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塞在拔出,只是看着他呶唇道:“我酒量不好,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一个军队的首将,你得要让着我。”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他晃了晃酒瓶,从一旁取來一只玉杯放在她跟前:“本王……”
想了想,觉得这两个字实在累赘得很,星眸一眨:“这样吧,我喝一瓶你喝一杯,看谁先倒下去。”
龙浅幽眨了眨清透的眼眸,把玉杯捏起來凑到酒瓶上对比了下。
这酒瓶不大,但至少有二十多杯才能凑够一瓶,她一杯他一瓶,怎么说自己也是占了便宜。
“当真?”侧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却还是不确定。
“君子一言。”
“好,我就跟你比,你说吧,比什么?”对方这么豪爽,龙浅幽也沒丢自己的脸,放下烦恼了自己一夜的事情,想着如何赢他,心情顿时明朗了起來。
果然,做人得要有目标,这样活着才不会多愁善感,才不会那么累。
帝无桀歪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主导权交给她:“你说吧,赌什么我都听你的。”
龙浅幽眨了眨眸子,思索了半响,还是想不出來要与他赌什么赌注。
侧头看了身旁的帝无涯一眼,她笑道:“你來给我们做决定吧,你了解你四皇兄,他有什么东西可以输给我?”
“你以为你真的能赢得了我吗?”身旁的帝无桀粗声道。
浅幽才不理会他,回头冲他皱了皱鼻子,便又看着帝无涯:“无涯,你说应该比什么?”
因为心里想着与帝无桀比酒的事,沒发现自己称呼西王时那份亲昵。
一声“无涯”,瞬间软了他的心。
帝无涯素來对这种事情是漠不关系的,但这次赌的人是他四皇兄和龙浅幽,他似乎也來了一点劲,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弯,虽然在淡淡的月色下看得不清晰,但却还是让周围的那些姑娘倒吸了几口凉气,连心尖儿都因为这个若有似无的笑几乎给揪碎了。
他淡言道:“我四皇兄素來瞧不起女子,要是他输了,便让他以后不许在你面前放肆,可好?”
“这好!”龙浅幽打了个响指,回头看着脸色古怪的帝无桀,认真道:“如果你输了,以后见到我都得要听我的,不许再瞧不起我。”
“胡说八道。”帝无桀冷哼,要他听她的,这女人想得太美了。
浅幽抿着唇,才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尴尬,在他们眼里她还是帝问天派來的细作,要他们听她的自然是不成。
哪怕帝无桀心高气傲,也不愿意拿这种事來做赌注,毕竟是一国王爷,不是街头无知的粗汉。
浅幽伸出食指在唇边点了点,一个无心的举动,便让身旁某两个男人心间顿时紧了起來。
她却毫无所觉,想了好一会才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出对不起国家或是你兄弟的事情,只不过你这个人太傲,总得有个人來挫挫你的傲气。”
“你当真以为你能赢得过我吗?”
“那你赌不赌?”
帝无桀抿紧薄唇,一双星眸微微闪动,视线落在她小脸上,她一脸坦然,凝视着自己的目光,眼底是满满的自信,这样的自信,让她整个人充满了异样的光彩,竟让他看得微微有几分失神。
忽然对面响起了帝无疆低沉的声音:“与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比的?”
“北王爷是怕你的皇弟会输吗?”浅幽抬头瞟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帝无疆大掌一紧,这女人竟敢用这样的眼神來瞧他!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在他身下都会被折腾得不断求饶,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信不信让她第二天直接起不來?
龙浅幽心里有着几分气闷,这时候才不怕他的威胁,她又不是他的附属品,沒比要时时刻刻看他脸色做人。
收回不屑的目光,她看着帝无桀,不悦道:“敢不敢赌?不敢赌就算了,别浪费我的时间。”
瞧她是什么态度!这态度帝无桀能扛得过去吗?不赌,他还算什么男人?
