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神色,心底疑惑更深。
九人缓步而至黑色光束尽头,一堵恍如皇极七行宫般阙阗关前的沉厚石壁堵住了去路。
鬼邪挥袖袍拂壁一扫,一股刺目白光滑墙而生。身后八人急提功护住了双眼。
轰隆轰隆,墙壁从中央缓缓露出裂缝,分向左右山体缩入。
直到轰隆声止,白光才散去。八人撤去了护体功力,抬眸望去。
只见一黑一金色背影伫立偌大的切削平整的四方山体之中,洞窟之内毫无一物。
“大哥!大嫂!”“天之厉!天之佛!”
劫尘等八人出声后,当即随着鬼邪迈步而入,四处望去,狐疑问:
“这里有什么秘密?”若要言说,也不必至此。王殿之中便很隐秘。
身后石壁轰鸣一声迅速闭合。
天之厉和天之佛回身,静待几人走近。见他们停在身后,天之厉黑眸一动,出声:“走到吾和楼至所站之位侧旁。便能看到洞窟内之物”
这?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缎君衡眸色一怔,疾步近前。
就在踏入天之厉所言位置时,
本还有所猜测的元种七厉眸色骤然一变,难以置信凝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座座仿如真人的黑玉石雕。
震惊出声: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
劫尘见石雕像中她爹将刀刺入她娘心口,另一手中之剑却刺入自己心间,二人对望眸色中深情又夹杂解脱,他们怎么会如此!爹娘石雕为何会被人雕成这般!
红眸陡然沉怒转向鬼邪:“爹娘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岂能任人如此侮辱!这到底是何人所做?”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和咎殃发觉石雕父母全部都是骇人濒死之形,强压心底怒沉,当即望向天之厉问:“大哥!这些石雕……”
天之厉打断了他们的话缓慢道:“这些石雕并非真正石雕,是死后躯体所化。”
死躯所化!七人不可置信僵直,半晌后凝着他沉哑出声,“大哥!我们爹娘都是双双睡于床上命力尽后而死,死时皆安顺,是你与我们一一亲手所葬,葬于原来荒神禁地后之灵脉之中,坟冢犹在。你定然不会忘记”
天之厉微叹,继续道:“莫急,吾随后说清,他们死时何种模样,凝聚成石雕便是何种样子。”
七人彻底僵硬了浑身血液,定定转向石雕。大哥不会欺骗他们。可他们亲手所埋之人又是谁?
鬼邪走近拍了拍僵冷的劫尘肩膀,看向几人肃然道:“这与伯父伯母要吾今日要告知你们之事有关。”
七人力持平静,良久后才缓慢转向他。
鬼邪未直言先出声问道:“那日与天之厉凝形一夜比武你们可还记得?”
七人颔首。
鬼邪眸光一凝继续问:“你们可认出他并非天之厉本人?”
魑岳低沉道:“并无。他没有一丝破绽,完全与大哥一模一样。”
鬼邪眸色当即郑重望进七人紧盯他的视线中,道出了真相:“我们记忆中的爹娘皆是他们体内之滴血凝形,是伯父用他之荒神命力凝聚而成。已便我们能有爹娘陪伴教导长大,好交托异诞之脉到我们手中。他们后来相继之死,并非命力散去,而是伯父撤去了他们凝形。”
说罢不管他们震惊僵直在当场,转向劫尘指着石雕道:“爹亲手杀死娘亲后,也自尽相陪,这才是他们死亡真相。吾当时正在房里照顾刚出生不久的你,你饿了,吾四处寻不到他们,寻到时却看到如此一幕,伯父伯母知晓后封印了吾之记忆。大婚前一日才被他们解开封印。”
劫尘面色突然刷的苍白,“他们为何?”
