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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作品:藏獒二|作者:涟漪姗|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1 20:22:54|下载:藏獒二TXT下载
  脸了,她又尖叫声,赶紧离开了父亲。

  她想起双身佛雅布尤姆殿里,那几个喇嘛对她说过的话:“升到天上的马头明王已经托梦了,汉扎西是九毒黑龙魔的儿子地狱饿鬼食童大哭的化身,他来到西结古草原,就是要吃掉孩子的,他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狼,有时候又是护狼神瓦恰的变种,他变成狼的时候我们的孩子就不见了。”

  央金卓玛后退着躲开父亲,就听起伏的积雪中离央金卓玛只有半步的地方,声号哭似的狼叫平地而起。

  央金卓玛吓得蹿了起来,落地的同时,阵眩晕,歪扭着身子倒了下去。

  群果扎西温泉湖的水浪吞没了大灰獒江秋帮穷,又在另个地方把它托举而出。它凫在水面上,转了好几个圈,才爬上陆地。它抖着浑身的水,望着远方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原来这陆地并没有连着草原,不过是湖中的方岛屿。

  大灰獒江秋帮穷和白爪子狼在距离五步远的地方互相观望着,在江秋帮穷是仇恨,在白爪子狼是恐惧,恐惧和仇恨都是那么安静,就像情绪和身体都被恶劣的天气冻结在了浮冰上,悄悄的,只有风,呼儿啦啦,呼儿啦啦,风从浮冰和水面之间的夹缝里吹进去,浮冰的摇晃更加剧烈了。江秋帮穷紧张地吐着舌头,满嘴流淌着稀稠不等的口水,呼呼地呻吟着。它感到恶心,越来越恶心,忍不住吐起来,吐似乎就把仇恨全部吐掉了,它软下来,意志和四肢乃至整个身体都软塌塌的了。

  现在,白爪子狼的力气正在迅速恢复,它又次站了起来,眼瞪着面前的大灰獒江秋帮穷,看对方点反应也没有,才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了。

  白爪子狼跑到了水边,又沿着水边跑了圈,大灰獒江秋帮穷瞪着这只生命力顽强的狼,愤怒嫉妒得就要跳起来,但是当它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力做出跳起来扑过去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干脆闭上了眼睛,只用听觉和嗅觉感受着白爪子狼的存在。

  就在大灰獒江秋帮穷感到摇晃还在加剧,自己很可能就要死掉的时候,种变化悄悄出现了,那就是它听不到了白爪子狼奔跑的声音,那种远了又近了的重复突然消失了,种新的声音倏然而起。江秋帮穷警觉地睁开了眼睛,眼就看到白爪子狼正在浮冰上跳舞,前腿跃起,再次跃起,然后在前腿扑地的同时,后腿高高翘起,又次高高翘起。冰面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然后又是哗啦啦的响动,破冰了,江秋帮穷听到了阵冰和冰撕裂碰撞的声音,想有点奇怪的表示,却发现自己连奇怪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爪子狼发出的声音又有了新的变化,喀嚓喀嚓的,好像是咀嚼的声音吃冰的声音。后来咀嚼的声音消失了,却听到种硬邦邦的东西在冰面上滑动,滑到自己跟前停下了。

  大灰獒江秋帮穷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看到条冰鱼出现在自己面前,再看,狼从刚才跳舞的地方朝它靠近了些,站在面略有倾斜的冰坡上畏葸地看着它,冰鱼就是从倾斜的冰坡上滑过来的。这既是巴结,也是堵嘴:吃吧,你吃了冰鱼,填饱了肚子,就不会吃我了。白爪子狼畏葸地看着它等了会儿,看江秋帮穷还不站起来,就又把条冰鱼叼过来滑了下去。

  大灰獒江秋帮穷看了看白爪子狼,口叼起了冰鱼。

  白爪子狼又连续把三条冰鱼滑到了大灰獒江秋帮穷面前。江秋帮穷毫不客气地大口吞咽着,边吞咽边随便走动着,等吞咽完了,发现四肢的肌肉正在悄悄绷紧,皮毛咝咝有声地鼓胀着,浑身的力气已经回来了。

  江秋帮穷仰头看了看,毫无预兆地跃而起,朝着白爪子狼跑了过去。白爪子狼吓得瘫软在浮冰上,缩成团毛球扑棱棱地抖颤着。

  江秋帮穷从给了它冰鱼的夙敌白爪子狼身边掠而过,跑向了浮冰的边沿,扬头张望着,呼呼地吸着远来的冷气。

  大灰獒江秋帮穷趟进了水里,咕咚咕咚地刨起来,很快隐没在冬日的群果扎西湖仙女飘带似的岚光里。

  几个小时后,江秋帮穷来到了生死线上,走过了它奋身游泳的体力极限,它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用完,立刻就要沉底淹死了,立刻,立刻。

