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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作品:系我一生心|作者:泰达魔王|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10 18:11:21|下载:系我一生心TXT下载
  春儿上前抱住计真,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他见不得小真生气,受苦,可对计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莫名其妙,这是春儿的全部感觉,莫名其妙。

  麻醉医生才莫名其妙,这家人在做啥啊。系青接过那份文件,“我来签,有问题我担着。”他不允许计然这么个胡闹法。

  计然坐在床沿,把身上连接到监视仪器上的线一条条往下拉,重申,“别人签没有用,这里没有人能逼我做手术。”她连正在打的点滴都拔下来。

  看这架势,麻醉医生也有点懵,“我等等再来,你们商量商量。”走到门口,又停下,“计大夫,那颗心脏能保存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你们不要,有更需要的病人。”

  计然想站起来去找她的衣服和随身背包,却一阵阵头晕目眩,逼得她又坐回床沿,偏意识极清醒,回复麻醉医生,“我同意给更需要的病人。”想想,这里她自己难支大局,对门口的麻醉医生说,“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我的主治医生过来?我想跟我的主治医生谈。”

  这是个合理的要求,从程序上来讲,病人对住院医生不满意,可以找主治医生,麻醉大夫只能点点头,“你等等。”

  在这家医院,计然的病况,从来都是计真全权处理,计真才算是她的主治医生,计真被气得连哭都哭不出,靠着系春,“你想炒了我吗?”

  计然虚弱地坐在床沿,扶住床头,勉强支撑自己,她好累,思维还是清楚的,“你一直逼我做我不能做的事情,我看你暂时不要负责我比较好。”

  系青想扶计然躺下,抓着她一只胳膊,跟计真说,“再把针给她打上吧。”

  谁知计然把他手推开,用力导致她额头浮一层虚汗,却令人难以理解的强硬,“不要碰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自己处理。”

  系青不能置信,他家计然不至于无情到这个地步……

  而对计然来讲,真正无情的是眼前这三个人,她知道他们顾着她的性命比顾着孩子多,但他们连挣扎都没有,就让她做人流手术,她也不能置信,他们竟完全不顾孩子的性命,或者对他们来说,这孩子根本连命都算不上,尤其是怀系青,那是他的骨肉,莫非,他从没觉得她肚子里的宝宝与他有关?

  计真还在游说,暴怒暂且压下,尽力做到专业人士的心平气和,“姐,不要这么冲动,你理解你想保住孩子的心情,但你得考虑,你之前一直在用药,对胎儿有影响的,我们就算要个孩子,起码那孩子也得是健康的,不能生个孩子让他受苦吧?”

  “我的孩子是健康的,”计然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三位高大健美的亲人,“我发誓,这个孩子是健康的,我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但我相信她会长大,会和你们一样。”

  系青真受不了,“小然,你这不叫相信,你是迷信,你一直在吃药,胎儿怎么可能健康?”

  计然也快受不了,她被系青逼得就要无路可退,忘了她要为她的行为圆谎,“我吃的不是治疗心脏病的药,那些全是维他命药片。”

  系青惊愕,他屡次送到计然手里的药盒,里面装的全是维他命丸?

  计真奇道,“为什么是维他命丸?你没在吃药?”

  春儿也奇道,“你老早就想要孩子?所以才不吃药的?有计划的?预谋?”他特别看看老哥,眼神在问,你不知道吗?在搞什么?

  “没有预谋,”计然情急解释,生怕这些家伙用这个理由逼她去堕胎,“我也是从纽约回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的。”

  系青很快追问,“那你为什么停药?用维他命丸骗我那是你新换的常规用药?”

