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生路。
“大人,你们先走,我跟谢山在这儿挡阵子。”苏冀说道。
“不,杨昆,你保护夫人及倩珠先走,我们随後赶上。”慕靖楠否绝属下。
程湘绿惊骇,央求著:“靖楠,跟我起走”
“绿儿,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你跟杨昆先离开,我才能专心应付敌军。”慕靖楠频频回头。“杨昆,快带夫人离开”
程湘绿明白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她担心自己离开,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他被护卫杨昆强行拉著走,她哭泣地呼唤:“靖楠,答应我,你定要平安撤退”
然而噩运似乎直跟随著他们,程湘绿三人奔逃的路径并非条生路,等他们惊觉有异时,前方已无去路,眼前竟是万丈深渊的悬崖边上。
前面没路了,我们必须转向往另边去。”杨昆形色仓皇道。
当他们转向另山路时,随後赶到的人马不是慕靖楠等人,竟是秣喀及他的属下。“慕夫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自闯。来人,给我拿下那个女的”
纵使杨昆奋命抵抗,但仍寡不敌众,被秣喀的部下节节逼退至悬崖边。
秣喀趁危乱之际,出手掳获了程湘绿,而惊吓过度的倩珠,则当场昏死了过去。
“杀了那男的”秣喀单手紧紧箝制住程湘绿的手腕。
弓箭手接获他的命令後,朝杨昆的方向猛射乱箭。杨昆不仅中箭。并在失神之际往山崖下跌落,发出悲惨的哀叫声。
“杨护卫”程湘绿凄厉地叫唤,也唤不回他的性命了。
接著她以仇视的目光狠狠地瞪著秣喀,丝毫不屈服於他的粗蛮残暴之下。
“你很有胆识,慕夫人,只可惜你是个汉人女子,否则我可以纳你当我的妻妾。”他邪恶的目光打量著程湘绿的美丽容貌,手指并刮抚著她光滑的脸颊。
程湘绿朝他吐了口口水道:“呸你休想动我根寒毛”
“哦”他不以为忤,反倒嘲弄地贼笑道:“如果我没记错,几个月前,你是跟承庆那个狗王爷在起,现在怎么又成了慕靖楠的夫人”
“你的嘴巴放乾净点,要杀要剐随便你,不必多说废话”程湘绿嫌恶地撇开脸庞。
秣喀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是我手中对付慕靖楠最好的王牌,等我收拾他之後,自然会轮到你。”
迎上他残暴的眼神,背部不由得毛骨悚然,此时程湘缘宁愿慕靖楠别来救地。
“放开她,秣喀”声音由前方吼出。
乍见慕靖楠,程湘绿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对他呼喊出名字:“靖楠”
秣喀倒是好整以暇地说:“慕靖楠,看来我太低估你了。你竟然冲出我的弓箭阵,却毫发无伤,真教人钦佩呀”
“放开她,秣喀既然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那跟女人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是个男子汉,立刻放了她。”虽是全身而退,但他的衣衫凌乱,显然刚刚的格斗相当激烈。
“哼若不是你,我确实是蛮獠国最勇猛的武士。不过三年前的那决战役,你却夺走我最宝贵的男性能力,让我成了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这笔帐就算随著父王对你们投降,也无法勾销的。”
三年前,慕靖楠带兵征讨作乱的蛮獠族人,当时领军对抗大唐军队的先锋便是蛮獠王之子秣喀。那次战役,大唐军队获得全盘的胜利,因此蛮獠王从此归顺大唐天子成为臣国;然而秣喀却在与慕靖楠的交战中,让他不慎刺中腹部伤及下方,因而从此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秣喀之所以在蛮獠臣服大唐之後,不顾父亲反对,屡次偷袭慕靖楠,就是为了报当年的失育之仇。
听他说,慕靖楠恍然想起三年前的事,也才明白秣对他的仇恨所在;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正气凛然地说:“那些曾被你蹂躏过的汉人女子,如果知道这件事,或许可以减轻她们身心所承受的伤痛。”
“慕靖楠,你”秣喀的脸扭曲成恐怖的表情。“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厉害”
他抽出把短刀架在程湘绿的脖子上。“用剑刺进你三年前伤我的地方,否则这把利刀马上,就刺进她的喉咙。”
程湘绿惊愕地大叫:“不,不要靖楠,你别管我的生死,你快逃”
“罗嗦”秣喀不悦地横睨她眼,反转刀柄刺向她的手臂。
鲜血立即染红程湘绿的衣袖,她痛得脸色惨白双唇颤抖。
