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个角落,那两个小孩正靠墙坐在地上了,我松了口气,好了,折腾了半天,人终于又凑齐了,现在就要想办法走出这个鬼地方。我正想跟他们说,我们现在不能像刚才那样乱跑了,定要好好安排下,在路上作些标记话都还没有出口,后面走出群黑衣人,指着我们大喊,在那边,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我骂了句直娘贼,只好和小白背起两个小孩,几个人又开始夺路狂奔。
既然是逃跑,自然是慌不择路了,这次那群人又追得紧,我们哪里还有时间认路,只是这次比较倒霉,走进条死胡同,前面没有路了,都是石壁。眼看着那群黑衣人就要追上来了,我们个个急得上窜下跳,我大声喊,你们快看看,这石壁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啊。
众人连忙在石壁上又看又摸,我背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短刀,看着那群黑衣人越来越近,急出了身冷汗。突然听见陆雨桐声大喊,我找到机关了。
我和小白异口同声的喊,快按啊。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几乎就要扑上来了,陆雨桐按机关,我们脚下空,全都在往下掉。我原以为边石壁会打开,我们就往石壁那边跑,哪里料到会是这样,几个人吓得哇哇乱叫,原来这是个陷阱啊。
正文 第十章
幸好这地下也不是空的,而是斜着向下的个地道,我们顺着地道往下滑,越滑越快,也不知道要滑多远才能到头,几个人就拼命的叫,我滑在最前面,边抱着小男孩,边用脚瞪着地看能不能停下来,哪里停的住。
也不知道向下滑了多远,感觉坡度越来越缓,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又在块平地上滑了段,总算是停了下来。
众人惊魂未定,好阵子都没出声,过了会,不知道是谁笑了起来,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笑死里逃生了,还是笑刚才滑滑梯滑得又过瘾又刺激。
那个小男孩就说,真好玩,我还要玩。
那小女孩也不甘示弱,我也要玩。
我擦了擦额头上汗,心里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去玩吧,反正我是不想再玩了。
然后起身看看现在处境,似乎没比刚才好多少,上面的地道中还都点着火把看得见,这下面黑咕隆咚的,哪里看得清楚,只是那些天门派的人铁定是不敢追来了,倒是可以松口气。
于是大家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扶着石壁慢慢的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前面吹来了丝风,心里不禁阵惊喜,至少说明这个很深的地洞还是和外面相通的,又加上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影影绰绰的也能看见些事物的轮廓了,于是众人赶紧加快了脚步。
又往前走了段,感觉走到了个大的山洞里,不似刚才那么压抑了,我轻轻喊了声,喂。声音在石壁四周回荡,果然是个山洞。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个声音说道,没有用的,司马堪,无论你耍什么诡计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这个声音浑厚苍老,又带着几分疲惫,把我们吓了跳,不是吧,这鬼地方还住着人了。
我们半响没敢出声,那个小女孩不知死活的说道,伯伯,你能不能先点个灯啊,这里面好黑啊。
那老头就笑了起来,司马堪,亏你想得出来,让几个小孩过来骗我,我要是那么好骗,这五年里你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我想了想,这人八成是司马堪的什么对头,司马之所以不杀他而是把他关在这里,显然是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秘密,但是关了五年这老头还是没把秘密告诉他。转想,要是换了是我我也不说啊,说出来不就马上就死了么,只是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关上个五年还是挺难受的。
小白就说道,这位前辈,我们也是被司马堪追杀,走投无路逃到这里来的,我们只想逃出去,不是来要你讲什么东西的。
那老头沉默了会,然后低声问道,你们有几个人。
小白答道,我们共六个人,三男三女,还有男女两个小孩。
老头又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白说,我们被天门派的弟子紧追不舍,跑到个死胡同里,情急之下就按了机关,就掉下来了。
老头也不作声,小白就唧唧呱呱大致把我们的经历讲了遍。
等小白讲完了,老头又问,除了司马堪,你们还认识天门派哪些人。
小白说,我只认识个叫韦偻的。
我就加了句,还有个叫司马艾的,但是不知道他是天门派什么人。
老太淡淡的说道,把司马艾的事情说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我就老老实实的把我们怎么结识司马艾的,司马艾现在是什么样子说了遍。