“若你输了呢?”他冷哼。
“你说了算。”
“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最不该说出的就是这样的话?”帝无忧浅浅瞅着他们,淡言道。
要无桀说了算,万一他想要她,她是不是也把自己也输给他?亏她还是他二皇兄的女人,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沒有。
龙浅幽是豁出去了,但也不至于沒有脑子,量他帝无桀也不敢跟他二皇兄抢女人。
“那你想要赌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沒有钱的,一穷二白是个穷光蛋,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今天某人送的铁刀了,你若想要,输了我送你便是。”
“某人送的”,这几个字让某人顿时黑透了一张脸。
这女人似乎一夜之间真的就与他生疏起來了,虽然这才是他们俩该有的关系,可他确实不爽。
他可以疏远她,可,谁给她天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与自己撇清关系?
不过,这个某人也让其余几人心里微微讶异着,哪怕再迟钝也看出來了,这对男女只怕是在吵架呢。
“无桀已经有四把铁刀,你区区一把铁刀,送给他有什么用?”帝无涯淡言道。
“那我就真的沒有值钱的东西了。”她摊了摊手,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女人什么东西就值钱,你难道不知道吗?”帝无忧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她,一副慵懒的态度。
不是沒注意到身旁的二皇兄正拿着一种杀人的目光盯着他,但他只当看不见,这模样,似乎真的挺有趣。
桃花眼一眨,他笑得邪魅:“反正无桀如今还沒破童子之身,要不龙姑娘你就大方一点,给他破了吧。”
“啪”的一声,某人手中的玉杯顿时被抓成了碎片,很明显气得不轻。
但,沒有人理会他。
帝无桀刷地涨红了一张脸,看着他低叫道:“三皇兄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在胡说吗?难道你还偷偷开荤了不成?”他们四个人自小师承同一个人,所修习的武功都是一样的,对真命天女的守护任务也是与生俱來,似乎对于女人,四个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如果这一次不是龙浅幽的出现,怕是到现在为止,就连北王爷身边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子。
龙浅幽抿着唇偷偷瞄了帝无桀一眼,二十几岁的男子,如此年轻力壮,甚至一看就知道精力过人,居然还是个雏!
“看什么看,你这女人,再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帝无桀被看得脸红脖子粗的,刮了她一眼,恶狠狠威胁道。
“噗”的一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居然还是个童子身,帝无桀,你要不要这么搞笑?你想笑死我吗?沒笑死也快要笑晕了,哈哈,哈哈哈……”
她这话,不仅让帝无桀俊颜通红,就连另外那三个男子也同时变了脸,脸色一阵怪异。
童子之身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她,怎么说也是一个闺阁姑娘,居然敢说出这种话。
帝无忧还以为自己的话怎么也会让她羞红一张脸,沒想到她不仅沒有半点羞涩,居然还能把他的话接了下去,这女人也真是一朵奇葩。
o7o 赢了,她便是你的
看着龙浅幽唇边放肆的笑意,帝无桀一张脸越发涨红:“你再笑,我……我一巴掌把你……”
“把我怎么样?把我拍飞还是把我丢到床上去?”她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了他,清透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如墨的双眼,粉嫩的舌尖微微探出,不经意在唇边扫过,这副模样简直就像书中的妖精一般。
她媚笑道:“南王爷,若是找不到人替你开苞,要不……”
“闭嘴!”
冷硬的声音來自坐在他们对面的北王爷,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只恨不得把她抓回來好打一顿。
竟敢当着他的面调戏男子,那男子还是他的皇弟!这女人不想活了!
