碍碍碍”关孤注视着他,平缓却阴沉的道:“我问你句,你回答句,要真实,不准啰嗦,否则,你就会知道悟生院贯的刑求是如何不易消受了你要明白这点,我虽不是悟生院的人了,但我却承袭了这种独特手法的精髓。”

  区叔宝听得分明,却回答不出,他生满疮疤的张丑脸肿涨成猪肝之色,紫红带褐,口中仍然“氨“氨不停。

  酷厉的,关孤道:“如果你同意,就闭上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若顽抗,至多在几句话的功夫以后你即将窒息”

  又急又快的,区叔宝马上闭上了眼睛。

  放了他,关孤冷冷的问:“我的剑置于何处”

  连连喘息着,区叔宝结结巴巴的道:“在在老爷子房中”关孤道:“那间是胡钦的房子房中什么部位”

  吸了口气,区叔宝忙道:“楼下大厅左侧便门进去的第间就是,放在哪里,我可不知道”关孤狠厉的道:“大约的位置”

  瞧着对方那张煞气毕露的脸庞,区叔宝不由心里发了寒,他嗫嚅着道:“可能呃,在老爷子床头墙壁上幅绣画后的暗格里”关孤续间:“我们的马匹行李细软呢”

  咽了口唾沫,区叔宝呐呐的道:“除了些金珠细软也可能在老爷子那幅画徐的暗格里其他东西全在小怡轩旁边不远的马厩中”哼了哼,关孤道:“悟生院的人尚未来”

  连连摇头,区叔宝苦着脸道:“没有,还没有,要不,你们怎会老关在这里”

  关孤冷森的道:“胡钦与温幸成今在何处”

  犹豫了下,区叔宝涩涩的道:“老爷子在大厅里等候悟生院的来人温二爷,呃,刚刚离开这里,大概也到大厅去了”关孤缓缓的道:“交出旁边那问石牢的钥匙包括手铐脚镣上的串”

  在身上摸索大串钥匙出来交给关孤,关孤冷然道:“你也忒精,将两串钥匙分放身上两个地方”说着,他顺手将这串钥匙丢到舒婉仪面前,头也不回的道:“拿去开锁启门,放你母亲及二位叔叔等人出来”

  舒婉仪惊惶的拣起地下钥匙,立刻匆忙去了,关孤看着区叔宝,轻轻的道:“含翠楼多年来直都在做这种生意”

  抖了抖,区叔宝恐惧的道:“关关爷,我们只是跑跑龙套的小角色而已,切策划全由老爷子决定,他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我们也是身不由己,难以自择呀,关爷,你们这件事,也都是老爷子和温二爷的意思碍”关孤冷冷的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颤栗的,区叔宝忙道:“是是,多年来含翠楼确是直都在做这种买卖要维持下去碍不得不开辟财路”关孤道:“盗亦有道,朋友,设若不讲道义,不守忠信,不论善恶是非,不管该为与不该为,味只求至富博财,那就是大大的卑劣低下了,你们正是如此,整个含翠楼上下亦皆如此,从胡钦开始,到你们每个人”

  区叔宝惊慌的叫:“我没有关爷,我没有”淡淡的,闲闲的,关孤道:“今日此事,即知概括;你们的手段这般龌龊无耻,便可明白这种情形绝非自今而始,昔往不知有多少好人坑在你们手里,你们也不知造成多少伤天害理的罪恶,如果我不铲除你们,则公理何在世道何存你们日后将更变本加利,行恶越甚了,为了往后些善良忠义之士的不遭茶毒,干升斗子民的不受迫害,我若不把你们个个诛除,人人斩绝,则无以谢苍大”

  怪叫声,区叔宝猛然朝室外扑去,边扯开嗓子疯狂的喊叫:“来人碍囚俘破牢了,来人”关孤的“幻绝掌”掌势展起,是道斜飞回泻的光影,有如骤雨倾泄,又似流芒闪炫,看不出掌刃所指,看不出招式的变化,就那么快,那么狠,那么诡异,宛如大蓬的水花溅喷,罡力如啸