“绿儿”慕靖楠不敢上前迎救,怕秣喀残忍的刀子真会要了她的性命。
秣喀不耐烦地再威胁道:“慕靖楠,你究竟做不做再犹豫,下次我的刀子可不是只刺你女人的手臂而已。”
“不要,求求你,靖楠你不要傻得以为他会放过我,就算你真照他的话,他还是会杀了我的”程湘绿声嘶力竭地说著。慕靖楠头次有如此的无力感,眼看心爱的女人被掳,而他却无法营救。“秣喀,我答应你,但你定要放了湘绿,否则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闻言,秣喀再得意不过地狂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女人死。”
不地不能让秣喀的诡计得逞,她不能成为慕靖楠的包袱,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丈夫受这种屈辱,程湘绿心里头只有这个念头。
秣喀的狂笑是最好机会。
她心中念头闪,接著以肩肘用力冲撞他的胸膛,秣喀完全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地挣脱,於是松了手,程湘绿正好趁此机会奔了出去。然而,秣喀的身边都是他的人,程湘绿除了往崖边跑以外,她已没有别的退路。
或许是上天注定她不能爱上不同朝代的男人,所以要她走上绝路。程湘绿边跑边洒著泪水,直到她的脚步停在崖边,才回眸凝望深爱她的男人。“靖楠,不要让他威胁你。只要我死了,你就不担心,也就能逃离这里。”
这次换成慕靖楠惊惶,他伸长手指试图阻止:“别跳,绿儿,我们不定逃不出去。”
滂沱的泪水不断地涌出,程湘绿绝望地摇著头。“靖楠,我爱你你要为我好好的活着,希望我们来世能再见面。”心求死的程湘绿,脑中已是片空白;她伤心绝望地走近悬崖,还差步便是万丈峭壁了。
“不”慕靖楠像发了疯似的拔剑冲过敌阵,而三名护卫也跟著冲锋陷阵。
“射箭射箭”就在同时,秣喀发出夺命的指令。
那刻,程湘绿回了头;在她落崖之前,正好看见只长箭射中慕靖楠的身体。
“绿儿。”纵使中箭,慕靖楠仍奋力往前扑。在千钧发之际,他勾住了程湘绿的手腕;虽单手抓住崖边的树藤,但他的身子却抛出了崖顶。
记忆又重回程湘绿的脑中了是的,从游轮落水前也是这个画面,林俊浩不顾切地拉住她的手,想挽救她掉下去的命运。
“靖楠,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垂在半空中,程湘绿没有半丝的恐惧,她只求慕靖楠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绿儿,你太傻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他低切地呼唤。
“靖楠,有你的爱,我已死而无憾你快放开我,我不要你跟我起坠落山崖”程湘绿柔肠寸断,她洒著泪水央求道。
“我不放手的,绿儿,我定要救你上来。”
语毕,慕靖楠突然松开抓住树藤的手,与程湘绿同向崖下坠落。但在半空踩上崖壁枯树头的同时,他则双脚借住树头的力量反弹,将程湘绿往崖顶上送,将她安然地推了回去;不过,他自己却在树头断裂之後,毫无支撑地往崖下坠去。
“靖楠”程湘绿趴在崖上惊愕地尖叫。她眼睁睁地看他坠落山崖,身体消失在漆黑的河谷之中。
不要这不是她要的结局,掉下去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慕靖楠
尽管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然而,慕靖楠确实已摔到山谷底下。
“哈哈慕靖楠,你终於死了,可让我等到这天了”秣喀邪恶的笑声在程湘绿的身旁响起。
程湘绿抬头鄙睨著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秣喀,纳命来”
她鼓起力量往他身上冲撞,打算与他同归於荆
秣喀没料到程湘绿又有惊人之举,在毫无防备下,他跟程湘绿起从崖顶上坠落。
结束了她的生命爱情奇遇,都结束了。程湘绿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往下滑落。她能亲手为慕靖楠报仇,她已死而无憾了
第九章
宜昌公立医院
向纯朴安静的市立医院,今天显得热闹非凡;除了市长亲临之外,就连四川省长兼书记官也都到了。因为前两天,院里送进位身分非凡的贵客,而这位贵客的父亲远自台湾包机前来宜昌,专程来探视因游江不慎而落水的儿子林俊浩。
林伟之个代表台湾经济传奇的航业钜亨,他手下领导的航业集团据点遍布全球;就连尚未直接通航的大陆地区,集团也早已先扎根经营政界友好关系。因此,当次子林俊浩的意外经媒体批露之後,立刻引来官方的严重关切,所以几名相关要员,才会如此慎重地亲自迎接这位贵客。
