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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作品:渡心指|作者:几时余|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7:10:13|下载:渡心指TXT下载
  手的习惯,唉,这件事儿可够窝囊的了。”

  关孤沉重的道:“但事实上却又不容我不接下来办,如今之计,只有走步算步,临到时候再看该不该为了”夏摩伽摇头道:“这却违背了我们办事的传统,老大,我们每在接办桩生意之前,差不多全摸清楚了它的来龙去脉,甚至要求得了证实,这才决定于与不干,该为不该为;但明天这桩买卖,底细我们根本搞不明白,禹老板所说的又不尽可靠,办起来就麻烦啦,三不管的干了吧,不但深恐违背了我们的行事原则,良心上如果有了负累就更不值了,但如磨蹭着不呢或试试像禹老板所言的情形也未可定,那就不干白不干,更得罪了老板,未免也不值,如果真像禹老板说的那样,这两个婆娘宰了也就宰了,没啥可惜可叹的,怕的就怕万不是那回子事”喝了口茶,关孤润润唇,道:“依我看,这主意八成是程如姬这妖女人出的”

  夏摩伽点点头,道:“很有可能,如果这里面没有毛病,又何用禹老板亲自交待由钱文欣这老狗头那里传交下来不也样么他们就是怕你不肯接受,这才搬了禹老板出马,由他来压你”关孤烦恼的道:“这样吧,老夏,你先设法去探探这桩买卖的底,如果没有着落,我去的时候再亲自探查下,琢磨琢磨,看看该不该下手,我是前执杀手中的首席,有权在外便宜行事,要怎么办全在我,谁也奈何不得

  夏摩伽吁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

  关孤低声道:“你去探底行动要快,在明天我启行之前便须有消息回我。”

  夏摩伽颔首道:“好,我这就去安排试试”正在夏摩伽站起身来的时候,书房门外,已在阵细碎的脚步声后响起李发的低促语声:“大哥,大哥,我刚才在梯口得到弟兄密报,二夫正与钱师爷连袂向本楼行近。”

  夏摩伽怔了怔,道:“她们来干什么”

  关孤冷冷笑,道:“还不是交待明天那笔生意的细节问题,却是来得好快”

  夏摩伽低声道:“我先走了,你得小心应付那马蚤婆娘”

  说着,夏摩伽快步启门而去,关孤望着肃立房门口的李发道:“你也回避下,将门掩上,别叫他们晓得我知道他们来了。”

  李发恭应声,轻轻将门儿掩紧,跟着迅速离开。

  就在关孤冷静的等候下,也不过只是盏茶工夫,书房门外,已响起了轻重两个人的脚步声,跟着,有人敲门,个苍老而略微沙哑的声音十分拘谨的传了进来:“关少兄,呃,二夫人与老朽钱文欣求见”关孤冷冷的道:“请进”

  门儿呀然开了,随着门儿的启开,飘进来的是阵甜腻腻的脆生生的带点儿磁性的娇媚轻笑,程如姬首先跨入房内。

  关孤微微躬身,道:“二夫人驾临,未能远迎,尚请二夫人恕过。”

  柔若无骨般向墙上靠,程如姬格格笑道:“哟,我们的首席高手怎么客气起来啦”

  关孤目光瞥过站在边,那个六旬左右的老者,这位老先生是副又干又瘦的骨架儿,黄焦焦的面孔,疏淡的眉毛下生着双骨碌碌乱转的鼠眼小鼻子薄唇,加上两撇八字胡,龇着那两排烟黄不齐的牙齿,在那儿嘿嘿佯笑着,他那笑,全是装出来的,心眼里,这位绍兴师爷模样的老先生,还真不知有多么个不舒服法呢,他,便是院主禹伟行的大舅子,“密传室”师爷钱文欣。

  这时,关孤侧身道:“请二夫人钱师爷上坐。”

  程如姬风情万种的笑着道:“甭上坐下坐啦,关叔叔,大家全随便点聊聊吧。”

  说着,她自家首先屁股坐在关孤方才坐过的斑竹躺椅上,钱文欣已拘束的挨着那张软椅边沿坐下,里面,严光祖已经迅速为关孤也端了张锦墩过来。

  程如姬横了严光祖眼,毫不客气的道:“喂,你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严先祖漠无表情的转身退出,关孤落坐后,平静的道:“二夫人与师爷驾临,可是有所赐示”

  程如姬那双弯弯的柳眉儿扬,笑盈盈的道:“我和师爷来这儿,就是为了谈谈老板交下来给你办的那桩生意。”

  果然不出所料,关孤笑笑道:“是的,院主曾经说过,有关此事的细节问题,将由二夫人与钱师爷直接交待下来。”

