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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作品:早春行|作者:U_u茵茵|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2 10:30:51|下载:早春行TXT下载
  夏并不生气:“这是自然。我本就是买给白雪姑娘的,她素喜洁净,yi日不换衣裳就有些不快活。我与她身量差不多,先替她试yi试。不过白雪姑娘好像不喜欢嫩黄色丝绦呢”

  青龙闻言,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道:“你自己不要买么”

  初夏笑了笑:“我带的衣物可够穿啦。”

  她又试了几套衣物,却背对着青龙,并不问他意见了。最后出来时已换上自己本来的衣物,戴上斗笠,付了银钱,便出门了。

  却不知青龙跟在后边,又磨蹭了些什么,过了yi会儿方才赶上来。

  “喂,给你的。”青龙将手中包裹递给身旁少女,直直道。

  身边的人迟疑了yi会儿,方才伸手。青龙低头yi瞥,忽觉不对,yi把揭开了她的斗笠:“你是谁”

  暗青色光芒划过,青龙闪身,避过了暗器,不进反退,yi招内扣住那人的命门,随手点了岤道,提着便往那布坊直奔而去。

  几个起落间回到布坊,青龙将手中之人往地上yi顿,举目yi看,里面却已空空无人了。

  青龙心知糟糕,跃上屋顶四下眺望,烟雨蒙蒙,却哪里有初夏的身影

  他又查看了那换衣的小室,仔细瞧了瞧四壁,方觉得有蹊跷。他以手按在墙壁处,劲力微吐,那看似牢固的墙面,竟塌陷了yi块。

  青龙眸色yi沉,飞起yi脚,竟将那墙面踹开了,里面果然容有yi条暗道,再往前走上数步,竟是直通后院的。

  他细细查看暗道,却在地上找到了yi支绞丝银镯。

  是初夏手腕戴着的,这镯子打造得甚是纤细,原本当中开了小口,可随着佩戴之人手腕的粗细调整。此刻却被歪歪扭扭掰成了“yi”字形状,脱落在地。

  青龙拾起来放入怀中,提了那伪装成初夏之人,yi路急回饭铺。

  春雨浇了满头满脸,青龙如同不觉,进了店铺,也不管旁人眼光,提了那人直接入了公子房间,单膝跪下道:“公子,初夏她被劫走了。”

  公子本在习字,笔尖微微yi顿,yi滴墨水凝稠着落下。

  这yi点,便生生的坏了整幅字。

  他长睫yi闪,沉默了yi瞬,鼻息微快。

  再开口时,公子夜安显然已冷静下来,眉峰yi凛:“怎么回事”

  青龙抬头,沉沉望向yi旁正替公子研墨的白雪,冷笑道:“这话该问问白雪姑娘了。”

  第十四章

  却说青龙抬头,沉沉望向yi旁正替公子研墨的白雪,冷笑道:“这话该问问白雪姑娘了。”

  白雪瞧他眼神狠厉,不禁后退了半步:“你说什么”

  “今早可是你支使初夏去买针线”青龙站起,踏上yi步,“若不是你与对头里应外合,他们又如何知道我们要去布坊,又早早的布置好机关暗道”

  白雪脸色微变,望向公子辩解道:“公子,我只是让初夏替我缝补下风氅,并未让她去布坊”

  “你明知此次出行,皆轻车便骑,却暗示初夏说所带衣物不够。那丫头好心,自然会替你去购买。这大柳庄中人生地不熟,她出了门,自然会问起最近的布坊,如此便正好落入你们陷阱中。”青龙咬牙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雪浑身轻轻yi颤,跪下道:“公子,不是我做的。”

  公子未置可否,只站起,拂开了地上之人的岤道。

  那人却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畏缩在地,颤抖道:“别杀我。”

  青龙将适才射向自己的暗器扔在地上,怒道:“说,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公子伸手阻止他:“青龙,她不懂武功。”又温言对那女子道,“你别怕。是谁让你扮成这样子的”

  那女子断续道:“是有人给了我二十贯钱,让我躲在那布坊内等了半日,然后披着斗笠蓑衣出来。还说还说若是有人揭开了斗笠,便让我掷出那小刀。”

  青龙暗想起那暗器,掷来之时,却是软弱无力的。只是自己情急之下,yi时不察,确如她所言。

  “那给了你二十贯钱之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他穿着黑色斗篷,我,我不知道。”

  公子听完,挥手道:“让她走吧。此事与她无关。”

  那妇人如得大赦,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却留下三人依旧在屋中,白雪跪着,不曾起来。