龙浅幽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依然眨巴着眼眸,又往帝无桀凑近几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小女子我沒什么优点,不过,床上功夫倒是不弱,你瞧瞧你的二皇兄每日里活得多滋润就该知道。”
“别说了。”帝无涯看着她的侧脸,淡言道。
某人已经怒得快要杀人了,她再说下去,他不保证他二皇兄会不会当场把她抓个稀巴烂。
“怎么样?难道连无涯也想试试吗?”回眸冲他妩媚一笑,那笑简直美得令星辰无光。
帝无涯俊颜顿时蒙上一片晕红,只得抿了唇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反正有他在这里,就算二皇兄想要杀人,他也不会让他轻易把人毁了去。
如今帝无疆的脸色看在他眼底真的与夜幕沒有半点区别,他哪怕在杀人时也不会有如此恐怖的表情,这一次怕是真的气疯了。
但龙浅幽还是不知死活,依然不理会对面投來那道杀人的目光,甚至伸出纤纤玉指往帝无桀鼻尖凑去:“小桀桀,究竟赌不赌嘛?我的赌注应该也不错吧?”
帝无桀薄唇微动,在她妖媚的目光下居然完全说不出话來。
赌不赌,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她想要与自己赌些什么。
长这么大,从來沒有与女子这般亲近过,尤其当她凉凉的指尖在他鼻尖上划过的时候,他忽然浑身一紧,丹田处竟有一团说不清的火焰顿时燃起。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够了。”帝无疆随手扔下被抓碎的杯子,冷眼看着帝无桀,冷声道:“既然她这么想向你献身,那你把她赢了,今夜她就是属于你的,这身子的滋味还不错,本王试过,你也可以试试。”
霍地站起,举步远离了这一方,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发泄去了。
帝无疆的话更是让帝无桀完全沒了主意,很清楚他惹到他二皇兄了,可是,他很无辜的好不好?一切都是这个妖女在作乱,他什么都沒说过也沒做过!
可二皇兄看他时的目光直像是想要把他吃了一样,他到底都犯什么错了?
“他让你跟我赌呢,你究竟赌不赌?”龙浅幽拿起酒瓶,把木塞子拔出扔到一边,给自己满上一杯,向他举了举杯,便一口灌了进去。
灌得太快一,杯酒水下去后,小脸顿时被呛得一阵通红,猛烈地咳了起來。
咳了好一会一道气还是顺不下去,见此,坐在身旁的帝无涯俊美微微蹙了蹙,随手探出,大掌在她背上扫过,只是轻轻一扫,龙浅幽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气息也平稳了,那酒气勉强被压了下去。
秀气的眉微微挑起,看着一旁发愣的帝无桀,撇嘴道:“赌不赌?不赌就给我滚。”
不赌就给她滚,这女人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
想他堂堂一国王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居然还是从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身上受來的。
可是,赌吧,分明会惹怒他的二皇兄,不赌,又会被人瞧不起,帝无桀真的好生为难。
龙浅幽却不理会他了,端起酒瓶又倒上一杯酒水,这次不像刚才那样猛地灌入,有了经验便放在唇边轻轻尝了起來。
很快整杯酒被她咽了下去,依然有点轻咳,脸色也越來越潮红,但至少沒刚才那么难受。
把杯子倒过來在他面前晃了晃,她笑道:“两杯了,南王爷,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竟不敢跟我赌一把?”
“我……”帝无桀薄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她赌,不明摆着要他输吗?难道他还真的赢了她,把她带回去试试这身子吗?
他要敢试,只怕他二皇兄真会一刀把他劈成两段。
他从來沒见过他二皇兄对任何人生过这么大的气,她龙浅幽是第一个,可这女人不知珍惜,居然还故意惹他二皇兄发怒。
五指微微紧了紧,把酒壶提了起來,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喝进去。
“胆小匪类。”她冷冷一哼,又给自己倒上第三杯,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灌了进去。
一旁的帝无涯见她脸色越來越红,虽然眼底依然沒有波澜,却还是淡然劝道:“不会喝就不要再喝。”
“谁说我不会喝?我的酒量比你要好太多。”说着又倒上第四杯,朝帝无涯举了举杯,又冲帝无涯一笑,才回过头來看着帝无桀,笑颜如花:“沒胆子的南王爷,就这么点出息。”
那杯酒又被她咽了下去,见她再次把酒杯倒过來冲自己一笑,那眼里的不屑让帝无桀顿时炸了毛,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瞧不起过?
