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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阅读

作品:冰爱十年|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2 06:23:39|下载:冰爱十年TXT下载
  廖冰然!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

  “你,总是一幅清高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迷倒天下的男人?!嗯?!”

  他狠狠地、迈步越过办公桌,站到我的面前,和他哥一样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只是一个女人!你以为他给你权利,是让你在这里颐指气使的?那次我要你去美国、你不去,我还以为,你再也没机会走到这里、站在我面前了!这真让我心里痛快!如果你真的就象黄鹤一般、一去不复返,也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居然又嫁给他!”

  八十二 祸起萧墙2

  “你爱他吗?我知道你根本不爱!”他狂乱着神色,眼眸里闪着五彩的光。

  “你只是放不下他给你的一切,你只是放不下这样执着、痴迷的爱情。如果他不是这样爱你,你会可怜他十年的等待?没一个男人会傻得象他,于是恰好被你攥在了手心里!你为所欲为,完全忘了你曾经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平民出身的小丫头,他因为爱你,养你的父亲、母亲,给了你假惺惺说不要、内心深处却在觑睨的一切!”他阴狠的目光,冷冷地瞥着我,“可我劝你想想,你这样的女人,除了还算年轻,美貌还没凋零外、还有什么呢?”

  从没想过,他唐志林会把对我的恨和厌恶,埋得这么深;亦没想到,他会把这些剧烈的感情,用这种直接的方式,爆发得这么彻底。我只感到他羞辱的话,象一个一个狠狠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我的脸上。

  他满意地看到我面色因惊惧,而遽然发白,自己反而因这首战告捷、小小的胜利而轻松了些,变了那阴森恐怖的语气,回归了些许冷静,“我们平日谈论最多是家族。世上那么多社团,最后为何会败?都败于不是一家人!联合的力量并非牢不可破,我哥一直都明白。他一直把身边的人归于一家,对兄弟、对朋友,无比信任,以求为我所用。他恨不能将这些人都血缘化,笼络人心。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你的存在,对他的宏伟蓝图是个打击。你不育对他来说,是说都不能说的苦。他爱你,爱到一生都只愿与你在一起。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他想要很多孩子,来继承他今日得来的一切。但是他又不能舍弃你、让你伤心。”

  “爱不是一切。只有那些沉醉在梦境中的傻子,才会错认爱情就是人生的全部。男人与女人,生来就有不可跨越的距离,哪怕他们已融为一体!是男人,就要面对子嗣的责任与压力,是女人,就要有生育与奉献的本能!廖冰然,可是你看看你,你拿什么奉献给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难道你嫁他、就是为了让他断子绝孙!?”

  我气得浑身直颤,恨恨地开口,“你,说话为什么这么损……”

  “是我损,还是你损?”他冷冷地反唇相讥,“我哥为什么走?谁会比你更知道原因?一个那么爱你,曾经恨不能跟你一起去死的男人,都失望地离开了你,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自若淡定?你真虚伪,是我见过最虚伪的女人。你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你天天陪着你前夫流眼泪,连家都不肯回;就是你良善人性的难能可贵?”

  他忽然收了口,眉间闪烁着邪恶的光,笑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却象狼牙一般凌厉。他开口,神色凸显几分诡异,有着幸灾乐祸的效果。

  “想不想知道,是谁灭的白天龙?”

  我懵然一惊,不过几秒钟,心中如同被清风拂过,忽然清醒了些,对他问题的答案,也猜出了分。

  果然,他森然地看着我笑笑,“我说过,如果再让我见到、你和白天龙单独见面,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

  曾被蒙蔽压制的某种情感,怵然苏醒,似雄师断喉大吼般,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呜咽。

  “唐-志-林——”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他竟然如此恶毒……在我的眼前、肆无忌惮地杀人……

  热血涌上头顶,手势凌厉地上前,“啪啪”地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我从来没想过,会和唐志林有今日的恶战;如果想到、却如此自不量力,那也的确表现了我思维的肤浅。

  男人的力量,真的不能不承认——是我这种力量柔弱的女人的克星。

  看着他体格并不强壮,跟他哥有天壤之别。但他恼羞成怒之下、伸手紧攥住我的手腕,我吃痛屈起身子,只好偏安在他的胸前。见他浓烈的横眉倒竖,那张俊秀白净的脸,因为五个赫然的红指印、狰狞成了一团;他的头恶狠狠地居高临下,弯腰气势汹汹地看着我,盛怒的语气饱含恐吓和惊愕,

  “你,竟敢打我?”