鬼邪阖了阖眸,回想妶幽详细告知他二人相遇到死的所有事,涩然叹息一声,抬眸:“一言难尽,此事详细内情吾改日说与你知。”
天之厉看信后知晓各种缘由,看向怔愣一时无法相信鬼邪方才所言的几人:“异诞之脉传说你们都知,实际并无神祖,神祖帝刹便是你们的伯父,吾之父亲。”
几人眉头越锁越深。
天之厉接着详细将那夜妶幽所说和信中所留告知他们。
一字一句,沉稳威严之声缓慢回荡在整个山体之中,在场之人越听眸色越变。
话音彻底落下后,包括缎君衡在内的八人全部死死沉寂,面色。
鬼邪接住天之厉顿住的话音继续道:“我们爹娘凝形皆是荒神命力所维持,伯父因命力耗损过多,无法真身而现,便将一半之力封存在中无之境,维持凝形永不动用,另一半则维持幻相在异诞之脉,我们所见便是此,荒神禁地是为复生爹娘和维系荒神之力而建。”
一直还算冷静凝思的缎君衡看向天之厉突然出声:“是不是这十四位前辈已有复生之法?”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的手微动,凝向瞬间面色中带了难以置信激动的七人:“是!只不过因楼至出事,母亲有孕,此事必须中断,等她身体好些,会再继续。”
鬼邪看向眸色突然泛红的劫尘,抬手按在她肩头戏笑道:“傻小妹!”
劫尘抬眸望向他,见他一直以来皆是欢笑无限,与咎殃似有相似,却更为深沉,根本不可能发觉,亲眼看到爹娘之死,他分明亲历过传说中之事,心头莫名一涩,按紧了手中佩剑。
鬼邪注意到劫尘眸色,募得看向咎殃吼道:“到吾这儿来,站那么远做何!劫尘需要你!”
劫尘募得僵住,皱了皱眉。
咎殃这才回神,不假思索走到二人身边,方才秘密揭开,眸色微带敬重,对着他们几人中年龄最长的鬼邪叫了声:“兄长!”
鬼邪挑眉笑笑:“这还不错,比小妹懂事多了!好好照顾小妹!”
“兄长放心!”咎殃当即出声。
鬼邪又看向几人:“别高兴太早,伯父伯母肯定会暗中进行复活,他们在中无之境,这些形躯之像,在异诞之脉上百万年吸纳足够灵气,复活需要回到中无之境。也就是说,我们谁都见不上。”
一直不出声的天之佛眉心紧蹙,突然抬眸看向天之厉:“异诞之脉到底存世多少年?”
鬼邪咳了咳后,看向眸色突然间不自然的天之厉,又转向天之佛:“不少于五百万年。”
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突然都面色诡异,相视而觑。鬼邪方才话中他们该是父母死前所生,便是传说中百万年前。鬼邪最长,大哥次之,剩下如数而推。只是他们为何记忆中却是几万年?
天之佛扣紧了他的胳膊皱眉:“你已经活了至少五百万年?”
天之厉暗叹一声,抬手当即抚开她的眉心:“五百万年前诞生,几万年前才开始生长。当时吾与劫尘他们都尚小,于世无记忆。那场诛神之杀,神战前夕,爹将我们九人全部用荒神之力禁锢在了无人知晓的玄流虚界,那里时间永远凝滞,我们没有生长,可维持幼小之形而不死。”
其他七人一怔,原来如此。
天之厉继续凝视她补充道:“剩下之事与传说中一样,除却没有复活叔叔婶婶。爹娘后来将我们九人都带至异诞之脉,造出凝形陪伴教导我们成长。异诞之脉原也不叫异诞之脉。”
天之佛凝着他亦叹息的神色,胳膊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胳膊,“何名?”
天之厉摇头淡淡笑了笑:“原并没有名字!是吾据传说所取。”爹以荒神洪荒之力转化造化山水创造了此处,却未取名,这是何因,他也不得而知。
劫尘几人目不转睛凝视着躯体之石。
鬼邪突然看向天之佛:“你可知圣魔元史之来历?”
其他人闻声亦同时看向了他。
鬼邪扫过众人道:“圣魔元史原名诛神净史,便是神战之后五天界无意中遗留世间之物,百万年中几经周转,变为圣魔元史。我们爹娘复活因得了此物所有神力,才能提早许多。伯父因为圣魔大战之事,才发现此物存在,世间诸事有其行运之规,顺便借天之佛之手毁去此物暗中承接其中全部神力。”
劫尘几人怔了一怔,震惊看向天之佛:“圣魔元史何时被毁?”