专任的直升机停妥停机坪时,市长及省长立即趋前迎接林伟之。而在阵寒喧问候之後,林伟之不作半刻休息地赶往加护病房探视他的儿子。
“林先生,贵公子送进敝院时已呈昏迷现象,经医生抢救之後;心跳及血压这两天已趋於稳定,呼吸器在昨天也已拔除了。不过他的意识仍未清醒,直到现在都还在昏迷当中,这可能是因溺水时脑部暂时缺氧,所引起之後遗症,详细病情还须再观察阵子才能明确。”医院的首席主治大夫为林伟之在病床边解说病情。
林伟之的脸色沉重。“有没有脑震荡或其它外伤”
“没有。”医生摇摇头说:
“林公子目前为止没有生命危险之虑,但倘若迟迟无法清醒,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
闻言,林伟之露出悲伤的倦容。“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对不起,现在我们还无法肯定。不过万林公子直未醒,很有可能会成为脑性麻痹的植物人。”
仿如青天霹雳,林伟之双手无力地瘫在病床上。“我明白了,医生,他现在能移动吗”
“林先生是想为贵公子转院”医生马上意会他的意思。
“麻烦院方帮他安排最完善的医疗设备,我要直接以直升机送他到广州,再转搭专用的包机回台湾,而且我希望能立即起程。”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医生稍作犹豫。
旁的省长则帮腔地说道:“你就按林先生的意思去办,愈快愈好,不得延误。”
“是”省长既已开口,他这个小小医院的主治大夫,又怎能违抗呢
因此,全院上下开始忙碌著林俊浩的登机准备动作。
就在这时候,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突然阵马蚤动。原本拍摄航业钜亨的媒体也转向那边,原来是失踪三天的程湘绿被长江沿岸的人家发现,由公安紧急送进医院。
“另名落水的游客也找到了,她还有呼吸,但心跳非常 薄弱,请医生赶快来急救”推著担架进来的公安,将病患交给医院的护士。
躺著程湘绿的病床担架从林伟之的身边擦身而过;那瞬间,他回过了头,瞥了眼床上的女孩。从他眼中发出丝的无奈与叹息,他当然知道儿子是为了救她而差点丢了性命。
没有多加追问,也没有稍作停留,他大步跨向停机坪。如今,他只能祈求老天爷将他的儿子还给他了。
程湘绿醒来,已是三天後的事情。
她微微申吟,然後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跃入她眼帘的,是两张既焦虑又庆幸的面容。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但很本能地清了清喉咙,以艰涩又沙哑的嗓音,朝眼前的两人低唤:“爸妈”
两老情绪激动地抱住她,尤其是程湘绿的母亲,更是忍不住地恸哭。“小绿,我的心肝宝贝,你终抄醒来妈被你吓坏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母亲的哭泣声让她的意识稍微清醒,而昏迷前的记忆,也在此慢慢注入脑中接著,程湘绿的反应痴呆了她惶恐地抓握手边的东西,想坐起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还活著,而且是活在二十世纪。
“小绿,你怎么了你想起来了是不是妈帮你,你自己别乱动。”程母被程湘绿空洞的眼神及慌乱的情绪给吓了跳。
老天她没死,她竟然又回到现实的世界
随即她立刻又想起慕靖楠,想起他为了自己而牺牲的那幕,她的心仿佛被人绞碎般的心痛他死了,她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他,无法再回到千多年前的唐朝了。
“妈我好想你”突然她的情绪崩溃,投入母亲的怀抱恸哭。
程母见她哭出了声,总算安下颗心,轻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了,小绿,捡回这条命就好。等你手伤好,我们马上就回台湾去。”
“是呀,小绿,医生说你掉落水里,又昏迷三天才被找到,还能捡回这条小命,真是福大命大。”程永康满脸皱纹,但却堆上了笑容。
闻言,程湘绿的心惊,哽咽地问:“我出事多久了”
“个星期。不过,你在医院已经昏睡三天了。”程母回答道。
怎么可能她在唐朝过了将近半年的日子,而现实世界里,她才失踪了四天。
难道这切只是梦是她昏迷时所作的绮梦
不她跟慕靖楠的记忆是那么活生生地烙印在她脑海中,那怎么可能只是梦呢
“妈,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在哪里”她突然慌乱地问。
“妈赶著从台湾来看你,忘了带你的衣服来。不过你放心,妈这两天就去街上帮你买几套衣服,等出院的时候穿。”程母握住女儿的手,宠溺地笑著。