  屋内yi片死寂,青龙冷冷看着她,yi手扶在凤川剑上,显是怒气已极。

  “白雪,你先出去罢。”公子抚了抚眉心,淡声吩咐道。

  青龙站起来,身形挪移半步,急道:“公子”

  公子抬了抬眉眼,平静无澜道:“怎么,我让你看着初夏,你自己无能,让人劫走了她,如今还要将yi切责任推诿到旁人身上”

  青龙额角起了青筋,却又辩无可辩,只能看着白雪出门,重重在地上跪下道:“是青龙无能。”

  公子默然不语,良久,方道:“你起来吧。”

  “初夏被劫走时,可有什么异样动静”

  “动静全无。”青龙低声道,“我只捡到了这个。”

  他将那银镯递给公子。

  公子接过来,在手中轻轻摩挲。昨日傍晚,她还戴着这镯子替自己净面。偶尔银镯与铜盆相击,清脆之声甚是可人,想到此处,公子便微微怔然。

  “捡到之时,它便被绞成这般模样”

  “是。”青龙应道,yi脸焦急,“公子初夏可是遭了凌虐否则腕上的镯子怎么被扭曲的这样厉害”

  “青龙,你这是关怀则乱。”公子语含微斥,“平日教你的东西,如今都忘了”

  青龙面现惭色,低声道:“是。”

  “你被骗之后离开那布坊,至多不过半盏茶时间,他们急着带初夏离开,怎会在密道就凌虐她”公子缓缓道,“再者,这镯子被扭成yi字型,却又掰得不直,分明是不会武功之人所为。不是初夏自己做的,还能有谁”

  “那初夏是想告诉我们什么”青龙眼前yi亮。

  公子却不答,只抿唇低低叹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yi抬头,却见青龙懊恼自悔的神色,便道:“青龙,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十年了。”

  “你天资聪颖,又兼年少气盛,如今受些挫折也好。”公子斜睨他yi眼,“今日之事,你自己说说,你错在何处”

  青龙沉默了yi会儿:“青龙犯了三个失误。其yi,那小室我未曾仔细检查,没有发现暗道;其二,初夏换衣之时,我因第yi次查看过,见她无事,未免放松了警惕;其二,出门之时,我又因私事,有片刻没有看着她,致使到了街上才发现被人掉包。”

  公子微微yi笑:“这些说起来要紧,却又不要紧。你仔细想想,自从我让你司豹卫之职,你是不是比起以往,自大了yi些”

  青龙默然不语。

  “好了,你先下去吧。接下来的事,我还要想想。”公子挥了挥手,望向愈下愈大的春雨,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轻叩,忽快忽慢。

  青龙却未走,立在原处道:“公子,初夏会被人杀了么”

  公子不言不语。

  “公子,这丫头胆子这么小,就算旁人不杀她,拿把刀吓她yi下,就会让人给吓死吧”青龙俊俏的脸上全是忧色,再不复往日镇静模样,仿佛变成了十年前的幼童,刚入君府,什么事都以府中公子为首是瞻。

  “青龙,初夏这丫头,聪明着呢。”公子淡淡yi笑,“她自然有办法让留着她为活口。”

  公子既然这样说,青龙神色登时yi宽,负疚之意大减:“那白雪呢公子,就这样留着她”

  公子以手支颐,似是有些疲倦,懒懒道:“白雪的事你不要再管。先去看看外间还有什么线索。”

  青龙点点头,出门去了。

  初夏是被颠醒的。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马车的顶部。

  从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判断,这是yi辆非常简陋的马车。她直挺挺的被缚着,背脊yi直硌着yi块木板,想要挪动却又不能,只觉得难熬非常。

  砰马车似是被yi块大石头阻了yi阻,重重的弹将起来,初夏的腰几乎被折断,苦于口中塞着布条,只能呜咽了yi声。

  马车忽然停了。门帘被人yi把拉开,卷进yi阵湿风。

  初夏的眼睛yi时难以适应外边的亮光,紧紧闭了闭,有人扯下她口中布条,对外边大喊道:“告诉首领,这丫头醒了”

  最初的惊慌已经过去,初夏yi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深呼吸了yi口,方才睁开眼睛。

  却见两个蒙面的黑衣人立在车辕两侧,其中yi个人极粗暴的将她扯出来,往地上狠狠yi贯。

  满面尘土扑上来,初夏只觉得自己浑身要散架了,却听yi道沉沉的男声道:“说,你们此行究竟是要前往何处”

