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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金城卷|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2 10:51:31|下载:金城卷TXT下载
  但是也急不过洪水,叫他不要太心急。”

  “到底是什么事,让王一定要召他回来?”她关心问着,“你知道,灾区总是需要有人留守,问天担心下面那些官员财迷心窍,侵吞了赈灾的钱粮,给百姓带来更多的难关。”

  他一笑,“不贪钱还是我金城国的人吗?财迷心窍不可怕,不过堂姐,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我们金城国都没有被贪污的官员弄垮?”

  金城翩翩沉吟道:“因为先帝的处罚手段?”

  “是啊,先王得知一件贪污的事情,哪怕只是贪污了小小的几两银子,也会立刻将贪官拿下杀头,并将贪官的九族送到黑羽国做苦力,就算他们不怕我这个金城王,提起黑羽国没有人不怕的。”

  “但是……”她还想说,却被金城灵阻止。

  “堂姐啊,你说如果送女孩子东西,应该送些什么好呢?”

  金城翩翩愣了愣,了然地笑道:“王是想送礼给公主?”

  “她这个人见惯了奇珍异宝,似乎什么东西都打动不了她。”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是她来了这么久,我要是什么东西都不送也不大好。”

  “南海的珍珠、西山的鹿角、东岳的灵芝、北域的甘露,王的宝库之中珍奇无数,不怕没有能打动公主心的东西。不过……”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微笑道:“无论是什么礼物,其实都比不了王的一颗真心来得有诚意,来得能够打动人心。”

  金城灵喃喃自语着,“真心啊?真心要怎么给呢?”

  金城灵走进东宫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束铃兰花。本来他是带着微笑而来,但是刚走进宫院就傻了,只见满院子的家具,一堆大箱子小箱子,乱糟糟的人群搬着东西走来走去。

  令狐媚站在寝宫门口,表情淡然地看着所有人,扬声说道:“把这些东西搬到西宫去好了。”

  “等等,等等!”金城灵几步跑过来,按住一个正在搬东西的令狐族人,摸着那件紫檀木的大衣柜,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正在收拾屋子。”看到他出现,令狐媚,或许该说是令狐清清,似乎并不惊讶,“这屋子的东西和我并不相配,名贵的物品太多,住的时候还要提心吊胆以免弄坏弄伤,所以还是收拾出来送到西宫去比较合适。”

  他不禁气道:“要收拾家具总要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吧?这些紫檀木家具,这些名贵的瓷瓶玉器,本王之所以会放在这里,自然是有道理的,别忘了这里可是金城国!”

  令狐清清扬起眉梢,“金城君这是在对本宫发脾气吗?”

  “不敢。”他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铃兰花转身向外走。

  “金城君!请留步!”她在他身后高声喊着。

  本来他是很想继续往前走,但是她的声音似乎比刚才多了一分温柔,不由自主地,他的脚步已停在那里。

  “你们先下去吧!”她吩咐手下先离开。

  片刻后,她走到他面前,手中握着刚才他丢掉的那束铃兰花。

  “多漂亮的花,是送给我的吗?”她微笑着问。

  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算是回答。

  “谢谢,花很漂亮。”她说,“比你前几次派人送给我的东西都好看。”

  “那么多的丝绸珠宝你都看不上眼,居然就喜欢这么一束花?”金城灵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要是外人听说了,一定以为你不是公主出身。”

  她的眼波闪烁,“公主就一定要贪慕钱财吗?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我看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即使有我没见过的又怎样呢?”

  又是一笑,她接着说:“不过为什么你每次派人送东西都是悄悄地放在门口,人却不进来?”

  “怕你拒绝啊,这样送礼以为你会收下。”他眼睛看到墙角那几口箱子,“看起来好像你动都没动它们。”

  “既然是你送的,总要让我看到送礼物的人,才算是表达了你的诚意。”令狐清清摆摆手,“进屋坐?”

  “你的屋子里还有能坐的椅子吗?”他嘲讽地瞥了眼房内,看了看四周,就在花坛旁的石台上坐下,“还是这里宽敞些。”

  她愣住,看到他对自己伸出手。

  “你不坐下来吗?”

  “这里……有点脏。”她嗫嚅着,只是站在他身边,看着石台上的一层浮尘。

  金城灵嗳昧地笑,“我的身上倒是干净一些,可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坐?”