程湘绿摇摇头。“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落水时穿的那套衣服在哪里”
程母不明白女儿何以如此紧张,她疑惑地问:
“那套睡衣已经被岩石割得破碎不堪,院方把它交给我时,妈就把它丢了。怎么那件睡衣对你很重要吗”
不是睡衣很重要,而是她以为自己被发现时,身上穿的应该是唐朝女装才对呀为什么却是那套被慕靖楠丢弃了的睡衣老天她该如何证明她与慕靖楠的相遇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切呢
泪水潸潸滑落,她失魂落魄双眸空动无神地道:
“不要,这不是真的靖楠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梦幻里的人物”
程家二老再度被她恍恍惚惚的模样吓著,猛摇著她的臂膀问:“小绿,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呀”
程母激烈地摇晃,弄痛了程湘绿的伤口,她感觉手臂有道撕裂的痛。
瞬霎,她震惊地瞥向自己的手臂,发现在被朱喀刺伤的地方包裹了几层纱布。
“我的手是不是刀伤是不是被利刃刺伤的伤口”她迫不及待扯开纱布,想探究竟。
程永康见状,马上抓住她的手阻止道:“小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会让伤口再裂开的”
“爸,求求你让我拆了它,它对我糯很重要,我要知道这伤口是不是被刀刺伤的。”程湘绿以悲哀的眼神对父亲乞求。
程母忍不住泪水说道:“小绿,你醒来怎么像变个人似的叫妈好担心呀”
“妈,对不起我只是有段无法让人置信的遭遇,我必须要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而不是虚幻不实的梦境”程湘绿哭得像个泪人儿。
“发生了什么事你落水之後,不是就不省人事了吗难道你”程母胡乱地瞎猜。
程湘绿噙著泪摇头。“我时也说不清楚,先让我看看伤口,再慢慢告诉你们。”
程永康叹了口气地摇摇头。“别拆了,小绿,爸去帮你找医生来,你直接问他吧”
几分钟之後,医生到了程湘绿的病房巡视。
“程小姐,你的伤口很深,不像是被岩石刮伤的,很可能是被河里某样金属废弃物刺伤。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已经帮你做处理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医生推推厚重的黑框眼境,语气温柔地解说。
太巧合了程湘绿根本就已相信这是被秣喀刺伤的伤口。
“谢谢你,医生我想再请问下,我女儿几时可以出院”
“既然她已经醒了,随时都可以出院;不过我还是希望病人能多待两天观察下,以防有什么後遗症出现。程小姐,你的确很幸运,比那位林先生晚被救起,却比他还早清醒。我听说台湾方面的医院,到现在也还没把他救醒呢”
程永康与妻子交换无奈的眼神,他们刻意想隐瞒这件事,没想到却从医生口中说出来。
果然,程湘绿阵慌张:“什么林先生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落水吗”
“对不起程先生,令嫒并不知道吗”医生突然觉得自己失言。
程永康摇摇手道:“医生你忙吧我来跟她说就行了。”
医生匆匆退下,程湘绿紧接著问:“爸他说的林先生是谁是林俊浩吗”
程永康点了点头,拍拍女儿的肩膀道:“别激动,爸慢慢告诉你”
这是程湘绿第十次在林家大门外被拒,林家的管家只是传达主人的话,说林俊浩不便见客,便将铁门关上,阻隔了她殷切盼望见到林俊浩的心。
孤立地站在铜门深锁的大门外,程湘绿沮丧又悲戚地靠在围栏上低泣。
得知当时林俊浩为了救她而投身江水,却因体力不支溺水时,她心中的痛楚是无法以只字片语形容的。在前世,慕靖楠为了救她而葬身崖谷江底;在今生,林俊浩同样为了她而不省人事。这分情这分爱,叫她拿什么还叫她如何报答呢
回到台湾之後,她每天前来林家探视,但林家的人再将她拒之门外。她明白林俊浩父母对她不能谅解,是因为她是间接杀害林俊浩的凶手;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期望能见到林俊浩的面,即使他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仍希望自己能守在他身边,直到他苏醒。
而站在林家宅院二楼的林伟之,从玻璃窗前眺望大门外的程湘绿,他不忍心地叹气摇头对妻子说:“还是让那女孩见俊浩面吧也许这样对俊浩的病情有帮助。”
林母脸坚决地否定:“都是她害得俊浩变那样,我不想见到她。更何况,我若让她进来,叫婉茹的面子要往哪儿摆我们怎么跟谢家交代,说俊浩就是为了她要跟婉茹解除婚约”
