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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10:20:19|下载: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TXT下载
  《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

  正文 命如柳絮随风飘

  徐徐起身,绝世姿容掩埋在鲜血之下,连灵魂都开始颤抖。拖着沉重的脚链,她一如昔日骄傲的孔雀伫立慕容元策面前。红唇微启,目光空荡得可怕,“慕容元策,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用自己的一生华年化去你心中的仇恨。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慕容元策冷眼看她,眼底荡起凄寒的流光。

  鲜血从嘴角流出,若倾城带着胜利的笑,在他面前咬舌自尽,傲然倒地。

  父皇,倾城随你来了,至死不辱皇室……

  谕:

  前朝皇室,骄奢滛逸败坏纲常,食肉百姓剥削脂膏,罄竹难书。敕三族以内男子凌迟,女子杖责三十贬为宫奴;三族以外男子全部流放关外,女子贬为军妓。弱冠孩童可留待原地,视为罪子,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百姓欢天喜地,拍手称快。

  城头。

  若倾城未死,身缚木架,白色的布条死死勒住她的嘴绑在后脑勺,以防她再次自尽。殷红的鲜血将布条染红,却再也染不尽她心底的灰白。

  “若倾城,你很想死吗?”慕容元策冷笑,带着无比冰冷的温度抚摸她曾经绝世的容脸,“朕会教你明白,何为代价。”

  城墙之下,放眼望去。皇族后裔身缚木架,上身赤膊。若倾城瞪大眸子,扭头去看城墙上,弓箭手弯弓待命。慕容元策长袖一挥,登时万箭齐发。刹那间哀嚎遍地,震痛了她的灵魂。挣扎着,嘶喊着,却被白布勒住了嘴巴。除了发出呜咽之音,她什么都做不了。

  若倾城泪如雨下。

  慕容元策邪肆的笑着,“是否觉得还不过瘾?”

  转身瞬间,城下十数名骑士挥动长刀,齐齐砍下已死皇裔的首级。血淋淋的脑袋仿佛胜利品,在骑士手里挥舞。兴奋的呐喊从骑士嘴里发出,震彻天地。

  “今后,若你敢自行赴死,便会有人陪葬。死牢中不乏该死之人。皇族后裔,前朝官宦,多得是。”慕容元策抬起她的下颚,嗤冷的诅咒。

  慕容元策!

  她愤恨的注视那双冷酷至绝的眼睛。

  杖责三十,若倾城紧咬牙关,硬是不吭一声。一顿板子下来,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隔壁地牢,一个年轻而衣衫褴褛的女子探出头来,哭着冲她嘶喊,“公主?公主!奴婢在这,奴婢在这里……”

  浑身上下仿佛万蚁噬咬,身心俱碎。无力的扬起羽睫,若倾城凄然笑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弄……弄凉……”

  眸子一闭,立刻晕厥过去。

  ————————————————————————————————————

  醒转,已在何园。与冷宫,仅一墙之隔。

  “公主,你醒了,奴婢好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个被叫做弄凉的女子不断拿袖子拭泪。

  若倾城无力的起身,浑身滚烫,“弄凉你……为何在此?”

  弄凉忙取来碎布沾上点水为若倾城抹脸,吸着鼻子哽咽,“奴婢不愿随嬷嬷们被驱逐出宫,便被下到牢里。所幸终于遇见公主,牢头见公主晕厥,便将奴婢与公主一道遣入何园。”

  “何园?”若倾城轻叹一声,“原来这就是何园。”

  生于宫闱的她,一直有所耳闻,却从未踏入过。没想到竟是萧瑟至此,与冷宫无异。面容疲惫,脸上的伤痛如火灼烧。

  弄凉试探若倾城的额头,面色惊变,“公主,你的额头好烫!”