刚开始老头只是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老头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哭声压抑而又沉闷,像是只受伤的猛兽为了躲避猎人的追捕直克制自己的伤痛,在猎人走后终于忍不住疼得叫出声来,哭声在这漆黑山洞中回荡不息,到后来简直变成了野兽泣血的嚎叫,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哭声才停了下来,那老头低声说道,是,你说的是我的艾儿,他就是这样的。
我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司马艾是你的儿子,那事情就好办了。
老头继续缓缓说道,我原来是天门派的掌门,五年前被我弟弟司马堪陷害,直关在这里,五年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黑暗的地方半步,我的死活我已经不在乎了,但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我的儿子,无论司马堪怎么折磨我,我都没有把秘密告诉他,我知道只要说出来了,我和我儿子谁都活不了。
我们几个听得心惊胆战,两个小孩也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没想到天门派还发生过这种事。
老头继续说道,司马堪经常拿艾儿来威胁我,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守住这个秘密,他就不敢把艾儿怎么样,我是为了艾儿才生不如死的活着,外面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只要我儿子还活着就够了。
说完老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们静静的站着,作为这个老头五年来第次碰到的陌生人,我们只能静静的站着听着他哭。
等到司马老伯情绪稍微平复了点,陆雨桐就上前说道,司马前辈,走,我们带你出去,带你去找司马大哥,是他带我们到天门派来救人的。
司马老伯叹了口气,我的手筋脚筋早就被司马堪挑断了,我现在是个废人了,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出去了替我告诉艾儿,让他不要在天柱山住了,也不要想着报仇,走得越远越好,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我死,司马堪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连忙上前说道,司马前辈,你不用担心,我们定把你救出去,还要帮助司马大哥打败司马堪,夺回掌门人的位置。
司马老伯缓缓说道,你们听我的,快走,顺着有风的地方走,定能走出去的。
我对陆雨桐说,你带了打火石么,打点光,我来背老伯。
司马老伯连忙说道,不要,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光了,再见光我怕我的眼睛就废了,再也看不到我儿子了。
听他这么说,我们只好慢慢的顺着他的声音摸了过去,隐隐约约的看见地上躺着个黑影,我慢慢的把他扶着坐了起来,然后问华紫仙,水袋还在身上么。
华紫仙说道,还在。赶紧就把水袋递给我。
我喂了司马老伯两口水,他轻轻的舒了口气,静静的坐了会。
我正想背他,他突然急切的说道,你们快走,司马堪下来了。
我们连忙竖起耳朵听,哪里听得到半点声音。我心想,莫不是司马老伯在说胡话。
司马老伯又说,快走,快走。
我这才明白司马老伯在地下过了五年,眼睛看不见,耳朵肯定练得很灵,又加上他自己本来功力就深厚,自然听得比我们清楚的多。
我连忙问,是司马堪个人么。
司马老伯答道,是他个人,没错,你们别管我了,快走。
我四处看,这可怎么办,总是司马堪那个老贼追司马艾没有追到,跑到这里来拿他老爸出气了。这鬼地方我们看又看不见,地形又不熟,怎么斗得过他,但是也不能放着司马老伯不救,否则怎么对得起司马艾。
我左想右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再搏搏了。
于是急忙让小白背起司马老伯,让他们退回到我们的来路上先躲起来,再怎么样司马堪也不会像我们样滑滑梯滑下来吧,他肯定走另外条路过来。
我拿着短刀往刚才司马老伯躺的地方就地躺,静静的等着司马堪过来。
过了好会儿,才听到地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响声,我的心也就跟着跳下,握着短刀的手心里都是汗,心里拼命在想,王八蛋,你五年没有点灯了,有种今天也别点灯啊。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洞口。
来人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大哥,这下你该满意了。
果然是司马堪,只是他的声音疲惫不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心里说,你小子还没死了,你不死我是不会满意的。
又听司马堪缓缓说道,祭祀搞砸了,鼎也被人偷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点就成功了,饕餮也活了,云彩也有了,就只差点点。
