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时是最强之亦是最弱,此时,吾功力方可入你经脉造成厉族族血之假相,触发此药药效!而亦是吾功体最弱之时。”
天之佛闻言心头震然一动,眸光顿敛。
“天之厉!你为何?”
此解毒之法输功引导之人必动全部功力和自身内元,稍有半丝差池,轻则重伤,重则毙命!与被救之人无一害,而施功之人却是险中之险。
厉族功体有何奇异,当真能护得他无虞?
嘴唇不觉抿住,湖水掩映下的双手轻轻一握,浑身倏然泛出层层沛然佛光,募然将湖中二人重重笼罩。
天之厉神色骤变,暗提的功体猛得一窒,声色俱急。
“楼至!不可!”
阻止终究是晚了一瞬,天之佛本已经受创的功体顷刻间又散去一层功力!
“解毒不成,可保你性命无虞!”天之佛淡淡道。
天之厉闻言心头钝痛,定定凝视着她以担负苍生万罪为拯救苍生之法的清圣面容。
如此相互,你是为吾天之厉还是为守护天下众生之责?
若为众生,如此折损自身,楼至!吾宁愿你将吾摒弃众生万物之外!
天之佛语落,双眸轻阖,水中的手指凝成剑指,指泛佛力金光,倏然点向眉心深处,起招便是禅天九定最高式遍净昙华释大千,全身功力齐向天灵瞬间涌去,佛体顿释浩瀚金光,幻化巨大昙花覆顶,夺目耀眼,宝相庄严。
功体平衡压制之下的妖绘天华花毒乍然失去压制,顷刻间如疯狂的潮水席卷七经八脉,肆虐窜动,天之佛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白玉肌肤之中倏然现出暗色毒气涌动之状。
天之厉眸光一凝,双掌中顷刻间凝天地精华与自己厉元之功体之气,沛然浑厚,顺着天之佛的双臂经脉滑过,掌心灼热之厉族功力顿时渗入毫无佛力阻碍的经脉。
天之佛眉心微动,顷刻间只觉炙热非常,双臂的肌肤竟好似要炸裂开来。
天之厉运功的左掌倏然扣住了天之佛瘦削修长微凉的指尖,掌心相贴,右指突然化咒点进自己胸口,顷刻间引出一线王厉之心头精血,手心顿收,一股血色黑气旋绕手掌四周,右掌未有停顿,直直推向天之佛心口,温热厉元精血死受到牵引般倏然渗过天之佛心头肌肤,与其心血毫无排斥融为一体。
天之佛只觉心头一热,浑身血脉倏然热涨难抑,体内输入的厉功倏然流经七经八脉,厉血相融,腹内的沉寂的解药倏然感受到了厉族原始之力的牵引,入体后一直未曾变化的形态渐渐消融,药力借着王厉功力输引顺急速在天之佛周身经脉涌动。
毒和药在体内两相冲击,相互吞噬,此消彼长,天之佛已提至极限的功体只能强行忍受体内这般撕裂之痛。额上顷刻间渗出细密汗珠,湖水中的佛身散出浓浓的白气。
天之厉见她如此,肃然眸色闪过心疼,输功越发谨慎。
天边月色渐渐变淡,青芜湖上的雾气旋绕川行,时辰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良久后,天之佛紧皱的眉心微微松开,天之厉掌心中所能感应到她体内毒素已然被吞噬殆尽。
便是此时!
天之厉对掌之手倏然化掌成拳,功体猛提,覆在天之佛胸口的掌心暗收疏导之功,化出厉族王式天之冥谛。
周身逸散暗黑气旋,闇气飞腾,运功掌心周遭暗绿光泽耀目
天之佛体内经脉厉族功力流转时断时续,天之厉刻意造成毒素未解之象,不令她起疑自己接下来所要为之事。
天之厉自身高强功体之能顷刻间积聚掌心,携内元中王厉千年修炼之内力,源源不断的渗透她无佛力相阻的内元之中,内力虚空的佛元毫无阻碍地吸收着天之厉厉元之能,佛厉双元冲击融合,浑厚内力直冲天之佛气息阻窒时有不顺的心口。
天之厉和天之佛心头渐融的精血倏然翻滚。天之佛只觉丹田和心口之中突然一暖,郁积体内的创伤沉疴顷刻崩解。
天之厉耗竭一半内元,修补天之佛受重创之佛元功体,额上渗出薄汗,神色微带一丝颓累,凝注着天之佛的眸光才透着一丝放心,如此她的功体便借自己半数厉元全部复原。再有劫尘相助,他可后顾无忧去中阴界。
天之厉正准备收功之际,却不料天之佛闭眼禅定之态的平静面容竟然突变,还未稳定的佛元登时躁动,全身刚刚平顺的气息骤然四处乱窜。
神色骤变,撤掌的手不得不继续为天之佛护持疏导。
他最担心的事难道终究是避不开吗!