  这是“幻绝掌”中四式中的第二式“雨”。

  区叔宝的喊叫声噎回了语尾,他整个人被打到边,粗伟的身体连连翻滚弹跳,然后,仆在那里寂然不动了他的口鼻中大量喷血,现露在衣袍外的肌肤处处青紫,无完整,而他隐在衣袍内的胸骨肋骨,则早已根根折断了。

  就在这时

  门外人影闪动,南宫豪丰子俊业已飞掠而入,南宫豪见遍地死伤狼藉,血溅四壁,不由搔了搔头顶道:“你又大开杀戒啦关兄。”

  关孤道:“安能不杀他们不是人,与野兽无异,而且,还是最恶毒的那种野兽”

  丰子俊兴奋的道:“关兄,多亏了你,还是你的办法大,我哥俩想了半天就没想出条脱身之计来,全急疯心了,以为这下子劫数难逃啦,方才还在悔恨拖累了你呢”忽然南宫豪怪叫道:“天爷,是哪个王八羔子将李老弟打成了这样”

  关孤静静的道:“舒姑娘没说”

  摇摇头,南宫豪沉重的道:“她进去放我们出来,直哆嗦,又哭个不休,约莫是惊吓狠了,手抖得差点连钥匙都对不准匙孔啦,哪还说得出话,我大嫂子正在外头安慰她哩。”

  低喟声,关孤道:“是温幸成那畜生打的。”

  “咯崩”咬牙,南宫豪吼道:“我要宰了这王八蛋”

  关孤漠然道:“除非他命不该绝,否则,他会死的”

  丰子俊忽道:“对了,方才在隔室,我们全隐约听到这边又叫又吵,又哭又闹,好像有姓温的声音,因为石壁太厚了,又隔着两道铁门听不甚真切,那哭的人似是小仪,关兄,是怎么回事那姓温的来做什么”

  关孤道:“他进来毒打李发。”

  丰子俊道:“就为这个他这么恨李兄”

  吁了口气,关孤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以免牵扯出舒婉仪受辱的事来,他苦笑着道:“另外,大约他还想给我点苦头吃,这原是个狠毒成癖的狂人”

  边,南宫豪叫道:“他奶奶的,我们这就去找他算帐,看看谁给谁苦头吃”

  比较细心的丰子俊连忙注意关孤的身体,急切的问:“关兄,你没被他折磨吧”

  摇摇头,关孤道:“没什么,他只给了我点小颜色看,虚张声势。”

  南宫豪过去检视了番李发的伤,大声道:“好他奶奶的,打得这重,血流得不少,但却要不了命,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关孤道:“二位,烦请照应李发,并守护舒家母女,银心等在上面侍候,我去清除他们之后,再来与各位会合”

  丰子俊忙道:“关兄,你人之力未免不足,我和大哥两个分个去助你”低沉的,关孤道:“不用,我可以应付得了,你们的责任更为重要”

  知道关孤的脾气,他决定怎么做了,便不会更改,于是,“绝斧绝刀”不再多说,南宫豪叮咛道:“关兄,务必小心”

  点点头,关孤走出石室,舒家老夫人正坐在通道尽头的木桌边,拥着爱女低声呵慰着她,银心则以袖作扇,站在旁边为母女二人轻扇着。

  匆忙朝形容憔悴,余悸犹存的舒老夫人颔首致意,关孤句话也不说,闪电般沿着石阶奔了上去。

  石阶尽头,是个圆形洞口,上覆铁板,但除非外面扣住,只要手执铁板握把轻往右推,则铁板自然沿轴滑开,关孤试即成,他离开洞口,这里,是“含翠楼”右后侧的间堆放杂物的狭小房间。

  如今,天黑如盖,山风呼呼,虽是盛夏之季,此时此地,却颇有几分凉意,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大约就是这种情调了,夜空中连颗星星也没有,看样子,可真像要落雨的前奏呢。