  太岁头上动土?他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表情让我懵然惊住。

  天哪,我打了他耳光,我居然,想都没想都打了他耳光。

  “打你怎样?放开我?”我扭动身子欲摆脱他对我手腕的钳制,没想到他居然狠狠地暗暗使劲,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捏断。我痛呼一声,“放手!”

  他不放,冷面凝结着冰霜,就象跟我有刻骨深仇一般,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你居然敢这么惹我?”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鲜红的唇如中毒已深,变成了暗红的颜色,脸也成了猪肝脸,毛细血管遍布的酱紫,透着茄子表皮般的暗沉;只是,他紧攥我的手腕不放,除了狠狠地用力捏着,惬意地感受我面色上的痛苦外,并没再有继续、并过激的举动。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八十二 祸起萧墙3

  那天当他对唐将这件事和盘托出,唐沉默了很久。

  唐在屋子里,静静地抽着烟,而后将烟蒂狠狠地摁上水晶烟灰缸;又走去开了一瓶酒,一杯接着一杯入腹,“咣”“咣”声不绝于耳、沉默寡言地喝。

  志林在一旁看得傻了,上前揽住他倒酒的胳膊。

  “哥!我错了!你别这样……”

  唐不理他,还自顾自地倒酒。

  志林更慌了,哥这举动曾经有一次前科,是与廖冰然刚刚重逢、却得知马萨怀孕的时候。那时他也象山一样喜怒不行于色、沉暗的表情深不可测。但这种沉默没坚持多久,最后陡然慌得手足无措,还知道象急疯了的狮子般、站在他面前,恶狠狠地吼他;但,不会这样沉默这么久,那象石像一般雕刻着恐惧担忧、心事重重的脸,让唐志林一瞬间,难过地、心如刀割。

  他知道自己闯了祸,而且,是一个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祸。

  良久,唐艰难地开口,喉间泛出沉闷的气息。

  “你说,让我怎么办?”

  志林见哥这样,心早慌成一团。但出此下策,纯属水到渠成:廖冰然,毁哥不倦。哥整个人、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他实在是看透了哥,会在这里好马失蹄,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他心存侥幸地,急切辨白,“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上市!白天龙要是认真对付我们,我们、我们就完了!”

  “傻小子!”唐咬牙恨恨地骂。

  “没你这一出,事情一样做,”唐的语气里,一会儿凝结了无奈的苦涩,“杀人?一定要杀个人,才能解决问题、才算做事吗?我一直在想办法……从金盛上层、更改白天龙的任命……让他离开北京……可是你……唉……让我前功尽弃……”

  志林心下一惊,原来哥早有安排!天哪,是的,的确是自己做事莽撞,这才撞到廖灾星的手里……他懵然明白了什么,慌张地跪下、语气急促,“哥!我真是犯浑!没听你开口,就先做了事!我……”

  他急切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呆呆地看着思考地失神的哥,懵然站起,脸涨得通红,“嫂子那里,我去说!”

  “回来!”唐一声大喝,让他止步。他回头,见哥一脸严肃。

  “去说什么?!你不想想伤的是谁?现在就敢去惹那团火?”