说到这里,他突然加重了语气,大声喊道,就差你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把那句话告诉我了。六十年啊,五星连珠六十年才有次,我等了二十年,熬到今天却是这么个结果,大哥,我不甘心啊。
我静静的躺着也不敢说话,心里说,你继续倾吐心声吧,只是别点灯就行了。
司马堪继续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我们天门派着想,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老是拿祖宗来压我,说那个鼎不能碰,那本书不能看。可那是祖宗在的时候定的规矩,现在情形已经不样啦,我们天门派还要这么默默无闻的窝着离灭门也就不远了,你就这么死脑筋,老祖宗安于现状不求进取,你也就跟着不求进取我不样,我跟你们不样,你们都是窝囊废。
司马堪越说越激动,边说边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要把天门派带成武林第大门派,让少林寺的老和尚武当山的臭道士都跪在天柱峰下求我,让武林中所有的人只要看见我们天门派的旗帜就瑟瑟发抖。我只要伸手,云彩就要遮住天空,我只要跺脚,大地就要裂开万丈深沟。我要名留青史,我要永垂不朽你懂不懂,懂不懂
说到最后司马堪简直歇斯底里,似乎就要冲上来把我撕碎了,我心里说,你放个屁长江水还倒着流了,真是脑子进水了,你就不怕遗臭万年么。
司马堪疯了阵,又冷静了下来,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了,现在都结束了,我哪里还等得到下个六十年,你告诉我也没有用了,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了,我还有别的办法,人家已经送上门来了,我无妻无子,我无牵无挂,我怕什么啊,最多天门派的这些弟子陪着我起死,反正大家迟早都得死,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我暗暗握紧了刀,果然这个王八蛋要杀人灭口了,你再过来点,老子先送你上西天。
司马堪慢慢的走了过来,我以前没动你儿子,不是我怕你,是可怜你,可怜我们司马家,杀了他我们司马家就彻底断根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我成功了他得死,我失败了他也得死,我就打发他过来陪你,你们父子俩还有个伴,怎么样,大哥,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啊。
他边说边向我靠近,叫大哥的时候,他已经低下头慢慢的俯下身来,就在这刻,在他话音还未落定,我突然跳起来,藏在袖子中的短刀寒光闪,原本还想割他脖子,只是担心刀太短万没割到就完了,现在也不管了,用尽全力拿刀在他胸口处从左到右划过,不死也够他喝壶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又是拼尽全力的搏命击,司马堪万万没有想到个彻底瘫痪的人居然还能动,这么短的距离,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是避无可避,我似乎都能听到刀锋切进的声音,司马堪啊的声后退了两大步,我不容他喘气,第二刀就跟了上去,这下我终于领教到司马堪的武功有多高了,明明已经负了伤他却灵巧的往后闪,接着又是几个纵跃,我只看见团黑影跳来跳去,还没来得及下手,那团黑影就没了踪影。
我也不敢说话,静静的听着司马堪的声音在山洞中消失了,这才轻轻跑到小白他们藏身之所,边问司马老伯,怎么样。
司马老伯静静的听了会然后说道,他走了,确实是走了,而且伤得不轻。
我这才松了口气,呆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刚才真是又在鬼门关上走了遭,万击不中,死的可是七条人命啊。
陆雨桐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小白就背着司马老伯,我也强打起精神,众人摸黑向前走去,司马堪走的那条路自然不能走,说不定好多人正在出口那里等着我们了,全凭着司马老伯的指点,他说向左就向左,他说向右就向右,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感觉是好像都走了快几十里地了,还是看不到丁点光亮。
司马老伯突然说道,等等,停下。
我们都停下脚步,只听司马老伯说道,快到了,我听见有水流的声音。
听他这么说,众人不禁精神大振,连忙加快了脚步。又走了段,司马老伯突然又说,停下。
我们只好又停住,司马老伯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又没有水声了。
我们听得心里凉,要走出这个鬼地方全得靠司马老伯的感觉,他不会耳朵突然出问题了吧。这时只听那个小女孩怯声声的说道,刚才,刚才是我尿尿尿裤裆里了。
我心里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早说了,害得我们空欢喜场。
于是帮人只好摸黑再往前走,又走了很长时间,司马老伯突然又说,听,你们听,真的有水声了。
我们竖起耳朵听,哪里听得到,我就问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没有乱尿尿吧。
两个小孩说,没有尿。
我低声问陆雨桐,陆姑娘,你也.