“这门婚事,我本来就不赞成你擅自作主决定;再怎么说,也要俊浩心甘情愿才来订婚,而你却自行决定自行宣布消息,才会惹得俊浩离家出走,不肯回来,也不肯接替我的事业。”林伟之与妻子争辩道。
“喔,你现在又都怪我了当初若不是你说婉茹跟俊浩是青梅竹马,是最登对的对,又说让林谢两家联婚是最好不过的结合,我怎么会积极想撮合他们而且婉茹又是那么乖巧,那么喜欢我们家俊浩,我当然想她当我们林家的媳妇了。”林母辩道。
“好啦俊浩离家是事实,现在又昏迷不醒,如今说这些,都太迟了”
林母双手环胸,语气仍是强硬:“不管怎么样,俊浩跟婉茹的订婚也是事实,我不能让谢家认为俊浩欺骗他们,所以我绝不让那个女孩踏进林家步”
林伟之重重地叹气。当他转身抬头时,惊讶地瞥见站在门口满脸潸然的谢婉茹。“婉茹,你”
林母听丈夫的低唤,跟著也转过身去。她愣了愣,才腼腆地问道:“婉茹,你都听见了,是不是”
谢婉茹是个典型温柔贤淑的女子,她虽然生长在富裕人家,却丝毫没有沾惹天之娇女的蛮横骄气,待人总是那么温温顺顺善解人意。
如今她听见了这事实,自是打击很大,她红著眼眶,双手微微颤抖地道:“原来俊浩哥的离家出走,果真与我有关他对我并没有男女之爱,全是我厢情愿喜欢他,所以他才会在订婚场合上失踪的,对不对”
林母连忙走过来安慰道:“没有这回事,俊浩他是喜欢你的你们从小起长大,他最疼你了啊”
谢婉茹双手捣在嘴上,拼命地甩著头。“是,他是疼我,但他只是把我当作妹妹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新娘,他喜欢的是外面等候的那个女人”
“乖,别哭伯母不让俊浩娶她的,你直是伯母最锺爱的媳妇。”林母搂著她哭泣的肩膀。
“不,俊浩他不娶我如果他真心喜欢我,就不在这两年里从不来看我。
我早该有觉悟,我不该再欺骗自己,认为只要等待,就定能等到他的真心。如今他已经喜欢上另个女人,我更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了”她哭得柔肠寸断。
林伟之闻言也心疼。他从小就疼她,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当然不舍得见她心伤。“婉茹,是俊浩没那个福气,不懂得珍惜身边的感情。伯父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俊浩。”
他的话更加重谢婉茹的悲伤,令她哭得更加凄厉:“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将俊浩让给别的女人我是那么地深爱著他,我真的不想离开他呀”
心碎使她变得憎嫉忿恨,她不想再当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她要积极地争取深爱男人的感情。
“放心,伯母会支持你,伯母不会让别的女人将俊浩抢走”
林伟之看在眼里,担忧在心里。“婉茹,伯父明白你对俊浩片痴心,不过现在俊浩迟迟未醒。倘若他真的成为植物人,伯父希望你放弃俊浩,不要为他耽误了青春。”
“谁说我儿子不会醒来俊浩不可能成为植物人的”林母听,马上对丈夫斥道。
“我会守著俊浩,即使要用辈子的时间等待,我也要守著他。”谢婉茹表达她的决心。
林母闻言,将她拥著抱头痛哭。“婉茹,真是苦了你这孩子我会代替俊浩更加疼你的”
谢婉茹拭去泪水,突然开口要求说:“伯母,让那女孩进来吧”
“婉茹,你”林氏夫妇同时惊讶的表情。
“我要让她知道我对俊浩的感情,我要让她知难而退,否则就算俊浩真的醒来,他还是不要我,而是选择她。”她变得比以前更坚强。
“婉茹,你不必理那女孩。日子久了,她自然而然会离开的。”林母不愿让她受半点委屈。
“伯母,我求你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她坚定的神情道。
林母放弃了,她不再坚持:“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做,伯母不干涉你。”
管家领著程湘绿穿过庭院,进入客厅,她没有见到林俊浩的家人;而工作中的女佣及男仆,谁也没抬眼看她这个不速之客。程湘绿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能被请进林家,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地能见到林俊浩面,那就够了。
他们从客厅前方正中央的双边楼梯登左而上,林家宅院的富丽堂皇,程湘绿根本是视而看见,因为她的心只挂念在林俊浩的身上。
管家在白色的门前止步,他敲了门,道:“程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李叔,你可以下去了。”门内传来的女声非常年轻甜美。