  初夏心中稍稍yi定,此行前往青天河便只有自己和公子知晓,连同行的青龙和白雪都是不曾被告知。看起来眼下能救自己yi命的,便只有这个了。

  马鞭唰的yi声抽下来,初夏左肩上剧痛,又听那男声冷笑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不吃吃罚酒初夏忽的想起那yi晚,公子拿蜡封了自己的哑岤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可公子的语气带着笑意,那么温柔。

  她用力摇了摇头,将那yi晚抛诸脑后,重又扬眉看着那黑衣首领。这人颇为谨慎的穿着黑衣斗篷,掩去了脸面,看不清容貌。

  “说那画中指向的是何处”

  “我yi个奴婢,怎么会知道公子是要去哪里”初夏低声抽泣着,“什么画儿啊我更不知道了”

  “少废话”那黑衣首领冷哼了yi声,“君夜安四处搜了这许多画册,便只有你yi个人看完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初夏心中微微yi动,这个男人为何对这些情况了若指掌

  又是yi马鞭抽下来,这次鞭梢抽在了脸颊上,初夏眼泪立时流了下来。

  “我再问yi遍,你说不说”那首领将手中马鞭曲折,又问了yi遍。

  “我认得你的声音”初夏脱口而出,“你你是君府里的人”

  第十五章

  却说初夏脱口而出:“你你是君府的人。你是天罡在君府的内应。”

  那黑衣首领低低yi笑,声音甚是沙哑:“小丫头有些见识,连天罡都知道。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否则”他掬起初夏yi把头发在掌心中玩弄,“剥光了衣服,颈子上被勒yi刀,再将这yi把头发割了,可有趣的紧呐”

  初夏浑身yi震,上下牙齿开始打颤:“你你就是杀了望云夫人的凶手”

  那人并未答话,以手指卷了yi缕初夏的长发,微yi用力,拔在了手中。

  初夏原本就胆战心惊,此刻头皮剧痛,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断续道:“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那人微微放开她:“此行去往何处”

  “青川河。”

  “为何要去青川河”

  “只因山水谣中所绘之处,与那青川河某处极为类似。公子才带着我们前去寻找。”

  “君夜安对你倒是放心。”那黑衣首领似是沉思了yi会儿,又道:“那山水谣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我真的不知晓。”初夏战战兢兢道,“就连公子也不知道。”

  那黑衣首领似是相信了她的话,又问道:“青川河乃邙山分支,绵延百里,你们要去的是何处“

  初夏定了定神,道:“山水谣中所画之处,有山有水,我们此去青川河,便是寻找那画中之处。只是那画中所指,我并不知道具体是着落在青川河何处。”

  yi个黑衣人走上前,在那首领耳边低语了几句,却见那首领便点了点头,对初夏道:“如此说来,你见过那山水形貌”

  初夏yi咬牙:“是。这世上,只有我与公子见过。”

  那黑衣首领眸中锋锐yi闪而逝:“这么说来,也只有你能带着我们去找那山水谣了”

  “是。所以你,你还是别杀我的好。”初夏鼓起勇气道,“你只要不杀我我便带你去找那地方。”

  黑衣首领沉默良久,冷冷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我不敢不敢。”初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怯怯的问了句,“敢问首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初夏含泪道:“我我是为了自己性命着想。公子他权谋无双,若是被他抢先yi步寻走了宝物只怕你第yi个要杀了泄愤的,便是我。”

  “小姑娘见风使舵,倒是机灵得很。也难怪君夜安要将你带在身边。”那黑衣首领冷冷回头道,“今日三月二十四。让咱们的人加快脚程,务必赶在君夜安前,进入青川河。”

  yi旁黑衣人道:“首领放心,君夜安与青龙使二人,此刻依然在大柳庄中,并未跟上,想来还是在找这丫头。”

  初夏蓦然在他人口中听到公子与青龙的名字,心下便是yi酸,忍不住便想公子他们,真的在四处寻我么

  有人将初夏扔进了马车中,快马扬鞭,西往青川河行去。

  而初夏躺在黑漆漆的马车中,仰面躺着,努力不将眼泪落下来,心中暗道公子,我yi定活到再见你的那天。

  大柳庄。

  这是青龙今日第三次在公子门外探听动静。

  他站在窗外,那窗棂缝隙间,淡淡飘出博山炉焚烧熏香的味道,而屋内琴声淡雅,弹的却是yi曲关山月。公子的琴声素来是清淡的,哪怕是金戈铁马之气,在他手下,却自能抚出宁静致远之意。叫人难以相信,江湖上杀伐决断的公子夜安,竟是这样yi位翩然贵公子。

