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她一下,梦诗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梦诗。”天培托起她的腰,转了一个圈:“我们结婚,生孩子,要养一打。”
“两个就够数。”梦诗很开心,咭咭地笑,因为秋诗说过,天培和她都漂亮,他们将来养的孩子,一定出奇的标致。
“索性不要养了,让我宠你一个。”
“那可不行,我喜欢孩子。”
“你这刁蛮妈咪,养的一定是刁蛮孩子。”
“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只要是你养的,男孩女孩都喜欢。”“如果是我跟别人养的呢?”
“那我捏死他。”天培放下梦诗:“把他抛进汪洋大海。”
“好凶啊!”
外面响起了汽车声,爱诗打扮得像彩蝴蝶似的由里面飞出来。
“二姐,要出去?”
“是的,志荣的汽车来了!”她开朗地笑:“今天礼拜天,为什么不出去玩?”
“老夫老妻,省了吧。”天培拥着梦诗扮鬼脸,梦诗推他一把。爱诗笑着,向他们摇摇手,出去了。
“二姐不像是闹着玩!”
“求主保佑,”大培把她的脸捧过来:“我们去买菜,然后回牧场,我亲自下厨给你烧黑椒牛柳。”
“你还会烧菜?”梦诗瞟他一眼:“吹牛皮,傻瓜才会信。”
“我在英国住了七八年,什么不会做,我连做盐焗鸡都会。”
“对了,你以前在英国的那个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
“太太,我以前有许多女朋友!”
“那个陪表弟喝了一顿茶,便给你赶走的小可怜,她不是也来了香港?”
“噢!宝贝,还翻这些陈年旧账,那已经是几世纪以前的事了,我回来后一直没有见过她,我们少说别人的事,还是去买菜吧!”
“嘿!想推?总有一天,我要来一个大审讯。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逃进你怀里……”
许志荣和爱诗手牵着手,由海滨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那细沙上,留下了一串数不尽的足印。
“爱诗,我们交往了一段日子,你对我的印象怎样?”
“很好。”
“怎样好?能不能详细分析一下。”
“能干,负责,温柔,风度翩翩。”
“真的?我真有那么多优点?”许志荣开心得什么似的:“假如你说的都是真心话,那,我可以配得上你啦!”
“只怕我配不上你!”
“你?你品格好,相貌好,内外全美,你配得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孩子。”
“志荣,你还没有好好的了解我的过去。”
“我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仙杜拉是吗?”
“你不怪我?”
爱诗摇一下头:“每一个人都有过去,未婚前,男女双方都有选择朋友的权利。”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现在,你在我眼中是个十全十美的女孩子。我何必一定要斤斤计较于过去?我知道以前有许多男孩子追求你,这是自然现象,漂亮的女孩子,人人喜欢。”
爱诗轻叹一口气,海浪,盖过了她的叹息,连在她身旁的许志荣也没有察觉。
“爱诗。”许志荣紧握着她两只手:“我是家中的独子,我年纪也不小了,我的父母很急切盼望我早日成家立室,爱诗,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希望你嫁给我!”
爱诗心里卜通直跳,听人家求婚,听过十几二十次,每次都想应。第一次感到心慌意乱,张开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和老人家同住,所以,我们婚后过的是二人世界的小夫妻生活,新房子是我们许家的别墅,你喜欢吗?”
“我喜欢,但是我担心……”
“我保证做一个好丈夫,令你快乐,永远在你身边,我不会重利轻离,万一我因公出国,我也会把你带在身旁。”
“我知道,不过……”
“我明白了,你需要时间考虑?好,这证明你重视婚姻。我不喜欢轻浮的女孩子,你稳重的作风,我很欣赏。”
“别把我看得太好,希望越高,失望越大,你只要把我当作一个很平凡,可能还有满身缺点的女孩子就行了。”
“你在我眼中,是完美的!”
“志荣,你可能会后悔!”
“后悔什么?为什么后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会三心两意?”
