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似乎是很落寞:“你为什么既不怕我也不恨我”阿谁听着,过了yi会儿,闭上眼睛,仍是摇了摇头,过了好yi会儿才缓缓睁开。
她看见柳眼抚着玉团儿乌发的五指用力握了起来,用力得像要把她的乌发握碎,他眼里有极浓郁的哀伤的神色,问过这yi句之后,什么也没有再说。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怜。
他yi直是别人的棋子,从前是,以后也是他没有能力摆脱这种棋子的命运,不管他怎样挣扎,他的所思所想,yi举yi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中她看着他眼里的哀伤,看着他抚着玉团儿的手,在这yi刻她明白,这个男人原来是真的很在乎自己的。
她没有善待自己,是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被人发现他其实并不是yi个恶人。
他想做yi个大j大恶的人,因为他恨唐俪辞,他不能不做yi个大j大恶的人,因为他要在江湖之中活下去。
然而他的努力只让他变成别人的棋子,他的善泯灭殆尽,他的恶连yi个女人的恐惧和怨恨都得不到,而他只敢问怕与恨,其他的连问都不敢。
她当然不怕他,也不恨他,更不爱他,但他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你早就输给了唐公子,你只是拼命努力地学他的邪性和恶念,但无论你怎么学,你永远也不会变成唐公子,因为你的恶只能伤到人的皮肉,而伤不到人的骨头里。
就在这事,屋内十六僧身形yi动,已各自占了两处窗口和房门的要位,门外那暗箭高手yi箭杀yi僧,此时寂然不动,显然是正在寻觅机会,准备再次yi箭杀人。少林十六僧岂是寻常角色当下站住要位,人僧沉声喝道:“门外何方高人”
“夺”的yi声,人僧yi开口yi支短箭破门而入,穿过门板激射他胸口。两名少林僧对短箭来处扬手回击。数道指风向来箭处袭去。门板处受不住箭风指力,刹那轰然碎裂,碎屑爆裂之际,“刷”的yi声yi柄长剑乍现,“啊”的yi声闷哼,悲号僧肋下中剑,脸色惨白。
谁都以为这射箭之人在远处,但他竟是潜伏在大门之外,与众人仅仅隔了yi层门板,他的闭气之术也堪称神乎其神。其余十五僧见人已现身,大喝yi声,合围而上,突然烟雾弥漫,那人身周涌起了滚滚白烟,yi时掩去身形,众僧足踏七星,倏然倒退。就在这倒退之时,白烟中数箭射出,嗖嗖数声,众僧出手招架。白烟愈发浓烈,竟在倾刻间掩去屋中所有事物,众人掩口闭目,待烟雾散去,只见桌边空空如也,玉团儿横躺地上,方平斋斜倚yi旁,柳眼却是不见了。
少林十五僧面面相觑,yi场混战,伤yi人死yi人,竟然未能将yi个武功全失双足残废的柳眼带走,少林寺此次脸面真是丢得大了。阿谁秀眉微蹙,咬唇站着,眼见少林十五僧抱起伤者和死者,告辞离去,她也回了yi礼。看着众僧远去,转过身来,她扶起玉团儿,费力将她移到自己的床榻上,而方平斋被点中岤道倚在椅上yi动不动,她抱过衾被盖在他身上,yi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再回首看悄然无声的客房。她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果不其然,门内空无yi人,唐俪辞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可有听见柳眼说话可有看见方才的混战可有看见那些本来未曾相识的人,可以为同伴浴血,甚至会想到拼命去保护,会想到死也不分开她悄然关上房门,轻轻抚了抚凤凤的头,想及柳眼被神秘射箭人带走,不知生死下落,想及他那极度哀伤的眼神,想及她和他曾经有过的孩子,过了良久,幽幽yi叹。
“阿谁姑娘。”门外有人心平气和地唤了yi声。阿谁蓦然转过头来,只见杨桂华官服在身,身后跟着几个官兵,眼神温和地看着她:“姑娘家中,今夜真是不平静。”阿谁退了两步,她面对杨桂华yi向从容,此时却有些紧张:“杨先生。”
“东城军巡捕上报说杏阳书坊中留宿三个可疑的客人,我奉焦大人之命前来查看,结果真是让我大吃yi惊。”杨桂华道:“少林十七僧在姑娘家中混战音杀之术,这两位来历成谜的客人想必与猩鬼九心丸之主柳眼关系匪浅,而――”他微微yi笑,不再说下去,“三位都随我到大理寺走yi趟吧。”阿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杨桂华指挥官兵将椅上和床上的两人抬起,她垂下视线,抱着凤凤,顺从地跟着走了出去。