  就在声号哭似的狼叫吓得央金卓玛阵眩晕,歪扭着身子倒在雪地上的时候,父亲差点脚踢死那只埋伏在半步远的雪坎后面的小母獒卓嘎。小母獒卓嘎转身就跑,跑向了不远处的另个雪坎。雪坎后面藏匿着胆战心惊却又不忍离去的狼崽。

  父亲愣怔着,看着这么个小不点狼和小母獒卓嘎相依为命的样子,居然点也没有把它和死去的孩子联系起来,或者说他甚至都没有把狼崽当成是狼。

  父亲抱着狼崽,带着小母獒卓嘎,来到了央金卓玛跟前。央金卓玛瞪起眼睛,惊讶地望着狼崽,半晌不说话。父亲看到央金卓玛扑过来,抬脚就要踩死狼崽,赶紧把她抱住了,央金卓玛愤怒地用袖子挡开了父亲的手,扑过去,又次抬起脚来,狠狠地踩向了狼崽。父亲想抱住她,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便把推了过去。央金卓玛趔趄着后退了几步,个屁股蹲儿坐了下去。她现在惟想做的,就是甩掉汉扎西,把他甩给原野里的危险,甩给等在半路上的死亡。

  小母獒卓嘎转身就跑,还有点发抖的狼崽立刻跟了过去。它们并排回到了刚才狼崽被父亲稀罕地抱起来的地方,头对着头,你下我下地刨起来。封牛皮纸信封的信被它们刨了出来,小卓嘎叼起了信朝父亲跑去。

  父亲朝央金卓玛消失的地方走去,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已经看不到央金卓玛了。

  小卓嘎跳起来就跑,父亲连跑带颠地跟了过去,停在了片大水前。小卓嘎冲着水面从咬紧的牙缝里呼呼地出气。父亲举头看,不相信似的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才明白自己看到的的确是片大水,不是流淌的河水,而是静止的湖水。湖面上,岚光的白色和陆地的雪色混同在起,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

  哪里来的湖啊为什么没有结冰父亲满脸都是疑惑。

  无边的寂静淹没了十忿怒王地的早晨,紧张的气氛秒更比秒紧张。救援的队伍里,僧俗人众个个目瞪口呆:所有的拉则神宫都被大雪压塌了,掩埋了;十忿怒王地的吉祥在哪里

  应该是四面八方的牧民都到这里来,四面八方的藏獒也到这里来,但是现在,救援队伍里的所有眼睛都看不到个需要救援的牧民,更看不到只可以帮助自己的藏獒,看到的是群野牦牛和群包围着野牦牛的狼。

  三十多头野牦牛就在五十米开外的雪坡上,狼群大约有百多匹,在远点的雪坡下面,白雪之上,星星点点的灰黄色的狼影就像积雪盖不住的土石。这样的情况下,受到狼群威胁逼迫的野牦牛很可能以为站在雪梁上的救援队伍与狼共谋,也是来围剿它们的,它们会在紧张恐惧愤怒的情绪嬗变中扑过来,扑向这些经过夜的负重跋涉之后筋疲力尽的人。而对身壮如山力大无穷的野牦牛来说,用犄角戳穿人的肚子,用脑袋顶飞人的身子,用蹄子踩扁人的任何个部位,就像大石击卵样容易。

  所有的人都趴下了,瞪着野牦牛群,慢慢地往后爬着,眼看就要消失在雪梁后边野牦牛看不见的地方了,而野牦牛群也好像放松了对人的提防,石雕样的身子摇晃起来,头颅轻轻摆动着,凝视的眼光正在移向别处。人们不禁松了口气,停止了爬动,静静观察着野牦牛群的行动。

  但就在这个时候,人们发现狼群动荡起来。直像土石样呆愣着的狼群突然改变了星星点点的布阵,飞快地朝前聚拢而来。前面是匹身形高大毛色青苍的狼,看就知道是头狼。头狼的身后,蹲踞着匹身材臃肿的尖嘴母狼。

  齐美管家小声对自己右首的索朗旺堆头人说:“西结古草原的狼世世代代和我们打交道,我们都认识,这是哪里来的狼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索朗旺堆头人说:“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个头这么大的狼,群这么多的狼,定不是我们西结古草原的狼。”齐美管家说:“外面的狼怎么会跑到我们的家园里横冲直撞呢,西结古草原的狼群和领地狗群难道会允许它们这样做”索朗旺堆头人说:“世道不样了,狼的表现也会不样,只有在自己的领地活不下去的狼群,才会冒死进入别人的领地。”

  狼群在聚拢之后,便举着牙刀,朝着野牦牛群威逼而去。

  头母性的野牦牛回头看了眼凹凸而来的狼群,顿时就瞪鼓了眼睛,正要转身冲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匹狼,就见自己的孩子那只刚刚断奶的小公牛神经过敏地跑向了人类已经悄然隐去的雪梁。母牛哞叫声,踢着积雪追了过去。头犄角如盘的雄性的头牛跟在了后面,所有的野牦牛都跟在了后面,母牛往哪里跑,它们就会跟着往哪里跑。它们跑向了不堪击的人类,上阿妈头狼的诡计马上就要得逞了。