“那好吧,我们的婚事,你跟我父母去说吧。”
“啊,爱诗。”志荣拥她入怀,低头要吻在她的唇上,爱诗用手按着他的嘴唇,志荣一点也不生气,他反而开心:“这初吻,就留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马永安夫妇,秋诗和徐森一,爱诗和许志荣,梦诗和天培,丽诗和程世浩成双成对的坐在马家的大厅上。
端姨站在世浩身后,笑得合不拢嘴。
马太太看着几个准女婿,十分开心说:“秋诗和爱诗一起举行婚礼。双喜临门,我十分高兴,这二三十年来,我们马家第一次是真真正正办喜事,而且一下子就嫁出两个女儿,你们有了好归宿,我做母亲的怎能不高兴。”
“这是志荣的一番好意。”徐森一说:“他要为我省点钱。”
“大哥在说笑话,其实,爱诗喜欢热闹我一切听爱诗的。”志荣拥着爱诗的肩膀,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
“还未脱离王老五集团,就要做怕老婆会长。”天培取笑他。
“爱诗的话有道理,我心服口服。”许志荣回敬他:“我就不相信你不怕梦诗,有胆量的,在大家面前显显威?”
天培拿起梦诗的手,作势要打她,梦诗冷冷的瞧他一眼,天培便嬉皮笑脸的在她的掌心轻轻拍了两下。
“看!”许志荣嚷着:“这就是一向自以为了不起的左天培。”
大伙儿笑;天培合着双掌扮鬼脸,梦诗拍一下他的头说:“贫嘴,活该。”
“梦诗?”马先生仍带着——脸笑意:“你和天培反正已经注册,为什么不和大姐,二姐,一起举行婚礼?这样更热闹。”
“我们赶不及,因为我们的房子刚动工不久,最快也得等半年才能完工,住的问题未解决,怎能结婚。”梦诗在找理由。
“结婚和房子,根本是两回事。”天培积极反对:“我们婚后立刻环游世界度蜜月,回来的时候,房子旱就装修好了。”
“天培的话有道理。”
“梦诗?”马太太说:“你不是答应了天培,不再工作了吗?”
“我是答应了,但是,我和酒店还有半年合约。”
“那半年合约,赔钱好了。”
“真的这样做,大家就会翻脸,董事长待我那么好,我不想令他太难堪。”
“唔!梦诗的话,也不无道理。”马先生点一下头:“我们应该尊重合约。”
“那么,梦诗的婚事,就要押后。”马太太不以为然。
“她年纪还小,再等半年没关系。”马先生问天培:“你是否一定坚持?”
“我……”天培侧着头,看了梦诗一眼:“一切全听她的。”
“瞧!”许志荣立刻反击:“左天培才是怕老婆会长。”天培耸耸肩,红着脸背转身。
众人开心大笑。一会,许志荣问:“大哥,度蜜月的事,你有什么意见?”
“婚礼我们可以同时举行,不过度蜜月,我们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为什么?”
“我有几篇长篇小说,结了婚后立刻要赶稿,我们这一行的工作,很困身。”
“需要多少时间?”爱诗问。
“一个星期左右,工作没做好,没有心情去玩,你大姐也明白的。”
“他写的长篇小说,不能脱稿。”
“志荣,我们等大哥大姐一个星期,大家一起度蜜月热闹些。”
“我赞成。”
“拖累你们,那多不好意思!”秋诗不安地拉一下爱诗的手。
“亲姐妹,何必客气?”
“爱诗是一番美意。”马太太说:“我们就这样决定吧。”
“请梦诗,天培,丽诗和世浩做我们的伴郎和伴娘。”
“还要再请八个,一共十二个。”许志荣说:“婚礼一定要热闹,盛大,隆重其事,一生中只有一次。”
秋诗和爱诗结婚那一天,可真热闹,教堂塞满人,晚上摆喜酒还要分地区。分酒家。香港。九龙,每边占五间酒楼。十间大酒楼,全是许府、徐府、马府宴客。
深夜,分别在天培祖父的别墅,徐森一的别墅和爱诗许志荣的新房子开舞会,一直玩到天光大白。
客人散了,许志荣把爱诗抱进新房。
两个人躺在床上,许志荣很轻很柔地说:“你答应把初吻留在今晚!”
爱诗闭上眼睛,点一下头。
许志荣低头吻她,爱诗那丰满的身体和他贴在一起?“令他疯狂。
“爱诗,我爱你……”
一个狂热,具爆炸性的洞房花烛夜,由高峰渐向低潮,突然,许志荣赤条条地由床上爬下来,他伸手去抓晨楼。
“志荣,”爱诗娇慵无力地问:“你在干什么?”
“出去。”他音调仍在喘息。
“出去?去哪儿?”
“花园。”
“这个时候去花园,躺会儿,休息一下吧,嗯!”