  关孤轻捷快速的走出房间,转向楼后左边,他尽量掩饰着身形,连连闪进,然后,在丛树荫之下,他算准了那第间房间的花窗胡钦的卧室,悄然试推,居然无声启开,关孤不由冷笑了,“笑天魔”胡钦的冤枉财发得大多,非但骄狂自满,目无余子,更且过份的自信主观,认为天下之大,没有人再能搬动他了,竟然大胆嚣张到连卧室窗门都不捡点的地步

  悄然无声的跃入房中,关孤笔直来到那张宽大舒适的紫铜雕花卧榻之前,床头,果然有幅精绣丝质的“仕女采荷图”,关孤关未急着动手,他先细细查看四周,片刻后,终于被他发现了处机关书柜下正中间,连着条细若游丝般坚韧的灰线,这灰线几与墙壁同色,而灰线的尽头,便垂吊在地砖下的条横缝中,关孤小心的掀开地砖,察觉竟是方空格,空格里,赫然置满黑色火药,灰线垂挂在火药上方,尾端悬块火石,而空格两头有同样嵌连着方火石,且还各附注满桐油及棉布的棉盒只,换句话说,若有人推动书柜不论向哪边推动,地砖横缝中的灰线立即荡出,尾端所悬火石马上与某边嵌连的火石磨擦起火,点燃扁盒中的恫油,火焰外溢,满空格的火药也就引炸了这不仅可以示警,也很有可能将中计的人炸伤,设置之巧,用心之毒,可谓至极了

  关孤蹲下身来,自空格中取出灰线吊悬的火石,扯而断这等于是这机关的主要引发体,旦拆除,其他的便完全失效了。

  轻稳的,他移开书柜,嗯,可不是,墙壁上有个小小的铜质把手,抓着这把手,往旁拉,扇横长五尺高有尺半的暗格即出现,这扇暗格制作十分精巧,表面看去天衣无缝,连着把手的部位是面可以滑嵌进壁中的遮板,暗格里,满置金银珠宝,借据帐册,而闪泛着乌黑光泽的“渡心指”便静静安放在这些东西的上面。

  关孤心头起了阵莫名其妙的兴奋激动,他双手拿出“渡心指”,温柔又亲切的在它滑凉的黑犀骨剑柄上轻轻吻,又用面颊来回摩挲着皮鞘,这刹间,他好像突然满足了,充实了,宛如已得到了世上的切,那种情怀,业已不再是用“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等等字眼可以形容尽致的了,他想到这么温馨,这么熨贴,这么欢愉,似乎空虚的胸隔又再澎湃着活力,涌荡着热血了将“渡心指”插向腰间,然后,关孤到床上将那条紫色绣花的罩单小心撕成两半,老实不客气的把暗格中金银珠宝尽其可能装了个满,打成了包袱,斜斜背上背后,悄悄的,他启开房门,蹑足走了出来,穿过这段短短的回廊,前面,即是大厅后的左边侧门了。

  凑到门边,关孤谨慎的从隙缝中向里窥望,嗯,可不是,大厅中,胡钦正背对自己坐着,温幸成那魔鬼却似是十分焦急不奈的来回蹀踱,面时时往门外张望,那龚凡则垂手站在侧。

  关孤的心里这时反倒出奇的平静,他毫无声响的瞧着温幸成,甚至连他准备如何惩治对方的步骤从哪个身上部位下手也部估量好了。

  他隐身之处的右边,便是这道回廊的延伸,廊中,是方小小的室内花坛,正对花坛,又是条走道通向后面,回廊的两端,则分做左右弯曲了;关孤打量了下此地的格局,记入脑中这是个杰出的江湖老手在行事前的预备工作之;现在,他对着回廊两边的雪白墙壁惋惜地看两眼,他实不敢保证这两堵墙壁是不是在过会之后仍然能这么洁白了这时,大厅中传来胡钦的声音:“幸成,你坐下来安静会行不这么走来走去的连我也被你搅得心神不宁了,有什么好急的嘛”