他早就来了,也许是在那些官兵回报消息的时候他就赶来了,却yi直没有出声。也许他自忖不敌少林十七僧,所以yi直等候着渔翁得利的机会,五人被杀的凶案他是主查之yi,他明知凶手是谁,却不能当真将唐俪辞归案。风流店柳眼正是宫中流传那种神秘妖物的主人,无论是谁在宫中分发毒药,无论背地里是有什么阴谋,必定都与柳眼脱不了干系,那死去的蝙蝠怪人和韦悲吟都是柳眼的人手,唐俪辞杀蝙蝠怪人,说明他的立场和自己yi致,而他是江湖之中针对风流店的最强的力量,因此自然不能抓唐俪辞,但皇上龙颜大怒,事情催得紧了,亦不能长期寻不到凶手,杏阳书坊中这两位和柳眼关系匪浅的陌生男女,正是用以yi时搪塞的好人选。而阿谁以杨桂华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唐俪辞与她关系暧昧,能将这位姑娘握在手中,对高深莫测的唐国舅也能多yi份制约。
晨曦初起,秋日渐升。
刘妈被风雨声吵闹了yi夜,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些许凄恻的笛声,模模糊糊似乎做了些年轻时的梦,早晨醒来的时候吓了yi跳,从窗口望去,隔壁的杏阳书坊大门碎裂,木头掉了yi地,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阿谁和凤凤不知去向。她摸了摸心口,心想会勾引男人的女人就是不安生,这好端端的,咋就能弄成这样,这下天知道又招惹了谁,真是吓死人了。
白烟浓烈,柳眼只觉yi条绳索似的东西在他身上绕了几圈,猛地将他从椅上扯了出去,随即有人用那东西将他牢牢缚住,背在背上往前疾奔。白烟散去之后,负着他往前疾奔的人是yi个劲装黑衣少年,右边腰间悬着yi柄长剑,左腰间挂着yi张黑色小弓,不消说方才杀人的短箭就是他射的。柳眼却是怔了yi下,这是个很年轻的少年,年纪只有十七八岁,颈后麦色的皮肤都透着yi股清新和稚嫩。
然而他箭杀少林僧毫不迟疑,出手夺人干净利落,所作所为和他浑身透着的这股年少的青涩全然不合。他认得这个少年,这黑衣少年姓任,叫任清愁,yi个不伦不类的名字,yi个很少在人前说话的安静少年。在飘零眉苑住的时候,他很少离开他的房间,见了人也总低着头,仿佛与人多说两句就会腼腆似的。柳眼几乎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听说这位少年是屈指良的徒弟,天赋异禀,武功很高,然而徒弟却丝毫没有师父的霸气,甚至也从来不提师父的名字。
“任清愁。”柳眼低声道,“放我下来。”任清愁摇了摇头,声音听起来特别纯真:“蕙姐叫我把你带回去。”柳眼微微yi怔,蕙姐想了良久,他勉强记起在白衣役使之中,依稀有个姓温的女子,叫做温蕙。那女子出身峨眉,在yi千白衣役使之中,武功既不高,容貌也不出色,更不见得有什么口才文采,于是他对她的印象甚是模糊。在好云山yi战之后,她应该也被峨嵋派带回,怎会依然和任清愁在yi起“你怎会在洛阳”
“白姑娘叫我和韦悲吟带四个牛皮翼人在路上截杀唐俪辞,夺绿魅珠。”任清愁的语气并不气馁,但有yi丝焦虑,“但唐俪辞实在是太难对付,他yi下杀了韦悲吟和四个牛皮翼人,我”柳眼笑了起来:“你就逃了”任清愁点了点头:“是,但等我再练几年武功,说不定就杀得了他。”柳眼低低地笑:“是吗其实你昨夜就能杀得了他”任清愁yi愣:“为什么”柳眼吐出yi口长气:“因为他就是那种人,越是不利的状况,越要逞强”任清愁闷声不语,过了好yi会儿他叹了口气:“蕙姐也是这样说。”柳眼淡淡地道:“白素车和温蕙想要拿我怎样我已是残废之身,对风流店已是无用。”
“你”任清愁顿了yi下,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你残废了,但蕙姐还是”他颈后的肌肤突然红了,“蕙姐还是很牵挂你,她说她说只要我把你带回去,她要用yi辈子伺侯你。”柳眼冷眼看着黑衣少年掩饰不住的腼腆:“她还答应你什么”任清愁连耳朵都红了,却仍是道:“她说她用yi辈子伺侯你,当你的丫鬟,然后yi辈子陪我。”柳眼冷笑:“她答应你,你就信”任清愁道:“蕙姐不会骗我的。”柳眼听着他深信不疑的声音,本有满腹的讥讽,心头不知为何却突然冷却了下来,叹了口气,“要是她骗了你呢”任清愁道:“我会原谅她。”柳眼良久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缓缓地道:“你为什么要加入风流店为了你蕙姐”任清愁点了点头:“嗯。”柳眼冷冷地道:“为了你蕙姐,你就可以随便杀人吗”任清愁yi愣:“但但他们要抓你啊,被他们抓走了,我就救不了你了,少林寺六道轮回防卫森严,而且少林僧武功很高,你要是被他们抓走了,yi定会死的,我不想让蕙姐伤心。”柳眼淡淡地道:“日后不许杀人。”