天之佛见天之厉扶在腰间的手无意识一紧,抬眸见他突然骤起的眉心,安抚贴近了他怀中,看向众人缓缓将毁去圣魔元史前后诸事大致说出。
鬼邪微怔后,募得垂眸暗忖,没想到是剑布衣和三千这两个小家伙!改日去见见他们。
天之厉转眸看向众人:“所有事情便是如此,你们只可在此处再待一个时辰。为此地灵力不散,从此之后不能再开启。”
七人颔首:“是,大哥!”
鬼邪见他望过来之视线,他还未说话,便出声笑道:“放心,吾会将它再沉入地下用祭司之力封印。你和天之佛回去休息吧!”
天之厉颔首,揽住天之佛化光消失。
鬼邪看向几人:“想去看就靠近些去看吧,别在这儿站着!若是想听过去到底发生何事,改日去找吾,吾一个一个给你们讲。原来那么丁点儿小家伙,如今都变得这么大!”
说着还用双手大概比划了下婴儿时几人大小。
劫尘几人见他戏谑之言,不约而同问出声:“你当初有多大?”
鬼邪眸底狡光闪过,见他们好奇,摇头笑语:“吾怎么可能说出!这是秘密,不可说!”
劫尘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以后一定要想方设法问出。当即不再言,向石化躯体的父母走去。
一旁的缎君衡注意到方才鬼邪迅疾闪过的神色,缓步走近他,状似无意翻掌化出水晶骷髅头,放置他身前,张开五指:“此物名水晶骷髅冥献杯,你那日要观,吾事忙未令你如愿,乘此空闲之机,不妨细看,有何不解,吾定知无不言。”
他是说过要看,只不过缎君衡此时之意,扫过他的视线,鬼邪视线落在了他手上,眸色突然一怔,片刻后转向他敛藏精光的紫眸,不禁涌起丝对他心思精细的赞赏笑意,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他到底是何时泄露出去了?过后一定要详细问出。天之厉有此人为宰,与他们二人倒皆算是大幸事。
想到此,鬼邪当即伸手接过他手中之物,边凝神细看边笑道:“此物精巧非常,观之不俗,有幸得见已心满意足。其中之秘,毕竟一家功法之窍,不可外传,怎能让你知无不言。放心,吾自是不会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缎君衡扫过正在凝视石雕的七人,转向他颔首:“所言甚是!吾亦做此想,除非未来想法有变。”
他既不愿众人知晓,他虽猜出,自也不会泄露出去。
鬼邪见此眸底笑意微浓,缎君衡此人倒甚是有趣,观时完毕后,才双手捧还水晶骷髅头:“礼尚往来,若对祭司之事有兴趣,吾也知无不言。”深入了解厉族诸事,他处理事务为策拟略方能得心应手,成为天之厉除劫尘他们外的又一重要助力。
缎君衡笑了笑,颔首:“吾便不客气去叨扰了!”
夜空之下,异诞之脉出口处,疾驰而过两道飞离身影许久后进入了苦境境界。
“师兄,我们就这么偷偷走了?”三千转眸望望浓重的夜色。
剑布衣也知如此无礼,只不过不得不为,看向她道:“若向他们辞行,恐中间横生枝节,误了归期。吾已留信,三指族徽荒裔帖也在信旁,伺人到时定能发现。”
依爹和师兄交情,这倒也是,三千微叹息:“只是还未告诉娘爹有肩伤之事。伯父心疾并没有变好。大祭司舅舅为什么不多给我们几日呢!”
剑布衣凝向她微微笑了笑:“有伤之事,劫尘自己发现比你告知更好,咎殃定然欢喜。至于心疾,无法确定此世是否与我们之世有关联,天之厉虽未愈,但现在情形看来好了许多,吾无法推知是否真能影响我们之未来。”
说着一顿,又看向三千道:“吾离开前,大祭司特意嘱咐,天之佛复活七日后子时必须从无尽天峰返回,迟了对你吾皆无益处。不管结局如何,都必须离开。现在走,能提前半日到达无尽天峰。”
三千怔了一怔,抓住了其中关键,募得出声:“大祭司舅舅如此肯定告诉你?”
剑布衣微诧异:“是,为何如此惊讶?”