  程如姬眯着那双媚眼道:“听老板告诉我,你挺不愿接”

  关孤低沉的道:“是的。”

  程如姬格格笑,道:“怎么又接了呢”

  关孤抿抿唇,道:“因为我是悟生院的人,必须遵行院主的谕令”

  微拂披肩的秀发,程如姬妩媚的道:“不是我说你,关叔叔,有时候,你也太固执了,你想想看,老板待你有如同胞手足,视为骨肉弟兄,他的前程还不就是你的前程他的基业也就是你的基业呀,老板怎么会给你亏吃他总是挑挨最有进帐的生意给你做,你帮他,也等于帮自己,关叔叔,有些事你也不好太死心眼了”关孤深沉的道:“二夫人说得是。”

  程如姬柔和的道:“关叔叔,我这样说,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决不骗你,我可以向你保证对不对,师爷”

  钱文欣干咳两声,忙道:“当然,呃,当然。”

  媚眼如波流溢,程如姬道:“老板在我来前,还特别吩咐,要我向你好好解释下刚才的事,叫你千万别记在心上,老板说,哥哥斥责弟弟几句,依情依理,全是应该的,关叔叔,你千万别别扭上啦”关孤哂道:“我又怎能对院主怀有不满之心二夫人这点大可释怀”

  盯着对方,程如姬像要看透人家那颗心:“真的没有不高兴”

  关孤点点头道:“怎敢有瞒二夫人”

  程如姬“嗯”了声,腻着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也说嘛,就赁关叔叔与老板之间的浑厚交情,再怎么样关叔叔也不会就恨老板这次斥责的”关孤浓眉轻轩,道:“不错。”

  钱文欣又干咳声,佯笑道:“关少兄年青有为,气度恢宏,又是院主的得力臂助,即便有时与院主意见相左,又怎会耿耿于怀呢当然是决不可能之事”关孤淡淡瞅了钱文欣眼,似笑非笑的道:“师爷可算是相当的了解我啦”

  听得出来话中有刺,但钱文欣哪敢动声色他摸唇上的八字胡,显得中气不足的连连笑道:“少兄是在抬举老朽了,呵呵”说着,他又掀开长衫下摆,将系在腰上的条厚重红绸裹带解下,双手捧到关孤面前,阿谈的道:“这点金叶子,是院主特交待老朽为少兄带过来的,就算是院主对少兄的点慰劳心意,院主还说,东西太少了,万望少兄不要嫌弃”顺手接过放在书桌上,关孤平静的道:“此乃院主恩赐,我受之犹觉有愧,又怎敢稍有嫌弃之心”

  钱文欣那风干橘皮似的老脸上浮着层诌谄笑,慢吞吞的道:“哪里,哪里,少兄身为本院梁柱之材,自院主之下,哪个不佩服少兄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以复加呀”

  关孤淡然道:“泛泛罢了。”

  顿了顿,他又转问程如姬:“请示二夫人,明日的那笔买卖可尚有交待”

  姬红的唇儿,咧如樱桃初破,露出两排晶莹细小似扁贝般的玉齿来,程如姬轻笑说道:“还有点小细节要和你研讨下。”

  声音放低了些,她道:“第,那母女二人必须置诸死地”

  心腔中抽紧下,虽说此乃预料中事,但关孤听在耳中,仍觉十分不是滋味,但他毫无选择余地,只好点头道:“是的。”

  程如姬接着道:“第二,要连绝斧绝刀起除掉,以绝后患”

  关孤沉默着又点点头。

  程如姬展露出抹邪恶又冶荡的笑靥,像是个狡猾阴毒的女巫:第三,事完之后立即返院,不得在外逗留,以免发生差池”

  关孤唇角轻轻抽了抽,没有表情的道:“还有么”

  程如姬侧首道:“师爷,后面的你来讲。”

  于是,钱文欣也凑近了点,压着嗓门道:“委托我们处理此事的主顾,是个今年三十岁的小伙子,武功尚可,但却十分精明油滑,他姓舒,叫舒子青,身材瘦长,马脸,右脸颊上有块黑斑,很容易认;这次的目标是那母女两个,那老婆子约模接近六旬年纪了,个子不高,花白头发在脑后流了个髻,惯常以只金簪插在髻发里,金簪是只凤头的,老婆子的模样没有什么特征,胖胖的,喜欢穿素色衣裳,在娘家的名字叫韩娥;那女娃子年在二十上下,听说长得十分标致,生了双丹凤眼,剪水瞳,葱管鼻儿小嘴唇,瘦怯怯的身段,说话声音很软很柔也很清脆,最惹眼的是在她那双弯月似的眉毛中间,有颗朱红的砂痣,看上去就像点了滴火艳的印痕她叫舒婉仪,名字也蛮秀美可人的”眉儿倏皱程如姬不悦的道:“师爷又不是叫你给那丫头片子做媒,你何须描述得这么生动细致几句话讲清楚不就结了”