陆雨桐低声骂道,什么,想死啊。
我只好悻悻的说道,没事,没事,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司马老板说,向右,向右走,水声在右边。
于是我们折向右边又走了段,走着走着,我似乎也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激动的大喊,你们听,快听。大家都兴奋得跳了起来,有水流就必然有出口啊,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我们正要继续赶路,陆雨桐突然说道,等等。
我们只好停下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陆雨桐从我袍子上割下条布来,接着把布蒙在司马老伯的眼睛上。我不禁暗暗惭愧,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我们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还是我老婆心细,不把司马老伯的眼睛先用黑布蒙起来,他老人家突然见光还不立马就瞎了,这下心里越加觉得陆雨桐好,等出去了拼了小命也要把她娶到手。
众人急急忙忙顺着声音往前赶,只见眼前有点光亮了,东转西转,终于看到面前条小溪正哗哗的向下流去。大约是山上的积水顺着山洞流了进来,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流到哪里。
司马老伯问道,怎么样。
我只好说,这条河水很急,旁边也没有路,不知道是流到哪里去的。
司马老伯说道,水流很急应该是快到头了,顺着滑下去吧,下面应该是炼丹湖。
我心里说,你五年没出去了,万下面是个洞口,流出去是个瀑布怎么办,我可不想飞流直下三千尺。
于是我对小白说,你先滑下去试试,如果没事你就叫说声。
小白说,那如果有事了。
有事你也说声嘛。
小白骂道,说,说个屁,我还说得出来嘛我。
说不出来没关系,你惨叫声我们就知道了。
小白踢了我脚,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先滑下去。
华紫仙就骂道,小白,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每次拼命都是李不空冲在最前面,你去探探路都不行啊。
小白被骂得面红耳赤,只好说道,好,好,我去,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小白手抓着石壁,身体斜躺在水里,只听他颤抖着说道,那我下去啦。
华紫仙把小白抓着石壁的手指头个个掰开,边掰边骂,你快下去,罗嗦什么劲啊。
小白啊的声就顺着水流滑了下去,边大喊,你谋杀亲夫啊。
我们听着小白的声音慢慢消失,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又过了会,听见小白的声音传了上来,都下来吧,没事。
我们几个高兴得跳了起来,我把抱住陆雨桐,这年头找准机会就得占点便宜,这便宜不占白不占,陆雨桐说,好了,好了,放手,放手听到没有。
我只好松了手,回头看,那小男孩正抱着小女孩又蹦又跳了,我心里骂道,这小兔崽子,老子这么多优点他不学,学坏倒是快得很。
商量了会,决定我带着司马老伯先滑下去,陆雨桐和华紫仙人带个小孩滑下去。
我斜躺在水里,陆雨桐和华紫仙帮忙把司马老伯放我身上,幸好司马老伯已经骨瘦如柴,轻得很。我抱住司马老伯,然后顺着水流滑了下去。因为有水流作用,从这滑下去比刚才从地道滑下去还要快,当真是泻千里,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今天坐滑梯真是坐得过足了瘾。
扑通声,我和司马老伯两个人都掉进了水里,我连忙扶着他游出水面,这里果然是个湖,还好,我们落水的地方靠湖岸不远,游了会,我就踩到湖底了,小白过来帮我把司马老伯扶上岸。我筋疲力尽的往岸上躺,今天真是个疯狂的夜晚,莫明其妙的发生了多少事,看来五星连珠确实是怪异。
过了会,又有人滑了下来,这次是华紫仙和那个小男孩,那小家伙死活抱着华紫仙不放,小白走过去把抱起他,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会耍流氓了,跟谁学的啊。
小男孩指指我,跟那个哥哥学的。
我没好气骂道,去,说什么了,滚边去。
又过了好长时间,陆雨桐和那个小女孩才滑了下来,小白又要上去扶,我挣扎着爬起来说,你呆着别动,我过去扶就行了。这里都是些大流氓加小流氓,自己老婆还是自己扶放心点。
大家哆哆索索的围成圈,陆雨桐问司马老伯,司马前辈,你怎么样。
司马老伯小声说道,姑娘,我没事。