三千陡然郁结,皱眉盯着他:“我们那些日子担惊受怕,只恐伯母不能复活,这岂不是自己吓唬自己。你要早些说该多好。”
剑布衣怔住,盯着她的眼,半晌后低叹一声:“当时情境,没有胎藏五封莲,纵有他之言,我们仍旧会忧心难安。”
三千细想,师兄所言在理,凝向他变了话题:“回去后定要将这里发生之事与舅舅说清楚,必须弄明白到底这个时空怎么回事,爹娘……”
说到这儿,三千话音突然一顿。
剑布衣见她眸色淡笑中夹杂黯然不舍,抬手微按她的肩,安慰出声:“该散终是要散,将此番经历铭记心中便好。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如此幸运。”
三千压下心底涩然,阖眸深吸了口气,当即抬眸笑看向他:“吾明白。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应当欢喜回去终于能见到爹娘和各位师父了!吾是很想他们,也不知道娘和爹想不想我们!”
剑布衣微笑,不假思索道:“只会比你之思念更重。”
三千呵呵一笑,随意想到什么便脱口说出:“吾还要把爹刚见到我们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娘!”
剑布衣回想起那时,眸底不觉露出丝笑意:“嗯,该然。”
“还有以前爹隐瞒吾的事……”
“嗯!”
……
一声声对此时空的回忆轻轻飘散入夜风中,本不凉的清风拂面竟带了丝丝的寒凉,皓月静静凝望着夜空下这一默默悄然的别离。
去过密灵力地后第二日,已动揭破心念,鬼邪用过早膳后即刻飞身而至剑布衣和三千住处。
满苑阳光倾泻,花树飞枝,每日此时都会有二人练剑之声。
眸色微怔,鬼邪诧异:“难道今日二人还未醒?”
就在此时,紧闭的殿门突然缓缓开启。
“见过大祭司!”
伺人见到苑中突然出现之人,急俯身双臂交叉胸前行礼,她刚要去给他送信。
鬼邪见她手中拿着信封和三指族徽荒裔帖,这是天之厉予剑布衣之物,如此情形:“你手中之物是怎么回事?剑布衣和三千可在殿内?”
“不在。”伺人双手将信和三指族徽荒裔帖捧至他面前:“属下进殿整理之时,在桌上发现此物,信封上书要交予大祭司,属下正要去。”
鬼邪眸色凝住,袖袍一卷,信和三指族徽荒裔帖入手。
信封上竖着行草:大祭司亲启。
刺啦一声,鬼邪当即拿着三指族徽荒裔帖在鼓囊囊的信封口一划。
伺人见此微愕,垂眸,如此重要之物,大祭司竟用来划信。
鬼邪似是感觉到她惊愕视线,想到她心里此时活动,侧眸一笑道:“下去吧!”
伺人走后,翻掌化功收起三指族徽荒裔帖,鬼邪收起笑意,拇指和中指当即一捏信封。
颤开的封口之中露出了里面之物:
一个泛旧的锦囊和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鬼邪掏出其中白纸,
大祭司:
劳烦代吾和三千向天之厉、天之佛与劫尘、咎殃辞行。此信看后请转交劫尘、咎殃。 原因吾想你那日取走我们二人之血后已经得到答案,锦囊是大祭司要吾来此时转交你之物。吾亦不知其中是何物…… 剑布衣
鬼邪一字一字缓慢看着,眸色微失望中倒也又有丝欣悦。虽无为何来此之原因,但身份之事果然符合他验证,只是他们二人竟然如此离开,他还没好好看看这个外甥女和未来的外甥女婿。
良久后,重新将信纸收入了信封中。
鬼邪继续掏出锦囊,一拉束口的锦带,囊口一开,
里面竟又是一张叠放得整整齐齐微泛旧的信纸,而且是他最喜欢的折叠之法。
鬼邪眸色诧异一怔,果真是那个所谓未来的大祭司鬼邪给他之物?这是怎么回事?