  “本宫……”若倾城顿了顿,心中瞬间凄凉起来,转而道,“弄凉,我已非公主,还是早些改了这称谓,以免累你受责,祸及性命。”

  弄凉脸上一慌,忙颔首称是,“是,小姐。”

  若倾城凄美浅笑,“终是改不了你。”

  “当初弄凉不慎掼碎了雪妃娘娘的宝簪子,若非小姐相救,弄凉定然已被打死,哪里还有命在。”弄凉望着若倾城虚弱至极的模样,又急又心疼,“小姐大恩,没齿不忘。如今小姐身处险境,弄凉誓死追随。”

  低头涩涩的笑了一下,当年的雪妃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那次因为相救弄凉而与雪妃冲突,原以为父皇会责难自己。不想,父皇竟想也不想的废去雪妃之位,将她打入冷宫,永不召见。只是如今……

  “弄凉,我已今非昔比,你无需如此。当初救你,也不过举手之劳而言。”若倾城浑身软绵绵,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离去,我不会怪你。”

  弄凉拼命摇头,“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事。”

  顿了顿,若倾城有些虚脱,“可有……可有吃的,我好几日未曾进食了。”

  弄凉慌忙起身,“小姐你且等着,我马上去找吃的。”语罢,急匆匆离开。

  御膳房。

  整个 皇宫于弄凉而言,可谓轻车熟路。当日公主荣宠,即便将整个宫廷翻转,也无人敢说半字。而今朝代更替,胜日难再。便是人如鼠蚁,命若草芥。稍有不慎,其祸非小。

  趁人不备,弄凉伸手抓起笼屉里的两个馒头撒腿就跑。

  身后,厨娘们厉声尖叫,“有贼啊,快抓住她。”

  弄凉自身也是许久未食,身虚体乏。刚踏出御膳房,便被逮个正着。

  擀面杖、铲勺劈头盖脸的砸下,好事的嬷嬷宫女们凑热闹的围上去。弄凉将馒头死死抱在怀里,翻滚在地不断挣扎。

  “不要!不要!”弄凉跪在地上,“求求你们,这是给我家小姐救命的。求求你们行行好,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

  一名好事的宫女鄙夷的上前,“呦,这不是赫敏公主的贴身侍婢弄凉姑娘吗?怎么,没有公主罩着,沦落到偷馒头吃的地步了?看看,看看,就像丧家犬一样,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前朝公主的婢女?”厨娘瞪大眸子,不敢置信。

  “可不是。”那宫女继续道,“想当初,弄凉姑娘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着我们这些贱婢横挑鼻子竖挑眼,威风得紧呢!”

  弄凉心头一凉,“以前是弄凉不对,现在给各位赔不是。望各位大人大量,弄凉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公主?前朝公主?哦,就是那个市井传言像天仙下凡的公主吗?”人群的注意力开始投注在若倾城这个神秘的公主身上。

  “天仙?那是以前,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丑八怪。”宫女冷颜大笑,声音尖锐刺耳。

  弄凉猛然冲向她,一把抓住那宫女的头发,嘶声厉喝,“不许你侮辱公主!”

  顷刻间,众人一哄而上,对着弄凉拳打脚踢。蜷缩着身子,弄凉抱紧怀里的馒头,抵死不撒手。

  正文 你我相依为命

  “天仙?那是以前,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丑八怪。”宫女冷颜大笑,声音尖锐刺耳。

  弄凉猛然冲向她,一把抓住那宫女的头发,嘶声厉喝,“不许你侮辱公主!”

  顷刻间,众人一哄而上,对着弄凉拳打脚踢。蜷缩着身子,弄凉抱紧怀里的馒头,抵死不撒手。

  直到众人累了,疲了,终于散了。弄凉浑身青紫的爬到一旁,靠在红色的廊柱上,悲凉的笑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的落下。望着被踩碎的馒头,漆黑的脚印触目惊心,“对不起公主,弄凉没用,真的好没用……”

  一个馒头被递到弄凉跟前,抬眼,却是萧贵妃随婢瑞香。

  风云变幻,当日不受宠的侧妃如今尊为贵妃。若倾城却从正室王妃沦为宫奴,视为宫中最卑贱的人。

  “我只拿了一个,如若不够我再去……”瑞香笑着将馒头塞进弄凉的手心。

  不待她说完,弄凉瞥一眼瑞香,丢下一句“谢谢”跌跌撞撞的跑开。

  重重撞开何园摇摇欲坠的大门,弄凉连滚带爬的回到若倾城身旁。温热的馒头带着弄凉的体温,被塞进若倾城的手里。

  一刹那,触到弄凉泛红的眼睛,聪明如倾城,瞬间泪流满面。颤抖着抚上弄凉青紫的脸颊,狼狈而脏乱的发丝飘落手心。若倾城泣不成声,“弄凉……何苦呢?”