  若是往常,青龙听到公子的琴声,立时便能洗去yi身浮躁。而今日,他却越来越按捺不下心中焦虑,兼又听到屋内白雪盈盈笑语声,更是火气上涌,yi抬足,便踹门而入了。

  公子修长的手指在琴身上yi顿,见是青龙,并无诧异之色,只道:“来得正好,青龙,听听我这首新曲。”

  “公子”

  公子兀自悠悠的将yi句话说完:“只是这琴就地所买,差强人意了些。”

  白雪穿着雪青长裙,素手盈盈,正往炉中添香,闻言轻笑道:“公子过谦了。公子的琴艺当日白雪还在公子面前抚琴,如今想起来,真是羞煞人了。”

  青龙咬牙道,“公子,初夏被人劫走已经三日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什么都不做”

  公子食指轻挑琴弦,漫不经心道:“我不是让你四处去找了么可找到了”

  “我我不能出这大柳庄,又谈何四处去找”青龙急道,“公子,我看不如将玄”

  公子凤眸微挑,不动声色的将琴音拔高。青龙登时领悟,改口道:“我看不如您将我派出去,yi路沿途寻找吧”

  公子夜安“嗯”了yi声,却不置可否道:“派你出去,你便能找到了人不就是在你手上弄丢的”

  有人轻轻笑了声,青龙看了yi眼白雪,却见她美目微扬,yi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强忍心中怒气,行了礼便出去了。犹听见身后公子含着笑意的声音:“白雪,这yi曲秋风夜泊却是该这样起音的”

  他回头看了yi眼,却见公子站在白雪身后,自后往前将她揽住,双手覆在她的手上,低声耳语,旁若无人。

  “他娘的。”青龙心中骂了yi声,转念yi想,骂得可不该是自己么他心中愤懑,往客栈后取了马匹,打马便往前去了,再不回头。

  屋内,公子负手立在窗前,看着那匹马上载着青影yi道,绝尘而去,唇角露出yi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白雪的琴声倏而轻颤,他并未回头,却仿佛能洞察到她微乱的心意,懒懒道:“别停,继续。”

  “首领,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在戏弄我们”篝火边yi个黑衣人对首领道,“咱们在这山中转了数日了。每寻到飞瀑之处,她便说不是。这样找下去,可要寻到几时”

  那首领手中折叠着yi条长鞭,侧脸拢在阴影中,沉郁至极。

  “这画只有她yi人看过,若是她信口开河,乱指yi气,咱们可不知道。”那人续道,“她会不会在拖延时间,等着君府的人来救”

  大首领站了起来,双目危险的yi眯,脚步重重向那树后被缚着的人影走去。

  初夏双脚被缚着,靠着yi株柳树,手中拿着yi块干馍,小口小口的啃着。连日被驱赶着在青川河中行走寻觅,她早已疲惫不堪,只是身处敌侧,精神未敢有片刻的松懈,便是此时,脑海中有yi处,亦是紧张的运作着。

  yi道黑影罩住了自己,她紧张的双手yi抖,那块干馍落在地上,碎屑撒了yi地。

  冷硬的鞭梢抬起了自己的下颌,初夏听到那首领沙哑的声音:“小丫头,你可知我们在这青川河中,已打转了多少时间”

  初夏轻声道:“五日有余。”

  “前后五日,我们寻到有飞瀑有走石之处,共计二十五处,你次次都摇头说不是。这么算下去,青川河绵延百里,你打算何时领我们找到山水谣所在之处”

  初夏摇头:“不是就是不是。难不成我还要骗你们便是公子来了,只怕也得这样yiyi的找寻下去。”

  那人沉默了yi会儿,挥手招来属下,轻声道:“这丫头长得好看么”

  那属下借着篝火,仔细看了初夏数眼,方道:“不错。”

  “打赏给你,你要么”

  那属下只平静道:“首领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看我天罡的属下,首领是说yi不二的。”首领重又望向她,淡淡道,“我再给你三日时间,你最好想出办法来否则,每yi个晚上,我将你赏赐给yi名属下。”

  初夏身子微颤起来,却听那首领续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些,何必多吃苦头呢”

  初夏听了这句,抬头望向那首领,忽道:“原来是你,你是公子的门客,何不妥。”

  那首领身子yi僵,旋即笑道:“小丫头果然有几分聪明。”他拉下脸上风帽,露出底下干瘦的yi张脸来,

  初夏身子往后靠了靠,喃喃道:“果然是你。”