  “别说这种话。”她的脸又红起来,“让别人听到不好。”

  “这有什么?你这次来我金城国,不是说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办好了,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第二件事情,”她清了清嗓子,“就是你我的婚事。”

  “嗯,这个我已经猜到。不过,我们的婚期不是还没到,你哥这么着急让你嫁人?”

  令狐清清思忖着回答,“丞相在年初的时候曾经占卜过一卦,说是年底凶煞星动,不宜婚事大吉。”

  “是吗?”金城灵对这种占卜算卦之类的事向来看得很淡,“既然如此……”他跷着腿,似笑非笑地问:“公主准备何时下嫁?”

  “我们俩不是曾经有过约定?”她小声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只叫对方名字,不用敬称。”

  “清清——”他灿烂地笑着,想拉她的手又怕她犯了恶心的老毛病,只有摊开手掌,作势拥抱,“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好暧昧的一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甜腻。这样的话应该只适于相恋多年的爱人,而不是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

  她失神地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再听到他问自己的话,她必须强行控制自己才不至于把手放到他的手中。

  “这件事,我正要和你谈。”她故意装作冷淡的样子,“白雪狐裘丢失,我族中的人对你们金城国非常不信任,为了安抚大众,加上我要和丞相商议此事,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你是说,成不成亲要看你那个丞相哥哥的意思?”金城灵冷笑道,“有趣,真有趣,为什么你总是要听他的话?”

  “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妻吗?”令狐清清试探着问。

  他的黑眸闪烁,反问她道:“你想成为我的妻吗?你知道做我的妻要做些什么吗?”

  她很认真地掰着手指说:“要帮你处理国务,要帮你和其他邻国以及圣朝及时联系,互通有无,还要……”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他摇摇头,诡异地笑,“这些事情当然是要的,但是如果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呢?难道他们也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令狐清清怔愣了,一时茫然,他看到她的表情,那抹诡笑更深了。

  “我指的是……夫妻义务,这是公主成为我的妻后最值得我期待的事。”

  如果这个时候面前有一池湖水,她一定会跳下去用冷水浇去自己脸上的火辣。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话题会被他绕到这种事情上,但是,即使觉得难堪,她也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夫妻义务?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在身为婢女的日子里,耳濡目染太多相关事情,那些妻妾之间的互相倾轧,包括床第之间的缠绵,依稀都能懂个大概。

  但是金城灵用这样笑吟吟的表情来问她这样私密的问题,在她的心中又一直因为掩藏身份而不得不提心吊胆的情绪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松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你还是暂时别想太多。”她忽然变得有些笨嘴拙舌。

  这一席话反而被他抓住话柄,追问道:“不想这些事情?你以为如果我不想,还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吗?”

  完了完了,今天看起来他是存心要来逗她的,她该怎样摆脱这恼人的话题?

  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院门外袅袅婷婷地站着一个人,她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似地冲了过去,“翩翩姐,找我有事?”

  金城翩翩好笑地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渴盼眼神,偷偷瞥了眼金城灵,反问:“是不是我来得不巧?”

  “巧,真是太巧了,有人要感激你救了她一命。”他起身踱步到她们旁边,颇富意味地看着令狐清清,又看看堂姐,“这么匆匆忙忙地跑来,是姐夫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不是他,是公主那件狐裘的下落。”金城翩翩带来的消息让两个人同时为之一震,其同时开口,“怎么样了?”

  “刚刚有人禀报,在东宫门附近的墙角,有人用花丛遮盖了一个包裹,打开之后发现,是公主的白雪狐裘。”

  “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凛然起来。

  “还不知道,正在追查。”

  金城灵沉吟片刻后,说:“我去看看。”

  他大步的离开,让令狐清清一愣,赶忙叫住也想离开的金城翩翩,“也带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

  金城灵走得很快,金城翩翩和令狐清清则并肩走在后面,距离他始终有几步之遥。

  金城翩翩悄声问道:“我们王没有说什么得罪公主的话吧?”