  趴在地上的人个个站了起来,就要转身跑下雪坡。丹增活佛盘腿坐了下来,手抚念珠,口齿清晰地念起了金刚阎魔退敌咒。所有的活佛喇嘛以及索朗旺堆头人和齐美管家都信任地望了望丹增活佛,趺坐而下,镇定自若地念起了经。

  三十多头野牦牛惊天动地地冲过来了,轰隆隆隆的,就像掀翻了天地,扬起着瀑布似的雪尘,好像被经咒神奇地抹去了愤怒和力量,那只神经过敏的小公牛和追撵而来的母牛突然同时停下了,紧接着那头犄角如盘的头牛和所有的野牦牛都停了下来,它们就停在了离打坐念经的人群三四步远的地方,吼喘着,把那股股热气腾腾的鼻息喷在了人的脸上。

  气势汹汹的野牦牛群在离打坐念经的人群三四步远的地方观察了会儿,便在头牛的带领下,个个回身走开了。犄角如盘的头牛哞哞地叫起来,叫了几声便朝着狼群冲撞而去。上阿妈头狼声尖嗥,转身就跑,整个狼群便退潮样回到雪坡下面去了。

  救援队伍又开始行进了,走过了这道雪梁,又登上另道雪梁。

  父亲目力所及的白色湖面上非常刺眼地漂荡着个黑不黑灰不灰的东西,就像座根基很深的礁石,在湖浪的拍打下屹立不动。

  父亲专注地看着,就见小卓嘎勇敢地跳进水里,朝那动物游去,它嘴上还叼着那封信,信已被浸湿了。

  父亲脱掉了衣服裤子才感觉到寒冷,用手撩拨着试了试水,发现是温和的,就赶紧走了进去。看看还在往前游动的小卓嘎,又看看吸引着小卓嘎的那只漂浮的动物,突然发现那是只身躯伟硕的藏獒,又圆又沉的獒头是翘着的,说明它还活着,还在朝岸边挣扎,但显然它已经没有力气了,四条爪子不再本能地刨动,身子沉浮着,会儿大了,会儿小了。父亲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他两手划着水,水慢慢地淹上了胸脯,眼看就要逼近喉咙了,股堵胸的沉重的压迫突然降临,窒息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冒出来,变成坚硬的块垒堵住了他顺畅的呼吸。他不得不停下来,稳住自己因为水的浮力有点倾斜和摇晃的身子,大口地吸着气。

  藏獒眼睛睁下闭下,亮光闪闪的,身子已经全部隐没在水里了,头不断地沉下去,又不断地翘起来,湖水在藏獒的嘴边进出的,都可以听到咕噜咕噜冒气泡的声音。

  父亲发现它的毛发是少有的深灰色,就惊讶地说:“原来是你啊大灰獒江秋帮穷,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江秋帮穷听到有人喊它的名字,似乎又有了力气,头翘着,四肢刨了下,扑通声,整个身子朝前滑动了半尺。

  大灰獒江秋帮穷再也没有动起来,沉甸甸的头颅耷拉了下去,眼看就要沉底了。

  这时小母獒卓嘎游了过来,酸软无力地爬在了父亲肩膀上,用鼻子呼哧呼哧喘着气。父亲回头看了眼,他把两手伸到水下面,拽住自己的裤衩拼命撕扯起来,水中传来声响,他的裤衩被他撕裂了。他把裤衩拿出水面,撕成布条,回头把抓住了小卓嘎的前腿。父亲把布条连起来,头拴在了小母獒卓嘎的前腿上,头拽在了自己手里,然后把小卓嘎推向了大灰獒江秋帮穷。

  小母獒卓嘎游了过去,半死不活的江秋帮穷,用最后的力气张开嘴,咬向了小母獒卓嘎,咬住了小卓嘎前腿上的布条。父亲大喜过望,赶紧拽紧了布条,往后退去。

  大灰獒江秋帮穷体重至少有八十公斤,但是它漂在水面上,使劲拽它就过来了,过来了米两米五米十米,父亲丢开布条,走过去从脖子上搂住了它。

  大灰獒江秋帮穷睁开了眼睛,泪水哗啦啦的。

  心想着营救父亲而在群果扎西温泉湖中累垮了的大灰獒江秋帮穷,动不动地在雪地上趴卧了五六个小时。父亲直守着它,守它的时候父亲靠在雪丘上睡着了,是狼崽的尖叫惊醒了他,他看到江秋帮穷已经站起来,正要感激地伸出舌头舔舔小母獒卓嘎,却把小卓嘎身边的狼崽吓得吱哇乱叫。