  唐脸上的青筋,一鼓一涨地跳动。志林被镇住,只好按兵不动。看哥想什么入了神,忽然脸上沉淀了些许肃穆,一定是想到了些什么,居然嘴角轻扬,露出让志林惊愕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淡淡温情一笑。

  “你嫂子有个特点:扫荡黑恶势力、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嫉恶如仇的本性、死不悔改。所以,你这一生千万要注意:宁肯什么坏事都不要做,也不能有把柄、撞到她手里。”

  志林愕然地看着哥脸上,让人惊讶的那丝笑容,愣在了当地。

  可是,唐下一句话说得,却是让他那颗以为尘埃落定的心,又坠落冰冷无极的谷底的——

  “正如你所说,我也想知道:她的心,会在哪一边……”带着莫名寒凉的一句话,背后仿佛是难言的失落和沧桑,志林的心陡然被触动,只觉得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际回旋。

  “哥!”狂傲盛气的性格,彻底地在这刻偃旗息鼓,志林垂下头,一本正经地开口,如同郑重承诺,“这次让你为难,我很不该!”

  “以后,我一定和嫂子好好相处!”他这回说的是真心话。只因第一次感受到,那廖灾星真正、完全地牵动着哥的喜怒哀乐……让她不好过,毋宁说,是让哥不好过……

  唐轻轻撇眉,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走吧。”

  “记住,千万别说这事是你做的,”哥的眉轻轻皱起,如同预料到什么大难临头,“她性子太烈,不知道她知道真相,会如何……以她那种脾气,就是把你交给警察,也绝对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事……

  志林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一下:不会吧?廖灾星会这么狠?

  哥幽幽地语气继续在说,“现在白天龙生死未卜,我们也等等,看看结果……”

  志林收回遥远的神思,看着面前挣扎不休、疼得龇牙咧嘴的我,竟是一愣。

  趁他这懵然的功夫,我恨恨地甩开了他的手。

  “唐志林!”我咬牙愤怒地开口,“你是个大混蛋!”

  他猛然一惊,如梦初醒地看我跳开到五尺之外,欲再上前,我已经掏出兜里的手机,飞速地按下了三个键——1 1 o

  是的,我要报警。

  他刚才对我的粗鲁举动,让我心有余悸。我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刚才是扼我手腕、下一刻再大发,就是扼我脖颈。他的力量,我体会过一次,就绝不肯小觑。那么修长、看上去如女人般柔滑的手,杀人灭口的一瞬间,却绝不会手下留情、不尽全力。

  说到底,是我怕了。我怕了这表面上风度翩翩、倜傥、道貌岸然的一副脸孔,背后却是如此地阴险、恶毒。我记得他曾说过的、威胁我的那句话,但我没想到:他真的、真的,就会把这句蕴藏着无尽残忍的话,变成现实。

  我向来善于自保,这一刻也毫不例外,只因我感到死亡的威胁和凶险,这个理由,足以让我依从求生本能、做出反应。

  他愕然地看着我把手机贴近耳朵,猛然警醒,眼眸间立时现出刀刃般的寒锋。

  “你干什么?!”他大跨一步过来,欲夺我的手机。

  “你是杀人凶手!”我尖利地叫着,同时听到了电话正在接通的声音。

  我希望有一位警察能接到我的电话,但是居然,还是忙音……

  只有那么一秒,事情的发生仿佛只是这慢镜头的、一秒……唐志林高大的身形,就象一头愤怒的豹子,冲过来……我感到手腕骨骼、在他的拳下、发出了一声惊天般的脆响……一丝剧烈的痛,伴随着手机被摔出的声音,齐聚而来……而唐志林凌空劈来的一掌,不知打在了我脑袋的哪里……

  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无力地瘫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八十二 祸起萧墙4

  门,一个身影缓慢地走进来,在门口,怔忪一霎。

  是安立东。

  他,一直在关注她的行踪。来大厦两日,没见她的身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此刻,他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她,不明所以。她纤瘦的身子倒地,腿无力地蜷缩着;昏迷的脸色苍白、依旧有着几分凄楚纤秀的美丽;那柔弱的身躯、凌乱飘零的卷发,瘫软着屈肘、无依无助的姿态,不知为何,让他那颗刚硬的心,陡然莫名地一软。心房深处,生出莫名的怜惜,恨不能立刻走上前,走过去……

  什么都不做,只是轻轻地、把她抱起来……象个哥哥、对待不慎摔倒的妹妹一样……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拂去她发上的尘土……

  唐志林在沙发上坐着,双手交握,对着茶几边缘摆放的、一只摔成零件的手机,目光呆滞;甚至连他进来,都没有在意。

  安立东小声地叫,“唐总?”