“我去吹吹风。”
“吹风,傻瓜?”她翻转身,满足地进入她的梦乡。
许志荣拖着脚步走出花园,别墅静静的,佣人们忙了一晚,一定仍在熟睡。
许志荣无法形容内心的失望与颓丧,一心以为可以讨取一个纯洁,清白,十全十美的妻子,想不到她已经是个破甑。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c女,但她不是,他有受骗的感觉。
他用力揪了一朵花,把花儿揉在掌中,花瓣片片碎了。
c女,c女,他的妻子为什么不是个c女,哪一个臭男人占有了她的初夜权。
可恨,可恨。
他重重的坐在一张石凳上,晨曦的微风拂在他的脸上,他似乎较为心平气和。
他想起了往事,他答应过不计较过去的,为什么现在会恨得那么深?c女?难道自己就是个处男?现在的世界。有多少的少女是c女?自己留过学,念书超过二十年,为什么头脑仍然那么封建?
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和一个女孩子同居近十年,难道他还能称情圣,称为纯情的小男孩?
算了,其实,夫妇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相爱,他爱爱诗,爱她的美貌,爱她的肉体,爱她的性感,爱她的风情许志荣长长吐了一口气,挥一下手,似要把一切拂去。
他回到房间,看见爱诗仍在熟睡,地区得很甜,很安静,她并不知道他生气吧,他抚抚她的头发,感到自己实在过分。
他打了一个呵欠,躺下来,昏沉的睡。
他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是黄昏!
他伸出手,本来想拥抱爱诗,可是,却摸了一个空,爱诗已不在床上。
爱诗在哪儿?
她正在跟人吵架。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爱诗大吃一惊:“谁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
“你的丈夫有名气,你的电话不难查。爱诗,你也太绝情了,结婚竟然不通知我,难道,我连送一份礼的资格也没有?”
“亚积,礼不用送了,只求你不要再打电话到我家里来。”
“为什么?”
“不方便。”爱诗到处张望,可是,她怎样也料不到,志荣下楼找她,听见她叫亚积,他一时好奇,走回房间听分机电话。
“爱诗,我舍不得你,我们再见一次好不好,老地方,明天我等你。”
“你别胡来,我已经有丈夫,今非昔比,我怎可以再和你幽会?”
“我可不管,我在兰花别墅等你,不聚不散。”
“亚积,亚积……”爱诗扔下电话,志荣也扔下电话,他气得浑身发抖,老地方,兰花别墅,原来是那个亚积占有了爱诗。
兰花别墅?兰花别墅是什么地方?他刚由外国回来,对这儿一切不熟,不过在这儿,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来的事。
找私家侦探,对,立刻就去!
他穿衣服,爱诗进来:“志荣,你为什么换衣服,我们出去吃晚饭。”
“不,我一个人出去,办点事。”
“我们正在新婚,你不是说过,把一切办好了才结婚,我们有两个月的假期。”
“对不起,我非要出去不可。”志荣吻她一下:“不要等我吃饭,我也许会晚点回来。”
亚积打开房门,看见许志荣,一呆。
“你……有什么事?”
“找你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别装蒜,我太太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是你欺骗了她的贞操。”
“什么?我骗她,骗她什么?”亚积鼻尖一翘:“贞操,莫名其妙!”
“爱诗是个很好的女孩,是你占有她,令她蒙污,令她失去了最宝贵的贞操。”
“我承认和爱诗有超友谊关系。不过,我和她相好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什么圣女贞德,她在我之前,起码已有一打男人和她有过肉体关系。”
“你胆敢侮辱我太太。”志荣拳头挥向亚积的面部:“我打死你!”
“喂,够了!你再打,别怪我不客气!”
“好,你来,我们比个高低。”亚积看了看许志荣,他根本不是志荣的对手。
“你打我一个人,根本没有用。还有很多男人和爱诗有过x爱关系,你能杀多少个?十个?二十个?”
“闭上你的狗嘴。”志荣尖叫。
“爱诗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坏女人。她不单只乱搞x爱关系,而且,抢人家的男朋友,抢人家的丈夫,甚至抢自己亲妹妹的男朋友,这些事情,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住嘴!”
“掩耳盗铃。你能够找到我,也能够去调查爱诗的过去,让事实去证明一切。”
“你为什么要陷害爱诗?”