  小母獒卓嘎用前爪刨挖积雪,很快刨出了那封信,叼起来就走。狼崽跟了过去,似乎害怕把自己落下,紧趱慢趱地来到了小卓嘎身边。父亲追不上它们,就回头对江秋帮穷喊道:“拦住它们,江秋帮穷快啊,快过去拦住它们。”

  大灰獒江秋帮穷跑起来,其实在父亲喊它之前,它就已经跑起来,但它跑得不快,毕竟它是把自己在群果扎西温泉湖中累垮了的,五六个小时的休息不可能完全恢复。眼看两个小家伙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江秋帮穷停下来,用滚雷似的声音咆哮着,咆哮中充满了痛恨愤激和警告,完全是见了强劲的死敌才会有的那种声音。

  父亲听出来了,小母獒卓嘎听出来了,连狼崽也靠着天生的敏感意识到变化正在发生,危险就要降临了。

  弯月似的脊线上,是些锯齿状的排列,在每个凹下去的齿豁里,几乎都有双奓起的耳朵,耳朵下面是眼睛,那些阴森森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奔跑而来小母獒卓嘎和狼崽。

  大灰獒江秋帮穷首先感觉到了局势的严峻,本能地朝前跑去,耸立到小卓嘎和狼崽前面,想用自己的肉躯护住同行的伴侣。这时候,它和狼群的距离已经不到百米,这股狼群就是领地狗群曾经追撵到烟障挂的狼群中的股,它们是西结古草原的狼群,活动在野驴河流域,直接参与了咬死寄宿学校十个孩子的事件。八十多匹狼中至少有四十匹是壮狼和大狼,群集的残暴和潮水般的凶恶以及和雪灾起沉淀而来的饥饿之勇,那是谁也无法阻拦的。

  江秋帮穷回头看了眼父亲和小母獒卓嘎以及狼崽,昂扬地挺起威风八面的獒头,骄横十足目光灼人地瞪着雪梁上的狼群,脊背上的毛波浪似的耸起来,又像雨泡的麦子样倒下去,然后是鬣毛的动荡,耸起来,倒下去。

  父亲走到了大灰獒江秋帮穷身边,生怕失去它似的揪住了鬣毛。江秋帮穷深情地靠在了父亲身上,蹭了蹭痒痒,它意识到这是最后次在人身上蹭痒痒,蹭得格外认真仔细,就像它对人发自内心的抚摩,轻柔而抒情。然后,它回过头来,朝着父亲龇了龇牙,看父亲不退,它就用头顶了下,又顶了下。

  父亲的眼泪出来了,他揪住江秋帮穷的鬣毛不放,大灰獒江秋帮穷冲了过去,冲向了狼群的伏击线。

  我的不怕死的父亲,我的心想保护小卓嘎和江秋帮穷以及狼崽的父亲,这时候站在了鲸鱼似的雪冈上,脚踩着锯齿状的脊线,叉腰而立。他的左边是大灰獒江秋帮穷,右边是小母獒卓嘎。他们瞪视着狼群,狼群也瞪视着他们,大灰獒江秋帮穷跳起来拦住父亲,头顶过来,差点顶翻父亲,然后转身咆哮着扑向了狼群。

  狼群哗的下马蚤动起来。

  麦书记和丹增活佛商量后决定,分兵三路,路是麦书记梅朵拉姆和丹增活佛,丹增活佛以为麦书记和梅朵拉姆必须得到保护,而有能力保护麦书记的只能是大家眼里法力超群的他;路是班玛多吉主任藏医尕宇陀和身强力壮的铁棒喇嘛藏扎西,尕宇陀和藏扎西个有医术个有力量,都可以照顾受伤的班玛多吉;路是夏巴才让县长索朗旺堆头人和齐美管家,头人和管家比谁都熟悉西结古草原,加上夏巴才让身强力壮,他们应该是最强大的路。剩下的活佛喇嘛以及索朗旺堆家族的人,都平摊在了三路中。

  没有再罗嗦什么,大家尽快上路了,路向东,路向南,路向西。雪梁连接着雪梁,脚印缓慢地延伸着,渐渐远了,三路人马互相看不见了。狼嗥就在这个时候悠然而起。

  先是匹狼的嗥叫,过了会儿,又有匹狼回应了声,能听出它们匹在南边,匹在东边。接着,狼嗥便多起来,有时候,不同方向的狼会起唱起来,而且音调居然是致的。嗥了阵就不嗥了,悄悄的,连风的脚步声也变得蹑手蹑脚。