陆雨桐说,不行,再这样司马前辈就要冻死了,赶紧燃堆火吧。
我心里说,他冻不冻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快要冻死了。
华紫仙说道,我身上还有打火石了。
我和小白连忙四处去捡了些干柴,左右看,这应该是山腰处的个山中之湖,湖面倒也不大,只是没想到我们从山顶掉到山腰来了,这天柱峰里的山洞可真够长的。
火堆终于熊熊燃烧起来,我们笑着围着火堆烤火,身上立即温暖了许多,天色也开始蒙蒙发亮,这个疯狂的夜晚终于就要结束了。
我就问那个小男孩,前天晚上你们关在哪里啊。
那小男孩说,我不知道,好像是在个房子下面的地洞里,我听见上面有人说话,就伸手往上摸。
我心里说,你个小王八蛋,乱摸什么,把我和小白吓得半死。
小白说,你摸什么,你不会喊啊。
小男孩说,我哪里知道上面是好人还是坏人,哪里敢乱喊,后来我还是喊了。
小白问,你喊什么了。
小男孩说,放我出去
说的跟鬼叫样,小白骂道,小小年纪就知道装神弄鬼。
正在这时司马老伯突然说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我心里说,糟糕,这火堆目标太大,不会把天门派的人引过来了吧。于是连忙问道,是个人还是几个人。
司马老伯虚弱的说道,我听不清了,听不清了。
我仔细看看他,他头发凌乱胡子拉喳,跟个野人样,脸上瘦得颧骨高高突起,按司马艾的年纪来看,他父亲最多五十出头,只是眼前这个瘦瘦干干的老人看上去都有七十岁了,可见他这五年里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我摸摸的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呼吸也似乎越来越弱,我心想是不是他在山洞呆太久再突然出来不适应了,连忙和小白起把他又移到离火堆近点的地方。
把司马老伯安顿好,我连忙站起来四处查看,心里忐忑不安的想,来者到底是敌是友啊
突然听见个人轻声喊道,不空兄弟,是不空兄弟么
我转头看,个穿黑袍的人站了起来,手里还抱着个饕餮鼎。
是司马艾,我激动得大叫,司马艾
这个疯狂的夜晚就要结束了,难道在结束之前还会上演场人间奇迹么。
我们几个都跳起来大喊,司马艾,快过来,快过来,你父亲在这里
司马艾愣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你们说什么。
陆雨桐和华紫仙急得都快哭了,快过来,是你父亲啊。
等司马艾终于听清楚了,把手里的饕餮鼎往地上扔,发疯似的的跑了过来。
陆雨桐附下身子对司马老伯说道,司马前辈,你儿子,你儿子来了,你定要挺住啊。
司马老伯原本虚弱的呼吸下急促起来,快,快扶我起来,让我看看我儿子。
我们把他扶了起来,司马艾冲过来呆呆的看,眼泪夺眶而出,然后跪在地上抱住司马老伯大哭了起来,父亲,是我,我是艾儿,孩儿不孝啊。
司马老伯也是放声痛哭,我们几个站在旁边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司马老伯突然说道,快,儿子,把我眼睛上的黑布解开,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司马艾边哭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我们几个屏住了呼吸,司马老伯还看得到么。
黑布解开,司马老伯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却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他的身体似乎也跟着这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司马艾强作了个笑脸,小声问道,父亲,你看见了么。
司马老伯直视着他,微笑着点点头,我看见了,我的艾儿又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你额头上有些皱纹了,鼻子还是跟为父样又高又挺,嘴角边上那颗痣还在
司马老伯边说着,眼泪边从深深的眼眶当中流了出来。
陆雨桐听着听着,突然抱着我大哭起来,原来司马老伯说的这些话和我之前在山洞里给他描述司马艾的话模样,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呆了五年,眼睛已经瞎了,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不想让司马艾太难过,所以才说这些话来骗他。
司马艾听着听着,伸出手掌在他父亲面前晃了晃,司马老伯没有点反应,嘴里继续说着。司马艾哭着把把他抱住,边大喊,不,不要说了,不.