  “没有,怎么了?”她以为刚才金城灵和自己说的话都被她听去了,因而不大敢看她的眼睛。

  她微笑着,“我看公主刚才的脸色不大好,以为王说了气到你的话,别看王在外人面前仪表堂堂,其实他很小孩子脾气,有时候也会有点不讲理,若是触怒了公主,公主请不要和他计较。”

  令狐清清一笑,“你这个堂姐对他真好,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什么,再说我现在是在金城国作客,应该说是我有求于你们金城国,怎么会和他争执呢?”

  “公主真是太客气了,金城国虽然国力雄厚,但说到底也是圣朝的附属国,绝对不敢和圣朝争辉,更不敢凌驾于圣朝之上。”

  说完,她又皱眉小心翼翼地开口,“若是……宫内的摆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公主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金城国的历代国君都爱好奢靡,什么东西都要最好最贵的,才觉得最气派体面,也许和圣朝相比,是逾越了许多典制。”

  “这也没什么。”令狐清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过来宽慰她,“金城人的脾气,圣皇还会不知道吗?金城矿产丰富,财力雄厚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就好像玉阳沃野千里,稻香连绵,难道只因为它是圣朝的臣属,就不许玉阳的人民吃饱穿暖吗?”

  金城翩翩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是我想太多了,没想到公主是个如此宽仁的人。”

  “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还有许多要向你请教学习的地方,而又论辈份,我也应该管你叫一声『堂姐』。”

  最后一句话,令狐清清说得很轻。但是走在前面的金城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倏然站住,回头笑道:“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呢?说得那么高兴。清清,还没过门就找到闺中好姐妹了?”

  她努了个嘴,娇嗔一句,“又乱说话了。”

  金城翩翩好奇地问:“王为什么叫你『清清』?”

  她急忙掩饰地回答,“哦,那是我的小名。”

  “原来你们已经亲昵到开始叫小名了。”金城翩翩捂着嘴笑道,让她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心惊肉跳。

  万一被拆穿身份,眼前这些与她嬉笑怒骂的人会怎样对待她?忐忑不安、惶惑恐惧着,她的心早已如同一团乱麻。

  在东宫门的墙角处,早已有人看守在那个包裹前面。

  金城灵率先走过去,问道:“是谁发现的?”

  一个小兵跑过来,“王,是小人发现的。”

  他看着他,“你是东宫门的守军?”

  “不是,小人是西宫门的守军。刚刚下岗路过这里,就发现树下有东西,凑过去一看,看到包袱里面有一片白毛直晃眼,小人听说了圣朝公主丢了件白雪狐裘,不敢怠慢,赶快禀报了上头。”

  “做得好。”金城灵灿烂地笑,居然还拍了拍那个小兵的肩膀,“本王手下有你这样机灵又聪明的人真是本王之福。”

  那个小兵诚惶诚恐地跪下,连声说:“王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祖上三世修德,不敢再受王的赞词了。”

  “不用客气,你立了大功,本王要重重地赏你。”他一伸手抓起地上的包袱打开,递到令狐清清面前,问:“公主,这可是你丢的那件白雪狐裘?”

  “的确是。”白雪狐裘天下独一无二,她只要看一眼就认出真伪。

  他大笑道:“太好了,本王的冤屈总算可以洗脱了。”

  “王,可是还不知道到底凶手是谁?盗衣的人又是谁呢?”她提醒道。

  金城灵却不以为意,“衣服都找到了,那些事情不算重要,我总算可以给公主一个交代,至于凶手,公主不用着急,衣服既然可以自己冒出来,凶手也会自己冒出来的。”

  这是什么话?令狐清清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还要再说时,却被金城翩翩拉了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

  这让她很不悦,只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丢下在场众人,急匆匆地往回走。

  金城翩翩追过来,俏声说:“公主千万别生气,王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做事莽撞武断,并没有坏心。”

  “一条人命,一件大案,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她有些激动地反驳,“身为王者,怎么可以用『莽撞武断』来掩饰自己的幼稚无能?”

  她再次丢下金城翩翩,恨恨地跑回东宫。

  “这件事您以为如何?”金城灵慢慢地剥着莲子,对金城婆婆问道:“我这么处理,是不是很招人讨厌?”

  金城婆婆笑道:“是很让公主讨厌,不过对于你的敌人来说,你这么做的确可以消磨他们对你的戒备。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敌人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很明显那个小兵有问题。”他的眼中有一抹精光闪过。

  “哦?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明明是西宫门的守军,从西宫门回军营最方便的路线是一直向南,而不是向东,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东宫门,而墙角那个地方异常的偏僻,周围都是树木掩映,如果不是刻意去看,谁会看到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既然你有这么多的怀疑,为什么当时不问他?”