  志林回过神来,似猛然一惊,见到是他,表情中的惊恐顿时安定。

  安不动声色地指指她,“这……”

  唐志林绝不敢对她有过分举动,但现场这一幕,却很难表现出他刚才的行为、还有多么斯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很难收场诶……

  “她……”唐志林欲言又止,毕竟一个大男人、以武力征服一个女人,还是‘她’;这件事在圈子里传出去,不见得有多好听。但他刚才的确是懵了,他没想到——她居然真这么狠,得知真相,想都没想就报警……

  这行为于他,哪还有半点小叔子情分?是为了白天龙,争个鱼死网破都不顾了?

  想想刚才真是后怕,怪不得哥一再叮咛,不能对她;他不信也大意,偏要往枪口上撞,看来,只有哥,才真正了解这个女人……

  他直勾勾的眼,死死地盯着她。心里是真正地不明白、也不是滋味儿——唐家,为什么要娶这种烈性的丧门星进门?跟着哥、荣华富贵、奢华挥霍,人生不就是这样的一辈子,好多女人追着抢着要,还来不及,她,为什么就偏偏得到了,还不珍惜?

  他看一眼在旁沉声敛气的安立东。这是哥左膀右臂之一,不知为何,这场景被安立东看见,他内心深处总有点不自然。

  男人欺负女人,眼前境况多少易给人口实,况且,进来的还是安立东这种不近女色的男人……

  “扶她起来。”志林沉声说着,示意安立东上前。自己走去办公桌拨了电话。

  安立东轻轻地将她扶上沙发斜躺,转身,探询的、要求追问原因的目光仍不减力度。

  志林闭上眼,不语。不一会儿,薛志刚进来,见到室内这一幕,也是不明就里。

  志林沉闷地坐在办公桌后,脸上遍布阴云,从那紧皱的眉上,能看出此刻的心情很压抑。他看着坐下的两位男士,故作平静地摊开手,象是解释。

  “我打晕的。”他语气里有着类似认罪的无奈,“她知道是、我,对白天龙下手,要报警。”

  薛志刚一怔,目光下意识地去看她。这昏迷不醒的柔弱女人,任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做事的‘魄力’。

  “那怎么办?”薛志刚做事经验丰富,这情况、若是别人自当别论。他下手一向快又狠,解决麻烦,是相当冷静认真的。但这次和大事业对着干的,不是别人……

  唐志林森冷的目光,瞥瞥薛志刚,又瞥瞥安立东。脸色陡然坚定。

  “把她关起来,这关键时刻,不能让她与外界接触。”

  薛志刚点点头、站起身来,“我立即去安排。”

  安立东眉色一凛,身形纹丝不动,却是对薛志刚伸手,刻意一拦,“等等。”

  “唐总,这么做事欠妥。”

  志林凛冽的眼神飘过,和薛志刚对视一眼,而后若有所思地问。

  “那你说怎么办?”他站起身踱步过来,“这个女人做事,就是发疯。我们谁都管不住……”

  “还有唐哥。”安立东不动声色,语气里有暗藏的坚定,“她的脾气大家都见识过。毕竟是……”他心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什么念头,遏制也遏制不住,一颗心突突地响着,逼得他欲言又止般地收口,“这事,还是问问唐哥……”

  一丝阴暗的表情闪过,志林脸上的血管陡然清晰起来。

  这个安立东,什么意思……

  脸色忽明忽暗地交织着,神色里忽现着疲惫或轻松。志林撑着下巴,仿佛思忖良久,才开了口。

  “这次他去美国,原因没跟大家说太多。但是有一件事,谁都知道。”

  他淡淡地掩藏着担忧和失落,“那就是,irac1e被盯上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讯号。我们和他们的合作,曾是上市的一大利好。但现在看来,却也是败笔之一。我们选择的合作伙伴,已是众矢之的;难免,会立刻殃及池鱼。他去美国,是尽力消灭所有不利的证据,把afenier和ranf1y脱钩,变成与新的盟友合作。”