众人都哭得泣不成声,老天真是残忍,司马老伯为了儿子苦苦支撑了五年,老天肯让他们父子重逢,为什么就不能让司马老伯再看眼他心爱的儿子了。
我把小白他们几个都带到边,司马老伯肯定还有话要跟司马艾交代,那些只有天门派掌门人才知道的秘密,关系到天门派日后的运势,这些话是不方便当着外人说的。
又等了好久,我远远的看见司马堪呆呆的跪在原地动不动,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带着众人都走了过去,司马老伯静静的躺在熄灭的火堆旁,神色平静安详,老人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他经受太多苦难的世界。
我轻轻的拍了怕司马艾的肩膀,司马兄,起来吧。
司马艾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前方,喃喃的说道,父亲最后说,他真的看到我了,他让我不要哭,说我哭得眼角这里都粘着枯草了,不像个未来掌门人的样子.他真的看到我了.
黎明的阳光从云彩中透射了出来,静静的照在我们每个人身上,也照着司马艾眼角旁边粘着的小片枯草,在阳光到来之前,老天真的上演了幕人间奇迹。
因为司马老伯去世,在回去的路上大家也没心情说话,只是闷头赶路。
陆雨桐边在为司马老伯难过,边又挂念着陆总镖头,不知道他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在她和华紫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大群天门派的人正在往山神庙赶,估计是要把山神庙围起来,不让镖局的人走了。我心想尽管天门派人多,但是镖局占据有利地形,人员齐整又有总镖头大师兄压阵,镖手们手里还有火铳,天门派那帮弟子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只是他们被围在山上水和干粮还能支撑多久就不知道了。而且从司马堪在洞里说的话来看,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志远镖局的,幸好他已经被我砍伤,天门派没有他就不足为惧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心里又挂念着庄亦简,这小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总镖头也会照应她,但她肯定还是希望我能陪在她身边,不知道这次回去她会不会怪我。
我们想着回去救人,两个小家伙盼着早点回家见到父母亲,众人路狂奔,恨不能长出双翅膀飞起来,正午不到,我们终于赶到了小村庄。
小白刚进村,见人就喊,快,快,把人都召集起来,本官把两个小孩都救回来了。
那些村民就四处叫喊,人越聚越多,两个小孩的父母亲人也闻讯而来,见面两家人又是抱头痛哭。
小白对着村民们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听好了,本官已经探得清清楚楚,那天门派确实就是土匪,两个小孩就是被他们绑架的。
村民们听这话,就在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这时刘员外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见我们就说,乡亲们不要上当,这两人是假官,是骗子,大家快把他们抓起来。
村民们看看他又看看我们,谁都没有动。
我心里说糟糕,看来天门派的人是先来过了。
好个小白,此刻不慌不乱,只听他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本官不顾生死去天门派救人,那天门派的贼对我恨之入骨,撕了我的官服,抢了我的官印,还跑到这里来污蔑本官,乡亲们千万不要上当,不要中了这些土匪的计。
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看来他们也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了。
我灵机动,把把那个八岁的小男孩抱起来放在脖子上,然后对他说,快,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打算听听这个小男孩怎么说
小男孩骑在我脖子上,用手拍我的脑袋,大声说道,我要尿尿。
我轻声骂道,就你尿多,慢点,别尿我脖子上。