  “哈,我若问他,他肯说吗?或者再编造一些骗我的谎话,反而打草惊蛇。”

  金城婆婆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值得表扬,你比起以前显得成熟许多。”

  “那还不是奶奶调教有方?”金城灵得意地挑起眉头。“不过……”声音一沉,“清清很不高兴的样子。”

  “清清?”金城婆婆不知道他在说谁。

  “哦,就是公主的小名。”

  “咦?她的小名是叫清清吗?”她皱着眉想,“我明明记得她娘给她取的小名是『婴姬』。”

  “婴姬?”他眉心一抖,“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据说是她母亲的一个好朋友的名字,因为朋友早亡,她母亲很伤心,所以就给令狐媚取了这个名字当作小名,以示对故友的怀念之情。”

  金城灵陡然站起,她问道:“你去哪里?”

  蹙紧的眉头展开,他调皮地一笑,“出去走走,您先忙您的。”

  见他弯腰抄起桌子上满满一盘的莲子,她又叫道:“哎!那是你给我剥的莲子!”

  他挤挤眼睛。“老人家牙口不好,还是少吃些硬的东西,莲子又苦,不适合您的口味。”说完便举步离去。

  看着孙子远去的背影,她无奈地苦笑摇头,“孙子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就眼中留不住奶奶,果然是美色乱心。”

  然而,那个值得怀疑的公主其实又有什么美色可言呢?为什么向来眼高于顶的孙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这就是缘份吧?但这份缘份到底是情缘,还是孽缘?谁能猜得出?

  令狐清清气鼓鼓地将饭碗重重地摔在桌上,“我吃不下!”

  一下子,屋中立即跪倒一大片金城国的宫女,连声讨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公主身份,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她急忙弯下身扶起最前面的人,柔声说:“不怪你们,是我的胃口不好,饭菜其实很好吃,不过……”她叹口气,“还是先撤下去吧!”

  一群人静静地撤下饭菜,令狐清清又忙说:“这么多的菜肴千万不要浪费了,麻烦请转送给西宫门的守军。今天他们那里有人帮我找到白雪狐裘,这些饭菜就当是谢礼吧。”

  等那些人离开,默默在门口探头探脑地问:“奴婢可以进来吗?”

  令狐清清噗哧一笑,拉过她来,“鬼丫头,干么装得这么战战兢兢。”

  “不是装的,是真的害伯。”默默抚摸着胸口,声如蚋语,“你现在越来越有公主的架式了,刚才那些人全部跪倒的样子好壮观。”

  “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装公主装得有多辛苦。”令狐清清咳声叹道:“要不是走投无路,打死我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路。”

  “但是他们都认定你是公主,可见我们那时候没有提错人,这么多的奴婢中,只有清清姐你的气质学识最能震得住场,那时候在圣朝,公主都常夸你是她的老师呢!”

  “我哪有那个福气做公主的老师。”令狐清清慨叹道:“我要是真能做个好老师,也不会让公主逃跑了。”

  “公主做事向来随性而为,丞相都管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下人了。”默默审视着她的表情,“不过你今天生气不会是因为公主的压力吧?还是因为白雪狐裘?或是为了别的?”

  “那个金城灵啊,说起来真是气人!”她说到激动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扬高了一些,“答应我要查出凶手,结果找到狐裘之后,就不把找凶手的事情当回事了,居然敷衍我说衣服既然可以自己冒出来,凶手也会自己冒出来的,你听听,这是什么混帐鬼话?”

  “是挺混帐的。”默默同仇敌忾地握着拳头,“这么混帐的人,如果公主真的嫁给他,也会被活活气死。”

  “现在我有点明白公主为什么要逃了。”她又一阵叹气,“十之八九是她先卜了一卦,算出这个男人根本是草包一个,因为不甘心嫁给这么一个无能的人,所以才选择逃跑。”

  “那,清清你怎么办?”默默十分担心,“要不然我们也赶快找藉口溜走吧!万一真的开始谈婚论嫁,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是丞相最后的来信是让我们留在此处,稍安勿躁。”令狐清清咬着唇,也是头疼不已。

  “王来了。”令狐族的人在门外悄声禀报,提醒她们。

  令狐清清心中还在生气,就站在那里昂着头盯着门口,默默本来就有点害怕金城灵,于是赶快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金城灵这一次来没有前呼后拥的带一大群随从,而是一人独自前来的。他的手中托着一个银盘,笑嘻嘻地问:“听说你胃口不好,连晚饭都没吃?”