  三路人马继续朝前移动着,但几乎在同时,他们看到了狼群,三路人马看到了三股蓄谋已久的狼群。

  没有了声音的狼群是静悄悄等待着的狼群,是用嗥叫经过了动员商量和部署的狼群。它们知道人就要过来了,是兵分三路的,也知道个报复人类吃肉喝血的绝佳时刻已经来临,狼群既要堵住各路人马的退路,防止他们重新合为伙,又要拦在前面,防止他们夺路而逃。狼群紧张而有序地奔跑着,就像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借着风声和雪梁的掩护,迅速完成了部署:黑耳朵头狼带着它的狼群来到了东边,外来的多猕头狼带着它的狼群来到了南边,红额斑公狼带着满雪原收集来的已经臣服于自己的命主敌鬼的狼群来到了西边。三股狼群虽然各有各的打算,但目的是相同的: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咬死吃掉全部三路人马。

  冷风飕飕的雪梁上,丹增活佛蛮有深意地望着麦书记说:“不对啊,这些饥饿的狼,它们为什么不去积雪中刨挖死牛死羊呢往年的雪灾中,狼群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人,人把狼怎么了,它们这是不要命了,是要和人大干场了。”麦书记望着包抄而来的多猕狼群说:“你知道,狼是最记仇的,它们这是在报复,为什么报复,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丹增活佛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又是阵狼嗥,四面八方,你长我短,听着好像有点乱,但绝对又是种商量和部署。狼嗥刚刚消失,前后的夹击就开始了,为了避免三路人马互相照应,在东南西三个不同方向围堵着三路人马的三股狼群,几乎在同时朝着人群逼迫而去。

  獒王不同寻常的鼻子已经闻出了十忿怒王地的危险:个狼群的世界正在形成,种空前残酷的撕咬正在酝酿。狼和去救援牧民的人都有了个错误的判断,以为和往年样,许多走不出大雪灾的牧民都集中在那里。

  不,今年的风向是散乱的,会儿东西,会儿南北,牛羊也就跟风乱跑,牧民更是到处奔走,暴风雪平息之后,四面八方都是亟待救援的人。

  獒王冈日森格身姿轻盈地在领地狗群中穿行着,似乎那左右变化着的步态是种点兵点将的语言,让所有藏獒和小喽罗藏狗都明白了自己的归属。领地狗群很快分成了两拨,拨围拢到了大黑獒果日旁边,拨跟随在了冈日森格身后。

  獒王冈日森格带着它的狗群,朝着十忿怒王地的方向,刻不容缓地奔跑起来。

  大黑獒果日送别着遥遥而逝的獒王冈日森格,毅然走过去,围绕着索朗旺堆家的那个老人转了两圈。仿佛是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默契又重复了遍,老人意会地从怀里摸出把藏刀,走过去,割断绳索,放倒了顶黑褐布的帐房,然后刀刀地割起来。

  老人把铺了地的黒褐布割成许多方块,再用它们包起原麦和大米,做成了个个褡裢。当老人首先把个褡裢用牛皮绳固定在大黑獒果日身上之后,留下来的领地狗们立刻意识到自己要去干什么了,它们你挤我蹭地环绕着老人,生怕黑褐布不够或者粮食不够,没有了自己的份。

  它们出发了,每只领地狗都背负着个属于它的褡裢,也背负着救苦救难的责任和使命,坚毅地迈开了步子。

  奔跑了不到两个小时,前去十忿怒王地追寻救援队伍的领地狗群,就遭遇了狼群。

  撕咬开始了,不是沉默寡言志在必得的那种撕咬,而是大呼小叫虚张声势的撕咬。惊慌失措的狼群乱纷纷地朝后退去。

  狼群朝上跑去,迅速接近着野牦牛群。三十多头野牦牛个个凸瞪起眼睛,以为自己正在受到狼群的攻击,顿时就火冒三丈。犄角如盘的头牛发出声法号般宏亮的哞叫,带着野牦牛群俯冲而下,巨大的蹄子踢扬着积雪,奔跑的速度超过了狼群的想象,很快就是牛角对狼牙的碰撞了。狼影乱纷纷地躲闪着,躲闪不及的就只好在牛蹄牛角的冲撞下横尸在地。

  也有不甘心就此死掉的悍烈之狼,瞅准机会口咬住了头小牛的肚子,小牛疼痛惊吓得乱跑乱颠,拖带着死也不肯松口的狼跑离了野牦牛群,几匹窥伺已久的猛狼立刻扑过去,代表死神在小牛的喉咙和肚子上扼住了它的命脉。这是这场战斗野牦牛群惟的损失,相比之下,狼群的损失要大得多,至少有六匹狼被野牦牛顶死踩死,受伤的更多,痛苦的惨叫直伴随着狼群奔逃的身影。

  狼群被迫从雪坡上跑下来,跑回到了雪梁下面,发现领地狗群已经离开了,獒王冈日森格带领着它的队伍,流水样顺畅地划过了雪梁的根基,朝着前方奔涌而去。

  上阿妈头狼望着远去的领地狗群,愤怒地咆哮着,痛恨狼群不听自己的,使獒王冈日森格的诡计轻易得逞,又看看已经撤向雪梁顶端的野牦牛群,突然跳起来,跑向了那六具被野牦牛顶死踩死的狼尸。饥饿难耐的狼群扑了过去,几分钟之内就你争我抢地吞掉了死去的伴侣。