“我恨她,她利用了我,到头来一脚的把我踢开,我不甘心。”
“爱诗真的有很多男人?”
“是的!我今天约爱诗来,无非想向她报复,现在你来了,我说出了一切,我心里很痛快。许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做妻子,我为你悲哀。”
“你……”许志荣紧握双拳。
“失陪了,如果想明白一切,继续聘请私家侦探,你会知道更多。”
许志荣由外面回来,铁青着脸,嘴角发青,眼神充满愤恨,令人见了害怕。
爱诗迎出去,脸上挂着温婉的微笑:“怎么现在才回来?吃过晚饭没有?”
“我还没有吃,一直在等你!”
“以后我出去,你不必等我。”
“我一个人也吃不下,你喜欢吃什么?我叫厨房弄给你吃!”
“我不想吃,只想睡!”
“好!洗完澡,上床休息。”
许志荣逗留在浴室的时间好长,爱诗只好先上床,摆定一个诱人的姿势。
许志荣上床,没看她一眼,倒头便睡。
“志荣!”爱诗用手指轻抚他的臂:“把脸转过来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志荣缩开了手臂,抗拒而无情地说:“我很疲倦!”
“志荣……”她嗲嗲地叫。
志荣一咬牙,把脸埋在枕里。
“志荣,志荣!”
他动也不动。
爱诗叹了一口气,辗转着,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十点钟,已看不见志荣的踪影,爱诗连忙更衣下楼,找着了管家(她以前是许家的权威老女佣)。
“大少爷呢?”
“回公司去了!”
“新婚第二天,就要上班?”她拔了一个电话到公司,志荣的秘书告诉她,董事长正在接见一位外国商人。
爱诗有点失望,依照她过去的脾气,她一发火,拿起手袋就往外寻找快乐去了。
但是,今非昔比,她已是有夫之妇,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为了遵守诺言,为了不使天培和梦诗失望,她必须忍耐。
何况,丈夫办的是正经事,又不是在外寻花问柳!
许志荣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爱诗等到发愁,看见丈夫,才露出笑容。
“现在这个时候还要上班?”
“生意上门。难道不做?”
“起码,应该打一个电话回来,兔我为你担心。”爱诗绝无责备的意思。
“对不起!”他是毫无感情的,说话也像是念书!
“用不着道歉,生意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我爸爸经常也忙得不分昼夜,我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他。不过,你曾经答应过,你不会重利轻别离的,以后,希望你有较多的时间陪我!”
他不再说话。
吃饭时,爱诗告诉他:“明天,是我们新婚第三天,依照俗例,我们要回家见我的父母,明天你要陪我回去!”
“好!明天我不上班!”
爱诗很高兴,可是,笑容未过,许志荣已放下饭碗,离开饭桌。
“志荣!你不吃了,才只不过吃了半碗饭。”爱诗说:“以前你吃两大碗。”。
“菜不合胃口!”他已走出饭厅。
爱诗哪儿还吃得下?她也放下筷子,问管家:“大少爷到底喜欢吃什么菜?”
“这些菜全是大少爷喜欢吃的。”
“他为什么没有胃口?”爱诗一面去找志荣,一面想。她记起了志荣以前去马家,最喜欢吃端姨做的炒牛奶。
当天晚上,许志荣告诉爱诗,他必须在书房留宿,因为他要安静地研究合同。
带着大量礼物回娘家,父母姐妹,姐夫,妹夫一家全在,爱诗非常开心。
志荣也换了样,在家里冰冷无比,来到马家,他对爱诗亲热起来了。
马太太抚着两个女儿,十分疼借。
“三天不见,秋诗好像胖了,爱诗,你瘦了点,是不是?
爱诗回头看了丈夫一眼,她微笑说:“妈咪,我玩惯跳惯,一下子要我静下来做一个家庭主妇,我怎能不瘦。”
“你要好好照顾志荣,料理家务,可不能再像以前贪玩。志荣。”丈母娘问女婚:“爱诗对你,对家庭照顾得好吗?”
“很好!”
“这就好了!”知女莫若母,马太太感到非常安慰,心头大石,也随之放下。
“爱诗,再过四天我们就要去日本,你收拾好行李没有?”秋诗拉着妹妹问,她结婚后,人开朗多了:“要不要带寒衣?”
