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条小命》
作者:瓜哥s
o1、黑海
o1、黑海
我要说的是真实的事。这不是恐怖,而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当了三年的警察,一个月前的一次案件中,因为我把嫌疑犯打成了重伤,而那家人门路又极硬,我被迫停薪留职了。
八月十二日。
天快黑的时候,外面的雨变得小了。离开警队之后,我一直没有工作,也不知道如何去赚钱,我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打着各式各样雨伞的人流,就这样几乎一动不动的站着,整个一下午我吸了很多的烟,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头。窗外一直都是阴暗的,屋子里最近也变得又湿又冷,加上满屋的烟味,有一点头晕。
突然,电脑前前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广告短信:“富贵化工厂,招聘叉车司机,月薪千元。地址:金通公路十五公里处。”后面是联系电话。
我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喘气的声音,他喘出的让人感觉气非常的冷,就像是在一个冷库里,白白的哈气直接在电话话筒上结成了霜。说话的是个女人,她的音量极低,语速极慢:“你好,请讲。”她的声音摄人心魄,说不出的耐听受用。
我一紧张,道:“我、我是求职的,看到你们的招聘广告,我会开叉车。”她温柔的道:“你来试试吧。”
“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试?”
“现在你就可以来。”
“现在?好的,再见。”然后对方的电话就挂了。
听筒里只剩下带着冷气的嘟嘟声,冷气传到我的脸上,非常的不舒服。我打了个寒战,似乎看到对方是两个人在一起,那个男人的脸贴在女人的脸庞,不断的在和她亲热,女人也积极的回应着。我按奈不住偷窥的兴奋,正在浮想连翩,一股冷风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急忙关上了窗子。
我把手机装进衣袋,心里有一些莫名的紧张。不知道那个声音温柔的女人,是如何和一个冷的像霜一样的男人在一起亲热的呢?我摇了摇头,这是错觉。
我必需为自己找一个临时的出路,去赚些钱。我根本就没有考虑,就这样鬼使神差的下了楼,这个决定根本就没经过我的大脑。刚刚六点,外面已经很暗了。是的,我会开叉车,我去应该给别人打工,总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下去会让我颓废。
这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很奇怪的想法,曾经有些朋友给我介绍过非常好的工作我都没有同意,现在我居然想去开叉车。
我骑着摩托车向郊外飞驰而去,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为那一个月几百块钱?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温柔的声音?我承认我非常想看到接电话的那个女人。两侧树影快速后移,风吹得脸有些麻木。大灯前面出现了几丝斜斜的的雨线。原来又下雨了。
化工厂离市区很远,路况也不理想。出了城向南大约二十分钟,前面出现一座小桥,桥很窄,只能容下一辆小型客车通过的宽度,却很长,少说也有三十米。我放慢车速,缓缓上了桥。桥已经很破了。
小时候这座桥是附近十里八村的骄傲,修桥的时候,村民们不知道有多兴奋,我的老家就在离这座桥不远的金源村里。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想起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知道小时候的玩伴们现在还有几个在金源村,虽然很离得不远,但我也有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
雨非常的小,但没有要停的样子。
桥的那一头,出现一个小孩的身影,他蹲在地上向我这边张望。雪白的大灯照在他的身上,他忙用手挡住了眼睛。我的摩托车很快开到他面前,他抬头从手指缝中望我一眼,我也看他一眼,相信他没有看清我,因为我的车灯正对着他。他的头发很乱,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看起来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踩住刹车问道:“天就要就黑了,你这小孩子怎么不回家呢?”他揉了揉满是泥污的脸,嘴角一咧,露出阴森的雪白牙怪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我问道:“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他看看我,摇摇头没说话。我说道:“你快回家吧。”他又没说话。
我正想走,他道:“你认识我吗?”