  志林的语气,这一瞬间、有着历尽风雨的成熟。他冷静的目光瞥一眼她,傲然地开口,“没有谁,能挡得住我们做事……”

  “她,也不行……”

  八十二 祸起萧墙5

  仿佛只有远离,到地球另一端、遥远的大洋彼岸,才会忘了那些憋闷的事,心情好一点。

  这次,唐带着楚希雯,没有在fiania停留。

  楚希雯是带着考察马术俱乐部的任务来美的,这家著名的国际俱乐部,坐落在纽约市郊一处风景独好的庄园内。一到纽约,唐就与她兵分两路,她由专人陪同,去了俱乐部。

  而唐,好像是独自一人,飞去芝加哥。

  今晚,唐飞回纽约,带她回公寓安顿,又在市区的餐馆,共进晚餐。

  这个男人,生来不是做家事的,走到哪里,都有仆佣伺候。那间窗明几净的大公寓,不如fiania的别墅豪华,但在纽约这种寸土寸金的都市,占据此让人不可小视的一隅,还是很说明问题。

  他举手投足,优雅与感性兼具,而背后的身家背景,在楚希雯看来,简直就是一个21世纪最大的谜。

  他真的是一个浑身洋溢着阳光气息的男人,周身一无所有,也会耀眼夺目。不过穿一件纯白的衬衣,皮鞋、西裤,没有名表在腕,亦无装饰随身;那棱角分明却刚毅的五官;健硕挺拔的身姿;宽阔踏实的肩背,淡定自若的神色;镇静利落、令人止不住慑服的气势;就让人生出几分心往神驰、一欲亲近的兴趣。

  他不喜爱任何装饰品,手指上有一枚简单的黑色、玉石质地的戒指,楚偷偷瞄一眼那双手,白皙修长的指,皮肤健康润泽,淡淡的血管和青筋,柔和细腻地凸显在手背上,表明不可小视的力量感,居然也是令人视觉舒适、温馨的。

  “那是你的婚戒?”楚盯着那枚黑玉戒指,问。

  他下意识地去旋指上的环,若有所思,摇摇头,“不是,婚戒的场合太郑重,我还没……”

  想到了什么,眼神飘过一丝黯然。

  “tod俱乐部怎样?”他举止优雅地,去切一块牛排,改变话题。

  “非常棒!”楚盈盈笑着,亮晶晶的防水唇膏,并没有因进食而减去润泽分毫。这样的时候,她也保持着得体的优雅和成熟,“与我见过的、香港的马场不同,我觉得他们很重视马术知识的普及,还有,开拓儿童市场、尊重专业人士,象他们的驯马方法已经很顶级了,还经常邀请德国的专业驯马师来调教马匹。”

  “昨天,恰好碰到他们举办一个梵高画展,马术和画展也能结合起来?我真佩服主办方的想象力,不过到场的很多上流人士,亦是高端人士,他们对今后俱乐部的活动,表现了浓厚的兴趣。”

  “总之,我觉得管理方式很先进,这次我看到了很多的东西,”楚的眼睛因为兴奋,亮晶晶的,“有很多感悟啦,说都说不清。”

  “你想把富宁改造成,一个专业的马术俱乐部?”唐目光中如有深意,笑着看她。

  “当然了,您把重任交给我,我当然要尽力。只是富宁现有的马种还是不够丰富,而好的育马师,又可遇不可求。”

  “育马很重要吗?”