  钱文欣呆了呆,老脸上热烘烘的道:“呃,老朽只不过要讲得明白点,好叫关少兄到时眼即能将货色认出,不至搞错了对象背倘缂w吡撕撸盎鸬溃骸肮厥迨迨鞘裁慈宋铮克鋈グ焓录冈愦砹硕韵蠊靠銮夷悄葑铀〉牡胤街挥兴桓錾倥兆叛垡膊换岣愦恚

  钱文欣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讪讪的道:“这个呃,是的是的”程如姬悻然道:“快接下去说吧,别磨蹭了”

  钱文欣咽了口唾沫,摸摸八字胡,呐呐的道:“这母女两人,便住在豫境三定府的大福街荷花弄,整个弄巷子只得她们处宅舍,那地方十分深幽广阔,白云石阶,青铜狮子左右旁座,朱漆红门上镶得有兽头金环,相当气派,只要到那里就能找到”关孤冷冷的道:“下手之际不用避讳什么吧”

  程如姬在旁插口道:“不用,但事成之后记着必需尽快赶回,你的限期只有五天,包括来回旅程,以及行事的时间,下手的时候,别多说话,更别问什么,怕她们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磨软了你的心”

  钱文欣又低声道:“最好的行动时辰是在傍晚,则人稀光黯,再则脱身也较便易,她母女二人便住在后院幢异常精致的精舍里,精舍前面有回廊,朱红栏干雕成个个寿字图衔图,四周植满翠竹”关孤微笑道:“倒还相当雅。”

  钱文欣捻八字有,道:“怕也雅不多时了吧背倘缂в纸棵牡牡溃骸澳慊褂惺裁次侍饷矗厥迨澹俊

  沉吟了片刻,关孤道:“此事内情,果真如院主所言”

  程如姬“哟”了声,格格笑道:“不是我说你呀,关叔叔,你也可真死心眼儿,你不想想,老板就和你的哥哥样,做哥哥的哪有骗弟弟的道理”

  心里冷笑,关孤知道再问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没有问题了。”

  程如姬愉快的道:“老板交待,你明天早膳后便得出发了,关叔叔,此行的副手随你挑,要多少人都行,甚至前执杀手身份的硬把子都可以调用”关孤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个人去。”

  钱文欣接口道:“李发也不带”

  关孤干脆的道:“不。”

  瞧着他,程如姬风情的道:“你个人,自忖应付得了”

  关孤笑笑道:“那么,何不另派别人”

  “噗嗤”笑出了声,程如姬用眼角瞟着关孤道:“我是关心你呀,难道说做嫂子的对叔子体贴点,叔子都不领情吗”

  关孤缓缓的道:“我怕二夫人对我的能力不放心。”

  伸出玉葱似的细指虚虚点了关孤下,程如姬佯嗔道:“哼,你这人,就是不识好歹,人家片好心,却反讨了个没趣”

  关孤淡然道:“岂敢,我这厢也已心领了。”

  钱文欣搓搓手,笑道:“对了,关少兄,今晚上院主在脱世楼大厅设筵为你洗尘,也是饯行,预祝你路顺风,马到成功”

  冷清清的双目泛闪着冷清清的光芒,关孤懒散的道:“我准时到,还请二夫人与师爷代谢院主赐此殊荣。”

  程如姬轻笑道:“你们自己哥们,客气什么”

  钱文欣也干笑道:“二夫人说得是,院主老想着多找些机会与少兄聚晤,但你们二位又全是院里的首脑人物,不是院主忙,就是少兄忙,往往下子就是好多天朝不上面,院主还经常为这件事抱怨呢”关孤淡淡的道:“这是院主对我的爱护与宠信,我还不照样找时间和院主多做盘桓,借以领受些教益”

  眸瞳横波,纷颊染春,程如姬腻着声,似笑非笑道:“可是真话”

  关孤眉梢子扬,安适的道:“当然。”

  咬咬丰润红嫩的下唇,程如姬笑哧哧的道:“老实说,关叔叔,你与老板亲如兄弟,但个性却大不相同,理该找些空暇彼此再进步了解了解。”