  计然回答不出来,头别过去,避开系青的目光,只是看着计真,清澈的眼里,泪珠泫然欲坠,“我的宝宝是健康的,小真,我求你给她条生路,你是她的亲姨啊。”

  计真转过去对着窗户,一只手捂着嘴,她气恼的几乎暴毙在这儿。

  春儿手扶着额头,一只手叉着腰,在屋里横晃,他也束手无策,没见过比这更糟糕的局面。

  系青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是他家茶几上的dvd碟片《魂断蓝桥》,还有纽约的大百货楼下,穿着一袭绿裙,站在街边,对着车流来去发呆的计然……她不吃药,并非有计划的预谋怀孕,而是她……不想活了,系青电光火石间,绝望着觉悟,觉悟中撕心裂肺地疼痛,她就在他身边,但她竟然不想活了……系青耽溺于自己的思绪,喃喃自语,“可你怎么会怀孕的呢?怎么会怀孕的呢?”

  如果,怀系青是说,我怎么会让你怀孕的?也还好。

  如果,怀系青是说,我们哪次失误了?也会好。

  如果,怀系青从没对计然难堪的往事表示过介意,也能好。

  可怀系青介意过,说的又是,“你怎么会怀孕的?”

  计然没办法不敏感,不多想,不反击。就象刺猬一样,她竖起浑身的刺,“怀孕也没什么,这个孩子未必是你的。”

  屋里三个人屏息静气。

  计然盯着系青,眼里曾有的泪意全数撤退,她语气轻淡,再次,“这孩子未必是你的。”她的潜台词很清楚,孩子不是你的,你可以滚了。

  系青也不知道,到底是计然不想活了的念头让他更绝望,还是她的固执轻慢让他更绝望,被这半日来连番事物折腾的七零八落的他,做了件让自己更更绝望的事情,抬起手,他狠狠煽了计然一耳光,“不许胡说!”

  忘了我就没有痛

  忘了我就没有痛 2

  计然被系青那一巴掌煽得倒在病床上,黑发披面。她没有动作和声息,心里也没了痛和爱恨,这是计然这辈子第一次挨耳光,如果问她被最爱的人打是什么感觉,她会说,没有,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空白,所有一切在瞬间失却色彩。

  空白,系青的世界这会儿白成病房的白墙一般,脑子里什么意识都没了,连穿着病号服,被他煽得歪倒在病床上的计然,似乎都茫得失去焦点,耳朵里尽是嗡嗡着不知始于何处的声响,倒像刚才被人重重打了一记的人是自己一样。

  计真和春儿有石化掉那么几秒,傻愣愣看着在病床上全无反应的计然,之后计真一声怪叫冲到系青面前对着他下巴就是一拳,“你打死她了,你打死她了。”系青没动弹,连看都没看计真一眼。

  春儿出于本能,上前护着哥哥,抓住暴怒中的计真,“你冷静冷静成不?我们先看看咱姐咋样……”

  病房门又打开,心外科的主任带着两个学生进来,目光一扫,先抢到病床前查看计然,计然手护在腹部,眯着眼睛,半边脸上几条指印清晰可辨,她神色温柔,唇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唱歌,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但那确实是主任大人曾听过的儿歌……主任示意学生按铃叫护士,计然精神状态不对……疯了,这屋里还有正常人吗?他把计然扶起来躺好,扭头看看咆哮的计真,挣扎的春儿和如座鬼城般的怀家大少,医生不像医生家属不像家属,什么玩意儿?!威严,“都出去!”

  时光悠长……或只是弹指一刹?

  系青不知道自己在计然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了有多久。开始,他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谁在对他大吼大叫……对,那个是计真。尔后,老主任从计然病房出来,摇了摇头,于是计真靠着春儿哭,春儿好像在劝,但不知怎么劝着劝着,就吵起来。他们吵的很厉害很厉害,整个走廊里堵满人,都在看医生如何与男朋友吵架,啧啧称奇。不过系青没听到他们在吵什么,他一直听到的,就是盘旋在耳边,乱七八糟的嗡嗡声。直到春儿来摇他,好大力好大力,系青几乎错觉,自己被弄散架了,终于,他能听到春儿开开合合的嘴里说了些啥,“哥,哥,我们走,离开这里,她们姐妹跟我们再没关系。”