  悄悄的,关孤又凑上门缝向里瞧去。

  只见温幸成用力挥着袍袖,满脸个奈之色道:“朱嘉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从这里到蝙蝠岭,来回不过百多两百里地不到,他骑着我的那匹大白花,早就该送到消息又返转来了,我的那匹大自花脚程最健,天两头见日,可以奔到近三百里的路,这点距离,它更个当,回子事,朱嘉在午时出发,算算时间,如今可该回来啦。”

  胡钦沉缓的道:“你也不能光照你的想法去盘算,朱嘉可还得光找着三人妖呀,找着他们也得将斤两谈好了才行,总下会到了地头三言两语就完事,那三人妖最是孤癖怪诞,不仅又精义滑,而且心性异于常人,三个主贝都难缠到了极点,朱嘉虽执有我的亲笔信,只怕仍得费上番唇舌和他们把价钱讲妥”

  渡心指第四十五章果报及时临

  第四十五章果报及时临

  温幸成听了胡钦的话,皱眉着道:“对了,胡大哥你开的价钱姓关的三千两黄金,姓李的千五百两黄金,南宫豪丰子俊各二千两黄金,舒家母女五千两黄金,这共是万三千两金子,三人可敢作主答应”

  胡钦点点头,道:“当然他们可以作主,因为他们与悟生院关系够,渊源深,素被禹伟行倚为肱股,况且他们如今又正受禹伟行所重托在处理此事,他们自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与重要性,如果他们办妥了这桩公案,非但露脸出光,也将获得禹伟行的赞许,区区万多两黄金,在禹伟行来说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他整个财富的九牛毛而已,如此这件事搞不好,禹传行的损失恐怕要十倍超过此数,这犹不说,甚且连悟生院在江湖上的生路都大有切断的可能;这些道理,三人妖比我们更清楚,他们岂有不答允之理最多也就是在价钱上刁难番,打打折扣罢了当然,他们再怎么要求,我也是决不会让步的,如今抓着刀把子的是我们”

  温幸成忙道:“胡大哥,假如三人妖时凑不足这个数目呢”

  哼了哼,胡钦道:“他们有两河各地钱庄的即兑银票,也拥有大量奇珍古玩,翠玉珠宝,我信上且已说了可以按照市价十足抵用,这不又是要他们自己拿出来,至多先垫付下,他们会向禹伟行讨还的,就算万他们凑不上此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叫他们看货,然后,静候禹伟行亲来验交,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三人妖在见到朱嘉,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必然边快马赶来,边会立派手下尽速到古北转报禹伟行知悉,总之,他们会大举赶到的,而我们的代价也分文减少不了,你放千个心,万三千五百两金子我们将照数收齐,至于如何凑得,叫他们设法去,我们只管收钱交人,别的什么也不理,这裆小事你就别瞎惦记了。”

  温幸成笑笑,道:“不是我瞎惦记,是担心他们付钱的时候不大方,而且,石室中那些货色也直令我不安,早早交割了可以舒畅点,摆在我们那里,活脱像堆火药,个出错,便能炸起来”

  胡钦摇头道:“不是我说你,幸成,你什么都好,就是有这种杞人忧大的毛病,急急躁躁又患得患失,你担心什么,他们被关在地下石室里有如瓮中之鳖,笼中之鸟,根本就没有半点破牢的希望,我们全知道那种情形,人处在这样严密彻底的监禁之下是无法可施的,否则,我们也不算行家了”

  温幸成吁了口气,道:“胡大哥也说得对,但这件事总是越早了结越好,我们全愿尽快了断这桩人案不是我们固力行家,但他们尤其姓关的可更是行家”

  胡钦站起身来,笑道:“他这行家如今却半文不值了,阴沟里翻船,呵呵,我可以想象得到他那种窝囊劲”顿了顿,他又眯起眼道:“你小子可是乘人之危,快活够了吧”

  冷冷笑,温幸成邪恶的道:“口边的肥肉,焉有不大快朵颐之理食色性也,男人么,谁也少了这个调调”胡钦于咳声,道:“不过,照你回来向我说的经过情形,似乎当时对方的反应十分剧烈这点倒使我有些担心”

  温幸成满不在乎的道:“担什么心他们反应再是剧烈,也就以今夜为止了,莫不成还能现找到我头上报复”