  “我吃不下。”她冷冷地说。

  “那正好,我给你带了一些莲子来,是刚从荷花池中采上来的,我剥了一下午才剥了这一盘,连奶奶要我都没有给她吃,全部拿过来了。”

  “多谢你的好意。”令狐清清还是没有半点笑容。

  但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高兴,仍十分热络地拉过椅子,迳自坐下来招呼着,“快来吃啊,很鲜嫩的。”

  “我吃不下。”她还是固执地只说那句话。

  “还为了白天的事情生我的气?”他漂亮的眼角飞扬,“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吧?”

  她真的生气了,脱口问道:“是我小心眼,还是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或许从一开始,你对一个臣子的生死就没有当回事,找到狐裘你以为就可以结案了是吗?你以这样的方法治国,永远不会做一个好王!”

  “好大的帽子。”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用这么大的帽子华丽地扣在我头上,就是想说我很昏庸无能,是不是?”

  “哼!”

  “那好,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些东西。”他突然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更不顾虑她的怪癖,强行把她拉出东宫。

  “哎,公主!”默默想追过去阻拦,奈何金城灵一个眼神丢过来就吓得她不敢说话,她只好在心中祈祷:清清姐,你自求多福吧!

  第五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的手腕几乎都被他捏红了,怒气涨满了小小的脸庞。

  金城灵抬手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说了句,“闭嘴!”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受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令狐清清一怔。这是什么?本能地用牙咬了一下,有点香甜,有点脆,竟然是个莲子!

  “敬莲不吃吃罚莲。”他轻笑道:“味道如何?”

  香甜的滋味还留在齿尖,莲子肉已经被她悄悄地吞咽进了肚子里,因为没有吃晚饭,其实肚子早就饿了,小小的莲子居然平息了不少怒气,还诱发了肚子里的馋虫,最让她觉得丢脸的是,肚子很不争气地在这时候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他戏谑的眼神看了个通透。“不吃饭的滋味不好受吧?何必要和自己的肠胃过不去?”

  他居然和她讲起道理来了,“一个人,可以对不起自己的朋友,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因为朋友会背叛你,肠胃却要跟你一辈子,这是我奶奶教我的。”

  开始听他的话还让令狐清清的心头有几分暖意,但是后面的话又触怒了她,“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吗?随时都可以对不起他们、背叛他们?”

  金城灵神色一整,吐出几个字,“我从没有朋友。”

  “嗯?”

  “对我来说,我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他的神情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落寞,“我以为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感受。”

  “我?我怎么会明白?”他一用那样正经的眼神看她,她的心就更乱。

  “不明白吗?身在高处,总会有许多人在暗处偷窥着你,算计着你,惦记着你所拥有的一切,恨不得把你从高处推下去,看你跌得粉身碎骨而开心。”

  他的话让她愣住,“是吗?”

  “难道不是?”他深深地看着她,“难道圣朝的皇族总是一片和谐、皆大欢喜?”

  “也不是。”她垂下眼睑。其实他的话她并不是不懂,只是总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是他现在所表现的那样一本正经,心机深沉。

  来到金城国之后,一切似乎都很平静,直到出了白雪狐裘丢失,内侍官被害的事件之后,她才意识到在任何的王宫之中都不会有安逸的生活。

  但是,也许是因为金城灵灿烂的微笑和戏谑的眼神让她过于放松,她以为那些阴谋诡计都只是针对她而来,与他无关。

  其实,身在王权之中,谁能逃脱命运的捉弄与算计?