“为什么”任清愁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柳眼不答,过了良久,他道:“你听话就好。”任清愁不说话了,他的确yi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再过了yi会儿,柳眼道:“你杀的那个和尚,是个好人。”任清愁道:“他要杀你,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柳眼看着他的颈项:“我不想替他说话,只是不想看你将来后悔。”任清愁背着他往前疾奔,脚步又快又稳:“那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将来会后悔吗”柳眼笑了yi声,却没有回答。
未过多时,任清愁背着他到了洛阳城郊yi处山坡脚下,停下脚步。柳眼举目望去,这山脚下yi片密林,并无房屋,树林之中两位女子站着,yi人背袖望山,yi人倚树低头。任清愁走到了那倚树女子面前:“蕙姐。”呼唤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小心翼翼。
那女子抬起头来,柳眼见她相貌温柔,谈不上美貌,却并不令人生厌,她看见自己,眼圈yi红,对任清愁道:“辛苦你了。”背袖望山的女子转过身来,清灵的瓜子脸,正是白素车:“尊主。”
柳眼淡淡地道:“好云山战败之后,对风流店来说,我已是无用之人,尊主之说,再也休提。”白素车不答,不答就是默许。温蕙却道:“不论尊主变成什么模样,对我来说,尊主就是尊主,永远都不会改变。”柳眼不理她,看着白素车:“你叫人把我夺回,也是为了猩鬼九心丸的解药吧”白素车颔首:“不错,风流店上下都服用此药,虽然说服药的期限yi到只要继续服药就平安无事,但他还是希望能有更安全的方法。”柳眼的声音阴郁而动听:“猩鬼九心丸没有解药。”白素车yi怔:“我不信。”
柳眼举起手,轻轻拉了yi下面上的黑纱,手指洁白如玉,仿若瓷铸:“猩鬼九心丸的药性来自毒性,毒性令人突破极限,麻痹部分痛苦,而能达到武功的更上yi层楼。如果有药物能解除这种麻痹,猩鬼九心丸就会失效,并且超过药期人会觉得痛苦,大部分是因为身体习惯可享受药性之乐,并不是因为毒药本身,所以,没有解药。”白素车眼望柳眼,语气平淡:“原来如此,那你――”她转过身去,“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白素车身边的温蕙蓦然变色:“白姑娘”白素车淡淡地道:“我奉主人之命夺绿魅珠,杀唐俪辞和柳眼,现今韦悲吟身亡,唐俪辞未死,我总不能yi事无成,你说是吗”她负手望天,“蕙姐,杀了他”温蕙全身yi震:“我我不能”白素车背后手指微挑,柳眼的蒙面面纱无风飘起,露出他那可怖的容貌,温蕙触目看见,脸色惨白。白素车淡淡地问:“如此――你杀不杀”温蕙摇头,虽然无力,却不迟疑。白素车冷冷的问:“你要抗命吗”温蕙低声道:“白姑娘你你将我们yi起杀了吧”说完,她站到柳眼身前,双手将他拦住,“温蕙不敢抗命,只敢死”
“蕙姐”任清愁突然叫了yi声,闪身而出,挡在温蕙面前。白素车淡淡yi笑:“连你也要抗命不成”她“刷”的yi声拔出断戒刀,刀尖指任清愁眉宇:“屈指良不要的徒弟,果然是糊涂得可笑,你以为走在武林不归路,真有容你痴情的余地吗”任清愁手按腰间剑柄,认真地道:“白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白素车身子yi闪,倏然自任清愁身侧掠过,断戒刀架在温蕙颈上,转过身来:“论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却是斗不过我。”它指了指柳眼,“蕙姐不肯杀人,你替她杀了他。”
任清愁愣了yi下,温蕙全身簌簌发抖:“你要是杀了他,我yi辈子恨你永远都不原谅你”任清愁“刷”的yi声拔出剑来,他的想法yi向简单,也从不犹豫:“但我要是不杀他,你就要死了。”言下yi剑向地上的柳眼刺去。
白素车yi旁站着,微微浅笑,只听“当”的yi声震响,任清愁的长剑脱手飞出,弹上半空,在柳眼身前多了yi个白衣人,衣袂徐飘,风姿卓然。
“你――”任清愁眼见此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全身僵硬,yi瞬间就似见了鬼yi般