“当然要,除了亚洲,我们还要去欧洲,美洲,世界各地的天气都不一样。”
“大姐,我正要告诉你和大哥。”许志荣走过来:“公司突然接了生意,我和爱诗赶不及和你们一起出门,你们先去,我们会随后来。”爱诗看了丈夫一眼,有点疑惑不解。
“本来,我们应该等,大家一起去热闹些,不过,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稿件已安排好,如果多等几天,我怕……”
“大哥,别等了!你难得有假期。”许志荣笑着问妻子:“我们会随后赶到的,是吗?”
“对呀!机票已买好,别等了。志荣刚接了生意,等签了合同,立刻可以走,我已经把一切收拾好了。”
“我们所经的地方你们全知道,别忘了通长途电话。”
“知道了!大姐。”爱诗乘众人不觉,把端姨拉过一边:“端姨,能不能教我炒牛奶?”
“你从来不到厨房的,怎么忽然要烧菜,许家的厨子不好?”
“做了太太,怎能不上厨房?端姨,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爱诗解释说:“许家的厨子不是不好,只是志荣最喜欢吃你的炒牛奶。他近来胃口不好,所以,我想学这款小菜,端姨,求你教我吧!”
“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炒牛奶,容易学。来,跟我去厨房……”
志荣挟了一口炒牛奶放进嘴里,他随即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那么难吃!”
“志荣,我……”看见丈夫那么生气,爱诗竟然有点心怯。
“许嫂!”志荣呛着喉咙叫。
“少爷,有什么吩咐?”
“菜单是你写的?”
“是少奶写的!”
“厨子搞什么鬼?这些白浆糊也拿出来。”
“这味小菜,也是少奶亲自下厨烧的,听说是炒牛奶。”
“哼!”志荣挥手站了起来。
“志荣!”爱诗追上去:“我初学,烧得不好。我陪你上馆子。”
“家里又不是没有佣人?你何必自我苦吃?还是安分守己,做个少奶奶吧!”
“是的!你晚饭不吃了?”
“哪儿还有胃口?我回书房,工作多着,别来烦我!”
“你今晚又要睡书房?”
“是的,生意忙嘛!还有,我告诉你,蜜月再次押后!”从此之后,爱诗过的是苦媳妇的生活。
清晨,爱诗一早起床,亲自安排早餐,一、三、五吃西式早餐,二、四、六,日吃及第粥或汤面。志荣起床,爱诗便侍候他梳洗更衣,服待他吃早餐,然后欢欢喜喜的送他上班。
最初几天,许志荣上班后,爱诗就去买东西,或者回娘家,去了几天,许志荣大表不满,连续一个星期没有跟她说话,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擅自离家半步。
她留在家里,感到无所事事,实在很闷,于是,她只好请老师回家学插花,学烹任,学茶道,然后等志荣下班,侍候他吃饭,直至他回客房休息。
如果说许志荣待她好,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一直对她不理不睬,如果说他变心了,也不像,他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从不夜游,也没有听过他在外面胡混。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爱诗想了又想,怎样也想不明白,结婚的第一天,他不是对她挺好的吗?
“难道?……她决定去问个清楚明白。这天,许志荣下班后,吃了点心。他独个儿到花园散步赏花。
爱诗跟出去,叫住他:“我想跟你谈谈!”
“说吧!”他仍旧是冷冷的。
“我觉得我们婚前和婚后有很大的分别,婚前,你很爱我,婚后,你对我很冷淡。”
“根本没有分别,我的为人,脾气,本来就是这样,是你了解我不够深。”
“志荣,我在怀疑,你为了一些事情对我不满,到底为什么?请你告诉我,如果有误会,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是我错了,我愿意改过。”
“改过?说说可以,说和做,是两码子的事,我向来不喜欢听人家告诉我,他愿意改。”
“那么说,我真的做错了,告诉我,是什么?我不会只是说说,我一定会用行动去证明我已经改过。给我一次机会!”“对不起!我不懂得回答你,况且,对与不对,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是不是因为我的过去?”
“你过去做过些什么?打劫,杀人,还是……有更多不可告人之事?”
“你应该知道!”她垂下了头:“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c女。”
“你答应我婚事的时候,你保证过你一定是c女?”
“我没有保证,不过,我的确惭愧!”
“c女?c女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耕田的乡下佬。我是个博士,我读过很多书。是的,我的确很失望,可是,这并不很重要!”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谈?”