  关孤戒备的道:“这个自然,二夫人,反正日后还长远着,有的是时间让院主与我彼此再行了解,不过,我认为我们两人对相互间的作风立场也差不多够得上了解透彻了”放荡的大笑着站起,程如姬指着关孤道:“你好会说话关叔叔,但愿你口中所讲透彻两字不要含着什么不满的意思才好”关孤也起立,笑道:“二夫人言重了,我对院主素来尊仰,哪有不满之理”

  渡心指第十四章正邪难两立

  第十四章正邪难两立

  程如姬拂垂肩的秀发,眯着眼,以浓重的鼻音道:“好吧,我们不谈这些了,关叔叔,可记着依时过来赴宴,别让我们候驾太久呀。”关孤躬身为礼,道:“我会记着。”

  程如姬摆摆手,笑道:“我们回去复命啦,师爷,走吧。”

  关孤送出门口,目注程如姬摆动着细腰肥臀偕同钱文欣下楼去了,他才烦躁的吁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回房。

  刚才在书房窗前发了会怔,李发已悄然入内,他掩上门,低声道:“二姨太与钱大舅子走啦”

  关孤不禁被引得笑了起来,他回身道:“你这小子嘴巴真缺德。”

  李发也耸耸肩,笑道:“见着她们这对,打心眼里就不顺贴”

  关孤坐回躺椅上,小声问:“夏摩伽可去办事了”

  李发点头道:“大哥指的可是明朝那笔买卖的事夏大哥早已探查底蕴去了,不过,恐怕难有什么消息。”

  关孤道:“怎么说”

  李发轻轻的道:“方才我出去后,追上夏大哥同从楼侧的便梯下去,夏大哥面走面就告诉了我大哥交待的事,我们刚到楼下,即遇上了在密传室供差的赵二麻子,大哥,你知道赵二麻于是钱文欣手下的人,但这家伙早被夏大哥买通了,夏大哥见着他,马上拉到旁探询这桩买卖的内幕实情,你猜二麻子怎么着”

  关孤皱皱眉头:“少卖关子,往下说”

  李发忙道:“当时二麻子就无可奈何的大摇其头,他苦着脸说,这次的这笔生意根本就不清楚其中详情,非但他不晓得,只怕密传室的任何个人也不会知道”关孤冷冷的道:“为什么”

  舐舐唇,李发低声道:“赵二麻子说,此次这笔生意进行得异常秘密严谨,与对方接头的只有三个人,老板二姨太钱大舅子,知道内情的也只是这三个人,他们甚至这位主顾的模样也不清楚”

  关孤沉吟着道:“为什么会如此慎重其事呢就为了这桩买卖的报酬大么”

  李发若有所思的道:“会不会老板担主泄了密而牵扯上其他问题譬如说,这次行动有些成名的武林人物夹在里头”

  关孤点点头,道:“绝斧绝刀便夹在里面,也要并除掉,不过,我认为他们如此慎重其事的主要原因,恐怕是为了这桩生电的内幕有些见不得人吧”

  李发颇有同感的道:“很有道理,大哥,否则又何必这样鬼祟”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大哥,绝斧绝刀可就是道上人称两世斧南宫豪与不屈刀,丰子俊这两个人”

  关孤颔首道:“不错,就是他们。”

  李发想了会,道:“这两个人听说本事相当高强呢,大哥,他们在关东带可以说是,数数二的巨擘”关孤平静的道:“这是其次的问题,主要的是,他们两个平时为人如何”

  李发道:“只晓得他们名气大,武功高,为人怎么样却不大清楚,好像,也相当豪迈磊落的呢”关孤摇头道:“好像不行,定要确实,由他们两人的个性作风,我就可以大略判断出这桩生意的内幕情形夹”李发有些迷惘,问:“怎么说”

  关孤低沉的道:“设若这两人全是仁义之士,他们便必不会帮着那对母女为恶,反之,就大有可能了,李发,物以类聚,听过这句话”

  李发恍然道:“是的但可惜我们对这两个人平素的行为不大清楚”关孤冷然笑,道:“到了那里,我会搞清楚的。”

  李发十分感慨的道:“大哥,我常常觉得,你实在是个善恶分明重仁义的好人,为了求得你自己的心安,下的这份功夫可是太大了,简直费尽了心血,伤透了脑筋,心意只盼落个剑下慈悲,莫妄杀了无辜,大哥你为了这个旨愿,也已不知得罪院里多少伙计啦,假如换了其他任何个人,也不会有你这份善心的,咱们吃的便是这碗饭,交待下来要宰谁便去宰准,哪个会耐烦顾虑这么多”