来人相貌清秀,神情温雅沉静,正是唐俪辞,出手震飞了任清愁的长剑,他对着白素车微笑:“白姑娘手下竟有如此英雄少年,当真是可喜可贺。”白素车冷冷地道:“这两人抗命离心,日后我就要上报主人。”唐俪辞微微yi笑,踏上yi步:“姑娘自以为还有日后吗”白素车脸色微变,退了yi步,任清愁却拦在白素车面前:“白姑娘,你带蕙姐先走,我拖住他。”
白素车目光转动,冷哼yi声,抓起温蕙往远处掠去。任清愁从地上拾起长剑,凝神静气,摆开架势,面对唐俪辞。
“我不想杀人。”唐俪辞身上的白衣并未干透,站在柳眼身前,衣袖随风略摆,“你也可以走。”任清愁眼神坚定:“我接到命令,必须杀你。”唐俪辞微微yi笑:“是吗那动手吧。”任清愁长剑落地,探手拿起腰间的黑色小弓,手指yi翻,yi支黑色短箭搭在弦上,虽然弓小箭短,却是坚毅非常。唐俪辞弯腰挟起柳眼,衣袖yi扬,往外便闯。任清愁手指yi动,“嗖”的yi声微响,短箭疾射而出。唐俪辞左手接箭,眉心微微yi蹙。
他左肩的伤还未痊愈,只不过已不流血而已,右手挟住柳眼,单以左手迎敌十分不便。任清愁看得清楚,心知他护着柳眼,当下嗖嗖嗖三箭往他右侧柳眼身上射来。唐俪辞带人往前疾奔,身形闪动,夺夺夺三声闷响,三箭皆射入密林树干之上。任清愁年纪虽小,心气却很沉着,也不气馁,展开轻功追了上去,四箭再射柳眼。他心里其实并无伤害柳眼之意,然而大敌当前浑然忘我。只是本能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这四箭角度刁钻,加之密林树木茂密,唐俪辞闪避之后已让他追上。他心中yi喜,黑色小弓yi晃,弓弦流动如刀,yi式“水千势”往两人颈项缠去,唐俪辞低头闪过,不知何故突然微微yi顿,任清愁等的就是他yi瞬的破绽,当下弓弦疾翻,黑色短箭双箭上弦,yi声大喝,箭如暴雨流星,yi对唐俪辞,yi对柳眼,就在那刹那射了出去
然后他才看清唐俪辞为何突然yi顿――就在他低头闪避的yi瞬间,柳眼手握yi支不知从何处折来的树枝,yi下拥进了唐俪辞的小腹就在电光火石的yi刻,两只要命的短箭暴射而来,唐俪辞放开柳眼,柳眼颓然跌坐在地上,只见唐俪辞右手衣袖扬起,向两只短箭卷去,然而“刺”的yi声其中yi箭破袖而出,仍射柳眼唐俪辞应变极快,往前扑倒,将柳眼压在身下,只听“噗”的yi声闷响,箭如后心两寸有余
柳眼的手上仍然握着那支他被唐俪辞挟着疾奔的时候,顺手从身侧的树上折下的树枝,鲜血顺树枝而下,濡湿满手。唐俪辞右手撑地,神色仍很平静,见他满脸暴戾与惊恐交混的神气,反而微微yi笑,笑意温淡:“你――呃――”yi句话未说完,他yi口鲜血吐得柳眼满头满脸。柳眼牢牢地握着那树枝,脸上的暴戾喜悦yi点yi点化为惊恐:“你――你――”唐俪辞面上始终微笑,眼帘合起,撑住片刻,终是倒在了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柳眼yi阵狂叫,yi把吧他推开,满目的惊恐:“你快把他拉开你快把他射死把他带走把他带走我不要见到他你快把他弄走”他以双手支地,yi步yi步往后爬,能离伤重昏迷的唐俪辞多远就爬多远,yi手yi个血印,柳眼就如蠕虫yi般惊慌失措地往远处挣扎。
任清愁弓上仍有箭,不知为何却没有射出。其实此刻,无论要杀唐俪辞或是柳眼,都是易如反掌,他行事yi向也不犹豫,但此时却没有开弓。他其实并不是在犹豫,他只是突然呆住了,看着浑身是血的唐俪辞,再看着见了鬼yi般的柳眼,任清愁慢慢收起了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唐俪辞果然在昨夜yi战就已身受重伤,昨夜他搏命护绿魅,今日舍命就柳眼,他似乎从来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只要结果。
柳眼挣扎爬出去了十来丈远,yi路血迹斑斑,yi直到他实在没有力气继续爬行,才回过头来。
唐俪辞依然倒在地上,满地是血,yi身白衣晕开朵朵花似的血色,并没有突然痊愈或是复活。他停了下来,yi直看着他,足足看了大半个时辰,唐俪辞yi动不动,地上的学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他真的会死的。
只要他坐在这里看,他就会死。柳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唐俪辞,刻骨铭心地恨他,想过无数次要如何杀他,想过在他死后要如何凌辱他的尸身,如何将他挫骨扬灰但从来没有想过只要坐在这里看着,就可以看他死。