  沉缓缓的,胡钦道:“当然不会再有这种机会,我担心的是某类直党的感触,下意识里觉得有点忧虑不宁,也有点亏虚虚的味道,就好像,呃,做了桩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虽然不怕有实际的后果,但想起来却也不大自在。”

  神色微变,温幸成道:“胡大哥,刚才你还在说我有点杞人忧天,如今怎么你自己也来啦”

  胡钦干涩涩的笑,道:“我们忧虑事情性质不同,你是尽惦记些不必要惦记的事实,而我呢却是种心理上的负担,说真的,你做的这档子杰作,多多少少,有点说不过去”温幸成不悦的道:“谁去说这事只有我两个人以及龚凡知道,我们不说,谁也不会晓得,你放心,那女的和关孤是更不会讲的,否则,他们还有脸见人”

  见局面有些僵了,胡钦主动移转话题:“好了,好了,不谈这些啦,老弟,那妞儿很够味吧”

  顿时眉飞色舞,温幸成咽了口唾沫,面对胡钦道:“太棒了,至今想起,犹令我余兴不衰;胡大哥,这等滋味你是体会不出的,啧啧,那种婉转娇啼,似真似嗔的模样,那种眉黛含颦,玉肌冰凉的感受,那幽香,那体芳,那股子特异的风韵,乖乖,我宁可用十年生命去换去那片刻间的欢愉,太美了,太令人暇思不忘了,啧”接着,他又若有所失的喟然道:“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缘重温这瑶台之梦了,你知道,胡大哥,她是我所经过的女子中最使我难以忘怀的个”胡钦笑押道:“小子,你平生玩弄了不少雌儿,哪会真心真意想念其中某个:你那见异思迁的习性我不是不知,看你如今这种情深谊重的模样是颇为依恋不舍,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将那姓舒的女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戏谚的大笑,温幸成道:“哈哈,胡大哥,你就爱挑剔我,不过呢,我也不否认就是,谁叫我天生有那种爱尝鲜的风流病呢”

  似笑非笑的,胡钦低声道:“幸成,是处子吧”

  温幸成点点头,道:“完全含苞未放,我保证,乖乖,落红遍地,令人怜爱不已”哈哈笑了,胡钦道:“你跟我保证什么又不是我去干这种事儿其实你也少在头上挂着这些仁义,你要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便不会霸王硬上弓,小子,你可知道,你这和强犦没有两样了”

  搓搓手,温幸成道:“势非得已,不用如此,只怕难使那妞儿驯服;老实说,当时那妞儿竞肯替姓关的作如此牺牲,倒颇令我生起妒意,妈的,看情形那妞儿似对姓关的仍有几分情意哩”胡钦笑道:“你心里吃醋,恐怕办事的时候就更用了三分狠劲吧”

  猥滛的笑着,温幸成道:“点不错,我好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嗯了声,胡钦道:“关孤也够受了,他保护的女人在他面前遭到这种呃,这种不好看的事,在他心里定是个深痛的刺激,江湖上人人闻名丧胆的黑煞手,竟然连个弱质少女都保不住,这对他的自尊和强做个性来说,可是桩大大的羞辱”

  温幸成幽闲的道:“可不是,当时他那痛恨愤怒的模样,简直就像吃人,如果他有力量挣脱束缚,妈的,我看他怕会生撕了我呢”

  脸上浮现着怔忡的表情,胡钦低沉的道:“还是快将他们交结悟生院吧,想起这端事,我就似觉有些不对劲,心里浮浮荡荡的不安宁”温幸成豁然笑道:“看看,我们胡大哥的沉着镇定,竟叫个失去抵抗的俘虏动摇了”

  胡钦摇头道:“不是这样说,这只是种精神上的负荷他侧转头,向旁肃立的龚凡:“什么时间了”

  龚凡望了望置于桌上的“沙漏”,道:“起更啦。”

  点点头,胡钦道:“石室中没有什么动静吧”