  上阿妈头狼悲愤地嗥叫起来,它知道哪儿有领地狗群哪儿就有人,跟着领地狗群就能找到人,报复的机会又次来到了。它用嗥叫传递着仇大恨深的情绪,把狼感染得匹比匹精神抖擞。狼们个个耸起了耳朵,刚刚吃过同类的嘴巴流淌着带血的口水,邪恶毒辣恐怖的眼睛里充满了残杀的欲望。

  上阿妈头狼开始奔跑,狼群跟了过去。

  十忿怒王地的南边,所有的人,包括麦书记和梅朵拉姆,都跟着丹增活佛诵起了经咒。没有人不相信,驱散狼群营救自己的法力定会在经声佛语中悄悄显现。

  十忿怒王地的西边,铁棒喇嘛藏扎西迎着狼走了过去,嗖嗖嗖地挥舞着铁棒。面前的几匹狼退了几步,另有几匹狼却跳起来,在头狼红额斑公狼的带领下,迅速绕过藏扎西,跑向了班玛多吉和尕宇陀,它们已经看出班玛多吉伤痛在身,而尕宇陀不过是个不堪击的老人。藏扎西扭头看,大吼声,回身扑向离班玛多吉只有两步的红额斑公狼,轮起铁棒打了过去。红额斑公狼惨叫声,滚翻在地,四腿朝空踢踏着,挣扎了好几下才爬起来。

  狼退了,前后夹击的狼都退了几步,但并没有撤离的意思。人们看到,狼群已经不是前后夹击,而是四面包围了。

  十忿怒王地的东边,狼影在移动,前后夹击很快变成了团团包围。光壮狼和大狼就有至少六十匹的狼群闪烁着片阴毒险恶的瞳光,静静地燃烧和膨胀着野蛮的嗜血的欲望,只等黑耳朵头狼声令下,就会从四面八方起扑向他们。

  索朗旺堆头人面无惧色地左右顾望着,而他的管家却步跨到他前面,风快地脱下华丽而陈旧的獐皮藏袍,摘下气派而油腻的高筒毡帽,拔下结实而沾满积雪的牛鼻靴子,取下脖子上佛爷加持过的红色大玛瑙,轻轻放在了头人面前,然后坦坦然然地躺倒在了积雪的梁顶。

  齐美管家朝着雪梁下面,也朝着密集的狼群滚了过去。

  狼群惊呆了,它们本能地以为这是个诡计,哗哗地闪开,闪出了个豁口。齐美管家滚过豁口,沿着雪坡滚向了雪梁下面,雪粉激扬而起,又匍匐而下。

  狼群齐唰唰地回过头去,死死地盯着下面。齐美管家不见了,空气马蚤动着,被他砸烂的积雪旋起阵阵白色的尘埃,随着股股劲风,缓缓地弥漫着。齐美管家从掩埋了它的雪粉中挣扎着站了起来,很吃惊狼群居然没有扑过来咬他,便咬紧牙关,试图以逃跑的背影把狼群引诱过来。但是他已经跑不动了,腿骨严重受伤,疼得他惨叫声,头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刻,黑耳朵头狼长嗥声,清醒地发出了个扑上去咬死的信号。黑耳朵头狼嗥完了就抢先挑起来扑了过去,狼群蜂拥而下,就像山体的崩落轰隆隆地覆盖了雪梁下面的齐美管家。

  高高的雪梁上,索朗旺堆头人听清了齐美管家的喊声,咚的声跪下。

  齐美管家的喊声渐渐衰弱了,没有了,只有阵阵争抢食物的撕咬声随风而来,狼群的内讧开始了。

  黑耳朵头狼首先意识到时间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它舔着残留在嘴边的人血,抬头望着雪梁的顶端,发现那儿已经没有了人影,恍然觉得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嗥叫着招呼狼群跑上了雪梁。雪梁的端,原路返回的那几个人遥遥迢迢地移动着,已经是豆大的小黑点了。

  黑耳朵头狼跳起来就追,所有的狼都跟了过去。阵撼天震地的奔跑,追上了,狼群马上就要追上了。

  狼群已经很近了,近得都可以把它们的呼吸吹送到人的肚子里了。索朗旺堆头人大叫声,冲着为首的黑耳朵头狼扑了过去。

  奔驰的领地狗群停下了。獒王冈日森格站在雪梁上看了看,闻了闻,立刻就知道这里是十忿怒王地的制高点,救援队伍就是在这里兵分三路的。它几乎是愤怒地咆哮了声:为什么要分开啊,分开就是死路条。

  獒王冈日森格跑起来,带动着所有的领地狗跟它样疯狂地跑起来。它们首先跑向了东边,东边的狼群和人群离它们最近,大约只有五公里。獒王决定:先近后远,也就是先东后南再往西。