我摇摇头道:“想不起来了,我好像见过你。”
他怪笑道:“是啊,你肯定想不起来的了,那你以后慢慢想吧,本来是有事想告诉你的,可是你想不起来我是谁,所以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有事想告诉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情可告诉我呢?我吓唬他道:“你快回家吧,这里危险,一会雨下大了,桥下会发洪水的。”
他没说话,眼睛呆滞的目光转向了桥的前方,他木木的道:“我还是告诉你吧,前面有座大坟场,很吓人的。”
我不禁头皮一阵发麻:“小孩,荒村野店的,小心让鬼吃了,你快回家吧。”我一轰油门,摩托车向前疾驰而出。
我有点后悔这个时间出去面试,在阴云的笼罩下,四下里黑乎乎的,隐约还能看到路边黑色的树林,还有黑色的农田,前面是黑色的路。如果这个时候我的摩托车大灯坏掉,我肯定是回不了家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会被摔个半死。
前面不远是一条岔路,从这个路口向西大约十公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金源村。我停在路口,路边有个明显的指示牌,白色的底上写着竖着写着几个又大又黑的字:“富贵化工,向东百米”
这几个字阴森恐怖,不知道为什么是白底黑字,越看越像是挽联,怎么会是这样呢?一股风在脑后吹过,背后一阵冷汗,会不会有鬼?
有的时候我会把一些事情往坏处想。
我调转车头,准备回家,明天再来吧,天太黑了,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正想着,衣袋里的手机响了。它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一看来电显示,是刚才我打的那个化工厂的电话。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声音极具诱惑力的女人。
我正想说我今天有事去不了,那个女人先道:“嗨,你来了么?我等你好久了,是不是外面下雨你今天不能来了?”
我连想都没想——她的声音让人无法抗拒:“不,不,我马上就要到了,路不太好走。”
“你看到路口的牌子后,顺着岔路向东走,你会看到我们的工厂,大门这个时间已经关闭了,你绕到后面,有一个小门,那里有门卫,你和打更的师傅说是来面试的,他就让你进来了。”
“好,好,我这就来了。”我急忙道。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会认真的听她的话,为她心甘情愿的做事,甚至是赴汤蹈火。我眼前出现一个美丽的身影,我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温柔的气息,似乎现在就有一张光滑的手在抚摸着我。
我顺着路标的指向上了岔路。前面的工厂很大,四周是高高的围墙,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怎么感觉像座监狱呢?摩托车灯光有限,草草看过一眼,我便从旁边的小路绕到了工厂后面。这个工厂好大,居然用了五分钟时间才绕到后门。
后面和前面一样是黑乎乎一大片的高墙,正中是一个小小的门。
那是一扇红色的铁门,看样子很厚,宽不到一米,我敲了敲门,发出几下沉闷的声音。没有人答应,我又敲了几下,这时,在慢吞吞的脚步声中一个老人沙沙的说道:“谁呀?”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是我小学一位同学的父亲。那个同学我们一真关系不错,他的父亲好几年以前就去世了,不会是他吧?
只有人才会说话,既然是人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是来面试的。”
“哦,好,那你等等啊,我给你开门。”那个慢吞吞的脚步声又响起,大概他取钥匙去了。好久,他又出来,沙沙的说道:“我让你推的时候,你帮我推啊,我年纪大了,没有力气,我一个人拉不动这个门。”
他在里边弄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来吧,小伙子,帮我推,我把摩托车放在一边,车灯依然开着。我双手顶在冰冷的门板上,稍稍用力,这铁门居然纹丝不动。在我第三次加大力度的时候,门吱吱的响了起来,这扇铁门的确是很重,而且推它的力量是需要恒定的,不管推到什么角度,都需要一样大的力量才能推动。
不知道这么不方便的门是用来做什么的。
门开了个仅能容一人进去的宽度,我退后一步,小心打量着面前这个五十多岁瘦弱的老人,他的手里端着一只蜡烛,微弱的火光在他面前跳跃着,我看他那苍白的额头暗藏着三条刀疤。