  “小姐,馒头,吃吧。”弄凉笑着,苦涩的泪滑入嘴里。

  拖着发热的身子,若倾城将馒头一分为二,“以后只剩你我,相依为命。”

  弄凉泪眼婆娑的望着若倾城发炎红肿的脸,曾几何时她何等美艳动人,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弄凉心如刀绞,重重点头,“只要小姐能活下去,弄凉什么都不怕。”

  “傻丫头。”若倾城一把抱住她,顷刻间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说公主霸道,只有弄凉知道,那都是皇上的意思,跟公主无关。”弄凉放声大哭。

  独弄凉知道,原是父皇,误我……

  若纣的爱,是毒药,于是乎,误了若倾城一生。也误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也许朝代更替,本是天命定数,无可更改。

  所以生为皇室,她也没有选择。

  她是皇室唯一的公主,于是荣耀天下,恩宠优渥。只是她始料未及的是,幸与不幸,都源于这个理由。

  和泪吞咽馒头,两个女人在深墙宫闱里含泪扶持。鲜血已无法洗刷内心的屈辱,洗涤世界的阴暗。在这血色宫墙里,像蝼蚁般存活,苟延残喘。

  破败的门窗,虫蚁随处可见,一口枯井立于何园正中,了无生趣。铺上稻草便是床褥,垃圾房中捡些破衣败絮即为棉被。若倾城漠然视之,国破家亡,她早已失去了骄傲的资本。聪明如她,又岂能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身为嫡亲皇裔,活下,已是不易。

  而今,她欲死,却不敢死。

  他说过,只要她死,陪葬的将是所有前朝皇裔以及忠于前朝的官宦。

  万箭之境历历在目,弄凉受辱她亦感同身受。只要她闭上眸子,便会有更多的鲜血洗礼这个新兴的皇朝,祭奠覆灭的大汶。

  新朝初立,后位空缺。一纸圣谕,新后即位。

  明日,举行新后冠礼大典,文武百官,悉数来朝。

  红绸漫天,彩灯高悬,宫婢们忙碌着清扫庭院。整个皇宫弥漫着红色的欢庆气氛,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若倾城伫立何园门口远远望着,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当日自己出嫁时的隆重,锣鼓喧嚣,歌舞升平。

  悄然泪落,弄凉哀伤的立于身后,寂静 不语。

  “弄凉,知道新后是何人吗?”若倾城淡若清风的问。

  弄凉摇头,心里却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若倾城半低着头,凄然微笑,泪落唇边,“苏流云。”

  大惊失色,弄凉几乎尖叫出声,“是她?!”

  正文 新后登基之夜,凌辱

  “弄凉,知道新后是何人吗?”若倾城淡若清风的问。

  弄凉摇头,心里却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若倾城半低着头,凄然微笑,泪落唇边,“苏流云。”

  大惊失色,弄凉几乎尖叫出声,“是她?!”

  鼓 乐齐鸣,花雨满天。红色长毯从金殿外的百余层阶梯铺设、蔓延,金色的皇后凤銮停驻殿外,举宫宫女齐齐跪地,高声齐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阶上的侍卫悉数跟随跪身,齐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刹那间,呼喊声响彻九霄。

  金冠珠环,凤袍加身。面若桃李,云鬓腮红;羽睫微扬,朱唇盈盈。举手投足间风华万千,纤纤十指握后宫生杀。凌厉的眸子扫一眼宏大的场面,凉薄的笑微微抿起。转身瞬间,后宫妃嫔全部下跪,尊呼皇后千岁。

  嗤然冷笑,眸色凄冷。她便是新后——苏流云。

  苏皇后。一个与已故太子妃容貌有几分相似的,苏青宁的妹妹。

  左右搀扶,缓缓步上金銮殿,满朝文武再次叩拜。灼灼细步,步步生莲。慕容元策含笑挽起她的手,牵着她坐上龙椅旁的皇后之位,温柔的神情恍如隔世。

  其实后位,本该属于若倾城,因为她才是正妻。

  可惜,朝代被更替,所以她也被替代了。

  歌舞升平庆祝太平盛世,烟火满天歌颂新朝初立。唯独何园冷冷清清,如冷宫般萧瑟无情。抬头去看漫天的焰火开得绚烂,若倾城轻抚容颜,疤痕深深。一手拿着扫把清扫庭院,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原来所有的恩爱,都只不过彼此的计谋。一个为了恨,一个因为爱。当仇恨压过爱情,她便输了父皇的天下,乃至父皇的性命。

  “小姐?”弄凉一身疲惫的回来,捧着两个馒头以及一些碎肉兴奋得不可言喻,“晚上我们可以大吃一顿了。”一见到若倾城手持笤帚,不由的急忙放下吃食,将笤帚夺了过来,“小姐,你的烧刚退,莫再做这些。”

  若倾城微笑,看一眼两个馒头,“弄凉中午未食吧?”