区区四瓶酒有什么了不起的?
酒瓶子举了起來,几口便把瓶里的酒吞了下去,一瓶酒进肚,他脸不红气不喘,整个人完全沒有半点变化,随手一扔,酒瓶“哐啷”一声,在他身旁的地上碎成一片片。
他又随意操起另一瓶酒拔去木塞子昂首灌了起來。
附近的人都在注意着这一方,知道他们在赌,却沒有听清楚他们要赌的是什么,只是看见南王爷这么豪迈地喝酒不少姑娘眼底顿时又直冒桃花,对他崇拜不已。
当第二瓶酒喝下去,酒瓶又在身旁地上碎成一片片时,附近桌旁的姑娘们无不鼓掌欢呼了起來:“南王爷好厉害!”
帝无桀完全不理会那些称赞,再去拿起第三瓶酒,几口便灌了下去,至于第四瓶,更是两下便全进了他的肚子,酒瓶又在他身旁的地上“哐啷”一声碎开。
他垂眸看着脸色泛红的龙浅幽,薄唇一勾,邪魅笑道:“瞧你这小丫头如何能跟我比?知不知道在军中从未有人能喝得过我?”
几瓶酒水下肚,虽然意识还清醒,但胆子却是大了。
大掌落在她下巴上,五指一紧,把她一张小脸托了起來,他倾身凑近,炙热的气息洒下,顿时熏得龙浅幽连眼都睁不开。
酒气这么重,确实让她有点头昏脑胀的。
“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比?若是向我认个输,说句我这个小女人知错了,我便不为难你。”
这举动已经超乎两个人该有的举止了,帝无忧微微蹙了蹙眉,想要开口阻止,但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若是开口责备,便会落了他四皇弟的脸。
这女人反正也沒什么好名声,那便随他去吧。
至于帝无涯,只是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看着他们,沒有开口阻止,眼底也沒有任何波澜,似乎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只要四皇兄沒有正真做出伤害龙浅幽的事,他也沒必要去理会。
浅幽伸出小手,一巴掌把他的大掌挥落下去,抬头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还沒喝够呢,南王爷怎么就醉了?”
“谁说我醉了?來人,拿酒來!”
一声令下,守在外头的宫女太监立即捧來了十几瓶酒,全放在他们桌上。
帝无桀拿起其中一瓶拔去木塞,冲龙浅幽举了举酒瓶子,薄唇一勾又三两下全灌了进去,五瓶酒,算起來一百多杯酒水进了肚子,他却依然沒有半点异样的表情,一张脸脸色如常。
怪不得他自称军中无人能喝得过他,这酒量确实是不错。
浅幽心里琢磨着,想着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赢了他,但脑袋瓜却真有几分晕乎了,与他比也是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当然她很清楚他不敢动自己,所以胆子才会这么大。
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优哉游哉喝完,又倒了一杯,但却沒有急着喝下去,只是看着他嘻嘻笑道:“原來你这么能喝。”
“现在才知道,晚了。”帝无桀垂眸看着她,眼底写满不屑,随手抓來第六瓶酒。
浅幽却伸出小手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压,与他一起把酒瓶放回桌上。
“怎么?”他挑了挑眉,冷眼看着她,那只小手软软的,抚着他的大掌,让他顿时有几分心慌意乱了起來。
可他强做镇定,并未做出任何异样的表现。
不就是碰一下手吗?刚才她还在笑着他是个雏的,若是自己这时候表现出退缩,事后又得要被她笑个沒完。
“是不是不敢再赌了?”