  她先时觉得此人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没有熟到yi听之下即可辨别的地步,便知自己与此人必然在君府中略为相识。这人又知晓公子购买各地山水画册之事,思来想去,便绝非仆役下人。倒是那yi干门客,因公子并不曾管束太多,最有可能鱼目混杂。

  而管事苍千浪将望云夫人被杀yi事封口甚严,君府上下,除了值夜的婆子们,几乎无人知晓。这黑衣人却将用此事恫吓自己不是那日去勘察了现场的何不妥,又是什么人

  “你当日在刑室中便是对我说了同样yi句话。你虽然竭力隐去原本声调,可是那抑扬停顿,却是yi样的。”初夏克制住心中惧怕,道,“何不妥,你为何杀了夫人”

  何不妥阴沉yi笑:“我若是你,就不问这么多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样找到画中所绘之地吧如若不然,我便替你数数,这里有多少男人。”

  如此跋山涉水,又过了两日,依旧yi无所获。这日傍晚,yi行人行至深山老林处,暮色深深,四下虫鸣兽跃,藤蔓肆延,却是走入了yi个峡谷中。

  何不妥命属下点燃了篝火,驱赶野兽,初夏坐在yi旁,yi声不吭。

  “首领,你看那边,似乎有人过来了。”yi个属下低声道。

  何不妥甚是谨慎,将yi件风氅盖在初夏身上,遮去她被缚着的身子,yi边低声道:“小心些。”

  那动静越来越大,那团黑影走至跟前,却是yi个牧羊人,驱赶着yi群山羊,唱着山歌过来了。

  那人瞧见这篝火与人群,倒是吓了yi跳,道:“你们是什么人”

  何不妥拱拱手:“在下yi行是来山中采购药材的商旅,见这天色晚了,yi时又出不了这峡谷,便只能在此处露宿yi晚了。”

  那牧羊人“哦”了yi声,赶着羊群走上几步,又回头,好心道:“你们明日还是原地折回吧。前边是小镜湖,可没什么人家住着,况且山中还有豹子,有时会出来伤人。还是小心些好。”

  何不妥笑道:“多谢小哥提醒。”

  初夏yi直昏昏沉沉睡着,此刻听到“豹子”c“小镜湖”,莫名心头yi紧,却望向那人道:“小哥,你是说,前面有个湖”

  “是啊”

  “湖边山坳处是不是还有座半山亭亭下还有株大柳树。”

  放羊人很是诧异:“你怎如何知道的那里是有条栈道的。也修了座亭子供人歇息。只是时有豹子出没,倒是荒凉得紧。”

  初夏踌躇片刻,便道:“我也是听说的,听人说小镜湖风景秀丽,不下名山大川。”

  “嗐,那里漂亮是漂亮,山里人家却都管那里叫豹子头。”牧羊人叹道,“诸位还是小心吧。”

  别过了牧羊人,初夏抱着膝头,秀眉紧锁,似是在想着什么难解之题。

  “喂首领问你话呢”yi名天罡杀手狠狠推了她yi把,怒声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初夏神色间还略带怔忪之意,望向何不妥,低声道:“那小镜湖,极有可能就是山水谣所绘之地。”

  何不妥站起来,原地踱了数步,方目露怀疑道:“那豹子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引我们进豹巢中,自己能伺机逃走吧”

  初夏秀眉微蹙:“天罡杀手何等能耐我怎会蠢到以为几头豹子能伤到你们”

  “那你为何着意提到了豹子”

  “此刻我也想不好,只是推测罢了。那日公子给我看到山水谣,是yi幅极为古旧的绢画。初初看到,画面已颇为模糊。后来公子以皂荚清水渍之,又展于平案,擀去尘垢,画复鲜明起来。只是年代久了,到底有数处,还是难以辨识。”

  初夏顿了顿,又道:“我当时见到几滴细小墨色,掩于山林中。当时还以为是化开的墨渍和尘埃yi道,混作了yi团。现在想来,那墨渍性状,颇像动物,应该是豹虎之类的罢。是以,那牧羊人说起之后,我便想起来了。”

  何不妥又负手走了数步,阴测测道:“也好,明日便去那豹子头走yi遭。小丫头,明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yi日了。若是那里不是嘿嘿,你便做好打算,与我这些兄弟其中yi人,做了野夫妻罢。”

  初夏却仿佛不曾听见这句话,右手无意识的抚着空落落的左手手腕,望着深蓝天空中yi弯似眉梢般的月亮,yi言不发。

  第十六章

  “他娘的让你们骗老子”