不假思索拿出展开,确实是他之字迹!其中到底有何悬疑,不知看完后可能得解。
看信间,鬼邪不知不觉坐在了花树下的石凳上,一字一字细细凝神往后看。
突然吹过一阵晨风,花树簌簌轻响,一朵一朵嫩红小花轻轻随风飘落。有些停在在他头上和肩头,有些顺着他微束的捶腰长发坠地。
满数花枝,花雨围绕,霎时衬得一身金衮边白色祭袍飘逸如飞,俊逸无俦,仿如画中之神。
继续要进来打扫院落的几名伺人,见此一怔,微微绯红了面颊,步子不觉顿住,静静立在苑口。
良久后,
静谧中白袍募得微起动静,坠落身上的花朵瞬间全部飘飞落地。
鬼邪眸色闪着幽深之光,难以置信却又不由得相信,力持平静将信叠好收起再次放入锦囊,谨慎系住收入怀中。
苑门口骤然惊起哐当一声,
鬼邪一怔,他发才看的入神竟未发觉有人,当即微拂衣袍,抬眸望去,
“惊扰大祭司,请大祭司责罚!”一个伺人刷的烧红了脸,急俯身去捡起不小心松手的扫帚。
就在手要触到扫帚之事,骤然而来一道柔和光力,托起扫帚进入她手。
伺人一怔,这是见过的祭司之力,下意识望向花树下之人。
“无妨!”鬼邪看着她方才惊慌失措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微不可见的淡笑,当即化光消失,急往异诞之脉出口而去迫切赶往无尽天峰。
人走之后苑内半晌无声,唯有阳光辐照,花朵继续翻飞飘落。
突然一声惊呼,
“坏了,时辰不够了,我们赶紧扫!”
“着急什么,你们有没有觉得大祭司不笑就美,刚刚那一笑真是……”
另一人忍笑接过她的话:“神魂颠倒是吧!”
“呵呵,是!”
“别笑了,快点儿打扫,要不时辰到了完不了,误了功法修炼,小心挨师父责骂!“
“可惜大祭司不娶妻!”
“哎……”
“叹气也没用,赶紧,还有一刻了!”
“啊!不是吧!”
“都是大祭司害得!”
“噗嗤……刚还说大祭司神魂颠倒呢!”
……
144归来归去
金芒笼罩下的双天寝殿,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呃!”
咎殃见殿内情形一怔,募得退出,狐疑望向天际,灼热的白日已快要到中天,他没看错,这才又翻身关好殿门:“大哥,你们这是早膳还是午膳?”
“咳咳咳咳!”天之佛刚喝进一口清汤,早不早晚不晚猛得噎在喉间,幕然爆出一阵剧烈咳嗽,面色憋得通红。
天之厉斜眸一瞥咎殃,当即放下竹箸,抬手在她胸口轻抚了抚。
咎殃一愕,急抬手堵住嘴巴,乖乖站在殿门边再也不动。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天之佛咳得眼底不受控制泛起丝泪光,边咳边红着面色看向天之厉笑道:“无碍!不小心呛着了。”
咎殃不自然摸摸鼻子:“大嫂,你慢慢吃,吾的事不急。”吾知道你和大哥夜里睡得晚刚刚起床。现在用膳正常,极其正常,你不必尴尬。这不所以吾才来这么晚,没想到还是打扰你们了。
天之厉见天之佛缓过劲儿来,才重新拿起竹箸,看向咎殃:“先到旁边坐下。”
咎殃笑着颔首:“嗯!”
天之厉将旁边一道色泽异常清香的素菜变换了位置,放在她面前:“这是魅生昨日新尝试的又一种做法,吾用过,味道甚好,质辛也很喜欢。”
天之佛眸色诧异道:“魅生?吾记得缎君衡言过,她只下过三次厨。”
天之厉为她夹起放进碗中,“在中阴界时确实。到了异诞之脉后,缎君衡和十九初始不惯这里饮食,她便开始日日下厨。她之手艺确实不俗,不下于膳食坊。”
天之佛夹起素菜入口,轻嚼,霎时唇齿全是诱人鲜味,眸色泛亮看向天之厉颔首,笑了笑:“改日我们去缎君衡寝殿尝尝魅生手艺,这可是缎君衡私藏!”
魅生心思细腻,此味中融合各种药草灵气,该是她费心思特意为她而制,她该一表谢意。
天之厉颔首淡笑:“去接质辛和昙儿那日吧!”