  顿了顿,弄凉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到底瞒不过小姐。”

  一天一顿饭,便是若倾城如今的状况。

  蓦地,一大群侍卫凶神恶煞的冲入,其中两人挟起若倾城不容分说的强行拖走。弄凉大惊,“小姐?小姐?”她冲上去,却被侍卫狠狠推到在地,许久才爬起来。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若倾城无力的挣扎,整个人呈四十五度角在地面拖行。腿部因为摩擦地面产生高温灼热,难忍的痛楚让她蹙眉发出低低的呜咽。

  栖凤宫。

  不知被拖了多久,直到身子被人重重的摔在地面,若倾城才恢复知觉。

  抬头瞬间,却是在新房之内。

  放眼望去,耀眼的龙凤花烛燃烧着刺眼火光,房内宫灯璀璨。氤氲的浪漫昏黄里,同心结高高悬挂床边。桌案上摆着无数坚果,意蕴早生贵子。一如当年她出嫁时的情景,不差分毫。

  慕容元策与苏流云傲然坐于床沿,嗤冷看她烛光下的无尽狼狈。

  强撑起虚弱的身子,若倾城嘴角牵起冰冷的笑意。

  看一眼这情景,无非要她难堪罢了。

  指尖抬起她的下颚,慕容元策一身邪冷,“若倾城,何园的日子比你先前的生活如何?”

  若倾城直视他的眸子,泪眼迷离却异常坚定。看他缩了缩视线,若倾城不觉冷笑,“好得很!”

  慕容元策的手颤了一下,转身回到床榻。苏流云上前,满脸的恨意。挥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背后的男人怔了怔,没有做声。

  若倾城抬眼看她,“皇后娘娘今日凤袍加身,好不威风。想不到火气如此之大?倾城一个小小贱婢,不敢劳烦皇后娘娘,只怕脏了娘娘的玉手。”

  “若倾城,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赫敏公主吗?”苏流云怒斥,“若纣无道,枉顾人命,平白无故杀了我姐姐。昔日所欠血债,于你一并讨回。”

  若倾城嗤然,“父债女还天经地义,无需娘娘提醒。倾城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就怕娘娘自降身份。”

  “你!”苏流云哑然。

  慕容元策怀拥苏流云,冷眼看着瘫坐在地的若倾城,“今日,若你跪地高呼一声万岁,朕便让你安然离去。否则……”

  若倾城恨然望他,呼他万岁,无异于承认父皇暴虐、该死吗?……不!绝不!若倾城深吸一口气,傲然跪地,“你可以侮辱倾城,但绝不能辱我父皇。”

  意,已决。

  正文 是我错了

  慕容元策怀拥苏流云,冷眼看着瘫坐在地的若倾城,“今日,若你跪地高呼一声万岁,朕便让你安然离去。否则……”

  若倾城恨然望他,呼他万岁,无异于承认父皇暴虐、该死吗?……不!绝不!若倾城深吸一口气,傲然跪地,“你可以侮辱倾城,但绝不能辱我父皇。”

  意,已决。

  自出生,她的膝盖便从未沾过地。即便朝见父皇,即便嫁与慕容元策拜天地,她都未曾跪下。

  放眼天下,何人能像她这般经历?

  看皇朝更替,历世态炎凉。尝荣辱百味,空生死离愁。

  慕容元策疯狂的吻着苏流云的身子,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耳边,是苏流云迷离的低喘,似痛苦又似享受。

  仅一纱之隔,若倾城目不转睛的望着新床之上的云雨巫山。翻滚的身子,火辣的表演,若倾城痛入骨髓,泪落无声。十天前,他悄然整装待发,却还在枕边对她柔情蜜意。所以她被麻痹了,哪怕知道他有恙,她也未曾知会父皇。