程湘绿向管家道过谢後;心情悸动地推门而入。房间很大很宽敞,窗前摆了只病床,床上躺了个男人,她不需猜也知道,是林俊浩躺在那上面。床边站了名年轻的女子,容貌清秀动人,正以柔情万千的眼神俯视著床上的人。
年轻女子缓缓地转身抬头。当她瞧见程湘绿时,有抹惊讶闪过眼底,不过她仍不疾不徐的语气道:“请坐,程小姐。”
程湘绿没有找位子坐,她直接走到床边,看见林俊浩安睡的面容时,眼泪潸然滑落。“谢谢你让我见他,让我知道他还好好地活著。”
“你知道我是谁”谢婉茹并不惊讶。
“我很抱歉让俊浩变成现在这样,当时为了不让他陪我摔下江里,我甩开了他的手,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是跳下去救我。对不起是我害了他”程湘绿泣不成声。
“我让你进来,不是为了听你解释过去,而是要你对俊浩死心。不管俊浩变成怎么样,我都是他的未婚妻,你跟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她不想看见对方眼里的泪水,所以扬起下巴撇开脸。
“当我从医院醒来,知道俊浩的身分後,我就不敢对俊浩的感情有丝期盼。我只求你能让我陪陪他,让我照顾他直到清醒为止,好吗”程湘绿突然跪在她面前,苦苦地哀求道。
谢婉茹有点吃惊,但仍坚决地说:“你别痴人说梦话我让你进来,已经算厚道,你别想得寸进尺了。”
“谢小姐,我求你我绝不是来破坏你跟俊浩之间的感情,而是俊浩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欠他太多,我必须还他恩情,否则我辈子也无法安心过的”当程湘绿知道林俊浩的身分,同时也知道他已有未婚妻之时,她的确心碎。但她了解林俊浩并非爱情骗子,他之所以会对她欺瞒,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因此她不想问原因,只要林俊浩能醒来,这切就够了。
“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听不懂吗”谢婉茹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
程湘绿跪著攀上她的裙角道:“我发誓只要俊浩醒来,我就离开,请你相信我好吗”
她撇开程湘绿的手,走到墙角的桌上拿起张纸。“这是百万即期支票,就当谢谢你在那几天陪著俊浩的酬劳,你走吧,我不会再让你进来林家第二次了。”
程湘绿双手颤抖地接过支票,然後毫不犹豫地撕毁了它。“谢小姐。我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奢求林家的富贵而来,我只是要报答俊浩对我的救命之恩。难道你们有钱人非得拿钱来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其实谢婉茹本来就心软,若不是为了要挽留住俊林浩的心,她也不强装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又被程湘绿痛心疾首地指控,她伪装的情绪当然要失控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身为俊浩的未婚妻,我这样对第三者的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怎么做,才愿意善罢甘休难道我想留住我的丈夫我深爱的男人也错了吗同样是女人,你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你为什么要这样来伤害我”
程湘绿真心地说:“如果早知道他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也不会爱上他,我会让他离我远点,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既然你知道是个悲剧,那就请你离我们远点,别再来对俊浩苦苦纠缠。”
“我会走,我会走得远远的。但在这之前,请你让我照顾他,直到他醒来,好吗”程湘绿不放弃任何请求的机会。
谢婉茹将视线落在林俊浩的脸庞:心力交瘁地说:“医生说,如果个月内他没有清醒徵兆的话,有九成他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所以你留下来也没用,他不会醒来了。”
“求求你,让我试试你也希望俊浩醒来,对不对”她抓住机会又哀求道。
这句话对谢婉茹产生了点点的作用。是的,她当然希望林俊浩能醒来,就算他真的不爱她,她还是真心祈求上天能还给他生命。
房内暂时沉默,程湘绿渴求地凝望著她,而她陷入了沉思的情绪,久久不语