陆雨桐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过来,轻声对她说道,来,你来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大声说道,是天门派那些坏蛋抓了我们,还把我们关在黑屋子里,还要杀我们,是哥哥姐姐把我们救出来的。
这下村民们片哗然,小孩自然是不会撒谎的。
小白乘机喊道,本官已经打探清楚,这个刘员外直和天柱山的土匪勾结,欺压良民祸害方,来呀,乡亲们把他给我抓起来。
村民们本来对天门派恨之入骨,这刘员外也不是什么好鸟,看有当官的撑腰,帮人拥而上就把他给捆起来了,那几个家丁看情势不对,转眼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个村民就问小白,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白大声说道,先把这个内关起来。接着又说,乡亲们,不要怕,本官的大队人马随后就到,保管把这些土匪扫得干干净净。
村民们听了都轰然叫好。
我连忙大声说道,启禀总兵大人。
小白问道,李参将,有什么事吗。
我说,这山路崎岖,大军携枪带炮行动有所不便,估计还要晚个两天才能赶到。
小白眉头皱,还有这种事无妨,本官只要带着众位乡亲就可以举击败那些残匪,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些村民听说是要去和天门派干架,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抓个刘员外好抓,天门派都是帮舞刀弄剑的哪里打得过,这些村民虽然愚钝,但是哪个买卖合算心里还是明白的。
小白急得大叫,回来,都回来啊,凡是愿意跟本官去剿匪的,每人给二十两银子。
呼啦啦村民又全部都回来了,给钱早说啊,二十两银子在这里可不是小数目。
小白趁热打铁又加了句,那天门派搜刮民财也不是日两日,所以本官决定,只要愿意去剿匪的,抢到的天门派的财物都归个人所有。
这趁火打劫混水摸鱼的买卖谁不爱干,何况天门派在此地积怨已久,村民们都大喊起来,愿誓死追随大人,剿灭土匪。
小白激动对我说,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我心里说,可用个屁,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嘴上却大声说道,乡亲们,事不宜迟,赶紧各自回家操家伙,我们即刻就出发。
村民们立即散开各自回家了,个村民跑过来对我们说,大人,个时辰之前又有大帮天门派的人经过,他们背着蛇篓,还牵着只熊。
小白说,啊,还把我兄弟给牵出来啦。
我心里说,这可怎么办,天门派又派了援兵,还带着乱七八糟的毒物。骗这些村民跟我们起去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打,只是让他们去壮壮声势,吓吓天门派的人。现在看起来,天门派的人只要放条蛇就能把他们全吓跑了,不行,还得再想想办法。
于是我眼珠子四处乱转,远远的看见个老农牵着头水牛在田里耕地,好,你们天门派赶熊,老子就牵牛,你们天门派不是要开动物园么,老子成全你。
于是我连忙问那个村民,这村里还有水牛么。
那村民说道,这水牛当然是有,只是每家也就头当宝贝样养着,不是拿去打仗的。
我说,我出钱买。
那村民说,大人出银子买未必有人肯卖啊,不过小人知道,那刘员外家里养着好几头了,都在农忙的时候租给那些没牛的人家使。
我和小白连忙跑过去把刘员外拖了出来,小白说道,刘老伯,你勾结土匪这个罪名怕是不轻啊。
刘员外帽子也被打掉了,衣服也被扯烂了,早就没了刚来时候的威风,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小人确实不知道天门派是土匪,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孩是被他们绑架的,否则小人打死也不敢和他们来往啊。
小白慢条斯理的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只要刘老伯愿意配合本官将功折罪,本官在知府面前帮你求个情,或许还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啊。
刘员外连忙点头,配合,配合,小人愿意出钱出力,支持大人剿匪。
小白拍了拍手,刘老伯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然后又说道,这样吧,本官也不难为你,你从你们家牵两头牛出来,再随随便便出点银子就算了。