天之佛心头紧缩,身子止不住的痉挛颤抖,本平静的心绪难抑的波动,交融的心血突然灼烧肿胀刺痛,阖住的双眸前竟然浮现早已被封印的过往一幕,痛苦酸涩记忆掀起毁天灭地狂潮席卷而来,侵袭了她全部的意识。只因厉佛内元心血纠缠互融之下,竟然于无形之中触动了她千年之前深埋的禁制。
“天之厉,这是何意?”
“吾心头精血与你心血相融,以后或可用吾厉族秘法救你!厉族任何人无法伤你!”
“你!何必如此?”
……
“呵!”轻笑声回荡
“楼至,你之佛身心血吾已收下!何必多想,不过交换而已!”
……
“天之佛楼至韦驮,记住你今日的心狠手辣!吾劫尘定率厉族踏平佛乡,杀你报大哥封印之仇!”
……
胸口乍然一窒,天之佛鼻息紊乱,水中的身子难抑的轻颤,躺着细汉的眉心紧锁,本已恢复正常的面色募得苍白。
双唇失了控制般颤动,缓缓吐出三字:“天之厉!”
满是眷念深情和压抑的苦涩。
骤然眼帘颤动,一滴清泪划出紧闭的眼眸,直直坠落。
啪嗒一声,落在天之厉覆在她心口的手上。
天之厉闻声紧缩的眸光骇变,左掌微动,凝视着她滴泪的眸子,心头生疼,厉声道:“楼至!静心!”
而天之佛却不为所动,依然陷入沉沉的过往之中难以自拔,面上渗出的汗水越来越多,神色亦越现挣扎痛楚。
天之厉眸光一凝,覆在心口的掌心倏然暂缓自身功体输功之气,加持了另一股绵柔之力,以缓解她心头灼热紧涨之状。
吾只料心血相触可能会有此情形,故开始便让你静心凝神,终究是避不开吗?
眼见她越发痛苦,天之厉眸光一沉,左掌紧扣天之佛之手,豁然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让她抽搐痛苦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二人肌肤相贴,她身上皱起的冷瑟清晰的传入天之厉身体,天之厉强抑身体内厉元耗损的不适,覆在她心口的手掌再提功体,源源不断的输引缓解之气。
俯首贴在她耳边心痛安抚道:
“楼至!快醒来!别再继续去想。吾从未恨过你!质辛亦从未恨过你!你唤吾,便是未忘了吾,如此已足够,别再折磨自己了!”
天之佛眉头锁成死结,身子痉挛更甚,水中的身子惊悸着冒出冷汗,脑际封印的记忆如万千利刃,一寸一寸蚕食刺破阻滞它们逸散之体。
满头银色发丝倏然泛出冷光,头痉挛疼痛间,无力的紧紧抵在天之厉胸口,颤栗瑟缩,痛苦地轻摇,双手无知无觉地攀住了天之厉的手臂,指尖深深嵌进臂中,似想要缓解痛楚。
天之厉见她这般无助涩然,紧缩的心头痛如刀绞雷劈,掌心输功根本无法缓解意识陷入无底深渊的天之佛的一丝痛楚。
这已不是自己输功可以挽回,难道是触动她封印之故!