眼前这个人从来不表达自己真实的感情,他要站在众人之颠,为此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在乎,yi贯都要做操纵别人生死的神喜欢千千万万人的命运都维系在自己yi时心情好坏的那种感觉他有很多,衣食住行甚至奴仆c女人都是最好的走在这条路上,即使牺牲兄弟的尊严和性命也在所不惜,有人能超越自己就选择同归于尽这样yi个人,怎么会这样就死呢
何况他他是扑在他的身上,替他挡了yi箭。
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你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就算我和你yi起长大,也yi直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眼缓缓吐出yi口气,在青山崖上,也是这样跟着跳下来,先救了我的命,再受我yi掌,今天也是这样人人都说你心机深沉,我看你是白痴吧他伸出手,撕开了唐俪辞背后的衣襟,拔出了那只深入后心的短箭,幸好箭短,射的位置偏了,虽然入肉两寸有余,却没有伤及心肺。眼见左肩还有箭伤,他怔了yi怔,草草用撕裂的衣裳檫了yi把,却发觉唐俪辞的衣上全是水,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他用树枝造成的刺伤并不严重,那树枝柔软而钝,只是划破了yi片皮肉,浅伤两分。
“咳咳咳”唐俪辞被他摇晃了两下,突然睁开了眼睛,他yi睁开眼睛就要坐起来,“我”柳眼yi把把他推开,冷冷地道:“你怎么了”两处箭伤,yi处擦伤,不可能让唐俪辞变成这种样子。
“我没事。”唐俪辞缓缓吸了口气,仍是微笑,“我说过我yi定有办法救你的,”柳眼呸了yi声:“救我你说过你yi定有办法救方舟,yi定有办法救我――哈哈哈现在方舟死了,死了永远不会再活,而我呢”他yi把撕下蒙面面纱,露出那张鬼脸,“我这种样子也算被你救了吗”唐俪辞手按腹部,双眉蹙得很深,说道:“总有办呃”他咬了咬牙,“你的脸和腿总会有办法治好,而方舟――我留下了他的基因,回去以后可以做克隆”
“笑话就算克隆了他的身体,你能克隆他的人吗他的思想他的音乐你也能克隆你真以为你是神你不过就是yi个你爸你妈用钱买回来的基因怪胎而已你真以为你什么――什么都能做到”柳眼大笑起来,“哈哈哈为什么不承认被你害死的就是被你害死的,方舟他死了不肯那个再活了,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为什么要救我救我可以减轻你的负罪感吗还是说现在你没有猩鬼九心丸的解药,为了你的江湖大计才救我的你以为你是在兄弟情深吗我从来不信你说话因为你从来不说真话”
“呃”唐俪辞摇了摇头,以手捂面,声音略见低沉气弱,“我不太舒服,有些事过些日子再说”柳眼喘了几口气,上下看了他几眼:“你怎么了”唐俪辞合上眼睛倚树而坐:“我没事。”柳眼冷笑:“你以为凭借你那被改良的基因就真的是不死之身吗”唐俪辞流血甚多,脸色却不苍白,反而酡红如醉,低低地咳嗽了yi声:“我真的很不舒服暂时别和我说话”他倚树调息,真气流动,背后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柳眼坐在yi旁看着,过了yi会儿突然道:“你再继续,内息尚未调匀,人就先失血过多死了。”唐俪辞喘了口气,右手五指抓住腹部的白衣:“我”柳眼伸手往他腹部按去,只觉柔软的腹下有yi团不知什么东西在轻轻地跳动:“这是什么”唐俪辞咳嗽了yi声:“方周的心,我把它移植进”柳眼大吃yi惊:“什么”唐俪辞急促地换了口气,微微yi笑:“我想把他的心治好,再移回他身体里,没有心脏以后,换功可以暂时暂时代替心脏让血液流动”柳眼怒道:“胡说八道你根本是异想天开,yi派胡来在这种地方没有仪器没有药物,你挖了方舟的心还指望他能活你根本是疯了再说――再说你怎么把他的心移植在你腹里腹腔里没有大血管,你要怎么接心脏你把他的心接在哪里了根本根本就是”他头脑里yi片空白,已根本想不出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唐俪辞的任性妄为,“你根本就是那他的命和你的命在开玩笑”唐俪辞浅浅地笑,睁开眼睛,眼神寻不到焦点:“但那个时候,他就要死了我我说我yi定能救他,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做你和主梅都不能帮我我我做不到看着他那样就死”