  令狐清清低着头,被他带到某处宫门口,一抬头才看到门上写的字——逍遥居。

  “这是哪里?”她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宫女和侍卫,非常的安静。

  “这是我的寝宫。”金城灵把她拉进宫门,她却花容变色地惊呼,“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放心,不是对你图谋不轨。”他别有深意地扫了遍她的身体,“在没有成亲之前,我对公主没有下手的欲望。”

  她又气又羞,终于忍不住抬脚踢向他的膝盖,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非常灵敏,闪身一躲,避开了。

  “想让你未来的丈夫成为残疾吗?”“他笑着推开宫门,”请进吧!“

  宫内点着几盏灯,虽然没有人,但是灯光温暖,一派宁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

  “真可惜,好大的一盘莲子都没有拿过来,那可是我一粒一粒亲手给你剥的。”

  “谁知道你是要剥给谁,不要一到理亏的时候就来献殷勤。”令狐清清白了他一眼。

  金城灵大喊冤枉,“怎么是献殷勤?我又哪里理亏了?”

  “没有吗?”她瞪着他。

  他一笑,“知道你在为这件事情生气,所以我带你来这里。”

  “这里有什么奇特的。”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很奇怪,这里并没有其他宫殿那样的金碧辉煌,相当简朴清雅的装饰,空荡的殿内只有一张宽大的桌案和一把椅子最引人注目。

  桌案上叠着厚厚的卷宗,看得出来全是全国各地送来的文件和奏章。

  “这些东西有什么奇特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嘟起嘴。

  金城灵深深笑道:“我想让你看的就是这些。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这个金城王的?”

  “怎么当上的?”她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父传子袭,难道不是吗?”

  “是,这个解释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我父王有几个孩子吗?”

  令狐清清回忆着自己掌握的资料,“三男两女。”

  “没错。看来我未来的亲亲老婆大人,对未来的老公我非常的了解。”

  他油嘴滑舌的赞许让她心头微紧,过多的言词有时候会让自己暴露出不必要的马脚,她会不会说得太多了?

  但是他显然不愿意结束这一连串的问题,继续发问:“既然是三男两女,为什么父王会把王位传给我?你知道我那几个兄弟姐妹又跑去哪里了?”

  她怔怔地想,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曾经听过关于金城国的古老传闻——在金城国,不允许有威胁王位继承人的任何人存在,一旦有王子登上王位,其他的王子或公主都将被贬为庶民,发往边关开采金矿,永远不许回都城。

  但是……她困惑地看着金城灵,这个总是笑得很开心,眼睛很清澈,会和她戏谑打闹的男人,真的会遵从这个古老的传闻,对自己的手足做出那么冷酷残忍的事情吗?

  “看来你也听过那个传闻。”金城灵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清清啊,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你也相信我会那么无情地把自己的兄弟姐妹赶走,罚他们做苦力吗?”

  他笑得这样坦荡轻松,让她紧绷的心稍稍缓解一些,于是开口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都死了。”他耸耸肩,完全不在意这句话带给令狐清清多大的震撼。

  “死了?”

  “是啊,我命犯天煞星,所有在我身边的人几乎都能被我克死。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最后只剩下了奶奶。”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始终在笑,但是烛光映进他的眼里,她看到他的眼中有着深刻难掩的寂寞。

  原来,他并非无心无知无感,只是不愿意轻易表达。

  “这么多年,很孤独吧?”她轻声说。

  金城灵忽然哈哈一笑,“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你应该吓得惊惶失措地逃跑,因为如果你真的嫁给我,说不定也会被我克死。”

  “又胡说了。”令狐清清嗔骂一句。不知为何,他笑得越开心,她的心里越是觉得酸楚。“我才不会逃跑。”

  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她并没有以前的恐惧和谨慎,反而觉得心头轻松许多,好像说出这句话解开了她心头的一个结。

  他的黑眸陡然亮了起来,反问道:“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她故意别过脸去,想依藉烛光摇晃不明,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我,是不是?”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就在她的耳边萦绕,热气撩拨着她的耳垂,搔得她痒痒的。

  “你看,刚才我拉你的手,你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反抗,更没有呕吐,可见在你心里,我已经不是什么『任何人』了。”

  她猛地震在那里。如果不是他提醒,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是啊!刚才他强行拉她,把她的手腕都捏红了,而她居然忘记要推开他,也没有半点想呕吐的感觉,为什么?