垂下的眸中映着天之佛已经因折磨而咬得血迹斑斑的双唇,天之厉横在她腰间支撑她身子的手骤然一紧,胸口输功的掌颓然撤去,双手强劲有力,将她紧紧扣在怀中。
眸色痛涩,凝视着她挣扎痛楚的面容,俯首将唇贴在了她咬破的唇上,轻轻摩挲,吞噬她唇边惨痛血色,小心翼翼顶开她痉挛紧绷的双唇。
瞬间猛提功体,运使万魔独天无神迹之招,将所有功力都聚在厉身内元之上,雄浑气劲儿透过二人相接之唇从天之厉体内急速灌入天之佛体内,气劲携毁天灭地之能瞬间齐聚在天之佛天灵,与她封印自己之禅天九定最高式招砰然相击。
暗绿闇气冲击天之佛护体所设之气,互相冲击之下,平静的青芜湖骤然间波涛汹涌,涛声隆隆,翻滚不息,唯有二人所处之风暴中心风平浪静。
两部顶天极招相对,两相吞噬撞击之下竟皆同时缓缓消失,化为虚无。
天之佛银色发丝上凌冽逼人之冷光顷刻散去,躁动的封印顿被再次压制,紧绷痉挛的身子一松,全身的力气泻尽,人依然在昏迷之中。
天之厉凝紧搂的手急忙加了力道,凝视着面带疲倦余悸的天之佛全无防备地倚靠自己,相贴的唇不觉微微一动,探入她檀口之中的舌心安抚般轻吻着还有些惊悸的天之佛,眸中的沉重情恸倾泻而出,暗藏一抹晶莹的湿意。
楼至,你为何要让吾如此心痛!这封印,你狠心斩去记忆时折磨自己一次不够,还要准备在破封时忍受相同的痛苦第二次!
既然如此,吾让它永无见天之日!你忘了吾,忘了便永远忘了……
昏迷中的天之佛无意识的感受着一股温热之气流过七经八脉,熨帖周身四处,沉重的身子如沐佛光,心神宁静,嘴唇之上温柔之气息源源不断,紧缩涩然的心似得到安抚缓缓放松,身心清明,双唇不觉一动,溢出一声浅浅舒适的轻吟,无意识地颤动回应着。
天之厉感受到唇边传来的轻颤,眸光一窒,望着没有任何意识的天之佛,心头泛起层层波澜,窒息的眸光倏然凝起了万千情深,似喜似涩亦似慰。
唇齿相依间沁透着情重情浓,刻骨情丝,铭心千年。
19怒掌相对
青芜湖上雾气中渐渐透出明亮光线,天色缓缓大亮。
天之厉吸收青芜湖中灵气再次全数灌注天之佛体内,见她有回醒之势,募然运功让其再次进入沉眠之中。
随即横抱着天之佛缓步轻移向岸边走去,抬眸望向岸上,映出在石床上熟睡的质辛,记挂的心一松,又垂眸看了眼昏睡中的天之佛,眸中泛起一丝柔情,脑中闪过那夜二人针锋相对之言。
“楼至,吾很好奇,你为吾诞下之王子会是何种模样?”
“痴心妄想!”
“呵!你成为吾之人时,便该有此觉悟!”
……
“吾非是女子!”
“亦非男子!”淡笑郑重之声。
“断了你的念头,吾之佛体色身没有任何可能!”
“佛已属天,佛身必遂了天之愿!”
“狂妄!”
……
天之厉走至岸边,微微俯身捡起叠放在草地上的衣物,小心翼翼替天之佛穿好,才继续迈步走至石床边,将她轻放在质辛身旁。
随后坐在床边,眸光轻柔,静静凝视着安睡的母子二人。
质辛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未睁的双眸前突觉黑影笼罩,募然一惊,是什么东西!
骇得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是天之厉时,怔了怔,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爹!吓死我了!你何时起床的?”
天之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凝视着他黑溜溜的双眸,低声道:“刚刚,继续睡吧!”
质辛摇摇头,想起昨日等天佛娘之事,急忙出声问道:“爹!娘还没回来吗?”
天之厉眼神示意看向质辛,道:“在你身边!”
魔皇质辛闻声转眸顺着天之厉的视线看去,眸色一喜,刚坐起的身子顷刻间又睡倒在床上,轻轻的挪了挪身子,挨近了正在熟睡的天之佛身边。
抬眸看向天之厉小声道:“爹,娘何时回来的?”
“昨夜你睡熟之后!”
质辛嘴角微撇,不满地看着天之厉轻语:“爹,你说话不算话,为何娘回来不把我叫醒?”
“你娘不允许我惊动你!”天之厉眸光不变,不假思索道。
质辛闻言转眸望向天之佛,心头微喜,便也不再计较此事,倏然又对天之厉道:“爹,你不陪我们睡会儿吗?”