话音落后,再未启音,大厅陷入一片静谧,天之佛不时为他夹起距她近距他远的菜肴,天之厉亦同样,碗碟竹箸轻碰触的声音微微响动于宁静中平添了丝丝缕缕的馨然。
咎殃静静听着,不觉转眸望向殿外辐照而入的金芒,眸色中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笑意。大哥大嫂还是这个样子好!那些梦魇般的时日终于熬过去了!
良久后,竹箸杯盘之声消失,伺人进殿将所有收拾干净又极快离开。
天之厉这才看向咎殃:“说吧。”
咎殃当即收回视线,微动了下蓝色衣袍,坐正身子:“大祭司要吾转告大哥他离开异诞之脉去苦境几日。”
天之厉微皱眉:“何时离开?为了何事?”
“不知道!”咎殃摇头:“卯时吾恰在城池巡视,他行色匆匆与吾言后便离开了。”
天之厉问:“他未言要你们相助?”
咎殃见他眸色中担忧之意,笑了笑:“大哥放心,他神色只有急着赶路之意,不似去处理难事。若非如此,吾定已跟去。”
说罢,微顿了顿,扫过天之佛看向天之厉:“剑绫风和静尘沙一个时辰前,已分别送大嫂好友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到龠胜明峦和善恶归源回来。”
天之厉幽深眸色微不可见一顿,转眸看向天之佛:“可要见他们二人了解你好友情形?”
天之佛微摇头,凝向他笑了笑:“日后见面听他们亲口言吧,不急在此一时。他们往返多日刚至,亦该休息。”
天之厉颔首:“过些时日,吾再出帖邀他们。”他边对天之佛说着,另一只手边在袖袍之下边对咎殃暗做了个手势。
咎殃接到,蓝眸一闪,起身看向二人淡笑告辞:“就这两件事,大哥、大嫂,吾先离开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目送他离开后起身,“现在去圣灵热泉还是过些时辰?”
天之佛微整了整锦罗衣:“一个时辰后吧,陪吾出去走会儿,吾想四处看看。”
“嗯!”
夜色之下的无尽天峰,别有一股肃杀之感。高耸的山巅之上有一处因外力催损而形成的平地,满地荒芜,寸草不生,凉风不时呼啸而过,飞卷起地上干燥的沙石,露出了下面历经千万年而形成山体的岩石。有一块梭形岩石横空伸出,流云飞雾萦绕,在风下汹涌波动。
漫天繁星静静围绕着弯色,淡淡清辉下静静伫立一道红色身影,衣袍烈烈作响中,抬眸注视着夜空中偏东三纬处,等此处九颗寻常星辰连为一线直对弯月之中心,远在未来的大祭司便可联合众祭司,在此关键一刻运使祭司洪荒之力开启回溯时空之门。
夜空中弯月缓慢微移,渐渐到了亥时,簌簌死寂的风声中,
“师兄!什么时刻了?”
一声轻问含糊传出,站在悬崖边上的剑布衣回眸,见睡在巨石前盖着他披风的三千又要醒来,飞身而回俯身将滑落至肩头的红色披风重新盖好:“还有一个时辰到子时,安心睡吧,提前半个时辰吾会叫醒你的。”
三千轻轻打了个醒来的哈欠,睁开眼:“睡醒了!”
见身上是他的披风,心头莫名滑过丝熟悉的暖意,当即扶着身旁岩石站起。
“多谢!”
剑布衣刚要抬手去接披风,三千却突然变了注意,把披风抱在了怀里,明显占有之意。
剑布衣微怔,手顿在了半空。
三千见他神色,呵呵一笑,解释道:“师兄,吾走时换回了从未来时所穿的衣物,你现在穿着这个时空的,这披风就送吾吧,吾好好收藏起来留作纪念。”
见他眉心突然皱了皱,师兄是不是不愿意?
三千蓝眸一闪,当即一把展开披风披在背后,于脖间系了个死疙瘩,双手揪住两边一包身子,看向他笑道:“师兄,吾知道你喜欢这个披风,不过吾总不能脱下你身上的衣物收藏吧,这个你就送给吾,身上的衣服吾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做纪念。这样你有,吾有,两全其美。” 已经到她身上了,师兄甭想抢回去!