“光这么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喝的速度太快了,缓一缓,先做点其他事。”龙浅幽浅浅一笑,捏起一块糕点凑到他唇边:“來尝尝这点心,味道不错,喝了这么多酒,不吃点东西很伤胃的,你常年在外头征战,不知道照顾自己,身边又沒有个解语的女子照顾着,真可怜。”
o71 究竟是谁无赖
帝无桀动了动唇,本來想反驳一声“谁可怜”,可那青葱玉指已经捏着点心触碰到他的唇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糕点吞下去的时候,龙浅幽忽然倾身上前凑近他道:“你这身强悍的体魄是征战多年炼就出來对吧?身形确实彪悍,就不知道床上的功夫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轰”的一声,帝无桀只觉得自己脑袋瓜顿时被她的话炸成一片空白,就连她那块点心是如何塞到他口中的,他也完全想不起來。
体魄强悍,所有……床上的功夫也会厉害……
这女人都在说些什么!
虽然他从來都不认为自己这一方面的功夫会比人弱,只是沒有机会去尝试,但若是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來,那效果真的是……
他浅咳了两声,想平顺自己紊乱的呼吸,才发现嘴里含了一口糕点,这一咳,差点沒被那口糕点给噎死。
忙随意把糕点咽进去,咽进去之后才发现唇齿干燥,喉中一阵干渴,便拿起酒瓶咕噜噜地直接把满满一瓶酒咽下。
见他这般,龙浅幽挑起眉,不悦道:“我说了缓一缓再比,你做什么又开始了?”
“这个不算。”他随手一扔,直接把空瓶子扔了出去,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浅咳了两声,垂眸看着她,不以为然道:“刚才那瓶我只是用來送糕点的,不算就是。”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沒有逼你。”回眸扫了帝无忧和帝无涯一眼,挑眉道:“你们要作证。”
两人沒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那傻小子在这种事上哪里是这个妖女的对手?就不知道这妖女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但只怕她这次的鬼主意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根本不知道无桀的酒量到底有多好,岂是她区区一个小女人能比得过的?
但见龙浅幽小手撑在桌面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抬头看着帝无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眨巴着,一副无辜清纯的模样:“我沒想到你酒量这么好的,你喝酒喝了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二十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双眼眸的注意下,她问什么他竟都如实回答了。
闻言,龙浅幽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怨念道:“怪不得你酒量那么好,我从來不喝酒的,你居然喝了二十年,这不是坑人吗?”
帝无桀脸色一囧,不知道这坑人从何而來,他似乎也沒跟她说过自己从來沒喝过酒吧,更何况像他这种粗汉,喝酒有什么奇怪的?
“不行,你起步比我早,算偷跑,这根本不公平。”她又道。
“那你究竟要如何?”他皱着眉心,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说來说去也不过是怕输而已。
就算明知他知道自己的心思,龙浅幽也依然绞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脸委屈道:“你有二十年喝酒的历史,我却沒有,那每一年该顶一瓶酒了。”
身后传來了两声轻咳,帝无忧端起桌上的玉杯浅尝了两口茶水,才把杯子放下,看着他摇头浅叹道:“这女人暗示你至少要比她多喝二十瓶。”
“我有耳朵,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帝无桀直想翻白眼,见过无赖的,却沒见过无赖到这地步的:“二十瓶是吧?好,这一次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來人,再取酒來。”
南王爷一声令下,立即又有宫女太监送上十來瓶酒,再加上桌上本來就有十几瓶酒,如今望眼望去,三十瓶酒就摆在这里。
帝无桀拿起其中一瓶,扒开木塞子,冷笑道:“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酒量惊人。”
“那你可要喝快点,二十瓶这么多,我怕我等不及,会等得睡过去。”小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拍了拍,让本就已经仰首灌酒的帝无桀浑身一震,一口气缓不过來,竟被酒气呛得猛烈地咳嗽起來。
“你怎么了?沒事吧?”浅幽似被吓到那般,猛地站起來到他身旁,小手落在他背门上轻轻拍打着:
“你别吓我,要是喝不了便别喝了,我们还是像刚才那样比吧,你偷步了二十年我不怪你,只怪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你这种无赖的对手,这世上本來就沒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
“……”一旁两人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谁无赖?这究竟是谁无赖?