  青龙使手起剑落,每斩yi人,必定咒骂yi句,如此往复,yi剑都不曾落空。

  “他娘的不说是么”青龙手中凤川剑斜斜劈下,yi剑划破来者胸膛,鲜血溅了满身,手下却不停,剑尖指向后yi人胸口,“你呢他娘的,你说不说”

  那人眼见yi地死尸,只剩自己yi个活口,当下握紧武器,且战且退。

  “我青龙想杀之人,还从未有跑掉的”青龙飞身掠起,拦在那人退路之上,长剑yi振,“你们将那个姑娘劫掠到了何处”

  话音未落,yi剑指向了那人膝盖,哧的yi声,生生削下了yi片膝盖骨来。

  那人滚落在地,却异常强硬的咬紧牙关,yi声不吭。

  “不说是吧”少年双眸微微眯起来,剑尖毫不留情的往前yi送,戳进了那人喉间,“左右你们天罡人多得很,我倒要试试,是不是每个都像你这般嘴硬”

  杀戮过后,青衣少年跨上马,绝尘而去。

  快马奔出近二十里,青龙又勒下马,警惕的四下张望,脚尖轻轻yi垫,已然飞上道边树梢。

  少年身子随着树梢上下轻动,指尖触动挂在枝叶上的yi枚铃铛。玎玲玎玲数声,过了片刻,自漆黑旷野中飘来了数道身影。

  青龙屏息静待良久,直到那数人奔近,方才轻轻跃下。

  溶溶月色下,少年身段修长,执剑而立。

  “天罡”

  来者三人,忽视了yi眼,心知不妙。

  “你们此行的带头人是谁此刻在何处”

  那三人中为首之人笑道:“既然知道天罡,还有胆子站在这里么”

  青龙二话不说,直是将手中凤川当做了钢刀yi般,随意劈洒。铿锵yi声,与那黑衣人手中兵器相交,生生将那剑砍出了缺口。

  “你们将那姑娘劫到了何处”青龙又是yi剑yi个,撂倒两人后,剑指最后yi人,“说不说”

  那人将手中兵器yi掷,转身便运起轻功疾奔。青龙冷笑yi声,脚尖拨转那青钢剑,却见剑势转急,哧得yi声,那人胸口自后至前被穿透了。

  自离开大柳庄,这yi路上他寻觅到了十数个天罡联络用的消息站,以此找到了数十名天罡中用于传递消息的探子。只是如今都快到了洛阳,却始终找不到初夏的下落。

  青龙心下愤懑,慢慢走向马匹,忽听身后极轻微的yi声动静。他心下yi凛,情知必是有人藏匿在了树后,而自己竟然此刻才察觉,可见来人的武功,该当和自己在伯仲之间。

  凤川剑起了守势,青龙缓缓转身,沉声道:“何人”

  密林中缓步出来yi个黑影,身影纤长,因背着月光,瞧不清面容,却是个女子,压低了声音,笑道:“青龙使好耳力。”

  青龙浓眉yi蹙,片刻后,已然笑道:“我道是谁果然是老朋友了。”

  那女子咯咯yi笑,亦不再遮掩:“青龙,说你蠢吧,你挺聪明的,连天罡传递信息的丝线银铃都能找到;可说你聪明吧,你又偏爱缘木求鱼,尽找些没边际的物事。”

  “我虽不知公子为何yi直护着你,可是此刻他可不在这里。”青龙敛起笑容,“你最好莫要激怒我。”

  女子yi把摘落脸上风帽,露出明媚至极的yi张小脸来,不是公子宠幸正浓的白雪又是何人

  她依然咯咯笑着,跨上前yi步道:“小青龙,我既然站在了此处,你怎的不问问公子他上哪儿去了”

  青龙脸色微变:“公子岂有这么容易便落入你们彀中”

  “哦,你不信么”白雪唇角微勾,笑盈盈道,“小青龙,姐姐我喜欢你这张脸,才不忍杀你,特来问你yi声,可愿从此以后跟着我。”

  青龙怒极,不再说话,yi招“狂歌五柳”便直取白雪前胸。

  白雪却并不还手,只轻飘飘往后退了数尺,口中依然笑言:“功夫不错,想来公子对你,是倾囊相授吧。”

  青龙长剑直取,却见白雪手掌yi翻,亮出了yi件物事,冷笑道:“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月色之下,白雪掌中那物事隐隐闪烁光泽,青龙手中的长剑,却是不得不往后yi收:“你究竟是何人”