  关孤叹了口气,道:“其实,我陷身在这种圈子里,犹斤斤计较于行仁求善,务求落个心安不愧,这已经是个讽刺了就好像窑子里的姐儿却劝着人家姑娘保守贞洁样,不是个笑话么”

  李发慢吞吞的道:“不过,大哥,这却好有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哥本身受尽煎熬受尽折磨,却在这个杀人圈里尽量救人救些好人,这完全是种自我牺牲的可敬行为,否则,悟生院如果缺了大哥这样的正直之士,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遭到残害呢”拿起桌上也已冷了的茶轻啜口,关孤低喟道:“你也别捧我了,就为了这遵行不渝的宗旨,这次就差点和禹老板翻了脸,他几乎气得掀了房顶”李发忧虑的道:“我知道,夏大哥告诉过我了。”

  关孤沉重的道:“他逼着我接下笔生意,根本不容我推托,我看,其中恐怕有些不对的地方,尽管他再三向我保证”李发哼了哼,道:“老板的保证值几个子儿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代价高,他连他老婆都可以出让”

  关孤又喝了口冷茶,苦笑道:“看样子,除了我亲自去查清这件事的内情,恐怕没有别的法子了”李发担心的望着他,呐呐的问:“大哥,假如万事情不似禹老板所说的那样呢”

  阴沉的寒着脸,好半晌,关孤才艰辛的道:“如果那样,我只怕就要做种痛苦的选择了。”

  回头望望掩着的门,李发紧张的道:“大哥,你是说”

  关孤冷森的道:“我是说,假如这桩买卖的内容违背了我素来遵行不渝的宗旨,我就将被迫做种选择,也是种莫大的牺牲听禹老板的交待,或是依我自己的作风”

  压抑得连呼吸也困难了,李发惶恐惊惧的道:“这大哥,你这意思是,呃,若是这桩生意与你行事的原则不合,就是说假设那母女两个不该遭戮的话,你便不杀”

  关孤冷静的道:“很有可能如果那女母两人罪不至死的话”

  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李发呐呐的道:“但是,大哥,你,呃,你知道你如果这样做了将是代表种什么样不得了的意思么”

  关孤缓缓的道:“当然我知道,如果我不杀他们,则等于背叛了悟生院,换句话说,整个破坏了悟生院的规矩,那么禹老板恐怕就会要倾以全力来追杀我了”

  李发吸了口凉气,恐怖的道:“点不错,大哥,你本事虽强,但好虎也架不住群狼碍为了对素不相识,毫无渊源的母女,付出这种牺牲与代价也未免不值”关孤漠然笑,道:“你差了,李发,我所付出的代价与牺牲,只是为了道义的伸张,公理的不泯,是非的明判与善恶的分辨,并非单独为了某个两个人为出发点,人,只是种有形的躯体,重要的是这人所象征的意义好的,抑或坏的,而那是无形的,却要凭我们的智慧良心,及正义感去审察了。”

  淡淡低喟,他又道:“武林风气日邪,江湖传规式微,人心恶,人行横暴,李发,再不出来个把正直之士,这黑白两道上便不知要乱成什么样,糟成什么样了,便像你方才所说,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别盼着人家来,干脆,我们自己先充上充吧”李发忧郁的道:“话虽这样说,但大哥,后果的严重却不得了碍”关孤微微笑了,道:“这此年来,老在刀刃枪眼上打滚,在阴冥道前徘徊,什么严重与不得了的事全看多了,李发,就算它再是严重,再是不得了,也无非是赔上条性命罢了,而我们身上也已级着多少条人家的性命啦赔上就赔上也罢,勉强算对上天好生之德的拂逆做个补偿就是了”痛苦的咬咬牙,李发下定决心道:“大哥,如果你真要这样做了,请别忘记我,大哥,我什么也不顾了,死活全跟着你走”

  关孤叹息声,动容的道:“不可以,李发,我若出了纰漏,自当单独对这后果负责,又怎能凭白连累上你”

  李发坚决又激昂的道:“悟生院,里,谁也知道我是大哥的人,假如大哥旦脱离悟生院,便等于背叛,这来我还能再待下去无论我与大哥是否同谋,在他们眼中也就和同谋样了,殊不论那种日子好不好过了,悟生院,少了大哥,就没有处可以与这里面的邪恶势力相桔抗的柱石人物了,此后悟生院必将好佞当道,杀风日盛,仁义公理沦丧于绝,大哥,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指望还有什么期盼人活着失去了指望与期盼,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关孤迟疑的道:“你说得虽不错,但跟着我也太冒险”李发固执的道:“我心甘情愿,大哥,这总比过那种行尸走肉,仰入鼻息的生活来得好”