“闭嘴。”帝无桀又猛烈地咳了几声,才回头瞪着她:“滚到一边去。”
二十瓶酒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刚才被那么呛了一下,竟差点破了功。
那只小手在他胸膛抚过的时候,竟给他一种无比震撼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男人接触在一起完全不一样,那小手软软的,她过來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浅浅的幽香……
怪不得她叫浅幽,浅幽,幽香浅浅,蛊惑人心……
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什么,一边灌酒一边想着,忽然又咳了起來。
龙浅幽终于看不过眼,撇嘴道:“算了,你不行了,还是别喝了。”
“谁说我不行?”男人最怕女人说自己什么?自然就是说他不行,虽然他到现在还沒有正真意识到什么是“不行”,但这两字是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他身上的。
努力顺好气息,又把酒瓶举起灌了下去,这次他有意离她稍远些,也随时注意着她的举动,就怕她会像刚才那样忽然扑过來占他便宜,刚才是真的在占他便宜。
龙浅幽自然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去逗他,那一身防备的气息任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捏了个杯子倒上一杯茶水慢慢尝着,眼睁睁他看着他把二十瓶酒一点不剩全灌进肚子里。
当帝无桀把第二十只瓶子随手扔在一旁的地上时,眼里已经显出了丝丝迷蒙,怎么说也喝了二十瓶,哪怕酒量再惊人,这样灌下去人总是会醉的。
刚扔下酒瓶子还沒來得及说话,那阵浅浅的幽香又扑面而來,他心里一慌,浑身猛地一颤,想要躲过去,她却已经扑到自己跟前,小手落在他的唇边,指尖从他唇边上划过:“喝得到处都是,真难看,我给你拭去。”
“不……不用。”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意,一來因为酒气上涌,二來因为那阵幽香总是萦绕在他鼻尖,轻易乱了他的心魂。
但龙浅幽岂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小手在他下巴处轻轻抚过,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用,可却沒有半点抗拒,竟任由她在自己脸上肆虐。
浅幽又凑了过去,幽幽的气息洒落在他的脸上,她柔声道:“无桀,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回答了:“二十三。”
浅幽蓦地睁大了眼眸,那双眸子水汪汪,晶莹剔透,如同会发亮那般,她呶唇道:“你都二十三了,人家才十六岁,你足足大了我七岁。”
“那……那又如何?”
她又向他靠近几分,帝无桀继续往身后仰去,对她的亲近又是害怕却又有几分期待。
浅幽的指尖在他唇上点了点,粉嫩嫩的小嘴嘟起,一丝怨念:“你比我大七岁,那,每大一岁是不是该赔一瓶酒?”
“你这女人……”他握紧大掌,已经无端多灌了他二十瓶,如今又想來七瓶,他就是神仙也扛不住她的逼迫。
“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要真的不愿意就算了。”眸光暗了下來,一脸失望:“明明比人家大嘛,连这一点都不愿意相让,一点风度都沒有,这么怕输,刚开始就不要答应跟我比。”
“谁怕输?”她这话说的是谁?想这么多法子來整他,不就是怕输吗?
“当然我也怕输呀,所以我才希望你公平一点。”她回眸又凑了过來,吐气如兰道:“怎么样吗?无桀哥哥,你可足足比人家大七岁呢。”
对于这两个人,帝无忧已经沒眼去看了,他收回刚才的想法,以为这小女人一点计策难不倒无桀,但如今看來,只怕过了这个“大七岁”的问題,接下來还会有其他的,例如身高,例如体重。
无桀那小子怕是输定了。
倒是无涯一直直勾勾看着浅幽,眼底的光亮越來越深,甚至透出丝丝愉悦的光芒。
她真的很有趣,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有趣,他从不觉得她那些举动是轻挑放荡,倒是越來越觉得她是个特别的存在,特别到让他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
附近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这一方,但龙浅幽根本不理会,长指依然在帝无桀唇上点过,抱怨着:“是不是真的不敢?无桀哥哥?”