  膝盖传来阵阵麻痛,终比不过锥心之痛。

  她早该明白,即便用整个江山做筹码,都抹不平他心中的恨。

  父皇,女儿错了。

  倾城,错了……

  昏黄的烛火下,尊贵的帝君与他的皇后在她面前缠绵,暧昧的气息不断充斥着她的理智。泪如泉涌的瞬间,她听到苏流云放浪的一声尖叫,而后四下悄然,徒剩下沉重满足的喘息。

  他们完事了,她的泪却一点一滴落在这栖凤宫里,在寂静的午夜发出惊悚的声响。

  弄凉守在栖凤宫外的走廊里,一夜惊魂未眠。

  翌日。

  慕容元策与苏流云携手走出,身后宫婢太监随行。弄凉躲在角落里瞪大眼眸,心跳得厉害。

  两只手,死死抓住门槛,用力拉拽拖出整个身子。若倾城双腿肿胀得不成样子,钻心的痛楚从膝盖蔓延至全身各处,动辄疼痛无比。蚂蚁般的噬咬阵阵袭来,若倾城额头冷汗涔涔。每爬行一步,她都要忍受非人的痛苦。

  “小姐!~”弄凉哭着扑上来。

  若倾城含泪浅笑,眼底却灰暗无比,“弄凉莫哭,我还未死,何必浪费眼泪。”

  弄凉颤抖着触碰若倾城严重滞血的膝盖,泪落连珠。若倾城倒吸一口冷气,娇眉紧蹙,始终未喊一个痛字。如此坚忍,出自曾经尊贵无比的赫敏公主,果真令人难以置信。只是身逢国灭,自也另当别论。

  “他们怎么可以把小姐折磨成这个样子?”弄凉泪如雨下,小心翼翼的背起若倾城,一步一顿向何园走去。弄凉本就娇小,而今更是身体虚弱,还要背着若倾城,已然吃力极了。她小心翼翼,紧咬牙关慢慢走,生怕颠簸肩上的若倾城。

  眼泪,不争气的大颗滚落,弄凉心疼不已,“小姐,你好歹也是他的……”

  若倾城痛入骨髓,强忍住眼眶的泪水,“前尘往事,提起何用?”

  闻言,弄凉泪流满面。

  何园。

  打来热水用湿布敷在膝盖处,弄凉颤抖着去看若倾城疼得煞白的脸,贝齿紧咬下唇,几乎渗出血来。弄凉的手一直颤抖,“小姐,暂且忍着。若不及时将淤血散去,只怕小姐的双腿会保不住的。”

  若倾城重重点头,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无碍,我忍得住。”

  杀父之仇,亡国之恨,她都忍过了,何况这些皮肉之苦。

  话音刚 落,弄凉抬眼看她,一不小心又掉下泪来。她是公主,何曾受过这般苦楚?她亲眼看着若倾城从至高无上的帝女沦为一介宫奴,这样的落差该有多疼?从万千荣宠,跌至任人践踏凌辱的地步,若倾城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存活至今?

  蓦地,一大帮太监大摇大摆冲进门来。为首的太监骄傲的抬起脖子,鄙夷的注视着凄楚的主仆,尖声尖气的大声叫嚷,“皇后娘娘懿旨,宫奴若倾城克日起,入洗衣房为浣衣婢,贱婢弄凉入庭院阁做清扫宫人。”

  弄凉猛然昂起头,急忙跪倒在为首的太监跟前,哀声乞求,“公公,您行行好,小姐伤势未愈经不得冷水。换奴婢去洗衣房,奴婢皮糙肉厚,什么也不怕。”

  太监冷哼,“大胆,皇后娘娘的旨意,岂容你说改就改?”

  “请公公通融,奴婢什么都会做,洗衣扫地都可以。只求公公手下留情,勿要为难小姐。”弄凉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声。

  见状,太监们哄堂大笑,“通融?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身为贱婢,还有何资格跟咱家要求通融?废话少说,马上做事,小心刑杖伺候。”语罢,众人耀武扬威的挑眉去看若倾城。

  鲜红的疤痕在脸上微微颤了一下,若倾城冷笑,“弄凉,如今世道变了。然对待犬类,何必多礼。”

  “你说什么?”首领太监怒容,上前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若倾城一个不稳,身子重重倒卧在床,鲜血自若倾城嘴角溢出。若倾城勉力撑起身子,扬着凄冷的笑意,眼底满满的憎恶,“打得好。”

  正文 至少还有你

  鲜红的疤痕在脸上微微颤了一下,若倾城冷笑,“弄凉,如今世道变了。然对待犬类,何必多礼。”

  “你说什么?”首领太监怒容,上前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若倾城一个不稳,身子重重倒卧在床,鲜血自若倾城嘴角溢出。若倾城勉力撑起身子,扬着凄冷的笑意,眼底满满的憎恶,“打得好。”

  弄凉慌忙扑到若倾城床前,冷然望着甩袖而去的太监们,回眸间心疼不已,“小姐?”