天之厉耳畔募然听到青芜堤之外疾驰的脚步声,神色微凝,有外人闯入!
缓缓起身,看向质辛道:“照顾好你娘,爹有事需离开片刻!没有吾之允许,不要说话!”
质辛不知天之厉为何如此严肃,却还是懂事的点点头:“嗯!”
天之厉提步离开石床,倏然猛提功体,双掌凝气,凭空升起一阵浓密厉雾,将石床周遭秘密遮掩,与青芜堤他处隔绝。
随即步至青芜湖边,掩下眸中精光,翻掌蕴化天之佛与自己相融的那一滴心血,骤然佛光涌现,笼罩全身。
片刻后,青芜堤上想起一阵掷地有声的步履之音,一名修行之人踏入,身披水蓝色袈裟,黑发用佛冠高高竖起,右侧额前散落一束尺许长短的刘海。
直直湖边所立的天之佛走去。
“天之佛!”
天之厉闻言缓缓转身,手臂微抬,看清来人装扮,眸光一敛,以疑问却肯定语气道:“佛乡之人是吗?”
“浮尘若幻云沧海。”来人手臂一抬,微微俯身见礼,不徐不疾道,“特来请教!”
天之厉眸光微顿,身子一转,看向云沧海,嗓音似沉似扬意有所指道:“不是拘捕?”
面色虽温却暗敛锋锐,这便是天佛原乡千挑万选,派出调查楼至血肉造罪墙之人?
寻解药时,听天佛原乡已派人着手调查,未想到此人竟会寻至青芜堤!他怎会知晓楼至此时此刻在青芜堤?
是巧合还是有心人刻意唆使?
现今武林汲汲营营者,难道是血傀师!
云沧海见天之佛神色肃然,再进几步,身子微动,以缓和二人间气氛,缓缓道:“外界之人或许不知你与佛乡的关系,但对佛乡而言你已是旧识,又岂不知你之个性。血肉造墙虽逆天道,还要看背后动机方能定夺。”
天之厉眸光微闪,缓和语气道:“阁下有何见解?”
云沧海眸敛精光,将最近在罪墙探查所得详细说出:“每当入夜,罪墙后方便会出现噬人的红潮,但其活动范围却受罪墙限制,吾想,造墙目的很明显了!”
“防止红潮无边肆虐!”天之厉眼前浮现楼至韦驮圣洁庄严面容,眸色泛起一抹心痛和温柔,不假思索道。
世间只有这么一个痴昧的楼至韦驮,会这般罔顾自身性命和声誉只为了拯救苍生之愿!
不过或许自己亦该庆幸,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与自己纠缠至今!
云沧海凝视着天之佛的神色变化,别有用意接道:“然也,但红潮原本栖息于中阴界,却出现在苦境,其中原由值得深思,未知天之佛可否解此迷津。”
天之厉心念一转,已有计较,眸中澄然坦诚,语气少了戒备:“阁下言谈未有定罪之意,楼至韦驮心怀感激,本该据实以告,但造墙之事不存吾记忆之中,更遑论中阴界!”
云沧海道:“是记忆缺漏吗?”
天之厉眉心一拧,似在回忆,半晌后将错就错道:“吾亦曾经怀疑,但至今仍不得其因。”
云沧海闻言,微转身子,暗敛眸光沉思,她竟对自己所为之事一无所知,看来现在还不是说出血傀师在天佛原乡所说证词的时机。
片刻后转身看向天之佛缓缓道:“依各方迹象判断,你与中阴界曾有交流,但现在通往中阴界之无向经纬被庞大气团所封,若你想起其他联系中阴界之法,将对你有所帮助。”
天之厉眸色微亮,颔首:“多谢!”
“告辞!” 云沧海俯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天之厉收回眸光,伫立青芜湖边,敛眉细思,垂下的眸中现出一抹凝重。
逆转功体造罪墙,引红潮,封印吾,生质辛,弃质辛,封印记忆……楼至,若吾早日知晓你做这些的目的,这千年的分别和痛苦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与云沧海一番对谈,看来天佛原乡对你千年前后所行之事并不知晓,包括她与厉族因缘,可免除天佛原乡一行。
还有一处关键红潮,他险些忽视,质辛行走其间竟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于红潮可受其控制,这是为何?那时将质辛带回异诞之脉,发觉他体质中暗藏着一股迥异于自己与楼至血脉之外的气息,难道与这股气息相关?