他并不是很老,穿着一身肥大的九零年代款式的西服,脚上是一双布鞋。他的头一直没有完全抬起来,但是这并不影响与他交流。我有一点害怕,但是已经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至于我要坚持什么,我自己心里已经没有目标了。
他并没有看我,半低着头道:“你来了?”我说是的。
他道:“你进来吧。”我没有选择,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逃跑,那会很没面子,我是个要面子的人。我关掉车灯,颤抖着拨下钥匙,跟着他进去的一瞬间,我听到了身后是汹涌澎湃的海浪声,似乎后面便是深深的大海。夜里的大海是可怕的,它会像魔鬼一样把你吞到无边无际的肚子里。这座城市离大海非常遥远,连河都不多,大概是错觉吧。
进去直接就是走廊,烛光微弱,我看不清这走廊有多长。老人绕到我的背后,我紧张的转过身子退后一步,他轻轻一推,铁门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悄无声响。
他转过身,烛光在他的脸上闪着,怎么看起这这么吓人呢?我很冷,这里面更冷,到处是潮湿发霉的味道。似乎这条走廊就像是通往千年古墓的隧道。
他走在前面,我离几步远跟着,我只能看到黑黑的影子,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拉开一扇木门,我跟着他走进了这个屋子,里面没有电灯。
屋子里的一角有一张破旧不堪的园桌,左边的墙下面是一只磨得油光的长条木头凳子,这样的凳子已经很久见不到了。旁边立着一个很大的木头柜子,上面有许多类似装中药用的小抽屉,最里边是一张单人床。对面墙壁上挂着一排木头镜框,里面是黑白照片,每个人都在微笑,男女老少都有。这里不会是灵堂吧?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汗毛已经立了起来。
难道我走错了地方?不会,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个路牌,我是按着路牌的指示来的。
老人站在屋子的中央,他转过头,说了一句吓我一大跳的话:“没错,你想的对,这就是个鬼地方。”
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又说道:“我不会猜错,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原来是猜的,猜的真准。
我干笑了一声:“没,没有,这里挺好。师傅,我是来面试的。”
他道:“每个来到这里都觉得这里是个鬼地方,你没这样想?”他顿了顿:“你是来报道的。”
“报道?报什么道?”我紧张的问。
“你是来报道的,我没说错。”他说道。
我装做毫不在乎的道:“好吧,师傅,请您告诉我,这里是不是招聘叉车司机?请您带我去这里的办公室。”
事实上,我已经改用您称呼他了。他微微抬起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呆滞,像是一个瞎子,他的两眼木然的看着我,这让我倒退了一步。还好我做过三年的警察,和常人比,我还是镇定了许多。
一瞬间我想起做警察的时候,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人总是在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起平常的日子的可贵。我真的后悔当初的暴力行为。现在脑子一片乱麻,想说什么嘴却又张不开。我的后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你怕啦?没什么可怕的,刚来这里的人都会害怕,时间久了就好了。不要再管我叫师傅,我不是你师傅,叫我老贵就可以了,我一共只收过三个徒弟,他们都早早的死了,我们这里没有办公室,这里也不招聘司机。”老贵沙沙的说道。
我说:“看来我是弄错了,我走了,师、、、、啊、老贵,老贵师、、先生。”这个称呼更加的不恰当,简直是又滑稽又好笑,只是这个时候我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叫我老贵就可以了。”
“是,老贵。那我就告辞了。”平日里从来没有用过‘告辞’这个词和别人说再见,来到这里,说话的方式竟然不知不觉的变了。我转身打开小屋的木门,再也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两步走向铁门。
老贵举着蜡烛跟在我身后,他道:“我帮你开门,你一个人是出不去的。”
铁门似乎比刚才还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露出一个缝,我嗖的一下子便窜了出去。脚踏之处竟然是冰冷的水,耳边是海浪的呼啸,竟然像是跌进了大海里。
一股又冷又咸的水灌进了口中,是大海,这里绝对是大海,我挣扎着向上游——我并不会游泳。