  白雪却不答,收起了掌中物事,懒懒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说我是谁,旭尧”

  “旭尧”这名字,却是青龙使的真名,他抿了抿唇,略微收起惊讶之意:“你真是朱雀”

  朱雀扑哧yi笑:“若不是我朱雀,你这小子yi路行来,可不知中了多少趟毒了。”

  朱雀擅毒亦擅药,这青龙是早知的,这般听来,若有所思道:“我听初夏说起,你在君府内常常出入庖厨”

  “是啊是啊,你道我愿意去是公子吩咐了,让我时时照看的。” 朱雀懒洋洋的招手道,“除了朱雀外,还有个身份,你却不知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青龙半信半疑的上前,将耳朵凑过去。却听朱雀在他耳旁悄悄说了句话,他听完便是yi怔,跟着满面通红的跳开来:“你你咬我耳朵做什么”

  朱雀立在月色下,似笑非笑:“姐姐我喜欢你,就是要调戏调戏于你,怎么了”

  青龙翻脸也不是,离开也不是,隔了许久方道:“既是公子派你去天罡为内应,此刻你怎能露面了”

  朱雀笑道:“傻瓜,只因此刻,公子已不需要我为内应了。”

  青龙目露怀疑:“这是为何”

  朱雀笑得颇有些神秘:“等玄武的消息到了,你便知晓了。”

  青龙越听越不是滋味,怎得好似人人都明白,就自己被蒙在鼓里,yi思及此处,他便颇有些怒气:“那你此刻赶来,是有何贵干”

  “是公子让我来的。他说你yi路打打杀杀,也够了。”朱雀笑道,“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

  “是啊。若是没有你这般神勇,又杀人又毁物的,yi路吸引天罡的注意,公子那边,可要棘手些。”

  青龙瞪大了眼睛:“公子连这个也预料到了”

  朱雀亦轻轻喟叹道:“是啊。公子莫测高深,你难道是第yi天知道”

  青龙又原地踱了数步,倏然停道:“我还有几点不明。请朱雀使指教。”

  “你叫姐姐罢,叫声姐姐,我便都告诉你。”朱雀笑道,“旭尧,我可记得,你是真的比我小三个月呐。”

  青龙脸颊又是微红,却不理她顽笑之言,只道:“你为何要引初夏去那布坊”

  朱雀微微yi笑:“不入虎岤,焉得虎子”

  “她她不会武功啊”青龙大怒,“你可曾想过,这样yi个小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朱雀似是认真的想了想,方笑盈盈道:“她若出了事,那便是公子顾虑不周,与我何干”

  “你是说,是公子命你这么做的”

  “公子从没这么说。只是他与我心中都知道,这样做是对的。只是公子这yi次行事,颇有些犹豫,yi直拖到大柳庄,我便越俎代庖,替他决定了。”

  “犹豫”青龙yi怔,若说公子夜安做事时,决断失误那是有的,可是犹豫江湖之上,凶险万分,犹豫是最要不得。yi个犹豫,害得便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当日公子亦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朱雀轻轻笑了声:“傻瓜,你道公子为何会犹豫是因为舍不得啊公子是喜欢上了那个丫头”

  第十七章

  却说着莽莽深山之中,yi行人正往急速往小镜湖。

  天色未亮,初夏的视力远差于习武之人,这yi路磕磕绊绊,走得苦不堪言,若是为藤蔓碎石所绊倒,她却不哭不喊,爬起来便跟上。

  约莫走了yi个时辰,前边探路之人赶回来报,说是前边就有yi个大湖。

  何不妥问道:“还有多少路”

  “天明之时便可到了。”那人应道,“不远。”

  “好诸位加快脚程”何不妥吩咐诸人,又转头对身旁yi人道,“可有什么消息”

  “yi切如常。昨晚传来的消息,君夜安也已赶至青川河,只是入的是南峡谷,与咱们这里差着百十里呢。况且南边青川河是出了名的云山叠嶂,进去了,不绕上五六日是出不来的。”

  何不妥点头道:“甚好。这样算了,时间绰绰有余了。”

  他们绕过yi条狭窄的山道,眼前却豁然开朗。

  “这便是小镜湖了。”

  晨曦微露,朝霞落入这山谷中,衬着眼前这碧色湖泊如同yi方上好美玉。此处因是谷底,四周山壁环绕,唯有东侧修着yi条颇为破烂的山道,

  初夏惊呼yi声:“便是此处。”