就在此时,青芜堤外围猛然飘来一阵令人厌恶作恶的气息。
天之厉眸光倏然一冷,掌中元力暗提。
你居然还敢踏入青芜堤!
青芜堤虚无的空气中乍然出现一道不徐不疾的人声,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得,自以为是道:“美好的推测,将使自身松懈而失足,堕入深渊,万劫不复。不可不戒慎也,对于云沧海的巧言陷阱,楼至韦驮,可是要小心了!”
话音甫落,一道人影自虚无中渐渐变实缓缓步至地上,面上尤带惬意。
然现身瞬间,人影面色顿时骇变,身子僵硬,登时猛提功体,提护体气障,强档天之佛掌力。
天之厉眸内冷光直射,雄浑掌力携带雷霆万钧之力,轰然击向他之气罩。
二者相冲,顿时天地颤动,风云骤变。
血傀师手中一震,天之厉之掌生生穿透护体气障,一掌洞穿胸口!顿时气息一窒,口呕朱红,身子后仰,蹬蹬蹬直退几步才勉强稳住气血翻涌的身子。
天之厉缓缓收回沾着血迹的手,冷声道:“不遵守条件交换的背利者,如此只是小惩!”
血傀师眸中怒恨急闪而过,却不得不急忙盘腿而坐,双手暗点几处|岤位,体内修炼之内元倏然急速运转,面上涌起凌迟般痛苦之色,头顶冒出一股恶臭的白雾,被洞穿的胸口顷刻间血肉再生,缓缓愈合。
天之厉暗化厉气去掉手上血污,冷觑着面如僵尸皱曲,身着黑底描金官袍的血傀师冷修复自身伤体。
血傀师身子最后一阵痉挛般的战栗,双眸才慢慢睁开,起身左右一拍衣袖,看向静待的天之佛,心头恨不得她身败名裂而死,然此时时机还不到,只得压下心头狂涌的恨火,逼迫自己平声静气道:“冷傲极端,楼至韦驮,禅天九定之招,用在吾身上,是吾之荣幸。吾此来便是要告知你吾去过天佛原乡,亦告知任何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天之厉眸中冷厉微收,看着血傀师若有所思道:“此话何意?”
血傀师,若非你对吾和楼至还有丝利用价值,今日便教你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天地不容!吾容你再苟活几日!好好享受吾的恩赐。
血傀师眸光一闪,心下稍有的怀疑顿时散去,果然是天之佛!方才自己竟会有种眼前之人是不是她的错觉。
“有两件事你不可不知,第一,此行是云沧海相邀,询问罪墙与你之间的来龙去脉,他刚才来此,只是假意博取你的好感,降低你的戒心。”
天之厉眸光微沉,露出了血傀师期待中的神色,“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血傀师眸中操弄得手的快意一闪而过,“佛乡早已入罪于你,云沧海真正的目的便是借你之手将丑陋的真相揭露于世。而你,必须感谢我没有说出内情。”
天之厉神色讶异:“什么内情,丑陋何在?”
感谢!血傀师,吾怎会忘记,吾定会记住你对吾和楼至一点一滴费劲心力的恩情,涌泉相报。
血傀师动了动步子,走近天之佛道:“这就是第二件事,红潮之所以来到苦境,乃是你与中阴界之间的交易所致,而协议的内容则是与你打算遗弃自身所生之子有关。”
天之厉眸光震惊,眉心紧蹙,“你说什么?”
质辛能够控制红潮是否跟这次交易有关?协议内容除了封印自己一半的身体在中阴界,还有何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况?这协议是否能够探得一丝楼至当初心中所想?
血傀师见天之佛眼底突现的一抹思索,心头暗喜,总算大功告成,她已彻底为自己所扰。
“吾只是提醒你,若鸿蒙气团瓦解,中阴界必定掀出你的过往,那便枉费吾刻意对云沧海隐瞒实情的好意了!”