海水冰冷刺骨,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四下里一片漆黑。我不能死,我想到我的父母,我想到我还年轻,我才三十岁,我还没结婚,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我来不急想这里为什么是大海,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
很快,几口海水灌进了肚子里,看样子这下要完蛋了,除非有神仙来救我。我的身体在不断的下沉,脚下尽是软软的海水。恐惧已经完全消失,手脚已经麻木,我几乎要晕了过去。
o2、可乐
o2、心理师可乐
从前许许多多的生活片断快速的在我脑中出现。
童年、玩伴、阳光、一群孩子在玩耍、追逐、捉小虫、玩黄泥,下河,这些景象快速出现在脑海里。
可就那一次过河之后,就再也没去过河边,因为死了一个同伴。他被河水冲走了,找到尸体的进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他已经被水泡得很胖,胖得撑破了身上的衣服。
当然,这是我后来听别人说的,我没有亲眼看到。是的,是他,今天我看到他了,就是那座桥边的小孩!他说前面有座很吓人的大坟场,我没有相信他。
很快,这些年上学的情景,工作的情景闪过我的大脑,还有和我分手的几个女朋友,她们在对着我笑。可是她们谁都不知道我在这里,而且即将会离开人世,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死在了海里。我的身体迅速下沉,意识已经模糊了。
我突然感觉到我背对着海面竟然向上浮起,我看到我的身体已经沉了下去。很快,再也没有了寒冷刺骨的感觉,是的,我飞出了海面,而我的身体已经沉到了海底。难道是灵魂与分离了?后来什么都看不清,像是进入了茫茫的宇宙,却看不到一点星光。不知道飞了多久,我失去了控制,像断了线的风筝,旋转着越飘越高,最后没有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墙上的黑白照片在对着我笑,过了半天,才知道我躺在老贵带我来的那间屋子里。门缝中有暗暗的一丝光亮透进来,到处是发霉的味道。或许我在这里呆了一夜,我已经适应这个味道了,我的衣服都是干的,并没有任何掉进大海的迹象。刚才一定是做了个恶梦,可是我怎么会在里呢?我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已经没有电了,根本无法开机。
我正起身要往出走,门吱的一声开了,随着模糊的光亮进来一个人,他进来吓了我一跳。我抬眼一看,正是老贵。老贵慢吞吞走到屋子中央,用沙沙的声音道:“你有些糊涂了吧?……你我都是死人,我已经死了六年,你死了六个月。”
“我是死人?不可能!”我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这里是死人呆的地方,是鬼地方,是地狱,也是天堂。”他的眼神毫生机,阴森恐怖。
我默不做声,心里盘算着如何离开这里。他在骗我,我还活着,只有活人才能说话。
老贵道:“你不信吗?我猜到你不相信,最初我也不信,可是你摸摸你自己有心跳吗?”
他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没感觉到我的心跳。正确的说,我的心跳极其微弱,用手是几乎感觉不到它在跳的。可是……可是我还能动,我还能说话,而且我感觉到饥饿。所以我认定我是活人。我并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老贵,他却已经猜到了。
“鬼也是需要吃东西才能不饿的。”老贵解释着说。
之后就是我们两个的人沉默,屋子里安静极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只有这一个想法。我道:“我根本就不饿,我要走了。”老贵道:“可以,你现在完全可以走,只是你还会回来。”
我说:“不可能,我不会回来。”
老贵道:“嗯,每个人都会回来,你也不例外。”我不相信他的话,起身绕过老贵推开门走了出去,向左就是那个红色的铁门。我用力的拉,怎么也不动,不知道这门安了什么机关。
老贵站我的身后,他知道我出不去。
我急道:“老贵,麻烦您帮我打开,我要出去。”他没有任何的迟疑,帮我打开了铁门。
我的摩托车还在外面,只是它已经锈迹斑斑,两只车胎已经完全没有了气。从车牌上我能认出它就是我来时骑的摩托车。一夜之间不知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已经顾不得太多,没气就没气,照样骑回去,我把钥匙插进去,居然还能打着火,我把油门轰到底,车子冲了出去,车子剧烈颠簸起来,差点摔倒,我心里骂道:“它妈的,我真是疯了,被人看到我这样骑摩托,他们都会以为我是个白吃。”