“冷淡?这包含什么?怪我没有跟你睡觉?我忙呀!你是不是每晚都要和男人造爱?你最近很苦闷,要不要出去外面找男人发泄一下?或者告我冷落香闺,你甚至可以告我不能人道。你要离婚是不是?”
“不,不,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求你给我一点心灵温暖。”
“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不是每天陪着你?我是个最守规矩的丈夫,上班准时,下班也准时,每一个星期日都留在家里。你还嫌不够,要我抛弃事业,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候你?”
“我不是这意思,我……”
“什么意思?”
“志荣,你真的不恨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没有,没有……”
第十二章
梦诗和天培手拖着手,由新居走出来。
“终于完工了!”天培吐了一口气。
“还要装修。”
“两个月后,一切会十全十美,别忘了,两个月后,你就要做我的太大。”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太太。”
“算是什么太太?拉拉手,亲亲嘴。”天培满腹牢马蚤:“本来是我们先结婚的,但是,真真正正享受到家庭生活的却是大哥和二哥,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不公平?世浩和丽诗比我们更早订婚,可是,他们还得等四年。”
“丽诗?她才只不过是个娃娃!”
“我够老了,是不是?”
“是我老,你也是娃娃!”
“你在跟我吵架?”梦诗嘟起了嘴:“现在就吵架,结了婚,不打架才怪!”
“我舍得动手打你才怪。”天培环抱她的纤腰:“我们不吵架,永远不打架!”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大声吼我?”
“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粗声粗气。夫人,小生在这儿赔罪,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唔!酸死了!”
“笑啦!笑就役事了!”天培问:“最近二姐好吗?”
“谁知道?她有了丈夫,就不要爸妈和妹妹,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
“她没有回娘家?”
“很久没有回来了!”梦诗瞧他一眼:“二哥没有找你?”
“他找我干什么?二姐连娘家也不要了,二哥的心里还会有我?”
“奇怪,你不是一直希望二姐和二哥恩恩爱爱,为什么吃起醋来了!”
“吃醋?除了我太太,谁也不能令我产生妒忌。”天培突然问:“谢夫最近有没有找你?”
“神经病!”梦诗瞟了他一眼:“人家跟你交过手,知道你是红蕃,怕了你啦!”
“他再敢惹我,嘿,”天培挥一下拳头:“谁敢多看我太太一眼,我就揍谁!”
“哈!蛮牛!”
“配你刚适合!”
“你这张烂嘴。”梦诗打他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天培又拜又敬礼。
“不睬你!唉!才中午,下半天怎样过?”
“我们去看电影!”
“有什么好片?”
“《电视台风云》。”
“约二姐二哥一起去。我们很久没有一块儿玩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
“今天星期日,为什么没有空?我立刻打电话给二姐。”
“请少奶听电话。”梦诗用手掩住电话筒:“二姐在家!”
“喂!二姐。我是梦诗,好久没有见面了,你和二哥好不好?”
“好!”爱诗刚受了一肚子乌气:“你和天培好吗?”
“刚吵完架。二姐,今天星期日,你和二哥为什么不去玩?”
“我们……去吃中国菜,刚回来。”其实,爱诗自嫁入许家,志荣从未带她出外。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不过……你等一等,好吗?”
“为什么还要等,去不去一句话。”
“你不要那么刁蛮好不好?天培真的把你宠坏了。只要等一下……”
爱诗连忙放下电话筒,跑去找志荣,首先,堆着满脸笑容:“志荣,梦诗打来的电话。”
“是吗?代我问候她。”
“梦诗想约我们去看电影。”
“主意不错!”
“你肯去!”爱诗不知道有多么开心。
“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
“不去?我不愿意见人。”
“为什么?”
“我做事从来不讲理由。你那么兴致勃勃,自己去吧!”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随便你!”
爱诗吞了一眶眼泪,清了清嗓子,故作喜悦:“梦诗,真对不起,我这个人,越来越没有记性,今天有人请我和志荣吃饭,我还没有洗头发。”
“你不和我们去。好!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不要紧,不过,爸妈很想念你,希望你有空回去看看他们。”
“我会,一定会!”
梦诗已放下电话,爱诗不断地叫:“梦诗,梦诗,我们多聊聊!”