  龚凡笑道:“没有,老爷子放心,老区是个谨慎人,而且在石室级阶之旁置有叫人绳,万有个不对,他们会立即扯绳示警的,如今切平静,当然便表示毫无问题,他们可是四个大活人哩”胡钦吁了口气,自信的道:“当然,况且以我们对这票货色的缜密处置来说,他们也无能有所挣扎”温幸成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天空,又有些急躁的道:“怎么朱嘉和三人妖悟生院的人还不来这大色不可靠,再迟点约莫就会下雨啦”胡钦笑笑,道:“下雨更好,凉快点。”

  就好像是对他这句话的回应样,浓黑的夜空深远处,这时已响起了隐隐的闷雷声,接着,淅沥沥的豆大雨点便落了下来。

  温幸成喃喃的,道:“下雨了。”

  龚凡到门外看了看,笑道:“会下大雨,云好厚,老朱和悟生院的伙计们有得淋了,大概这时候他们正走在路上”

  胡钦道:“那边山路口派去的人记得举灯吧”

  龚凡忙道:“李老三带着两个弟兄去的,他们带着气死风灯,不怕雨淋,打老远对方来人便会发觉我们挑起的迎宾灯,老爷子,你别记挂,李老三他们会依令行事的,这阵子只怕早挑起灯来了,他们挑灯之处在路弯口那边,由这里瞧不见,可要我派个人去查看下”

  摸摸肥厚的下颔,胡钦道:“不用了。”

  温幸成接口道:“胡大哥,派个人到石室去看看倒是真的,虽说定不会有问题,多查视几遍也好,更叫人放心。”

  胡钦笑道:“也好,龚凡,你去吧。”

  微微躬身,龚凡转身便往右侧门那边走去,但是,就在他挪步的刹,却突然像遭了雷殛也似猛的震僵在当地,神色惨变,面容死灰,他扭曲着脸上五官,大张着哟已,喉咙里发出“氨“氨的窒息声,两只眼睛宛似见了鬼样恐怖之极的暴睁,眼珠子全要凸出来了

  “噫”了声,胡钦望了过来,口中边道:“什么事”

  当他的目光也触及站在右侧门之前,形色憔悴却冷酷阴森的关孤时,这位“笑大魔”亦顿时张口结舌,目定口呆了,再也笑不出来了。

  本能的,温幸成只觉空气中突然有了股奇冷极酷的压力,仿佛连周遭的声息也骤而凝冻了,他感到背脊起了阵寒意,心腔子狂跳,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迫起来,缓慢的,沉重的,他转过脸,于是,恰好便与关孤其寒如剪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激灵灵的打了个颤,温幸成全身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像忽地掉进了冰窟里,流淌的血液也宛似停顿了关孤背靠着门,“渡心指插在左腰,缓缓地,他以左手连鞘抽了出来,他的动作是那么徐缓,那么稳定及刚毅,自然中流露着股“崖岸自高”“睨睥群伦”及“霸凌天下”的气概,他不用说句话,只这个动作,业已十足表现出他对眼前这几个敌人的轻蔑之态了

  喉咙窒哑,口腔干涩得泛苦,胡钦惊异之色暴露无余,他艰辛的舔了舔厚厚的嘴唇,期期艾艾的道:“你你是怎么出出来的”

  关孤漠然道:“这已无关紧要了,胡钦。”

  竭力镇定了下,胡钦比较自然的道:“守着你们的那些人呢”

  关孤冷森的道:“你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那是个极其遥远的地方,而你们也将随往,胡钦,纵然你们和那些先去的人同样不愿去,但你们无可选择”微微仰笑,他又道:“我会送你们去,只是,你们几个人将比那些先行者离开时的感受更为痛苦,这点,相信彼此俱能体会。”

  脸上的红润早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片苍灰,胡钦艰涩的道:“关孤,你偷回了你的剑由我的房间的密橱里”

  关孤冷冷的道,“我拿回了我的剑,你不配摸触它你和你的每个同路人样,卑贱无耻龌龊污秽,由你沾染过的东西不论有无意识,俱为种羞辱与不幸;我更拿回了舒家母女的随带细软,那是被你们洗劫了去的,理该归还;我不知道你的什么密橱,我只晓得从隐藏这些物件的地方取回它们,因为那原属于我”