通常我会用白吃这个词,它与白痴不同。白痴是傻子,是低智商的人。而白吃是有智商的人,有智商的人干没智商人的事,还不如白痴,那一定是白吃。别人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个时候我宁愿做个白吃,这个地方实在太令人讨厌了,我必需立即离开。
车胎没有气非常的不稳定,根本就跑不起来,但总比走着快多了。半个小时的路这次我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怎么看也不像是骄阳似火的八月天,路两边的树全部都变得光秃秃,田野里没有任何农作物。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刮脸,难道真是的二月十二日了吗?这一夜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了,就像是做了个梦。
还没到家,我已经相信老贵说的话,因为我清楚的看到路边几家商店清仓甩卖的广告,后面写着日期上写着:二零零七年二月十二日。
我骑着摩托车直接回到我的住处,小区里很安静,我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掏出钥匙进入家中。我被屋子里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绝对像是没有打扫过一样,屋子里到处是灰尘,厨房里飞舞着各式各样的小虫,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变质,散发着发霉的味道。无数的细菌病和毒侵占我了领土。
我拉开冰箱的门,那里比最脏的厕所还要脏几百倍,我的胃中一阵阵恶心,险些吐出来,看样子是少是三个月没有电的结果,我打开水龙头放出自来水,谢天谢地还有水,我感叹道。我呆立了很久,我必需立即把它们赶出去。这个上午我没干别的,好容易才弄得干干净净。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家里这个样子,我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不是很脏才行。
我的电脑桌前还有几盒烟,我点燃一支深深的吸了几口,烟雾让我又重新陷入思绪,可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想明白,索性我什么都不想了。不就是一下子到了半年之后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这一下午把我忙坏了,取了钱,交了电费,续交了宽带费,补交了手机费并且给手机充满了电。又给远在上海的父母打了电话,解释了好久才说服他们这半年不给他们打电话的原因。当然,我是临时编造了一个别的理由。
天渐渐黑了,我坐在电脑前随意的浏览网页,半年来有不少新鲜的事情发生,甚至有些事已经变得久远了,而我还不知道。
我吸了很多的烟,屋子里很呛人,烟雾缭绕下的灯光都变得模糊了。
突然,我的门铃响了。我是个警觉性极高的人,既然我半年都没回来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我?我还没有给任何朋友打过电话,是谁?我随手把那根纯钢镀铬的asp甩棍插在了腰间。
这根甩棍是我做警察时候在一个朋友送的,据说是美国原装进口,两千多大洋。收缩起来只有十九厘米,甩出来是五十二厘米,重量是五百克,威力奇大无比,能开砖碎石,打在人身上任何部位,几乎一下子就能制服对方,打在重要部位容易出人命。而且它非常隐秘,随意拿在手中都不会引敌人起注意。
透过猫眼我看到外面站着个女孩子,年龄二十岁左右,她的双手放在向前,直直的站着。
我打开门上下打量着她。楼道里灯光昏黄,但绝不会淹没她皮肤的白皙,脸蛋像是能捏出水来一样,暗红色的的紧身t恤把她的胸部显得高傲挺拨,外面是一件浅紫色的休闲外套,牛仔裤下面是一双褐色低跟的瓢鞋。
我心道,这身材可真够野蛮的,极品,我的眼睛不自觉的停留在她的胸部。她后退一步,脸红红的道:“对不起,打扰您了……”我这才发现我的窘态,她接着道:“我是阳光心理诊所的工作人员,给您一张卡,凭此卡可享受一次免费心理咨询,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需要咨询的心理问题,有需要的话,你可以上门,也可以打电话。”
我感叹着她的身材的美妙,伸手接过卡片:“谢谢,你别说,我还真有些事想要咨询心理医生。”
“你随时可以去我们那里,再见。”然后就去按对门的门铃。
我道:“等一等,能不能现在就咨询你几个问题,我最近脑子很乱”
她转过身,脑后那束马尾辫甩了个漂亮的弧度:“对不起,太晚了,发完这栋楼,我就要回家了,明天你可以去我们的诊所,那里有非常专业的医师。”
我心道,再专业的医生也比不上你这么火暴身材的女孩啊。你要是陪我聊聊天说会儿话,我什么病都没有了。马上我又自责起来,这么纯洁的女孩,我怎么能这样想入非非呢?