“所以你就教他练换功,然后叫他传功给你,你再挖了他的心埋进自己肚子里”柳眼全身都在颤抖,“你都在做些什么你――你――”唐俪辞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我拿走了他的钱,因为我要保他不死,我要有武功,要有冰棺,要有药物,要有钱我也很讨厌没有钱的日子为了这些事,主梅曾经回来砍了我yi刀呵”柳眼怒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当初我知道,yi样会砍你yi刀,说不定会砍你十刀八刀,都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方舟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四个人里死了yi个不够,你想要死两个吗”唐俪辞笑了起来,手指抬起,不知他想抚上些什么,又缓缓放了下来:“说这些话,会让我觉得你其实yi点yi点也没变”柳眼冷笑yi声:“你不单喜欢骗别人,还喜欢骗自己。”顿了yi顿,他道,“你把方周的心接在哪里”
“我不知道”唐俪辞的声音听来已有些模糊,“过yi会儿再说吧”柳眼推了他yi下,唐俪辞眼睫低垂,再无反应,他蓦地惊慌起来:“位――你起来别在这里睡你起来啊”这里是洛阳城郊,虽然是密林,但绝非隐秘之处,他双足残废,唐俪辞要是昏迷不醒,他不可能带他离开,要是敌人突然来到,那要如何是好
天色光明,此时正是正午,深秋时节午时尚不寒冷,若是到了晚上,风霜;露冻,唐俪辞重伤之身抵受得住吗
不知过了多久,唇上yi阵沁凉,唐俪辞紊乱的心绪微微yi震,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只见头顶星月交辉,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唇上犹有凉意,刚刚有人将清水灌入他口中,转过目光,正是柳眼。
柳眼面上的黑纱已经不见,衣袖也撕去了不少,血肉模糊的面貌和白玉无瑕的手臂相映,看来更是可怖。见他醒来,柳眼松了口气,语气仍然很冷硬:“好yi点了吗”唐俪辞坐了起来,背后和腹部的伤口已经包扎,也不再流血,举目望去仍在白日那密林之中,他微微yi笑:“辛苦了。”柳眼转过头去:“站得起来就快走吧,今日侥幸无人经过,否则后果难料。”唐俪辞笑了起来:“你是想自己留下自生自灭吗”柳眼淡淡地道:“杀了我吧。”唐俪辞眉心微蹙,柳眼冷笑yi声:“你是江湖栋梁,我是毒教j邪,惩j除恶那是理所应当,杀了我江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会为你欢呼。”刹那间唐俪辞出手如电,yi把扣住了柳眼的咽喉,五指加劲,yi分yi分握紧。柳眼气息停滞,咽喉剧痛,颈骨咯咯作响,突地听唐俪辞轻轻咳嗽了两声:“有时候真想杀了你,你这人心软,办不成大事,也分不清好人坏人,该听的话不听,不该听的话偏信,就是闯祸也能闯得不可收拾,但无论如何我知道从小到大是你是你对我最好。”
掐在颈上的五指缓缓松开,柳眼剧烈咳嗽,强烈地喘息着:“咳咳咳”唐俪辞摇摇晃晃地扶树站了起来,yi把提起柳眼:“走吧。”柳眼大吃yi惊:“放下我”唐俪辞充耳不闻,右手挟住柳眼,提起真气往远处疾奔而去。
他奔向洛阳,柳眼奋力挣扎:“放我下来”提着他这么yi个人,唐俪辞能走多远何况他重伤在身,官兵到处搜查可疑之人,yi旦有宫中高手找上门来,他要如何是好他极力挣扎,唐俪辞手yi松,他“嘭”的yi声跌坐地上,心头yi怔,抬头只见唐俪辞额上满是冷汗,颇有眩晕之态:“阿俪”唐俪辞唇角微勾:“你再动yi下,我捏碎你yi只手的骨头,再说yi句话,我捏碎你两只手的骨头。”柳眼本是求死,此时却是呆住,唐俪辞短促地换了口气,提起柳眼,再度前行。
他为何要回洛阳柳眼被他提在手里,唐俪辞奔行甚快,亦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踉跄之态,柳眼闭上眼睛,yi动不动,未过多时,已在洛阳城门之外。夜已颇深,路上的行人稀少,唐俪辞带人往城门便闯,守城军只觉眼前yi花,yi团白影鬼魅般闪过,当下大叫yi声,飞报指挥使。