  “已是国破家亡,还要这张脸作甚?早些毁去,倒也省事。”若倾城幽兰般的眸子微 微眯起,眼底一掠而过刻骨的疼痛。

  洗衣房。

  当年十指绕金线,而今冰冷如寒冬。凤凰落尘化凡鸟,一朝零落叹炎凉。

  “哟,姑姑,这不是貌美如花的赫敏公主吗?想当年,不可一世得很呢!”宫女们冷嘲热讽的喧嚣,故意将捶衣棒击打水面,污水溅了若倾城一身。

  肥胖的洗衣房管事姑姑靠着廊柱嗑瓜子,大声嚷道,“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呀?”

  “可不是,看看,如今的下场可真是天理报应!”另一名宫女有意调侃,带着鄙夷的眼神,拿若倾城取笑,“连衣服都不会洗,说不定待会就被调去刷马桶了!”

  语罢,众人哄笑一堂,好不热闹。

  胖姑姑晃动着肥硕的身子,慢慢走向若倾城,“怎如此取笑,好歹也是前朝公主。”说着,将一桶脏衣服丢在若倾城脚下,赘肉横生的身子重重踩上去,“如果还有一点点没洗干净的,今晚别想吃饭。”

  众目睽睽,若倾城面如白纸俯身拾捡散落在地的脏衣服。鲜红的疤痕宛若惊悚的蜈蚣,匍匐在她原本倾城的容脸上。苍白的十指沾满尘土,瑟瑟的抖动,心中的屈辱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她必须忍。然伤势未愈,只觉这水彻骨凄寒,连骨头缝里都被深深刺痛。

  戏耍完毕,众人渐渐散去。唯独若倾城脏衣服满地,不能吃晚饭。

  “小姐?”弄凉在门外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窥探一会,迅速钻进门来。

  “弄凉?”若倾城一怔,不由担忧,“若被发现会受重责的。”

  弄凉痴痴一笑,“弄凉小心一些,不会被发现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一把塞进若倾城手里,“小姐,饿了吧?”

  若倾城含笑着递给弄凉一个,“一起吃吧。”

  “是。”弄凉笑的甜美,眼神闪烁着璀璨的光,“吃完一起洗衣服。”

  颔首报之一笑,若倾城的眼底流淌着感激,心底微颤,升起阳光般的温暖。

  至少,还有弄凉。

  至少,不是独自一人。

  至少,她们还能相依为命。

  如今的若倾城一无所有,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只为忍辱活着。为那些未死的皇裔,为了慕容元策的刀剑不再染上鲜血的颜色。所以,她不敢轻易赴死,哪怕到了绝境。

  可是弄凉,如果真有闭上眼睛的那一天,你又该如何?

  心,刺骨疼痛。

  谕:

  花未眠恭谦有度,品貌端正。尽心伺候御上,如今身怀龙嗣。特册为贤妃,入住清微宫。

  一刹那,举宫欢庆,有人欢喜有人忧。新后初立,再立贤妃,显然有些匆忙。在苏流云看来,是着着实实的打了她一记耳刮子。

  若倾城的唇不知因为寒冷还是愤怒,微微颤抖,发不出一丝声音。

  弄凉愤怒的回眸凝视若倾城黯然的神色,仿若心被狠狠削去一块,鲜血淋漓,“骗子!这个骗子!若非当日她设计让小姐救她,借此留在小姐身边,她哪有今日的机会爬上龙床?”

  “弄凉!”若倾城含泪轻笑,“已成定局,何必呢!”

  “可是花未眠……”

  不待弄凉说完,若倾城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声音宛如远山回音,飘渺而心碎,“是贤妃。”

  背过身去,若倾城忽然泪流满面。

  终归,他还是未放过自己。一步步卸下她所有的残念,让她彻底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慕容元策,你的心到底是何物?如此的铁石心肠。难道一个死去的人,对你而言,果真是舍弃一生华年都换不去的恨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让我存活,早早杀了我岂非更好?我愿为你化一腔亡国恩仇,如水温柔,却抵不过你一丝回忆满腹仇恨。

  世事轮回,会不会有一天,你我抱憾,长恨如水自东流。

  隔在你我之间的,除了鲜血,真的再无其他吗?