  关孤站起身来,蹀踱了阵,低徐的道:“个弄不巧,可能连命也丢了”李发毫不移动的道:“那我认命”

  深沉的注视着他,关孤慎重的道:“你真不后悔”

  李发用力点头,道:“不后悔”

  关孤吁了口气,无奈的道:“好吧,如果到了那天,我要这样做的时候,我定设法通知你与我聚合”

  立即欣喜浮涌于面,李发躬身道:“多谢大哥不弃之恩,这辈子,我跟大哥是跟定了,水里火里,我决无畏缩”

  关孤笑笑道:“小子,你别以为口里讲讲这些话就算,说不定你随着我真会赴汤蹈火,受苦受难呢”

  李发挺胸昂头,凛然道:“我不怕,大哥,正如你所说,好歹也就是性命条罢了。”

  关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先别这么激动,李发,说不定事情糟不到这个地步,脱离这里,是件非常需要慎重考虑的行径。老实说,不至最后关头,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不会这么鲁莽从事的,要知道,这样来,可就得破釜沉舟的于到底啦”

  李发严肃又诚挚的道:“不管怎么样,大哥,反正你怎么做我怎么跟,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就是了”

  关孤平静的道:“我会要你跟着的,另外,还有夏摩伽”

  李发神色兴奋道:“这是定的事,大哥,只怕你用棍子也赶不走夏大哥与江权呢如果你要脱离此地的话”

  关孤笑道:“你看你这高兴样子,好像就要跟着我去逛窑子样”

  李发也忍不住笑了,关孤在斑竹躺椅舒适的躺了下来,他闭上眼,低沉的道:“你出去看看夏摩伽事情办得可有了点眉目我现在要歇会儿,记得到上灯的时分来叫醒我老板大人尚有盛筵相款。”

  躬身答应,李发静悄悄离开,又静悄悄的掩上了门。

  初阳的光辉自“丹枫山”山腰那边照了过来,露水尚新,空气鲜洁,鸟儿也在叽喳鸣唱,天空是蔚蓝清碧的,显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但是,也显示着将是个燠热的天飞。

  大地仿佛才自沉睡中清醒,切景物都透着那么股子生机蓬勃却又懒散未尽的味道关孤似乎比早晨的太阳还起得更早,现在,他已在“悟生院”的大门石阶下检视着他的坐骑了那匹全身纯黑的骏马,这匹马,关孤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黑云”。

  李发站在旁边帮着整理鞍镫,钱文欣也满面陷笑的与关孤说着话,但关孤神色冷漠,好像十分不奈全弄舒齐了,关孤回头淡淡的扫视了眼“悟生院”虚掩的大门,又毫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他仍然穿着那袭黑色紧身衣,外披黑绸大憋,头上扎着黑色头巾,足登黑色软牛皮密扣薄底快靴,身的黑,黑得冷酷,黑得肃煞,他低沉的向李发道:“行了,这就登程。”

  李发垂手让开,钱文欣却有些焦虑的陪着笑道:“少兄,呃,院主与二夫人说过要亲来为少兄送行的”关孤冷冷的道:“不用麻烦他们二位了。”

  殷勤的笑着,钱文欣忙道:“院主与二夫人只怕就要来了,少兄,他们的番好意你多少也得受着点才合适哪关孤扬眉,道:“我心领了。”

  钱文欣干笑两声,讪讪的道:“这个呃,少兄,你不等了”

  关孤厌烦的道:“我奉命在凌晨早膳之后出发,不可违令”

  说着,他又交待李发:“在院里什么事都小心点,别给我出岔子”

  李发恭谨的道:“大哥放心,我会留神的。”

  转朝钱文欣,关孤道:“多谢师爷相送,待我回来之后再面谒师爷道劳吧”

  钱文欣惶恐的道:“这不算什么,这不算什么,少兄言重了”不再多说,关孤飘身上马,抖缰夹腿,座下的“黑云”,便阵风也似沿着大道卷了出去。

  头也不回,关孤策马狂奔,口气驰出了二十余里,在如雷的蹄声密响中,他也已来到片地形崎岖起伏的高陵上。

  现在,他停下了马,仔细又专注的朝前后左右探查,等他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偏过马头,舍弃大路,对着条弯曲小道奔去,约前行了大半里路,小径旁边已可看见片杂草丛生的荒林子马儿未停,关孤已经拍马头,纵身飞落,才沾地,他双手用力互击三响,于是,林子里,夏摩伽笑嘻嘻的头窜了出来。

  四周瞧,夏摩伽笑道:“没有人钉梢吧”