  胡钦惊急气恨的叫:“但,但我的密橱下有机关”关孤生硬的道:“那是骗孩子的玩意,胡钦。”

  踏近步,他微合著眼注视温幸成:“姓温的,你的名姓,你的形容,你身上所有的每块骨肉,每条筋络,每处腑脏,每滴血,每根毛发,全是肮脏的,邪恶的,丑陋又下流的,我对你,自我的灵魂深处憎厌,由我的本性开端痛恨,从我最初始的意识中仇视,畜生,我看见你,对你说话,俱有种难以忍受的羞愤,你会知道我将怎样收拾你,畜生,你会知道的,凡你给予我的污蔑,我皆将予你每寸的报还”

  温幸成的双颊抽搐,嘴唇扁瘪,他鼓起勇气,嗓音发沙:“姓关的你休要以为吃定了我们不是这般好对付的,而且悟生院的人即将来到你,你跑不掉”

  点点头,关孤没有表情的道:“可惜你们很难再看到我是如何宰杀悟生院,那批爪牙走狗的情形了”

  退后几步,温幸成惊惶瑟缩的道:“姓关的你琢磨下当前情势,不要执迷不悟,自以为能”关孤微笑了,他道:“琢磨当前什么情势”

  嗫嚅的,温幸成道:“你你难以逞强”

  站在那里的关孤,神情是如此酷厉又萧煞,他周身散发着无可言喻的凛然又酷残的气息,像座充满了炙热火红浆的山岳,看上去是那么深沉,雄伟,那里旦爆发,则必山崩地裂,天地变色

  轻轻用“渡心指”的犀骨剑柄摩触下颔”关孤冰冰冷冷的道:“让我们试试也叫你们明白,真正能以称雄江湖的条件是凭借什么,那不是诡计毒心,是要靠着苦练出来的本事和满腔正义之忱”

  悄悄的,龚凡由边向关孤接近

  双目仰视,关孤平静的道:“含翠楼此地,对我来说,是个充满了惨痛回忆与无比羞辱的所在,包括这里的瓦梁,桌椅,也包括每个和这里发生关系的人;为了要洗刷我的羞辱,抚慰我回忆中的创伤,我认为只有个法子可以得到这个效果用血来涂抹丑恶,以火来焚败污秽,此外别无他策”条斜刺里扑来的人影使关孤的话声断息,那瘦长的身影疾若鹰隼,闪而到,双手幻变成锤尖之形,倏扬猛捣关孤头顶两边的“太阳岤”

  静静的站在那里,关孤毫不移动,但是,他的“渡心指”却“嗖”声锐响,由下而上映起溜炫目的寒电,寒电掣掠中,对方痛号如位,两只手掌齐腕飞抛,鲜血蓬散洒落,而光芒猝再翻弹,那人连连在半空滚跳,“铮”声剑刃回鞘,个断掉双手,身上血痕遍布,皮肉纵横卷裂的躯体业已沉重跌落他是锤手”龚凡

  可惜,这和关孤贯手法相同开始即是结束,龚凡从出手到死亡,甚至连呼吸次的空隙也没有

  大吼声,胡钦暴扑上来,他出掌有如雷轰电闪,又快又猛,九十六掌融成掌挥劈,只见掌影翻飞,劲风呼号,大厅中的陈设碎裂撞击,四散纷抛,威势直如山移地动,这种掌势以阳刚之劲见称,威猛无匹,雄浑异常,摧坚披锐,最为有效;在敌人的掌劲甫出,关孤即已飞贴大厅之顶,然而,他尚不及反击,目光闪处,竟察觉“百面狐”温幸成正悄然奔向门外

  于是,关孤暂时顾不得再向胡钦还以颜色,他记“魔豹闪”,有如团黑芒般抢在温幸成之前堵住门口,足未沾地,剑刃似流光回射,“嗤”的声倒旋,温幸成大叫声,拼命后跃,袍袖却已被削落块

  关孤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