  ————————————————————

  帝王新宠,身怀皇嗣,自然荣耀万千。虽然苏流云心怀愤懑,但也无可奈何,只做充耳不闻。权当慕容元策一时兴起,不予放置心头。实不知慕容元策的真实想法,独若倾城一人心明如镜。

  端着整盆脏衣服,若倾城半低着头漠然前行。不远处,弄凉正清扫庭院,两人对视一笑。弄凉正欲开口,却见若倾城面色骤变,回眸去看,慕容元策正拥着贤妃花未眠缓缓而至。

  羽睫微颤,若倾城故意将头垂得很低,转身欲避开。

  岂料花未眠一声冷笑,“站住。”

  若倾城身子僵在当场,心,陡然下沉。

  正文 贤妃——花未眠

  端着整盆脏衣服,若倾城半低着头漠然前行。不远处,弄凉正清扫庭院,两人对视一笑。弄凉正欲开口,却见若倾城面色骤变,回眸去看,慕容元策正拥着贤妃花未眠缓缓而至。

  羽睫微颤,若倾城故意将头垂得很低,转身欲避开。

  岂料花未眠一声冷笑,“站住。”

  若倾城身子僵在当场,心,陡然下沉。

  冲弄凉使个眼色,若倾城示意她勿要过来,以免惹祸上身。

  正对慕容元策与花未眠投来的轻笑,若倾城面无表情 ,俯身行礼,“参见皇上,贤妃娘娘。”终归,不呼万岁。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屈服,哪怕仅仅一个称谓罢了。独他知晓,苟活于世尊严尽失,一个称谓是若倾城唯一能保留的执着。

  可是,他偏要她屈服,偏要她受尽折辱。

  这是她欠他的。

  冲身旁的一品带刀侍卫李沧木瞥了一眼,说时迟那时快,李沧木的刀鞘狠狠击中若倾城的小腿。下一刻,若倾城整个人突然重心不稳,重重跌跪在地。

  慕容元策满意的欣赏若倾城此刻屈辱的表情,唯独眼底的倔强刺痛了他,“身为宫奴,怎可与一般宫女等同。但凡遇见贵人,须得下跪行礼。”他的手冰冷掐起若倾城的下颚,大拇指的指腹无情的压住她脸上血红色的伤口。

  疼痛彻骨袭来,若倾城倒吸一口冷气,身子震了一下。眸色无温的抬眼看他,“是。”

  花未眠上前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打得若倾城眼冒金星,身子扑倒在地。耳边,是花未眠切齿冷笑,“大胆,回皇上的话应当自称贱婢,这点道理难道还要本宫教你吗?”

  若倾城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跪着,强忍清泪,“是,贱婢谨遵贤妃娘娘教诲。”

  弄凉弃下笤帚,愤怒的冲上来,“花未眠!”

  “住口!”花未眠一声怒喝,侍卫们旋即上前,立马将弄凉按跪在地。眉目嗔怒,眼底凌厉凄寒,花未眠居高临下,“本宫身为贤妃,尔等贱奴竟敢直呼本宫名讳,该当何罪?”

  “你!……”弄凉挣扎着,奈何动弹不得。

  正欲开口却被若倾城抢了话,“弄凉,莫再多言。”

  “若倾城,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赫敏公主吗?”花未眠恼怒,眼底带着血色之戾。

  慕容元策伫立一旁,静观不语。他倒要看看,女人间的战争对若倾城而言,会有怎样的残酷。

  傲然抬眼去看花未眠,若倾城冷哼,“倾城自知国破家亡,无需娘娘提点。只是娘娘如此嫉恨倾城的身份,莫非是对自己的前尘往事耿耿于怀?”语罢,若倾城不屑的干笑几声。

  挥手又是一记耳光袭来,弄凉瞪大眼眸。不知哪里来的气力,陡然挣开束缚冲到若倾城跟前。下一刻,耳光坚坚实实的落在弄凉脸上,直将她打翻在地。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嘴角溢出鲜血,弄凉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若倾城五指蜷握,愤怒已极。

  花未眠嗤冷,“果真是忠犬!独孤弄凉,你既如此护主,怎不替她去死啊?”