而短短片刻,唐俪辞已带着柳眼回到杏阳书坊,闯进房内,只见遍地血迹,桌椅依旧,本应在屋里的几人却不见了。地上血泊之中有许多脚印,纵横凌乱,柳眼突然道:“他们――”唐俪辞手按腹部,低低地咳嗽了yi声:“闭嘴”柳眼停下不说话,唐俪辞闭上眼睛,撑住桌面,过了好yi会儿,“他们约莫是被禁卫军带走了。”柳眼默然,过了yi会儿,他突然道:“你在想什么”唐俪辞缓缓睁开眼睛:“我如果在少林十七僧还未和你动手之前出手,也许不会惊动禁卫军,他们也就不会被带走。”柳眼冷笑道:“如果你明明知道任清愁yi直跟踪你,就伏在外面等候机会,你要是和少林十七僧动手,只要yi个破绽他就足以要了你的命”唐俪辞咳嗽了yi声,缓缓抬起手捂住口唇,他yi口血污yi口清水地吐了起来,柳眼吃了yi惊,见他吐了好yi会儿,脸颊上的红晕全悉转为惨白方才渐渐止住,但就算是呕吐他也保持姿态,吐得并不难看,吐完了伸手取出yi块锦缎擦拭,后退了两步。
“你的伤”柳眼看他吐得辛苦,忍不住问:“你把方周的心接到哪里去了”唐俪辞是优选的基因,只要不是致命的伤,伤口痊愈的速度都是常人的几倍,并且伤口从来不受感染。从小到大,柳眼看过他受过不计其数的伤,却没有yi次让他看起来如此疲惫。唐俪辞弃去那块锦缎,低低地笑:“我不懂医术,所以把能接得上的血管都接了,总之他的心在跳,并没有死。”柳眼僵硬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当真是不死身吗”唐俪辞眼角扬起,目中笑意盎然,“难道不是”柳眼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从小你就是个疯子到如今你还是个疯子真是yi点也没变你爸说你是个的怪胎,真是yi点也没有错”唐俪辞蓦然抬头,轰然yi声面前的桌子炸裂为数百片碎屑,柳眼浑身起了yi阵冷汗,yi只手穿过碎屑yi把抓住他的颈项,只听他柔声道:“他还说了什么”
柳眼转过头抿唇不答,唐俪辞轻轻伏下头,在他耳边越发柔声道:“他还说了我什么”柳眼闭上眼睛:“他他从来不相信你,因为――因为他和刘姨虽然生了你,虽然他们花了重金请医院为你选择了最好的基因,甚至做了基因改变,但是你出生以后医院发现你是,也许是对受精卵做了太多改变的关系。是犯罪基因”他睁开眼睛,不敢去看唐俪辞的脸,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所以你爸对你失望不失因为你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从你yi出生从你出生他就很失望,他他知道你的性格会和别人不yi样,而刘姨她”唐俪辞呵了yi口气,柔声道:“所以我妈见了我就像见了鬼yi扬。”刘姨点头,“所以小时候他们将你关了起来,而你――而你后来又打人又吸毒,又去混什么三城十三派还喜欢纵火”唐俪辞急促地喘了口气,笑了起来:“那你呢你既然早就知道,既然我这么可怕,整天跟着我不怕我哪yi天潜伏的暴力基因发作,莫名其妙地杀了你”
“那时候我觉得你”柳眼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我觉得你虽然性格很坏,但不是yi个坏人,你只是控制欲很强而已,你不喜欢不听你命令的东西,除了这点以外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唐俪辞再喘了口气,笑道:“那现在呢”柳眼抬起手抓住了唐俪辞扣住自己咽喉的手腕:“你你还是性格很坏。”他紧紧地抓住唐俪辞的手腕,“但我现在知道你控制欲很强不是因为你想要称王称霸,而是因为你保护欲也很强而已”他用力地把唐俪辞的手往外拉,“我知道你从来都把自己当做坏人,让人知道你心里想保护大家你觉得很丢脸吧,所以你从来不让人知道别人怕你,怀疑你,恨你都是因为你故意――咳咳――故意引导别人把你想得很坏”
唐俪辞缓缓地放开了抓住他咽喉的手指,柳眼大口大口地喘息:“就连我就连我也以为你害死方周是因为你你喜欢钱和权力,我怀疑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天生就是那样。你为什么非要逼别人怕你恨你你喜欢大家恨你吗难道人人都误解你都怀疑你怕你恨你,你真的就会感到安全真的完全不会受伤害吗你这个疯子你为谁拼命为谁流血你为谁从汴京去到好云山再从好云山千里迢迢地回来你得罪风流店你得罪禁卫军,你有安逸奢侈的日子不过你为谁趟的什么浑水你有得到过什么好处吗明明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非要装得若无其事,为什么非要别人误解你你才高兴”
他说完了。
屋里yi片安静,没有点灯,看不清唐俪辞脸上的表情,只有yi片安静。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阿俪”柳眼向着他的方向抬起手,“允许别人理解你有这么难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疯”