刘员外想似乎还可以接受,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我带了两个村民押着刘员外回家,等我们牵着牛拿着银子回来看,村口男女老幼聚在起简直人山人海,我大吃惊,这小村子怎么下冒出这么多人来了。
小白被村民围在中间正焦头烂额了,原来这些人要见了银子才愿意出发。
我四处看,人群里各色人等都有,不乏拖家带口男女老少齐上阵的,这些人手里操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都是些锄头菜刀木棍扫把之类的,还有很多女的手里提着篮筐,我心里说这哪里是去打仗简直就是去安庆赶集嘛。
我旁边站了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拄着个拐杖偻着个腰,我大声跟她说道,大妈,奶奶,我们这是去打仗啊。
老太太张嘴,牙都掉光了,只听她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知道是去打仗啊,你只要出钱,我吐口唾沫淹死那些土匪王八蛋。
只见她边说话口水边从嘴角流出来,这唾沫还真是够多的。
我又往另外边看,两个男的抬着副担架挤在人群里,我心想,这两个村民不错,知道打仗难免负伤,先把担架备上了。又仔细看,不对嘛,担架上像是抬着个人嘛,于是连忙挤了过去,只见那幅担架是用块门板拼的,门板上躺着个老头,老头不知道是中风了还是怎么回事,两眼痴呆,歪着个嘴。我问抬担架的个三十几岁的男的,这是你什么人啊。那男的答道,这是我的爷爷。见我嘴巴张成了圆型,那男的连忙解释道,大人,你别看我爷爷现在年纪大了动不了,年轻的时候他可是跟着李文忠将军打过蒙古人的,只要他随随便便出个破敌之策,保管让那些土匪灰飞烟灭,爷爷,你说是吧。他边说边低下头问他爷爷。
他爷爷呆呆着看着天空,魂魄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没有理他。
那男的又大声问道,爷爷,我们又要去打仗了,你给出个主意啊。
他爷爷这才转了转眼珠子,嘴角歪,蹦出两个字,快跑。
我脑袋下涨得有两个大,开什么玩笑,你当年就是跟着李文忠将军这么打仗的,他老人家要是九泉有知,不爬出来咬你口才怪。
我正想转身回去和小白商量下,旁边又挤过来个妇人,见了我就喊,大人,大人,你看看我儿子行不行啊。
我回头看,她儿子吸着个手指头躺在妈妈怀里眨巴眼睛看着我,我喉咙热,口鲜血就要喷出,这位大姐,请问你儿子贵庚啊。
那妇人掐指算,大人,有八个月零七天了。
见我转身就走,那妇人急得大喊,大人,大人,要不只算半个人给十两银子就行了,我儿子拉的屎很臭的,扔过去熏死那些土匪王八蛋。
小白见了我,带着哭腔说道,民心可用啊,民心可用啊。
我对小白说,这样怎么行,把无关的人都打发走,挑三四十个就行了。
小白点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各位大姐大婶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你们都请回吧,那些十八岁到四十岁的男人都留下。
听这话那些个大姐大婶不干了,拼命向白大人挤过来,个个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这些人骂人骂惯了,出口就是连绵不绝,小白插嘴都插不上,差点没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华紫仙和陆雨桐连忙上前给小白助阵,哪里是那些大妈的对手,转眼间她们的那点声音就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华紫仙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气哭了。
我看再这样下去怎么行,于是运足功力大吼声,住嘴
那些大妈们被吓了跳,暂时都不作声了,我哗的下把短刀掏了出来,大声喊道,大敌当前,岂容你们这些妇人误事,无关人等都给我滚开,不然休怪本官刀下不留人。
这下把那些妇人吓坏了,大人真的生气了,刀都掏出来了,就好像拿棍子捅了马蜂窝般,现场鸡飞狗跳乱成团,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混在起,震得我们耳膜阵阵发麻,我边擦汗边想,群众运动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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