身量之故,红色披风边缘拖在了地上,微随着山风飘扬而起,衬得三千狡黠的蓝眸亮泽生辉,亦自有一丝她特有的活泼伶俐。
剑布衣定定看着,一时忘了言语,见她披风系带方才紧张仓促并未系住,走近抬手。
三千一怔,垂眸看去,系带眼看要被风吹开,募被他的手指按住。
剑布衣专注看着手下系带,细心解开后又极为熟练的一绕一拴,抬眸看向三千嘱咐:“以后莫着急,慢慢系好!这个时空的披风也只有这一个,被风吹走了,吾也再无办法。”
三千脸颊莫名有丝发热,也弄不清楚为何,只想,师兄这是答应了,募得搂住了他尚未放下的胳膊,欢喜道:“这不是有师兄嘛,反正师兄总能发现的,披风肯定飞不走!”
剑布衣胳膊微僵,心头叹息一声,是他又不觉多想了,以后自有人会永远为她操心如此细节之事,故作向悬崖边动步不着痕迹/离了胳膊:“吾不可能随时都在你身边。”
三千不假思索笑呵呵道:“这还不好办?师兄不在时,吾不披披风就是了!”
剑布衣一怔,没想到她如此,微抚了抚额:“三千!”
三千见他眼底对自己关心,连她也未意识到心底的喜悦竟不觉更浓。
言语良久,剑布衣随即抬眸又望向天际。
弯月之位置,又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星即将要移入太启混沌之位。
三千裹紧了披风顺着他的视线观望,“舅舅走前也没说我们回去时该做些什么,难道就等时辰到了,傻乎乎站在这儿就能回去?”
剑布衣闻言不觉笑笑:“他既如此言,必有其道理。”
三千长舒一口气,随意闲话:“来的时候我们好歹还要废些自身功力,难道是舅舅考虑到我们在此会很辛苦,故很体贴的不让我们再废心神?”
“当然!舅舅是你亲舅舅。”
突然破空而出一声宏亮摄魄的笑语,
三千和剑布衣眸色一震,不可置信抬眸。
白袍之影如疾驰之鹰破空俯冲而下,穿云过雾,弹指间落在了二人身边。
“来,三千,先叫声舅舅!”
三千愣愣仰头看着眼前含笑之人,半晌没反应过来,糊里糊涂叫了声:“大祭司舅舅!”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呵呵!”鬼邪叹息笑了笑,幕然收回笑意,仔仔细细端详了二人半晌,边看边不住的叹气,可惜不能再多住几日,要不他也能提前感受下这做舅舅的感觉。
剑布衣恢复平静后,诧异看向他问道:“大祭司怎会知道我们在此处?”
鬼邪回眸望了眼星月之位置,微肃转向他:“你可知道未来的吾让你带回之锦囊中所写是何?”
剑布衣和三千怔住,直觉出声:“我们离开的时辰和地方?”
鬼邪凝向二人点头又摇头:“一小部分。”
三千不解,狐疑盯着他问:“舅舅是来送我们的吗?那个舅舅为何要让你知道我们离开?”
鬼邪微动袖袍,走近她:“到了子时便知。”
剑布衣想起方才他答应三千之声,眸色一怔,难道是要他助他们回去?未来之大祭司到底给了他何物?
鬼邪见他眸敛精光,暗流过一丝赞赏,看看天际,所剩时间也不多了,“三千,剑布衣,给吾详细一说未来诸事吧!”
三千和剑布衣不解思索摇头:“不行!”
鬼邪霎时皱眉盯着他们:“为何不行?那个鬼邪什么都告诉了吾,还有何不能言?无非你们说得详细些。”
三千蓝眸一闪,当即靠近剑布衣密语:“你看,你看,舅舅又露出那副拐骗人的模样了!”
剑布衣眸底闪过丝笑意,看向鬼邪:“不论大祭司告知你多少,我们受他之命令绝不能泄露不该泄露之事。”
三千极为认同看向他点头:“过去的舅舅,既然舅舅都告诉了你,我们就不必说了。”
鬼邪刷的转向剑布衣:“反正已经泄露,再多泄露些!”
剑布衣摇头:“吾说出之事已经大祭司许可过。”
鬼邪募得走近他,微侧头靠近他耳边,意有所指扫过三千密语道:“剑布衣,你若不说出来,信不信吾当真让你等四千年!那日吾所言可非戏言!”