  索朗旺堆头人大叫着,把含在嘴里的毒咒喷向了黑耳朵头狼,然后举刀便刺。黑耳朵头狼往后纵身跳,轻松躲过,机敏地绕了个半圆,来到了索朗旺堆的背后,朝着前面匹大黄狼诡谲地眨了眨眼。大黄狼鼻子撮成锯齿状,跳起来,扑向了索朗旺堆头人。索朗旺堆正要躲闪,只听吱啦声响,背后的黑耳朵头狼已经撕破了他的皮袍。与此同时,大黄狼的利牙来到了他的喉咙前,他扭头闪,狼牙横过来扎进了他的肩膀。他惨叫声,胡乱踢打着,却引来更多的狼朝他疯狂扑咬。

  夏巴才让县长跑过来了,脱下皮袍,朝着狼群拼命地轮起来,搅起阵忽啦啦的风声在雪梁之上回旋。另外几个人也跑过来,像夏巴才让那样轮起了皮袍。

  狼群退了。撤退伴随着黑耳朵头狼紧张急促的嗥叫,嗥叫未已,撤退就变成了逃跑。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的,群狰狞到无以复加的野兽出现在了人群后面,狂涛怒浪般朝着狼群席卷过去。索朗旺堆头人愣了,夏巴才让县长愣了:啊,冈日森格,獒王冈日森格。

  獒王冈日森格并没有因为人们抒情地喊了它几声而丝毫减缓奔跑的速度,它和它的领地狗群都没有来得及看人眼,就从索朗旺堆头人和夏巴才让县长身边呼啸而过。

  獒王首先冲进了狼阵,紧跟在它身后的是大力王徒钦甲保。

  撕咬转眼开始了,首先咬住狼的是徒钦甲保,徒钦甲保口咬在了大黄狼的喉咙上,顺势摁,又爪踩住了大黄狼的肚腹。大黄狼用带着气泡的声音喘息着,四个爪子拼命地朝空蹬踏,但显然已是最后的挣扎,很快它就将是具可以充当狼食的尸体了。好样的徒钦甲保,冈日森格欣赏地瞥了它眼,身子斜,咬住了匹狼,大嘴咬合的瞬间,獒头猛地甩,也不管对方死了没有,就又扑向了另匹狼。

  狼群招架不住了,黑耳朵头狼明智地放弃了对抗,用尖叫招呼着狼群,以最快的速度,朝雪梁下面奔逃而去。

  冈日森格停下来,监视着雪梁下面溃散不止的狼群,用滚雷般的声音恐吓了几声,转身就跑。

  丹增活佛麦书记以及梅朵拉姆行,静坐在雪梁上,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而团团包围着他们的多猕狼群,却迟迟没有下口咬噬。

  狼群不断调整着层层的包围圈,离人最近的那层狼只要呆会儿,就会被后面的狼换下去,换了次又次,换到前面的狼总会挨个儿把人看遍,然后就仔细听着他们的经咒,观察着他们个比个淡漠的表情,好像狼是听得懂经咒读得懂表情的。终于不再前后替换了,直站在丹增活佛面前的多猕头狼突然扬起头,悲郁地嗥叫了声。这是进攻的嗥叫,叫声刚落地,多猕头狼就伸过头去,像狗样舔了下丹增活佛的脖子,似乎准备舔湿了以后再动牙刀。

  但是,已经没有动牙刀的时间了,狼群的后面,不太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了领地狗群的奔腾和叫嚣。

  多猕头狼离开人群,稳步走到雪梁的高处,望了片刻领地狗群奔来的方向,扭身跑下了雪梁。狼群跟上了它,转眼消失了。

  獒王冈日森格来了,领地狗群来了,它们从丹增活佛和另外几个喇嘛身边经过,从麦书记和梅朵拉姆身边经过,喷吐着白雾,呵呵呵地问候着,脚步却没有停下。

  冈日森格带着领地狗群翻下了这道雪梁,又翻上了那道雪梁,奔西而去。它已经闻出来,也听出来了,西边的雪梁上,班玛多吉主任藏医喇嘛尕宇陀铁棒喇嘛藏扎西和其他些人,已经是狼嘴边的肉了。

  十忿怒王地的南边,丹增活佛麦书记梅朵拉姆和另外几个喇嘛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但并没有走多久,上阿妈狼群就追了上来。

  十忿怒王地的西边,铁棒喇嘛藏扎西的铁棒还在横扫竖打,但扑过来的狼总会在嗖嗖嗖的声音还没到来之前,就躲闪到安全的地方。七八匹老狼弱狼摆出拼命的架势牵制着藏扎西,而红额斑头狼却带着大部分壮狼大狼,插进藏扎西和人群之间,把进攻的目标对准了带伤的班玛多吉主任和年迈的藏医喇嘛尕宇陀以及另外几个人。