  “对啊。有人认为,种公马对后代的能力和表现起决定性作用,一匹种公马每年可与数百匹母马,但每匹母马每年只可生一胎。与其他动物一样,孩子不可能完全遗传父母的素质,所以啊,母马才最重要。”

  “可是顶级种马,价格是很昂贵的,就算真的买到了,没有好的育马者独具慧眼,不但浪费了大笔的投资,还会承担失败的风险……”

  唐被她眼底昭然可见的担忧,逗得笑了,“看来这件事,你要么不做,要做就做顶级?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楚被他夸得象是不好意思,脸红了半扇。

  唐笑够,突然正色,“其实,国内优良的种马也不少,我们不一定要用国外的。内蒙的三河马;前苏联遗留的奥尔洛夫、卡巴金;还有新疆的伊犁马,水准都相当高的,洋的不一定好,不过,你生在香港,可能认准了英式马术那一套,”他启唇淡淡一笑,“我就喜欢新疆的,我熟悉一个繁育基地,曾在那里挑过马,那里培育的马、吉尔吉斯都相当精神,也见过英国纯血种公马,浑身暗血色,跑起来象飞一样……”

  楚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忆,“去北京前,我去过杭州。那里有一个有名的山庄,对外宣称的名号是马术俱乐部。我一听就很有兴趣啊,于是去了。”

  “可是到那里啊,发现整个就是一个公园,庄主圈了大大的一片地,围上了青瓦石墙,小桥流水,白鹭群飞,装修朴素典雅,的确山水风景俱佳。可是,等到马出来,我才觉得好玩,那么大一片地,只有不到二十匹马……还对外宣称是马术俱乐部,最后突然看见里面有人抬花轿吹喇叭,热热闹闹地办婚宴……”

  楚希雯说得眉飞色舞,露出了小女孩的真本性,“哎呀,我说这哪里是马术中心啊?这简直就是一个、西游记里说的那种、土得掉渣的高老庄嘛……”

  “南部太过优柔细腻、风格温婉;不像北方气息粗旷豪放、自由自在,”唐淡淡一笑,“不过,那就是有中国特色的马术,任何事到了我们这里,都会更有人文和生活的艺术气息……”自己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趣起来,不觉莞尔,“马术和婚礼结合,这倒不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传统范围,什么,都可以被同化了,拿来就用。哈哈。”

  楚静静地看他开怀大笑,眼里渐渐凝出了柔媚的、幸福的感觉。

  她喜欢自己有这种能力,能让他快乐、从心底里笑出来……这样,仿佛自己害怕他辛苦和痛的那种心疼,就会减轻一些……

  八十二 祸起萧墙6

  当我在床上醒来,正是傍晚。窗外最后一抹火红的霞光,正逐渐收敛。窗外围墙旁冬日的白桦树,叶子全部落光,视线再远一点,是有着浅绿色作物的农田。在夜的黑幕下,一切渐渐沉暗。我打量四周,发觉这是一处布置精致的房间,身下的床上用品,质地亦很优良,家具有着清新的气息,搭配得赏心悦目。只不过,它的陌生,让我没有一点安全感。

  抚着头想想,还是有点朦朦的印象,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细节,也渐渐浮出水面——唐志林!他对我动手了!

  一念刚刚飘过,就意识到手腕上明显的痛感。蹙眉低头去看,是青紫的一大块斑。他下手绝对不轻,感觉腕骨处的皮肤,已经肿了起来,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另一只手轻轻扶着。

  下床走出这间房,门外有客厅、厨卫和洗手间,标准的二室一厅套房。除了我存在没有旁人,显得空空荡荡。走去大门,毫不希望自己可以打开,果然上去弄弄锁,门纹丝不动。

  隔着门听听,门外肯定有人声。我生了些希望,大喊一句“开门”,门外却突然变得死寂。我的气急败坏根本派不上用场,再加上手上有伤,更显势弱。

  多少有些明白,自己此时成了囚犯——一定是唐志林,他怕我报警,就关我紧闭。我这辈子,何曾被这样侵犯,恨恨地抬脚,对着大门跺起来。

  “放我出去!——”

  “ 唐志林,——你给我出来!”