  “你离题了。”她避开他,努力将话题拉回,“你还是没有说明白,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我是想告诉你说……凶手是谁我并不是不在乎;盗窃之人是谁,我也绝不会不查,但是无论是找,是查,都不需要搞得天下皆知,因为这个背后的人既然敢做这种事,就一定有过人的胆量,而不会轻易现身。”

  “原来你是想降低对方的戒心?”令狐清清眼睛转了转,轻呼道:“你怀疑那个凶手就在附近?”否则他为何要在人前说那些话,做那些表现?

  “不论那个人在哪里,一定有双眼睛就藏在我的周围。从小到大,我虽然很喜欢别人看我,但是却很不喜欢别人在背地里偷偷窥视我。”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最后的一个心结也解开,她转而取笑他,“只要是能让别人见识到你金城王的绝世美貌,是什么人看,怎么看,不都一样。”

  “当然有所不同。”他抿着唇角,笑得古怪,“如果是被亲亲老婆大人看,你要怎么看,看哪里,我都不反对,但如果是其他人……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话里话外总好像在明目张胆地占她的便宜。奇怪,听多了之后她已经不大会脸红了,只是随他去逗弄。

  “那个,听说金城国有一个宝贝叫金圣?”

  令狐清清觉得现在这个时机绝佳,既然他对她能够如此袒露心扉,那么也许是时候探询丞相交给她的任务了。

  金城灵的眼眉一挑,故作轻松回问:“哦?你也知道?”

  她笑道:“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吧?据说只有王者才能手握金圣。但金圣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关乎三国一朝的大秘密。”他故意说得神秘兮兮,“想知道这个谜底并不难,只要……你成了我的老婆,我的秘密自然也可以与你分享。”

  “哼,谁希罕。”她用娇嗔掩盖了这一刻的紧张。因为在他的眼里,她看到的不再是温柔清澈,而是复杂难懂的深奥和戒备。

  “肚子饿了吗?”他忽然问,“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好饿,可是还有这么多的奏摺要看,不如你陪我在这里用饭吧!要想做我金城的王后,你也应该熟悉一下你未来将要长居的国土和臣民。”

  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我今天可能做错了一件事。”晚间令狐清清坐在床边,缓缓地梳着头,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面前的默默说话。

  默默立刻问道:“做错什么了?”她敏感地轻呼,“不会是那个金城灵占你的便宜吧?”

  “哪有?”她想起那个人可恶的笑脸,还有那句可恶的轻薄话——

  在没有成亲之前,我对公主没有下手的欲望。

  “那你做错什么了?你让他看穿身份了?”

  “也没有。”她回忆最后时刻他的眼神,“应该没有吧!”

  “什么叫应该没有?难道你露了破绽?”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着急了。”她迟疑着说,“我问了他关于金圣的事情。”

  “结果呢?结果呢?”默默比她还着急的样子。

  “他没有说。”

  “唉!好可惜,我今天看他把你拉走的样子,似乎很重视你,我以为他会对你说任何事情。”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如果不是对她有足够的信任,他不会带她到私人的寝宫,和她说开于对凶手的猜测和抓捕的计画,也不会和她讲那些关于兄弟姐妹的惆长心情。

  他,应该是信任她的,但是,到底这份信任有多深?她还没有把握。

  “也许,我应该用另一个方法去探查。”她喃喃低语。

  默默眼睛一亮,“你是说……”

  “嘘,不要说出来。今天晚上如果有任何人来见我,你就说我睡了,不便见客。”

  “若是金城王来呢?”

  令狐清清摇摇头,“临走时我听说他要去见一个什么人,今晚不会在逍遥居睡。”

  “逍遥居?哦,就是他的寝宫?”

  “嗯。”

  “他要见什么重要的人物啊,晚上都不回房睡?”

  “听说是他急召回的臣子,好像叫……鹰问天。”

  “没想到姐夫这么快就赶回来了。”金城灵笑着对鹰问天抬抬手,示意让他起身。“今天早上堂姐还说你这一路上有许多桥梁被洪水冲垮,要过好几天才回来。”

  鹰问天还是恭恭敬敬地叩首之后才缓缓站起,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股英武之气,浑然天成。

  “本来应当如此,但是听说王有急事,所以微臣命令属下搭了浮桥,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请问王有什么样的紧急大事?”

  “记得前几年你曾经去过圣朝,见过圣朝的公主。”

  “是的。”

  “圣朝公主的美貌是否真如传说一般,见之一面,不语三日?”

  问到这句话,鹰问天古铜色的脸上竟然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