我随手拿出我的警官证,道:“可不可以请你进来谈谈,我是警察,你不要怕。”
她想了想,道:“我刚刚毕业,经验很少。”我说没关系。
“好吧,不过不能太久。”我心里暗自高兴,同时暗暗为她担忧:她实在是太单纯了,这么容易就能把她骗进来,如果遇到坏人,她很容易受伤。
我把她让到明亮的客厅里。她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四周,皱了皱鼻子道:“你家的烟味好大。”
我递过去一罐饮料说道:“最近烦心的事很多,所以烟吸的也多。”我坐在离她两米左右的对面,我不敢离她太近,那样她会觉得不自然。
“香烟早晚会要了你的命。你想谈什么?我刚刚毕业,我知道的东西都还很少。”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她道:“你是个有名的警察,大家都叫你瓜哥,否则,我不会进来的,你当我是那么好骗的吗?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本来只有点印象,你拿出警官证我就想起来了。”
我笑了笑:“嗯,我这个小人物还有人认识呢,呵呵,以前我是警察,但是现在我下岗了。”
她道:“下岗?警察也能下岗吗?没关系,大不了重头再来。”
我点点头,感觉她这句话听着耳熟,好像是哪首歌里的歌词。我天生对音乐不敏感,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说:“是歌词吧?”她道:“嗯,是《从头再来》里的。你还没说你要咨询的事呢。”
“这件事说来复杂,我怕你听完之后你会直接建议我去精神病院治疗。”
“为什么?我看你现在是个思维正常的人。”
“我也觉得我是个正常的人,可是我经历的事很难让人相信。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她道:“我叫可乐,这是我的真名。”她顿了顿又道:“刚接触我的人都以为这是假名字,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用假名字呢?我从来都是可乐,包括我的身份证。”
我道:“可乐?嗯,这个名字好,每个人口渴的时候都会想到可乐,每个人都需要你的帮助。”
她笑了,天真的道:“是啊,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所以,大家都需要我。”
我也笑了,笑得很轻松,我和她叙述了我的经历。她听完的时候,新闻联播已经开始了。
她的双手一直支在下吧上,似乎一直在沉思。她道:“你是警察,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可是这件事的确让人难以置信。暂且我相信你失踪了半年,而且你是活人,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存在,即使有鬼,也是在你的心里。”
“你是说我心里有鬼?”
她道:“这世界上有许多解释不清楚的事,我记得有一个报道,是说一九八六年有一架从巴黎飞往牙买加的客机失踪了十年,到一九九六年的一天,那架飞机突然降落在牙买加机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而机上所有的乘客认为只是在空中逗留了几个小时,但事实上已经是一九九六年了。这样的事情本来我以为都是假新闻,从没想到我会遇到。你是个警察,你是否能想起你这半年都做过什么?”
她反复提醒我是警察,是的,警察不应该编造故事。我沉思良久,也没有答案。
她接着道:“我想这件事远远超出了心理学能解释的范畴,也许你经过心理训练,可以想起一些事情。”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里我失去了记忆?”
“我认为是有可能。科学的讲叫记忆断裂,我回去会把你的事情整理成资料,明天你来我们的诊所,让大家为你制定一个恢复记忆的方法,这半年你不可能不吃不睡,而且肯定还有许多事情发生。”
我道:“这样,可乐,这件事暂时不要和别人说,传出去肯定会有媒体来采访,你想,我一个停薪留职的警察,发生了离奇的失踪,他们肯定会穷追不舍,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恐怕连你说的记忆断裂也无法恢复了。”
“行,听你的,就我一个人为你想想办法,对你的事我非常有兴趣,别怪我,这是我的职业。”
珠三角地区,年龄差距不算太多的,在一起的同事互相尊重都称对方为哥。例如:我叫他强哥,他叫我瓜哥
o3、杀人
o3、杀人
可乐走后,我洗了个澡,独自躺在床上吸着烟,周身轻松了许多。香烟早晚会要了我的命,这是可乐和我说的话。想到她阳光般的面容我竟笑了出来。脑子里竟挥不去可乐的影子,我暗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她,我大约大她十岁,这简直就是做梦。
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有心思想这个,漂亮女人嘛,哪个男人不想,除非他有毛病,或是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我想起我的初恋女友,那是上学的时候,她是大学里的校花,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个不是绝不在夸张,打架,拘留,在元旦晚会上唱歌,演讲,潜入别人的电脑窃取秘密资料,加入b市警队的网络监察大队……甚至吃摇头丸,除了没有一排排的粉丝找我签名,什么事情都发生过,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个狂人,而实际上我的胆子却很小。
我的肚子有些叫了,我想起我在香港吃过的云吞面(馄饨面),最正宗的云吞面只有香港才可以吃到,汤是鸡肉排骨和大地鱼熬制的,面条有蛋香,色泽鲜明,云吞是鲜虾瘦肉馅,想想口水直流。
我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干脆出去走走,再吃点东西。男人能吃才是好男人,不能吃的男人会让人笑话,我不能对不做对不起自己胃的事。我穿上衣服,把那只甩棍插在了腰间——从发生失踪的事以后,这只精钢甩棍一直带在身上。
我下楼走出家门,外面暖洋洋的,小区里到处是绿色的植物,我正奇怪,到底现在是什么时间?好像我又回到了八月,我看了看手机,竟然是农历七月十四。难道我是在梦境里?不久,街上几乎看不到了行人。
两边的商店也都早早的关了门,和往日的喧嚣完全不一样,就连最火暴的那家四川火锅城门前停的车也寥寥无几。不知道可乐是不是还没吃过饭,打个电话试试,至少,我应该和她确认一下时间,我拨出她的手机号码,却说是空号,难道我记错了?