“你别再过來,七瓶就七瓶,我喝便是。”再过來他可要扛不住了!
那两片薄唇在他的视线里一张一合,不断在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他真的很想很想一口咬下去,去尝一尝这滋味,看看是不是如他想象的一样嫩一样甜。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把所有的过错推到酒水的身上,会想那么多,一定只是因为喝多了。
等他坐直了身躯,那阵幽香远离了之后,他才敛了敛心思,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水。
可是,大掌伸出却居然抓了个空,原來是眼神有那么点涣散,竟沒看得清楚。
随手抓过一瓶把木塞子拔下,他又仰首灌了下去。
o72 他,不一定是她的
七瓶酒水似乎比起刚才那二十瓶喝得还要艰难,但幸而帝无桀还是坚持喝完了。
把最后一只酒瓶子扔在一旁,他正了正有点摇晃的身驱,又抓來另外一瓶,迷糊的视线落在龙浅幽身上,那张脸似乎已有那么点看不清,但那两片粉`嫩薄唇还在他的视线里晃荡着。
他努力屏着呼吸,哑声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浅幽捏起桌上的杯子抬眼看着他,杯子凑到唇边本是要喝下的,却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去,杯子重重搁到桌上,抬起眼帘对上他困惑的目光,她不悦道:“你身形高大,体积比我大,人又比我重那么多,这些都不公平。”
“噗”的一声,素來优雅的帝无忧再也忍不住,口里的茶水很不文雅被喷了出來。
他衣袖轻扬,轻易把窘态挡了去,回眸看龙浅幽时,眼底只余下无奈。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无赖?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所谓的第六感,居然想什么來什么,连身高体重这东西都搬出來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咚”的一声,某具高大的身躯一头栽了下去。
毫无疑问,今夜在军中酒量素來无人能敌的南王爷输了,输给一个弱质纤纤、完全不懂喝酒的小女人。
宴会还在进行着,南王爷却已经被人扶正了身形,趴在矮桌上沉睡了过去,喝了几杯酒的浅幽也有点迷迷糊糊的,很快也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帝无涯和帝无忧互视了一眼,无忧道:“等二皇兄回來我们就回去吧。”
无涯沒有说话,这种事情他说了算,见龙浅幽在桌上睡得极不安稳,桌子太矮,又被帝无桀占了大半,她躲在小小的角落里随时都会跌下去,他伸出手,本是想要把她拉过來,但手才伸出去又收了回來,只是目光依然紧锁在她的脸上。
帝无忧的目光也不自觉落在她的脸上,这女人当真是他见过的女子最特别的一个,他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一个姑娘,不仅无耻,还……放`荡轻挑,不知廉耻。
可是,轻佻的时候又是如此豪迈,让人完全指责不起來。
“帝无疆,你个混蛋。”睡梦中的龙浅幽迷迷糊糊溢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说得很迷糊,但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居然在骂他们的二皇兄,在骂他混蛋。
“混蛋……”小手忽然拍在桌上,她一下坐了起來,沒有焦距的目光最终锁住了帝无忧,她指着他,大骂道:“你个混蛋,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混蛋。”
骂完这一句,眼眸又微微眯了起來,脑袋瓜晃了晃,竟直直往地上栽了下去。
帝无涯轻叹了一声,长臂一勾,瞬间把人接了回來,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阵阵幽香扑鼻而來,素來平静的心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丝丝晃荡。
浅幽倒在他的怀里,抬头看到那个在自己视线里一上一下颤动的喉结,长指不自觉伸了出來,轻轻在喉结上划过,她低喃着:“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一点都想不透,你为什么忽然这样对我?”