剑布衣一噎,见三千好奇他们二人说什么,眸色微怔,僵了半晌后才微微恢复转动,轻叹密语:“若她长大后亦似吾之心。四千年,或是再长,吾都愿意等。”大祭司交代之事,他不能有负,至于三千,她自有良人,他会做个好师兄送她出嫁,不该有的心思他自会泯灭。
说罢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眸看向他:“你是否为未来之大祭司,尚不可定。无论何种情形,吾都不会言。”
鬼邪听了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敲他脑门恨铁不成钢:“死心眼!大祭司的命令比她都重要?”
“嗯!”剑布衣不假思索肃然颔首。大祭司之命能保全所有人安危,包括三千。
三千见他们嘴唇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一句,急走近插入二人间问道:“你们瞒着吾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
二人不约而同出声,说完后才对视一眼,各自分开。
三千皱眉,看向剑布衣:“你告诉吾吧。”
鬼邪当即出声道:“不必问他,吾告诉你!他言他有心爱的女子,为了那名女子,绝不能违背大祭司命令说出未来诸事,原因在于若说出,对那名女子不利。”
剑布衣骤变:“大祭司!”
三千震了震,心头突然一阵隐隐的不适,愣愣看着鬼邪半晌,急压下诡异的心绪,才缓慢看向剑布衣轻语问道:“舅舅说的是真的?”
剑布衣见她眸色,要说谎却是无法说出,要应又不能应,倏然沉默。
这便是默认吧。三千手指不觉扣紧了身上披风,僵硬笑了笑看着剑布衣:“师兄有了喜爱之人为何不跟吾说说,吾也好提前与师嫂认识,师兄喜欢的人,吾也一定会喜欢的。”
剑布衣刚要说话,鬼邪募得道:“开始准备吧,时辰立刻便至。”
剑布衣急望向天色,方才言语险些忽视,下意识扣向三千的胳膊。
三千心里突然酸涩,在他手落下的时候,身子微动,募得一把伸手抱住了鬼邪,埋首进他怀中:“舅舅!”
剑布衣微怔,以为她是舍不得这个时空之人,缓缓收回了手,任由她诉别。
鬼邪将二人神色都纳入心底,眸底精光一闪,隐笑抬手紧紧楼了搂三千的肩:“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亦是如此,相随一程,终有分别之时,你与我们是,与你师兄爹娘亦是。莫伤心。”
师兄终究要娶妻,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三千未解清心头涩然之因,只以为是夹杂了情窦初开的未来离别,压下涩然,轻轻点了点头:“过去的舅舅,多谢你,吾懂!”
鬼邪垂眸笑笑:“如此便好。舅舅送你们!”
三千从他怀里出来,剑布衣欲要抓住她的胳膊。
三千微避开,摇摇头道:“师兄,吾已经这么大了,总不可能事事都让你操心!等你娶了师嫂,吾可不能再赖着你了!”
剑布衣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出声:“吾抓住你的胳膊,以防回程中出意外。”
鬼邪看向心思已有波动的三千关心刻意道:“此次听你师兄之言,回去后再言其他。”
三千见他眸色严肃,自然是不可大意之事,点了点头。
鬼邪抬眸望向天际,九颗黯淡的星即将排列成一线,恰好便要指向弯月中央之内心。
“剑布衣,三千,站到悬崖边,不可提功。”
剑布衣和三千凝神缓步走去,呼啸而过的烈风割得面色发疼,剑布衣急抬起另一臂袖挡在三千之前,烈风霎时小了许多。
三千一怔,心头刚觉暖,鬼邪那句他有心爱的女子之言瞬间闪过,暖意顿消,更觉心口无名难受,急垂眸压下急剧翻涌的不适,暗中揪住披风的手指一紧,不知不觉中捏得发白。
鬼邪站在他们身后之地上,幽深的眸色顿时散去笑意,凝肃注视着暗夜天际。
第九颗最暗的星看不出移动,却在瞬间突然连接而成一线,直指月心。
双臂骤然凌空一展,鬼邪腾空而起直达弯月之边,浩瀚祭司之力瞬间笼罩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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