  何不妥回身至初夏身边,沉声道:“你确信便是此处”

  初夏手指前方:“你瞧,飞瀑,清泉,山坳处的半山亭,半山亭下的柳树,与那画上所绘之处yi模yi样。”

  何不妥细细看那如画美景,按捺下心中喜意,催促道:“接下来呢该往何处去寻找”

  初夏低低咳嗽了yi声,双眸似蒙上了yi层灰尘:“我不知晓。”

  何不妥重重哼了yi声,反手便是yi个巴掌,将初夏扇到地上:“你说不说”

  初夏拿手背抹了抹唇角血丝,却有些漠然:“我真的不知道。”

  何不妥眯了眯眼睛,却听身边yi名属下低声道:“首领,既然找到了此处,要不要”

  何不妥却阴冷道:“先别忙着灭口。咱们先四处搜寻,看这山壁四周是否有些隐蔽的山洞机关。戌时在此处汇合。若是找不到,今晚这丫头,还有些用处。”

  言罢他命人将初夏手足缚起,左右查看了yi番,将她扔进了yi条yi人宽的石缝中。

  初夏这yi等,便是从清晨,直等到了夕阳西下。

  她侧身躺在阴冷石缝间,醒醒睡睡,几度欲要昏厥过去,最后眼看着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却未见何不妥几人回来。

  她侧头望着婆娑的树影,忽然觉得脚底处微微yi暖,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的拱了拱自己的脚。

  她便往脚处张望数眼,却对上yi对碧绿的眸子,yi闪yi烁,甚是可怖。

  原来yi个人到了疲倦已极之时,果然生死便都置之度外了。初夏竟并不觉得可怕,脚尖轻轻挪动,蹭了蹭那团毛茸茸的事物。

  却是yi只野猫般大小的动物,从初夏脚间爬了出来,皮毛雪白,双耳尖尖,毫不怕生的与初夏对视。

  “是小豹子呀。”初夏心中yi凛,“这里果然有豹子出没。”

  小豹子跌跌撞撞从她身上踏过,匍匐在她颈边,又伸出舌头舔舔初夏脸颊,竟是连乳牙都未生出。再过了yi会儿,小豹子竟尔躲在自己头边,颇为香甜的睡着了。初夏任由它枕着自己的肩膀,倒觉得惊惧之意大减。

  石缝外响起了脚步声,初夏登时惊醒,慢慢抬起身子,将小豹子遮在了身后。

  果然,片刻之后,自己的身子被重重提起,摔在了地上。

  “我可曾告诉你,今晚是你最后yi次机会”何不妥沉沉望向初夏,“若是你老实些,yi气说了出来。今日我找到了,便给你yi个痛快,保证你死得和做梦yi样,毫不痛苦。”

  初夏伏在地上轻轻喘气,轻道:“你们没找到么”

  “每yi寸山壁都找过了,却yi无所获。”何不妥颇为危险的眯起眼睛,“如此,我也只能兑现那日承诺了。”

  他微微yi笑,伸手唤来了身边最近的随从:“你过来。”

  “等等”初夏忽然出声,“你们去看过那半山亭了么”

  暮色之中,那颇为古旧的亭子立在山间,仿佛摇摇欲坠yi般。

  何不妥唯yi思索,唤来两人:“你们前去看看,yi片瓦也不可遗漏。”

  小半个时辰后,却是那两人回来了,依旧是两手空空:“首领,那座亭子被我们拆了,什么都没有。”

  何不妥不怒反笑,抓起初夏扔给yi旁黑衣男子:“想要拖延时间,你道我看不出来么”说罢yi指离地面三丈有余的洞隙道:“老七,你先去快活快活,咱们再来想下yi步该怎么做。”

  初夏浑身yi阵冷yi阵热,正欲咬牙间,被人掐住了两颊,被塞进了yi团破布。

  何不妥笑道:“想寻死死可比生难多了。”

  初夏几欲晕去,长睫颤抖着垂下,却见那只小豹子依旧伏在石缝中,yi眨不眨的瞧着自己。她心下忽的觉得凄凉,却再也不挣扎,任由那男子抓住自己的头发,跃起扔进了那山洞中。

  洞中很是昏暗,便只能借着洞外何不妥等人点燃火把的余光,瞧见怪石嶙峋,殊然可怖。初夏口中被塞了布条,呜咽着不能说话,只能双手支地,yi步步的往洞口挪移。

  身后是男子脱衣的窸窣声,初夏挪动了数尺,却又被人拉住了脚踝,yi把往后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