沒有人说话,自然也沒有人回应,不知道从哪里回來的帝无疆尚未靠近,已经听到她怨念的声音,心里头不知道晃过些什么,心情有那么点复杂,酸酸的涩涩的,极不好受,长这么大从未试过这种滋味。
“你个混蛋……”她虽然闭上眼,但依然动着嘴骂着:“混蛋,你弄得我好难过,我好难过……你这个混蛋……”
小手成拳,一拳一拳落在帝无涯结实的胸膛上。
无涯抬眼看着走到他们跟前的帝无疆,淡言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帝无疆沒理会他,只是垂眸看着依然边骂边打人的浅幽,眼底藏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愫,似怜惜,也似疏远。
原來她的心里也会这么难过,他以为只有自己不好受,可是,这个女人,他该要拿她怎么办?他竟真的下不定决心了。
长臂伸出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拉,已把人打横抱起,垂眸看着无忧,他淡言道:“让人备车,回府。”
半柱香之后,马车在单上不疾不徐往北王府返回。
一路上沒有说半句话,因为倒在帝无疆怀里的女子已经醉死昏睡过去了。
看到她这模样,帝无疆也是无奈得很,如果不是看过那些幻象,如果她不是帝问天身边出來的人,又或者说如果她不是真命天女,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就可以简单一些?
一路只是安静看着她的睡容,偶尔伸手在她脸上滑过,许多话语无法说出口,知道就算说出口也沒有太多的意义。
回到北王府,帝无疆抱上龙浅幽直接回了寝房,进门后随意罢房门踹上,便将人往软榻上抱去。
轻轻将她放下,正要转身离开时,她却忽然伸手牵上他:“不要走,无疆,不要离开……”
帝无疆浑身一震,以为她已经醒來,不会垂眸看她时,她依然闭着眼,很明显只是在呓语。
他不过打算去给她倒杯清茶,可她一句“不要走”,却彻底打乱了他好不容易微微平静下來的心。
他走不走,对她來说在真的这么重要么?在她的梦里,所梦到的人真的是自己?
心里有点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激动,却是真的在激动,回握着她软软的小手,他在软塌边缘坐下,看着梦呓了一声后又沉沉睡去的女人。
因为醉酒,一张小`脸依然泛着酡`红之色,她是个绝美的女子,这样美,世间并不多见。
她也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哪怕平日里喜欢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窥探了去,但,一双睿智的眼眸却偶尔泛过彻底将她佯装的嬉皮笑脸出卖的精锐光芒。
她隐藏自己,究竟是因为依然在为帝问天做事,装着无害得继续潜伏在他们身边,还是不想让旁人看出她的睿智,而为自己惹來杀身之祸?
在皇家里生存,每一步都需要走得谨慎,每一步都充满未知的危险。
给穆贵妃赐酒,穆贵妃忽然中毒,连腹中龙种也保不住,这一切根本就是有心人在故意布局,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沒有看透背后的人是冲着穆贵妃还是冲着浅幽而來,但不管是冲着谁,浅幽也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他虽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掩面直接把她留在身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但,如果可以,他确实也不想为了此事和父皇以及太后闹僵。
他们都是他尊敬的人。
既然她自己答应太后,那便瞧瞧她竟就有多少本事,可以将事情摆平。
真`相,有时候不一定是她可以应付得了的,这次,或许他也该看看,她是不是真有这么个能力,能有资格与自己站在一起。
能做他帝无疆的女人,若沒有强悍的能力,早晚会被某些人害死。
但同时,他又不希望她太有能力,有能力的人,最怕被旁人利用。
他只需要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不理会皇族里头各种争斗,由他來守护,如此便好。
世事总是无法太完美,或许,他自己对龙浅幽的看法,也是激动得很。
放开她的小手,大掌往下,慢慢扣上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的柔`软,轻轻`握在掌中。
这具小小的身子就像是毒酒一般,一旦碰上,再想戒掉就很难。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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