天之厉闻言凝眉,扫过血傀师,声音微冷,:“若实情不如你所说,吾岂怕与中阴界对质,鸿蒙气团瓦解与否,不用你言语煽动。楼至韦驮自有定见。”
血傀师诡笑一声缓缓离去,身后犹留余音:“拒绝相信,并不能改变事实,也许你该率先亲探中阴界,便能证实吾所言不虚。”
天之厉抬手一挥,倏然褪去天之佛之相,冷眸看着血傀师离去的方向:“吾之厉族引王魂与你心脉同生共死,满足你天下在握的欲望,血傀师,这份厚礼,你慢慢享受。”
楼至,今日血傀师言语若所听之人是你,纵使是污蔑之词,吾亦不敢想你会如何自责痛苦!
幸好!幸好站在此处的是吾。
翻掌撤去隔绝石床的厉雾,天之厉轻步回到石床。
质辛睁着亮晶晶的黑瞳,焦急地坐在石床上,看看熟睡的天之佛,又向雾蒙蒙的远处不时眺望。
见天之厉总算出现在眼前,急忙站起身子,立在石床上,上下左右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天之厉身上各处,紧张的心口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天之厉不明缘由,见他如此,低声问道:“质辛,发生何事?”
质辛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松松紧张的胳膊和腿,抬眸看着天之厉心有余悸道:“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才离开不到一会儿,这里突然地动山摇,一定是地震,我和天佛娘险些被震下床去,我赶紧用了你教我的护体气罩,我俩才能安然无事的!可是我又看不到你,也不知你在其他地方怎样了!”
天之厉对上质辛认真关心的双眸,心中顿暖,亦有丝自责,眸光不自然的一闪,安抚地抱了抱质辛:“你和你娘无事,爹就无事!以后,切记我们还有密线传音,张嘴说话,一切问题都解决,你定是又忘了!”
质辛一拍小脑袋,错愕无语,愣愣地看着天之厉,自责道:“对哦!我怎么给忘了!”
天之厉淡淡一笑,“无妨,下次记住就好。”
地震吗!
刚刚对血傀师小试身手,毕竟是第一次用你娘的招数,一时失手而已。
质辛,你放心,爹以后定掌握好火候!
2o分离隐瞒
团圆时短,分离催人,时光急速流逝,天边明日渐渐倾斜。
天之厉看看天色,又垂眸看向天之佛,眸中闪过眷念不舍,不觉抬手轻轻抚过她宁静安然的面容。
与缎君衡君衡约定的破解鸿蒙时辰已近,吾只能再留半个时辰。
沉睡中的天之佛掩盖的眼睑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质辛担心的凝视着睡眠深沉的天之佛,小声对天之厉问道:“爹!娘已经睡了半日,怎么还未醒?”
天之厉缓缓收回手,回眸摸摸质辛的头,轻语:“快了!无需担心,你娘昨夜解毒疲累,让她好好歇息后,自会醒来。”
厉佛双元融合非是一时一刻之事,但愿这一日的沉眠能助她功体在明早前完全自愈。
二人说话对视间,却不料早已回醒的天之佛紧阖的双眸悄然缓缓打开,本该平静淡然的眸中此时却印刻了一抹深铭千年的涩然,怔怔凝视着天之厉和质辛重叠交错的身影。封印千年的思念席卷而起顿时化作满眼清泪,紧紧凝固眸中。
质辛!你竟是吾之质辛!
天之厉,吾曾那般对你,你为何不将吾忘却?依然费尽心思救吾!
天之佛神色挣扎苦涩,笼在袖中的手指不觉一动,顿时攥进了手心。
天之厉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昨夜他压制封印之招,竟无形中触动了封印关键中心,几翻功力相互吞噬中竟破除了封印。
天之厉似是察觉了身后诡异投来的视线,猛得回头,眸色微愕,竟是醒来的天之佛,只见她神色间复杂难解,不觉问道:“佛者身体可还有何不适?”
天之佛闻言缓缓收回眸光,压下心头情思,藏起对质辛的愧疚,对天之厉的情意,定定的看了看已然穿好的衣物,拾起失忆后他该有的情绪,轻启双唇,声音泛着刻意所凝的冷肃不答反问道:“吾怎会在此处?”
千年之前他既已经做出了选择,罪墙,封印他,弃质辛……此时恢复记忆的他唯有走完这条路。决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天之厉只是未料到她竟会此时醒过来,眸光一窒,随即坦然道:“佛者见谅,昨夜解毒之后你昏迷,吾只得将佛者放置在石床之上,实不相瞒,佛者衣物亦是吾所穿!”