  人们背靠背挤在了起,脚脚地朝狼踢着积雪,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反抗让狼觉得可笑,你踢下,它们就朝前挪下。情急之中,尕宇陀从豹皮药囊里拿出了几把柳叶刀和雀羽刀,分给了所有的人,人们就用那些指头长的手术用具,在狼群面前胡乱比划着,乱纷纷地闪烁出片锃亮的铁器之光。狼群后退了几步,它们对刀具对铁器的寒光有着天生敏感的怯惧,时不知如何是好。

  红额斑头狼立刻觉得这样下去对狼群极其不利,它嗥叫起来,想叫出狼群不怕死的精神,而它自己,也以贯身先士卒的做派,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藏扎西的铁棒又次打中了红额斑头狼,就在它滚翻在地的时候,处在包围圈最里层的所有狼都跳起来,不顾命地扑向了人群。冰寒锋利的柳叶刀和雀羽刀发挥了作用,只听嚓嚓嚓几声响,狼毛纷纷扬起,接着是血的飞溅,有狼血,也有人血,作为杀退狼的代价,班玛多吉和尕宇陀的手上都有了狼牙撕裂的痕迹。“狼疯了,狼疯了。”藏扎西喊着,沿着人群跑起来,那铁棒也就嗡嗡嗡地响着,打倒了好几匹狼。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好像是为了等待獒王冈日森格和领地狗群的出现,当红额斑头狼预感不妙,吆喝狼群赶紧撤离时,时间突然不动了。

  红额斑头狼怎么也想不到,从发现领地狗群的踪影到被它们疯狂撕咬,仅仅是眨眼的事情。

  红额斑头狼首先跑起来,想给自己的狼群带出个奋力逃命的速度,看到狼群中的老狼和弱狼落在了后面,就又返回来,用尖叫催促着:快啊,快啊,快啊。

  已经快不了了,领地狗群的利牙比想象还要快地来到了跟前。在戴罪立功中把自己变成了黑色旋风的大力王徒钦甲保,首先咬住了匹老狼,咬住就是死,牙刀的切割猛恶而准确,老狼惨叫着,躺倒在地,痉挛地摇着头颅晃着四肢。而獒王冈日森格对那些老狼弱狼根本就不屑顾,刮风样从它们身边经过,直扑红额斑头狼。

  红额斑头狼已经被藏扎西的铁棒打过两次了,肩膀和腰部都有伤,它知道反抗是不能的,跳跑也是不能的,只好定定地站着。冈日森格爪打翻了它,张嘴就咬,却没有咬住它的喉咙,也没有咬住它脖子上的大血管,而是咬在了它的胸脯上,胸脯顿时皮开肉绽,但没有威胁到生命。獒王吼叫着,想咬又没咬,顺嘴舔了下对方的伤口,转身离开了。红额斑头狼诧异地站起来,追撵着狼群,迷茫地想:怎么又放了我马

  狼群远远地跑了,领地狗群见好就收,迅速调整方向,朝着东边再次被狼群围住的夏巴才让县长和索朗旺堆头人行奔腾而去。

  个小时后,獒王冈日森格带着领地狗群跑向东边,赶跑了又次围住夏巴才让县长和索朗旺堆头人行的狼群。

  半个小时后,獒王冈日森格带着领地狗群跑向南边,解救出了被上阿妈狼群死死围住的麦书记丹增活佛和梅朵拉姆行。

  就在獒王冈日森格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阿妈狼群里居然夹杂着匹多猕狼,仔细看,认出它就是多猕头狼。多猕头狼正在趁着上阿妈狼群被领地狗群追咬的混乱,跑来接近那匹身材臃肿的尖嘴母狼。

  尖嘴母狼抖动鬣毛的声音引起了周围狼的注意,它们立马发出种奇特的鼻息,把信息传达给了上阿妈头狼。上阿妈头狼扭头看,勃然大怒,不顾切地扑了过来。多猕头狼撒腿就跑,溜烟跑回自己的狼群去了。

  獒王冈日森格看清楚了这切,觉得这是好的,乱七八糟的爱情发生了,矛盾就有了,多猕头狼和上阿妈头狼之间从此就没有平安的日子了。

  领地狗群还在奔跑,疲惫不期而至,已经有藏狗在奔跑中倒下去了。但是没有谁停下来,只要獒王不停下,就没有只领地狗会驻足逗留片刻,哪怕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属呢。

  突然停下了,獒王停,所有的领地狗都停下了。它们看到,又有人群出现在了制高点上,他们是从东边走来的夏巴才让县长行,和从南边走来的麦书记行。獒王冈日森格长出口气,所有的领地狗都长出口气:三路人马终于集中到了起,领地狗群就不用来回奔跑了。

  人来了,狼群也都跟着来了。

  獒王冈日森格冷峻地巡视着突然集中到了个地方的四股狼群,呼呼地吹着气,徒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