  门被跺得咚咚响,但门外的人没有一点动静。本来力弱如螳臂当车,更何况现在已断一腕?我颓然地收了脚,环顾自己全身。穿着在职场时的西装,除此外别无一物,手机一定在唐志林那里。

  绝望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天边的夜幕,一点点地寂静合上。在黑暗里,沉默地打开电视机看,心绪索然无味。的确有斗争的力量,但对手根本不给我机会谈判。

  不一会儿,钥匙声响,我抬眼去看。一个长相还算清俊的小伙子,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色彩鲜艳,勾人食欲。细看看,花样还精细,糖醋小排骨,韭菜鱿鱼丝中餐,米饭,一小碗汤,上面飘着雪白的蛤蜊片,还配一份果盘,水果铺设得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这是软禁套餐,还讲究营养全面?我还没开口,那小马仔躬身,柔和一笑。

  “廖总,您慢用。今天仓促,我们就随意做了,明天想吃什么,你先告诉我。”

  我狠狠看他一眼,他回我憨厚一笑。

  慢用你个头,这种坐牢的感觉,谁会喜欢?可不肯委屈自己,目光能把他剥一千次皮,但饭,还是要吃的。

  我伸手拿筷,他转身要走。我叫住他,“等等!”

  他不解地回头看我,我冷冷地道,“你等我吃完!”

  其实,我是想多留会他,了解我现在的情况。看情形,这里绝不是市区,那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一口一口沉默地吃着饭,咀嚼的速度很慢很慢。想着对策也耗着时间。这小子定是得了志林口授真传,知道我古灵精怪,于是象电线杆一样站在我面前,却一句话都不肯讲。吃饭时,很少有人这样参观,这场景倒令我自己不习惯。受伤的手,无意识地去拿汤,手腕一动,一霎钻心的疼,我不由蹙眉,“啊”地叫一声。

  他察觉异样,倒是很关切地弯腰过来看。清晰、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和暗斑,令他一愣。

  “廖总,你的手……”

  我冷冷瞥他一眼,难道他发善心?一念闪过,表情笑得阴险,“这伤,你告诉他,我不会治的,除非他放我出去。”

  “否则,我让你们眼睁睁看着,这只手废掉……”

  “廖总,你这又是何苦?”他一脸关切之意,慢慢向门口退去,“我,立即去找医生……”

  我不理他,埋头单手喝汤。是的,这是我唯一的办法,我不怕疼、也不怕手断,我只要跟唐志林见面,争个天理——我要他投案自首,给天龙一个交代。

  安立东在庄园的门口,默默地抽着烟。

  这是唐氏在北京潮白河畔置办的另一处产业,是依照江南水乡建筑格局,正在兴建的休闲农庄。建筑是现成的,不过因为流动资金问题,还没有正式地开业。薛志刚恰好拿它,来做她的“疗养地”。

  他默默地看着薛指挥手下办事,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感。他眼睁睁看着她被关进房间,门口重兵把守。

  唐志林太没品,连女人都动手。这一点,就让安很不舒服。这个唐博丰一手扶持出来的圈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绝不对女人动手”!这个理念,安立东的心里,是相当赞同的。这兄弟二人,在安心里的地位,差远了……

  那种绅士儒雅的气质,对女性的尊重意识,这种潜移默化的耳濡目染,精髓的传授岂在一朝一夕?唐博丰身边虽然没几个女人,但就一个马萨,就让安见识了根本。该护的护,该疼的疼,该惜的惜,就是说话也和颜悦色,更别说上去动一指头……

  他当然没见过,十年前唐博丰如何疾言厉色地管控一帮、莺莺燕燕的坐台小姐,那红颜缭乱,一个男人当然要有不一般的手段……安对如今的唐,顶礼膜拜。但朴素的阶级意识,来源于社会底层的曾经。这就是安立东的可称道之处,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忘本。

  八十二 祸起萧墙7

  自从我断腕威胁传出后,不过半个小时,匆匆赶来一位医生。他身后两位马仔亦步亦趋地跟随他,生怕我这头一跃而起的母狮子,不配合,或大发地痛揍他一顿。

  两人在我身前,目光虎视眈眈。这阵势我当然不肯乖乖就范,却玩个花样,让医生认认真真地诊断。

  拍不了x光,但听到医生沉重地摇摇头,我心下窃喜,却不敢露骨。以为这不治之症可救我出苦海,谁知医生淡淡地说,“你的手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上药,好好护理。”