  关孤行近林边,摇头道:“没有,他们再大胆,恐怕也不敢冒这个险,如果被我发觉了,我不管他是谁,也断然轻饶不了。”

  夏摩伽借同关孤进入林中,关孤的马儿也跟着跑到另边自顾吃草去了,他们两人入林之后,关孤立即问道:“怎么样那件事可有端倪”

  夏摩伽叹了口气道:“点名堂也没有,昨晚上我费了夜功夫发动了所有的力量,也未曾将这桩买卖的底细摸出分毫来,甚至他们知道的比我还少,真龙九子那边亦照样搞不清楚,似乎老板对他们也并不见得推心置腹呢”关孤冷笑道:“禹老板会相信谁连他父母只怕他也多少存着点猜疑,这位仁兄是右手做事还得跟自己左手打商量的人物”

  夏摩伽舐舐嘴唇,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关孤苦笑道:“只有我自己去想法子弄明白了。”

  放低了声音,夏摩伽慎重又严肃的道:“昨晚听李发靠诉我,说你万察觉这桩买卖无法下手也就是说货色罪不至死的时候,你准备放水”

  关孤点点头:“有些可能”

  夏摩伽沉吟了片刻,笑道:“不管了,反正你自己琢磨着办吧,你到哪里,我们全跟着也就是了,妈的,没什么大不了”

  关孤笑笑道:“跟着我,可是玩命的把戏呢”

  夏摩伽瞪瞪眼,佯怒道:“还说呢,全是你害人不浅,谁叫我们哥俩这般好法他们视你如眼中钉,看我也不会舒服到哪里,你抽腿,我们几个还能待下去么就算他们不整治我们哥几个,那种闷气日子也过不下去罗”关孤调侃的道:“你不后悔”

  “呸”了声,夏摩伽道:“我是拿鸭子上架,刀山油锅也只好随着你硬挺啦”

  关孤静静笑,道:“好,句话,到时我会设法通知你们与我会合”

  夏摩伽又道:“江权也起,老大,你知道这小子赤胆忠心对我们”

  关孤颔首道:“当然。”

  夏摩伽吁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希望这笔生意的内情但愿和老板所说的无异,否则,日后大家全有得乐子了,这种事并不好玩呢”关孤微笑道:“也没有什么,充其量拎着脑袋玩命罢了。”

  夏摩伽眨眨眼道:“老大,你倒是视死如归。”

  轻拂头巾,关孤表情怪异的道:“先别丧自己的气,老夏,他们若想对付我,恐怕也得具有这种相同的决心才行呢。”

  由衷的点头,夏摩伽点头道:“这点我完全同意,老大,你是个最好的朋友,但却是个最坏的敌人,与你为敌,委实不能令人愉快”关孤唇角轻撇,淡淡的道:“老夏,这种感觉有人会体会到的你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我想就此道别了。”

  踏上步,夏摩伽真诚流露的道:“这次去,不论是好是歹,是从是反,总记得别忘了我们这几个,如何处置当时的情况最为适当,你全比我们高明,在此我也不多赘述了,所有的话只有句话小心珍重”

  关孤轻轻的道:“放心,我自有斟酌。”

  有些难分难舍,夏摩伽苦笑道:“再会了,老大。”

  深深的凝视着对方,关孤缓缓的道:“很快我们即将再会,老夏,或者在悟生院,或者在另个我们现在所不知道的地方,但却定能再会”回转身,关孤撮唇发出声尖锐又打着旋转的急速嗯哨。

  于是,“黑云”长嘶厉啸,狂奔而来,马未停,关孤飞身而上,去势如雷起风涌,眨眼问已经消失于林外。

  渡心指第十五章利节不能全

  第十五章利节不能全

  由这里到“三定府”,大约有天多两天左右的路程,以关孤的坐骑脚力来说,往返三天已足足有余;他判断,办那件事的时间足够了,他用两天的功夫去探查这桩生意的内情,应该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若依照“悟生院”方面的想法,凭关孤去处理这笔买卖,只怕除了往返时间外,真正办事的所须连个时辰也不用,他仅要拔剑动手,即能达成所愿。

  但是,关孤自不会作如是之想,他定要搞清楚这笔生意的底细,换句话说,他必须要明白,该不该干,而像他这样的另有目的,实施起来当然就比较多费手脚啦路上,关孤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着路,他希望能多匀出点空隙来供他调配使用,也供他思考推测,固然,他不愿去做件违背天理良心的事,但,如非万不得已,对叛离“悟生院”的行动,他也不能不慎重考虑于是,就这样,满怀心事,天夜过去了除了喂草料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外,关孤没有再歇过马,他阵缓阵急的往前赶着,在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也已遥遥望见了“三定府”的巍峨城楼了。