  系青迷迷糊糊,是想跟春儿走的,可他发现,其实他浑身软得没一丝力气,站都站不起来,实话实说,“不行,我走不动了,春儿,没力气了。”

  春儿看着他的大哥青,眼里亮晶晶的,那是什么?眼泪吗?但,和以前不一样,不再是那种八分刻意二分假装,可怜兮兮,小狗似的,带着点儿水汪,委委屈屈的模样儿……系青想,他们家春儿,也知道痛了吗?“你不走,我走!”这几个字,象是从春儿齿逢里挤出来的,带着春儿前三十年生命里不曾有的决绝和强硬。他站得挺拔笔直,扭头看计真,那个和他一样,决绝强硬的医生。“不用看我,”医生的话,也像是从齿逢里挤出来,字字恶毒刻薄如诅咒,“我肯定会想你们,每年清明给我爹妈上坟的时候,我会想起你们一家子,想想为什么那么多人死了,你们仍然活着。”

  春儿再没说一句话,也没再耽搁一秒,路过整整一长条走廊上看热闹的人群,离开。计真也是,和春儿相反方向,扬着下巴,穿过一走廊的人,消失。

  只剩下系青,他坐在那儿,感觉走廊的光线慢慢变暗,又灯光闪亮,人来人去,直至喧嚣平息,销声匿迹。间中有护士来跟他说过什么?他……不记得确切那是什么。后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恢复点儿力气了,去护士站,问值班中的小护士,“计然不能做手术了吗?”

  护士眼里有几分怜悯,“是的,本来她合用的心脏,给了其他有需要的人。”

  能救活她的机会没了……消息这样被证实,还是让系青有那么点儿晕眩。要求,“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她?”他觉得应该是不能,如果晚上不能,他就继续坐门口等到能好了。

  没想到护士说,“可以,计然正等你呢。我刚给她拔针的时候,跟她说了你在门口,她说想见你,可我告诉你的时候,你好像没听见。”

  系青道,“谢谢。”

  “别聊太久,别刺激她。”护士好心叮嘱,“计然情绪不稳定,给她镇定剂也不太奏效,她一直没睡过……”

  计然住的单间病房里,亮着盏小灯,她半靠在枕上,清秀的面孔,长睫浓重,眼波幽幽,和室内器物那些层层叠叠的影子一起,隐在昏黄的光线后面,有种虚虚幻幻的不真实感。系青坐在床前的椅子里,无言无语,看了这个女人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办法想象,在最近这段他们亲密相处的日子里,她竟怀着赴死之心。

  那些……让他屡屡心动的时刻,都是假的吗?

  象,她撒娇说“你给不给我养”的时候?

  象,她为他与妹妹对决那一刻,“以后是他。”挎着他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象,她睡的迷迷糊糊,钻到他怀里说,“我爱你。”

  象,她无数次意乱情中时,缠缠绵绵,唤着他的名字……

  拥有过的那许多美好,都留不住她……伸手,碰碰计然脸颊,系青记得,他那一巴掌,是打到那儿的,“我打了你,应该道歉。”系青哑着嗓音,“可是,我不想,也不能道歉。”

  计然摇摇头,“无须道歉,我让大家不好受,理应受罚。”

  系青很平静,“你知道就好,现在,再给你个机会,我们去美国治病,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专家。”

  计然定定望着系青,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他要那颗能救她命的心脏,这里失去了,就去美国找,美国没找到,去欧洲,欧洲没有,或者他还可以寄望于日本,甚至,花大价钱从黑市买一颗心脏来给她,他有那种决心,倾家荡产,也要她活着,可他对他们的孩子,却无半分眷顾之意怜惜之情……“不,系青,我不会跟你走的。”计然淡淡地说,“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系青笑,荒凉,无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