  我满心懊恼,却不发作。静静地象个小绵羊,任医生摆布。他认认真真地鼓捣了半个钟头,纱布绕了无数圈,终于心安理得地站起身。

  “好了。”他说。

  我一直纹丝不动地坐着,这时伸手,配合用牙齿解了包扎,纱布一圈圈地,在医生眼皮子底下,被拆了个干干净净。

  医生愕然地看着我,又看看我的手。涂了药膏的手腕,视觉上肿得更厉害了,骨节处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挫伤的软组织让稀薄的皮肤,泛着晶晶的亮光。

  一个马仔聪明地会意,走去外面打个电话。医生尴尬地走出门外,气氛寂静也僵硬起来。不一会儿,薛志刚笑嘻嘻地进来,“廖总!”

  我不看他,但心中傲气十足——这帮狗腿子,你们找唐志林来!

  他被我的冷冽气势噎住,咽了咽口水,强行收敛了那丝难堪的笑,很八面玲珑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介武夫,不知如何对我这样的女人软硬兼施。

  “廖总!唐总弄伤你,是不对,”他挤出的笑容很难看,也很勉强,“但咱们不管怎样,先治好伤,先治好伤……”

  “想当和事老,你还不够格!”我冷冷瞥他一眼,“他的错,让我忍无可忍!第一,他不该先阴险害人;第二,他不该这样关我;第三,是男人就要知错认错!人命关天,凭什么到他这里,随随便便就能过?”

  “有钱,买不到一条命;有权,也不能这样滥用!如果他不解决白天龙的事,我这只手,只能随它去!”

  薛张嘴不知该再说什么,低头沉默。

  静谧的夜,在僵持不下的气氛中,只令人感到无尽压抑。我不友好的态度,敌对的语气,让薛志刚手足无措。

  我不再让医生近前,也对薛志刚视而不见。他一会儿出去打个电话,但再进来息事宁人的话,又老生常谈。

  “廖总,您这样忍着,总不是办法……这女人手上的伤……一不留神留下病根,还是趁早治……”

  他面色陡现不安,“唐哥要回来,看见你这样,还不跟唐总……”言外之意,溢于言表,我焉能不知?

  淡淡一笑,“那就让唐志林别躲,来见我。”

  薛商场谈判历经无数,但与我这一战,定是难打之极。我寸土不让,看他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面色忽红忽白,却又不能对我用强;始终距我三尺之外,不敢靠近;恨不能毙了如此飞扬跋扈的我,但又被逼裹足不前,实在是人间惨事。

  我和他渐入僵局,谁都不再说话。他皱眉看着我的手,我对他寒烈交织的目光置若罔闻。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见开着的门外,突然站了一个人。是安立东。

  这昔日几位左膀右臂,几大金刚,竟都到齐了。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唐志林倒肯如此大动干戈、调兵遣将,真是贻笑大方。

  我冷冽的目光瞥一眼他——出现在这阵地上的,都是‘敌’‘我’双方,再无旁人。

  安倚在门框,清俊的目光射向我们冷僵的面孔,神闲地踱步进来,拍拍薛的肩膀。

  略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我,“我来,”他对上薛不解的目光,表情淡定自若,“跟廖总谈谈……”

  这烫手山芋终于扔了出去,薛如何会不感激。他心里暗赞一声‘兄弟’,下一秒已向我略欠身,大踏步走出门外。

  这里,只剩下了我,和一个新版的说客——安立东。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莫名其妙又摸不着头脑。在我身侧的沙发坐下,目光落在我放在膝上受伤的手上。

  “不想让医生治?”我不肯打破沉默,他先开口。

  他幽深的眼眸,跳跃着灵动的浅色,看着我故作镇静的脸,“我倒是懂点跌打损伤的医术,帮你看看,你信不信得过?”

  我冷冷瞥他一眼,“你在帮谁?”

  本能地自己扶住了伤手,“最疼的时候,好像都过了。我这么忍,为了什么,你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