  “三定府”是座相当恢宏繁华的大城镇,三街六市,纵横连贯,道路是宽阔又整齐的,屋脊栉比,楼阁相叠,市面上店铺林立,生意鼎盛,就算在大清早,街上行人便已熙来攘往,十分热闹。

  进了城,关孤先找着家客栈住了下来,这家客栈并不大,也不华丽,仅是家中等的买卖而已,主要它的位置较为偏僻,在远隔闹市的条小横街上,而这里,亦是“大福街”与此条小横街的连接处,“荷花弄”便距离不及五百步远,出门拐个弯就到了。

  开好了房间后,关孤连脸全来不及洗,他将坐骑交待过了店伙,便独自外出,展开“踩盘”的工作。

  在“悟生院”之时,钱文欣说得不错,那舒家母女的住处果然壮丽深幽,美仑美焕,是这带最为宽大华奔的府第,由外面望进去,只见楼台重叠,飞檐相连,广阔辉煌得有如王公侯门,太卿巨宅,光叫人瞧着,也已可感受到那种赫赫窒人的富家声势了。

  整条“荷花弄”,前后只有这家人家,个门户,换句话说,舒家宅第的广大宽阔便将这条巷弄全占有完了,嗯,是朱红的大门上嵌雪亮兽环,白云石的巨大台阶连六级,阶旁左右,各蹲坐着只巨大的精雕青铜狮子,再衬上青花砖的高耸院墙,院墙里头其深如海的楼台亭阁,在在全流露出这户人家的不凡财势的味来,便算是王侯宫府吧,也不过就是如此了闲闲的打了个转,关孤也已将该记着的事全记着了,于是,他返回店里,仔细梳洗了番,然后到这家客栈的膳厅晨进朝食。

  喝着稀饭,就着烧饼小菜,他慢慢享用了会,在略作考虑后,他招手叫过了那个在门口侍候客人的店小二来。

  呵着笑,堆着笑,这个猴头猴脑的店小二殷勤的问:“这位爷可是有吩咐”

  关孤淡淡笑道:“没有什么,只是独个儿吃饭有点闷,想找个人聊聊。”

  店小二旋首四瞧,看着在进膳的客人并不多,没有什么事,他在肩上搭着的手中帕子上揩了揩手,露出口黄牙道:“爷可是刚由外地来这里噫,三定府好玩的处所可多着呢,若是爷有意游上游,小的倒可以替爷推荐几个好地方”关孤绕着圈子道:“你说说看。”

  店小二眉飞色舞的道:“爷如想正经点呢,逛逛太子庙,南岗上的太玄宫烧两炷香许个愿,离城三里有座仙游山,景色秀丽可观,山上有连环九十九个洞窟,里头有不少稀奇古怪流岩钟乳石,传说纯阳祖师在飞升之前曾在其中几个洞里打过坐,修过真,那几个洞中还约略可辨出石床石桌石椅等物的形状来哩,人在第个洞口叫声,九十九个洞里便全响起那种悠悠忽忽的回音来了,另外,就到城北全得场子去瞧瞧,那里什么玩意都有,卖狗皮青药大力丸的,看相算卦的,走江湖卖解的,耍猴戏的,变戏法吞火球的,走高索玩空中接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各种吃喝瓞子也够瞧得人嘴馋,从南方的粉蒸肉糯米团子,棒棒肉过桥面,到北地的肚丝拉皮燕窝粥,杠子头大白馍,加上各形各式的点心糕饼,无所不备,无所不包,可有得逛的哪”关孤笑笑道:“若是想玩得荤点呢”

  凑近了些,店小二故作神秘的道:“那就到后街的翠红里去,爷,那里有几十家大小不同,装饰各异的妓院子,到近晚,你看吧,南国佳丽,北地胭脂,莺莺燕燕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全等着客人上门,做那入幕之宾呐,那些个娘们可也叫马蚤到骨髓子里去了,只要爷的银子带得足够,包管侍候得你化成了水,瘫了身子还拉不动腿出来,其中的滋味,啧啧,不用小的细说,爷也可以想到哪”关孤眯了眼,道:“很好,如果我去这些地方,定麻烦你替我引导。”

  店小二拍胸脯,道:“只要不在小的轮差的时辰里,行,句话,小的陪着你这位爷四处去松散松散,包要爷玩得开心就是了”表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关孤故意诧异的道:“是了,小二哥,刚才我在外头兜了阵,看见就在后面那条街的转角弄子里,有户人家,气派却大得惊人,那等府第简直就和王侯大臣的公馆差不离了,好奢华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