“好,我答应你,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不管俊浩情况变得如何,你都得离开;还有,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她突然出声。
闻言,程湘绿喜极而泣,她又哭又笑地抹去眼泪。“谢谢你谢小姐。我不忘记我对你的承诺”
程湘绿天天到林家;虽然林家上不对她并不友善,但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她已心满意足了。坐在床边,握著林俊浩的手,从第天开始,她便对他述说自己掉进时光隧道的故事。因为她相信,那段记忆是真实的是存在的,而她也认为那段刻骨铭心的前世爱恋,定会残留在他脑海里。会刺激让他清醒。
“还记得你手掌上的胎记疤痕吗那是你为了救我而留下的,你曾那么用心地保护我,你怎么舍得离开我,让我独自活在这世上呢求求你快醒来,俊浩,醒来再看看这世上的切好吗”程湘绿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颊上,让泪珠滴落到他的手心。
程湘绿所说的故事,谢婉茹字不露地都听了。起初她是为了不让林俊浩与程湘绿独处,因此,当程湘绿前来探望他时,她会坐在房内的角,无时无刻陪在房里;但是自从听到程湘绿的故事後,她也着迷了。虽然地不知故事的真假如何,但她听了,不禁也为之动容。
刚开始,林母对程湘绿十分排斥,还责怪谢婉茹不该引狼入室;但当她听闻程湘绿的故事後,便渐渐不再排斥程湘绿,甚至偶尔也会来到儿子的病房,听程湘绿述说那段令人匪夷所思的时空恋情。
“婉茹,你相信她的话吗”林母坐在谢婉茹的身边,悄悄细语。
谢婉茹显得十分平静,她淡然地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很想不信,但她真挚的表情,又让我无法怀疑她的故事。”
“你看她会不会是在演戏,故意引起我们的同情及恻隐之心”林母又问。
“就算她想引起我们同情,也没有必要编造这个故事,她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谢婉茹回答。
“我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明天就是两个星期的最後期限了,万她赖著不走,或是又苦苦哀求你的话,你该怎么办”林母说道。
“我”身为女人,谢婉茹确实同情她。
“伯母知道你心肠就是软,到时候,我会亲自请她离开的。”
“伯母,你不要太为难她。”谢婉茹倒替她求起情来了。
林母温婉地微笑道:“放心,我会用较温和的方式请她离开的,毕竟她对俊浩看起来是如此真心。只是你这丫头倒让我钦佩,有此度量容忍她在这里照顾俊浩。”
“我们都希望俊浩醒来,不是吗”她表情有点复杂难懂。
“初兄红颜江水里,宛如落花逐波流,
佳人纤细貌似雪,笑容如面赛春风;
日日思慕情为谁,只愿伊人展笑颜,
他朝若能长厮守,哪怕魂飞坠轮回。”
突然听到程湘绿吟了这首诗,接著她又说:“靖楠,这首诗是你为我做的,你说过要我唤醒你前世的记忆。如果你听到这首诗後,还是不愿醒来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唤醒你了。”
语毕,程湘绿抱住他的身躯恸哭她真的希望他醒过来,就算从今以後不能再见到他,她也要他好好地活著。
然而奇迹出现了,平躺在床上的手指突然微微颤动,而远在沙发椅上的谢婉茹也发现了。
“伯母,俊浩他我看见俊浩的手指好像动了下”谢婉茹惊喜地尖叫道。
林母和她同时冲向床边大喊:“俊浩,你醒醒醒醒呀”
程湘绿听到她们的话。立刻松开环抱林俊浩的手臂,瞥向他的手指处。当见到他的手指真的在动时,她心喜若狂地说:“他真的动了,他真的有知觉了”
“伟之伟之快打电话,快叫医生来呀”林母高兴得忘形,冲出门外对丈夫呼喊。
程湘绿及谢婉茹同时流下泪来她们的祈祷,上天终於听到了
尾声
程湘绿遵守她的承诺,在林俊浩苏醒之前离开了。她躲到南部的乡下,在所幼稚园里当幼教老师,日子虽忙碌,却过得充实。因为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可以让她暂时忘却对林俊浩及慕靖楠的思念,她对自己这样的决定点也不後悔。
“老师,王小明欺负我,他骂我笨,说我上辈子是猪。嗯,我不是猪,我才不要当猪啦”院里的小朋友跑来向程湘绿哭诉。
程湘绿掬起笑容,轻摸他的头安慰说:“小明他是跟你开玩笑的,家祥是最可爱的小男生,班上的小女生不是最喜欢跟你玩吗”
程湘绿的话起了作用,小男生立刻不哭。“是呀苹苹跟雯雯都喜欢跟我玩,我才不是猪呢”
“这就对了笑笑,男生不可以随便掉眼泪喔”她拍拍他的脸颊。
小男生终於破涕为笑地跑开了。
程湘绿微微笑地站起身,另名幼稚园教师走来。“程老师,办公室有你的访客,请你去趟。”
“谢谢你,我马上就去。”
这里的地址只有她父母亲知道,还会有谁来找她呢程湘绿疑惑地走向办公室。