“嘘――”唐俪辞的声音很静,“我们都不要说话了好不好你也不要说话,我也不要说话。”他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坐了下来,yi动不动。
柳眼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慢慢收了回来。
阿俪真是yi点也没有变。
和小时候yi模yi样,很卑劣地欺负着别人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c快乐的和孤独迷茫的光他不让别人接近他的心灵,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接近过他的心灵,凡是胆怯柔弱的人对于未知的陌生的东西,总是排斥c恐惧,没有接受的勇气。可笑的是,他的不坚强却以极端强硬的形式表现了出来,显得极富邪气,充满了侵略的狂性,无坚不摧似的。
三十 明月金医
yi夜寂然无声。
柳眼沉默地坐在椅中,坐得久了,思绪也朦胧起来,恍惚可很久,突地觉得屋内清朗起来,竟是天亮了。对着唐俪辞坐的墙角看去,却见他倚墙闭目,仍然是yi动不动。柳眼手臂使劲,费力把自己从椅上挪了下来,yi寸yi寸向唐俪辞爬去:“阿俪”
“我没事。”唐俪辞闭着眼睛,“再过半个时辰天色就明,杨桂华把他们带走,少说询问yi夜,今日yi早恐怕还是会来此巡查。”柳眼叹了口气:“你站得起来吗”唐俪辞笑了笑,倦倦地睁开眼睛:“我在向两件事。”柳眼皱眉:“什么事”唐俪辞慢慢地道:“沈郎魂把你弄成这种模样,他人呢”柳眼淡淡地道:“这我怎会知道他不过想看我生不如死罢了。”唐俪辞道:“他把你弄成这种模样,按常理而言,应该暗中跟踪,你越是痛苦,他越是高兴才是,至少他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但少礼十七僧要抓你入六道轮回,他却没有现身。”柳眼道:“他也许是离开了。”唐俪辞浅浅地笑:“我猜他恐怕是出事了,跟踪你的人不止yi批,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你,少不了明争暗斗,论武功论心机,他都不失桃姑娘的对手。”柳眼沉默:“桃姑娘西方桃”唐俪辞柔声道:“是啊,温柔美貌聪明伶俐的桃姑娘,从前你对她推心置腹,从不怀疑。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是她算计你战败好云山,将你抛在局外沦为丧家之犬”
柳眼听着,默然许久,深深嘘了yi口气:“你打算救他”唐俪辞眼帘微合:“他落入谁的手中尚无定论,走着瞧吧。”柳眼不答,过了yi会儿他突然再问了yi次:“你站得起来吗”唐俪辞道:“第二件事,你那位新收的徒弟不是简单人物,我想大理寺的牢房困不住他。”柳眼又问:“站得起来吗”唐俪辞顿了yi顿,再无其他言语搪塞,脸上竟是微微yi红。柳眼突然觉得很想笑,要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也是这么困难的事吗他抬高手臂,勉强够到了身边桌上的茶壶,摇了摇,却发现里面茶水已干。他拿着茶壶,把它放在地上,双手撑住往前爬了两步,再拿起茶壶放前yi点,再往前爬两步,如此慢慢地往厨房挪去。
厨房离厅堂并不远,唐俪辞倚着墙坐着,听着厨房里柴火轻微爆裂的声响,还有沸水翻滚的声音,突然道:“还记得祭鬼节银帮的那条小巷吗”柳眼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音调很平静:“你说的是你被银帮的几个马仔揍了yi顿的那条小巷那天我帮你把人家反揍了yi顿,小巷后来不失被你放火烧了吗真难想象,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唐俪辞笑了笑:“那是第yi次有人帮我打架,在那之前我被人揍过很多次,但别人都是看了打群架就跑,爸妈也从来不管。”柳眼正往茶壶里倒水:“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那时候会武功,也许我会杀人,然后就不认识你。”唐俪辞悠悠地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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