  “若可以,弄凉愿为小姐赴死!”弄凉斩钉截铁,怒目圆睁。

  慕容元策揽过花未眠,一场好戏,果真养眼得很。

  若倾城忽然起身上前,一把将花未眠拽离慕容元策的怀抱,以最快的速度扳直花未眠的身子。蓦地,一记惊心而脆亮的耳光响起,四下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愣在当场,就连花未眠也始料不及,瞪大了眸子一时竟未反应。

  直到刺辣辣的疼痛从脸上蔓延至全身,花未眠才捂着红肿的脸扑进慕容元策的怀里嘤嘤哭泣。

  骄傲的抬起容脸直视慕容元策的双眸,若倾城一如曾经那个尊贵至极的赫敏公主,傲然绝世,“人知荣辱,倾城国破家亡已近身死。若你敢再碰弄凉,莫怪倾城以死相搏。”

  弄凉着实未料到,若倾城会为了自己抛开一贯的忍耐,不由的心头滴血,生疼生疼。

  这哪里是愤怒,分明就是绝望,绝望得只能守住身边的人,再没了其他的念头。于她的眼中,慕容元策看不到一丝对生死的眷恋。

  唇角展露不经意的轻笑,半是赞许半凄寒。这才是若倾城,亡国不亡志。他何其清楚,她已位于悬崖,逼入绝境。

  松开花未眠,慕容元策缓步行至若倾城身前。温热的气流在她脸上吹过,指尖轻挑她精致的下颚,慕容元策笑得冷冽刺眼,“若倾城冲撞贤妃,拖出去长鞭三十,幽闭三日。”

  音落,弄凉惊恐的爬到慕容元策脚下,止不住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得罪贤妃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杀了奴婢放过小姐,请皇上杀了奴婢吧,奴婢愿以性命相换!”

  慕容元策一脚踹在弄凉肩头,立时将她踢出数丈远,重重倒卧在地。

  若倾城急忙扑向弄凉搀住她,恨然回眸,“弄凉不必求他,生死有命!”

  对视她坚毅的眸子,慕容元策的目光陡然缩了一下。心,没来由的漏跳一拍,“爱妃,此处交由你处置。”言罢,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

  弄凉哭着爬到花未眠脚下,声声泣血,“娘娘!贤妃娘娘,是奴婢不知好歹,是奴婢命贱如泥。奴婢给您磕头,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小姐。若您当真恨极了,不如拿奴婢抵命,奴婢愿意一死,只求娘娘放过小姐!求娘娘,奴婢给您磕头了!”

  头,重重磕在地上,鲜血不时从额头渗出,淋漓凄惨。

  内侍已经按住若倾城,不由分说的将她绑在木架上,长长的鞭子触目惊心。

  “慢着!”花未眠忽然开口。

  弄凉一怔,心中大喜。

  正文 生死一线之间

  内侍已经按住若倾城,不由分说的将她绑缚在木架上,长长的鞭子触目惊心。

  “慢着!”花未眠忽然开口。

  弄凉一怔,心中大喜。

  花未眠抬眼去看倔强的若倾城,眼底微光流转,眸色迷离,声音轻慢娇柔,“不如在鞭子上沾点盐水,想必公主会更喜欢。”

  若倾城深深闭上眼眸,心如刀割,鲜血淋漓。脑海里是慕容元策离去时绝冷的表情,多年恩爱一朝散,而今方知万般空。那张冷峻的面孔之上,无温的唇瓣,恩爱是假,密语也虚。

  鞭子沾了盐水,没命的往若倾城背上抽打。若倾城红唇紧咬,几乎渗出血来。背上衣衫碎裂,一道道血红色的鞭痕令人不忍目视。盐水仿佛嗜血的恶魔,顺着鞭痕迅速钻入她的身体。刺辣辣的痛楚蔓延全身,逐渐吞没她的理智。若倾城羽睫微颤,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无力的抬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那一刻,她看见父皇母后带着熟悉的笑容冲她招手。

  父皇……母后……你们是在等皇儿吗?

  眼帘重重合上,若倾城的头无力垂下,已然昏死过去。

  “小姐!”弄凉哭着喊着,却被侍卫们死死按住,直到三十鞭后。

  颤抖的手几乎不敢触碰被解下木架,躺在地 上一动不动的若倾城。弄凉泪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