“程小姐,好久不见。”
当谢婉茹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时,程湘绿足足呆了半分钟。“谢小姐,怎么会是你”
“很惊讶是吗不过,我的确是个不速之客。”她温婉地微笑。
乍见她,程湘绿有些不知所措。自从离开台北後,她直努力地想忘记他们,却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她。
“你们好吗”程湘绿有些勉强地微笑。
“我很好,伯父伯母很好,俊浩他也很好。”她回答得很自然,不像是故意提起林俊浩的模样。
听到这个名字,程湘绿的心有点悸动。“请坐。谢小姐,找我有事吗”
其实程湘绿心里已经有点数,除了送她跟林俊浩的喜帖来给自己之外,还有什么事可以让她们再度交集呢
“我是来找你谈俊浩的事情。”
“恭喜你,你们的婚事应该近了吧”程湘绿试著想让自己自然点,但说这句祝贺的话时,她感觉自己的嘴角竞微微地抽搐著。
谢婉茹看著她。“俊浩的婚事是近了,不过,难道你点都不想他吗”
这句话问得程湘绿好心惊胆战,她瞥开脸,掩饰内心的不安情绪。“我不明白谢小姐为何要这样问如果你只是想再试探我对俊浩的感情的话,我可以再次确定地告诉你,我跟他已毫无瓜葛了。现在我的生活就只有幼稚园跟小朋友,他已经不在我记忆里很久了。”
“你说谎”谢婉茹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谎言。
程湘绿回头来看她。“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了,到底你要如何才相信我”
“程小姐,我想问你个问题,希望你能据实地回答我。”
程湘绿没有吭声,不过,她的表情已经允诺谢婉茹的要求。
“你在林家照顾俊浩时,你所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她字字清楚地说出。
程湘绿的神色慌乱,语气却十分镇定:“故事是真是假,有关系吗对我来说,那已是段尘封的记忆了。很抱歉,我不想也不愿再提起了。”
谢婉茹晶莹有神的眸光逼视著她。“是吗在面对为自己等待千年才投胎转世的男人,你能说不想起就不想起吗程小姐,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是最烂的说谎者,也是个最懦弱胆怯的女人枉费那个男人爱你爱了千年,你却能如此狠心说放弃就放弃”
她的话打开了程湘绿心中的枷锁,让她急切地反驳:“我并没有放弃对他的爱,只是我亏欠他的太多,我不能再牵绊住他,让他为我而陷入两难的泥淖里,深深无法自拔”
谢婉茹不愠反笑。“很高兴听到你的真心话,这样,我也甘愿退出了。”
“你”程湘绿大大地吃惊。
在程湘绿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她接著道:“俊浩大我五岁,我们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从小我就追著他的脚步跑,他就像个偶像,让我崇拜让我爱慕让我依恋。可是俊浩却只是把我当成亲妹妹般看待,他对我的照顾与关怀都是出於内心的手足之情,从不曾逾越。其实我的心里也明白,俊浩爱我,却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爱;但我的心仍被少女情怀的梦幻所蒙蔽,再欺骗自己终有天可以让他改变,让他以男女之情的爱来爱我。所以当林伯母提出订婚的要求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以为我的天堂从此就要来临,却没想到自己的天真竟是幻灭的开始”
她顿了顿,又道:“订婚那天,俊浩逃走了,他留下封信给我,告诉我他对不起我,他无法给我幸福,希望我原谅他。当时我几乎崩溃了。但坚强的理性让我承受这切,我甚至告诉自己俊浩会回来,他不抛下我不管的。於是我就这样痴痴地等了他三年,盼望他能回心转意,回到林家回到我身边但事实证明,他铁了心不回来了。
尽管林伯父如何威胁他,断绝他所有的去路,他仍是坚持不肯回家。他宁愿在外过著三餐不继,有顿没餐的流浪日子,也不愿回来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他就是那么择善固执的男人。等他在大陆发生事情,我才知道他爱上了其他的女人。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可知当时我的心有多痛有多恨让他爱得至死不渝的女人为何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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