这让我突然觉得非常失落,也没有心情吃东西,好容易找到一家超市买了两罐啤酒,超市的店员在非常诧异的眼光中找了钱。我又不是鬼,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坐在路边呆了很长时间才稍稍有些困意,街上已经完全没有店铺再营业了,只剩下昏黄的路灯不知疲倦地站立着。我只能回家,走到小区门口,后面亮起了雪白的灯光,一辆搬家公司的车货车开了进来,车牌号是金ab3536。车子开到我家的楼下,几个工人上了楼。
我随后跟了上去,到了四楼,那几个工人按响了我对门的门铃,我装做无事进入家中,从猫眼看到对面是一个女人开的门。那个女人一身黑色的衣服,我清楚的听到她说:“进来吧,现在就开始搬,越快越好。”我正纳闷怎么还有黑天搬家的,接着就是这些工人忙碌的情景,这些工人就是专业,他们很快把屋子里的东西全装进了货车。最后那个女人锁上门就要下楼。
我打开门,她看到我吓了一跳,她的脸上布满了忧郁,脸色比家里死了人还难看,大半夜的,这样的表情能把鬼都吓跑。我道:“怎么搬家啦,不在这住了?”
她连看都没有再看我,嘴里道:“嗯,不在这里住了,”她似乎不愿意和我多说话,转身蹬蹬蹬下了楼。她也没告诉我她家搬到了哪儿,我到哪去玩啊?她走了,四楼现在只有我一家了。我看到她的门上贴着:“九十平米,低价急卖。”后面留下的是一个中公司的名称和电话。我揺摇头,现在的房价涨每天都在飙升,这么好位置的楼卖了可惜。
楼道里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声音,声控灯这时也停止了工作。
我用力跺脚,楼道里的灯没有再亮起。我转向去拉家门,前面空空如也,我急了,像没有头的苍蝇一样乱抓着。
一个人走步声慢吞吞的响起,声音非常小,他在远处。
耳边居然吹来了风,是海风,夹杂着海浪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片刻,漆黑的海浪咆哮着拍打着我的身躯,极度的恐惧让我头晕目眩,大海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我的耳朵里立即灌满了冰冷的水。黑暗中,一个小女孩从悬崖上纵身跳入大海,立即镜头便切换到了悬崖上,我清楚的看到刚才我就站在她的身后,她是被我推下去的。我爬在悬崖上努力的向下看,她的身影就像瞬间就变成一个黑点,她的的手大力挥舞着,她的喊叫完全传入我的耳朵,她根本就没有挣扎的机会,喝了几口海水之后,立即就沉了下去。
我没有能力救她,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救她,她彻底的消失了。
我杀人了?就那么轻轻的一推,一个小小的生命就没有了。
耳边的风渐渐平息,那个慢吞吞的走步声越来越近。我转过身,什么都看不到,脚步声总是在我的背后。我来回的转动身体,希望能看到什么。四周是空旷的黑暗,我伸手乱摸,睁大眼睛无边无际的跑着,直到跑的累了呆立着,全身是冷汗和海水的混合物,而那个脚步声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手,他的双手似乎正架在我的脖子后面,和冰一样的冷。
我身后一个沙沙的声音道:“你杀了人。”
我转过身,看到了微弱的烛光,同时看到了他,是老贵。我又在那个屋子里,那间他称为鬼地方的屋子,墙上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在对着我笑。鼻子里是那熟悉的发霉的味道。我需要镇定。
我努力镇定自己:“老贵,行,就算我杀人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老贵道:“我说过你会再来找我,我没骗你。”
我道:“我根本就没想找你,这里不是我来的,是你把我……进来的。”
老贵道:“我没有那个本事,我是个死人。你会和我一样,杀很多很多的人,从离你最近的人入手,也许这是个游戏,也许全是事实。你推下大海的是你对门邻居家的孩子,你怕了吗?”
我道:“这些全部是幻想,老贵,怎么可能我一会儿在家里,一会在海上,一会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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