没有声音。梦诗早已挂断了线。
爱诗轻叹一口气,缓缓放下电话。
她一步步爬上二楼。
回卧室,她自己的卧室。
她斜靠在床上,很寂寞,很孤单,她拿起一些相片,里面站着穿白婚纱的秋诗和爱诗,森一和志荣。还有伴娘伴郎,穿粉红色的梦诗和天培,粉红色的安娜和威廉,粉蓝色的丽诗和世浩,粉紫的美宝和占士,粉绿的苏珊与东尼,粉粟的歌丽亚与卜比……
那时候,她多么幸福,志荣多么爱她,她以为从此之后,可以过一些好日子,谁知道竟投身于苦海中。
她被冷落,被弃置,得不到丈夫关心,得不到家庭温暖。
做一个贤慧的妻子,原来这样困难。
回想过去的日子,开心,新鲜,刺激,一天换一个男朋友,尽情欢乐,尽情享受,那有多好?她从不知道忧愁是什么。
她还年青,她还美艳,为什么要关在这无形的牢笼里?为什么不可以冲出去找寻快乐?
她跳下床,走进化妆间,化了一个浓妆。
她换了一袭裙子,透明的嗜士红裙。
她拾起手袋,走到房门口,突然又停住了。
她这样走出去,以后不再回来了吗?
志荣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
管他呢?大不了离婚。
离婚后又怎样?重过以前的日子,日日换男朋友,抢人家的爱人,抢人家的丈夫,能抢多少日子?老了怎么办?
始终要结婚!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丈夫?
唉!她把手袋扔向床上。她是真心爱志荣的,说什么,她也不忍心离开他。虽然,他目前对她不好,不过只要她肯忍,她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感动志荣。
她等待夫妻重拾旧欢的一天。
她正在呆想,志荣进来了,他翻抽屉拿东西。当他看见爱诗那张经过人工装修的俏脸,再看她的衣服,她身边的手袋。
“准备出去?”
“不,我没有出去。”
“没有出去,是因为我突然进来了,打消了你的雅兴。”
“不……”但是她已经面红了。
“不?打扮得那么艳丽,性感,不去展示,留在家里给佣人欣赏。我喜欢敢作敢为的人,我不喜欢心里坏透表面装好的两面人。”
“我承认,我有点闷,想出去走走,不过,你没有进来之前,我已经打消了主意。”
“什么事情,令你改变主意!”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马爱诗,我是许志荣太太,我必须——安份守己。”
“是吗?真是个模范妻子。”志荣拍两下手掌:“可惜,我像个守门神似的留在家里,如果我出去了,你就有更多的自由!”
“志荣……”
志荣伸手一挡:“别说了,我都明白,你是位好太太,最好的太太,够了吧!”
“志荣……”
他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不一会,她听到汽车开驶的声音。
她扑出露台,看见志荣驾着跑车出去。
志荣!她心里哭泣着,双手抓住露台的栏栅,浑身震抖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明白志荣对她为什么这样冷酷,她不明白,不明白……
呆了一会,回到房间,她脱掉新衣,坐在化妆台前,用一大块冷霜拍在脸上。
抹去了一切化妆品,抹去所有的一切。
穿回那纯白色旗袍,走到楼下,大厅和楼上一样,冷冰冰的。
“少奶,”管家走过来:“少爷出去了,他吩咐不用等他吃晚饭,菜单要不要修改一下?”
“取消它!”
“取消?少奶,你今晚吃什么?”
爱诗缓缓摇一下头。
“少奶也要出去?”
“我能出去吗?”爱诗苦笑一下:“我的翅膀断了,我不能再飞了。”
管家诧异地望着她,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少奶今晚要吃什么?我吩咐厨房。”
“你们吃吧,我什么也吃不下。”爱诗坐下来,拿了一本画报,她翻开它,却看见纸张上跳着许志荣的影子。
她像望夫山上的望夫石,一整天呆在那儿,大白天过去了,黄昏来临,天空上,一抹金色的彩霍,花园里吱吱喳喳鸟儿回来了,正在枝头上闲话家常!
爱诗站在窗前,看见一群群的小鸟,小鸟也有家,小鸟也会回家,志荣呢?志荣到底去了哪里?
彩霍逐渐被夜幕遮盖,天上一片漆黑,月亮还没有醒来,偶然一颗星星顽皮地眨着眼睛。
闪耀,闪耀。
管家来开灯,爱诗用手掩住了脸,她怕见光,像一只仅能躲在黑夜的臭虫。
“把灯关上。”她低叫。
“少奶,天黑了!”
“把灯关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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