天之佛垂眸沉默半晌,才抬眸平静望向天之厉淡淡道:“吾该谢你!非常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在旁高兴听二人言语的质辛,听到此处,突然一震,募得盯着天之厉拧眉道:“爹!你说谎!你和娘解毒去了,居然骗我说娘不让你叫醒我!”
天之厉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心底一叹,你小子,多会儿的事居然还记着!
“质辛,爹……”
“质辛!你爹并未骗你,是吾见你安睡,才不让他惊醒你,吾刻意要求解毒后在此处陪着你。”静默不语的天之佛突然接过天之厉的话头,看着质辛嘴角勾起一抹暗藏酸涩的浅笑。
质辛,吾已注定要亏欠你一生,异诞之脉一行,是吾唯一能补偿你与娘相处之心愿。只望吾有一日消失之时,你与你爹能平顺安乐生活下去!
质辛一听天之佛如此温柔带笑地对自己说话,脑袋顿时成了浆糊,连他破绽百出的话也忘了计较,炸毛的情绪瞬间熄灭,眼中泛出高兴,乖巧地点点头。
“哦!我信娘的话!娘从来不会骗我的”
天之厉眸光一顿,翻翻白眼,总算认清了质辛这小子有娘便忘了爹的本性!
天之佛余光瞥见天之厉无奈却也欣慰的神色,眼中的涩然顿了顿,覆在质辛肩头的手微微一松。
天之厉!有你将质辛带在身边,吾便可真正了无挂碍。欠你一生相守,吾……
天之厉闻言微讶地看向天之佛,“多谢佛者!”
天之佛一动衣袖,翻身下了石床,微微一整衣物,抬眸看着天之厉道:“现下已无事,我们可启程前往异诞之脉!”
天之厉眸中顿闪过为难,犹豫了片刻,才道:“佛者,吾来此之前曾答应一人助其找到所寻之物,再过片时便是约定之期,只怕!”
天之佛眸色一闪,想起这两日诸事,才发觉天之厉竟似已经知晓自己定会带着质辛回异诞之脉般,竟提前已定好约定,嗓音不觉露出一丝失忆的他该有的怒意:“好个天之厉,吾竟不知自己已被你算计在心!”
天之厉眸光沉稳,直直望进天之佛眼底深处,掷地有声道:“非是算计,而是了然,吾信任佛者人品。”
“巧言粉饰!” 天之佛闻言心中一颤,眸色似慰似涩,尘埋在心的那份相知情分倏然涌起,猛得转身,为了避开天之厉观察入微的双眸,刻意冷了声音。
质辛似是听出了天之佛话语中的不快,脑中警铃大作,噗通一声急忙从石床跳到了地上,登时跑到天之厉身后,对着他的身后不假思索挥起了小拳头。
接二连三肉呼呼的小碎拳落在了天之厉的臀部。
天之厉神色微微一僵。
质辛边打,两个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边冲着天之佛叫道:“天佛娘!你别生气啊!这次不用娘动手,质辛替娘,你看,我一定把爹的屁股打得三天上不了床!谁让他惹你生气!”
天之佛早已忘了质辛先前所言,此时乍闻,才募得想起,涩然的眸光一顿,身子微移,余光扫过,见天之厉一副不明状况任由捶打的模样,万千心绪翻涌。
质辛,他会是个好父亲!若是可以,以后便永远忘了吾这个娘亲!
脑中闪现他与天之厉那最后一日没有纷争恬淡相处的日子,天之佛眸中喜涩如波涛翻涌而起。
“楼至,吾很好奇,你为吾诞下之王子会是何种模样?”
“痴心妄想!”
“呵!你成为吾之人时,便该有此觉悟!”
……
“吾非是女子!”
“亦非男子!”淡笑郑重之声。
“断了你的念头,吾之佛体色身没有任何可能!”
“佛已属天,佛身必遂了天之愿!”
“狂妄!”
……
天之厉,你定不知那日戏言之时,吾已察觉身体异样,当时直觉反驳,只因吾心头惊悸,惊惧那些时日身体异常可能之因,你一再的肯定只让吾难以置信越发忐忑难安,吾不得不极力谁服自己你是错的,吾到底是恐惧还是惊喜,或许两者皆有,才导致吾始终无法将质辛之事说出,直到封印你时亦未让你知晓。
若时光能倒流回那日,吾定不会再反驳你,而是告知你质辛的存在,纵使千年前你吾因缘结局依旧是吾封印你,至少我们一家三口曾真正在一起过!
质辛偷偷觑着天之佛的侧影,却是看不出她到底满意了没,捶打的小手不觉重打轻落打一下,又偷偷揉一下。
老爹不能得罪,天佛娘也得顺着,他这个儿子可真不好当!
天之厉凝视着陷入沉思的天之佛,眸光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疑惑。他在想什么?从她醒来到现在总觉得她神色偶然的恍惚,到底是何事在困扰他?
天之佛陷入回忆中,手不觉轻轻覆上心口,半晌后才回神,抬眸只见质辛胳膊搭在天之厉腰间,双腿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做踹踹右踢踢,眸光一闪,说道:“罢了,质辛!”
质辛听到天之佛声音,神色一惊,死了!被娘发现自己作弊,登时抡起胳膊就打,
眸色带着一百分的郑重,严肃地看着天之佛道:“不行!天佛娘,我还没有打到让你满意!”
天之厉见他胳膊此时使了全力落下,身子微不可见地轻轻向前一倾,想要让他的拳落空,质辛只顾着向天之佛表心意,抬起的胳膊猛得落下,若天之厉闪开,此拳必落在他自己肚子上。
天之佛察觉天之厉欲动的步子,眸光淡淡一闪,翻掌暗起禅定九天气劲,衣袖一动,一股无形之力直直击向他微动的身体,天之厉倾斜的身子顿时回了远处。
“通”的一声,质辛挥落的拳头分毫不差地陷进了天之厉后腰,时机刚刚好。
质辛神色一震,啊!他居然打中了!
完了,千万别把爹打伤了。登时化拳为掌轻轻的在天之厉背上又揉又搓。
爹,你怎么都不躲啊!以前这招你不是万无一失都能避开吗?
今天怎么回事?
天之厉脚步被定在原地,神色怔了一怔,扫过眼神色平静无波的天之佛,眸光闪了闪,心头猛然闪过一丝淡笑,你居然出暗招!
楼至,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有多像偷偷做错事却急于掩饰的质辛!或许该说质辛似你,这本是你该有的一面,可为了天之佛的责任,你却深深埋葬了自己该有的那颗童稚之心!
天之佛走近二人,看向质辛道:“吾现在解气了!”
质辛脑袋哗的一下直直埋进了天之厉腰间,长舒一口气。
累死我了!
天之佛随即又抬眸望向天之厉虽刻意掩饰,但言语之中还是不觉带了一丝牵挂:“吾和质辛可在青芜堤等你,你所办之事需要几日?”
天之厉眸光一顿,心头顿起一股暖意,纵使知道她记忆不复非是出自挂念,但此语却是他曾期待过之言,能从她口中听到,亦觉欣慰:“不必,异诞之脉距此尚远,费时良久,你们先行一步,吾随后再赶上!今日天色已晚,佛者不妨明日再启程。”
“嗯!”天之佛眸光微闪,直觉天之厉所为事情绝不是他所说那般简单,可审视之下,却看不出端倪,便不再说话。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二人一角。
天之厉神色一定,将腰后的质辛拉出来交到天之佛手中,“佛者,质辛交予你,吾此刻便离去!”
质辛不舍地拉紧了天之厉的手,抬起黑瞳定定看着他道:“爹!你一定要快些回家!我在家等着你!”
天之厉笑笑,点头应承。
天之佛垂眸接过质辛的小手,眸光看着质辛,话却是对着天之厉意有所指道:“质辛离不开你!该如何做,你当明白!”
天之厉眸光凝视着二人,轻“嗯”一声:“一路保重!”
一股黑色气旋伴随着话音消失淡去,天之厉眨眼间消失在了青芜堤。
天之佛怔然抬眸定定望着天之厉消失的地方,良久才收回视线,垂眸望向紧贴自己而站的质辛,单薄小小的身子,募然俯身将他紧紧搂在了怀中,在质辛看不到的地方,眸中强抑的泪水缓缓滑落,溅落草地之上。
质辛,吾的质辛!吾未想到竟然还有再见你的一日!
质辛诧异间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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