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的时候这种酒窖就开始出现了,巴黎地下最少有上万个酒窖。”吉娜放大了墙壁的图片:“你再看墙壁,上面有均匀的反光点,这是闪光灯在拍照时经过水珠反射造成的。就是说,这个地窖不仅年代久远,而且不够高档,贵族和上流人士的酒窖还好查找,这种平民使用的酒窖极少有记录,根本查不到。”
众人抱着一线希望,其实黑水公司的顶级佣兵多是特工,特种兵和经验丰富的佣兵组成,他们不会在照片上留下蛛丝马迹。
陶野听到吉娜说到欧阳铎id的时候忽地站了起来,他想到会不会是别人使用了欧阳铎的id,渺小的希望之光随即从他瞳孔里消失了,怅然靠在墙上,像是一株深秋的藤蔓。
即便是其他人使用了欧阳铎的id给陶野发邮件,那也是因为欧阳铎亲口说出,除了在老虎团的战友,没有人知道这个id。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吗?”菲尔德环视众人,长期在艰险的环境种某生存练就他遇到冷静的性格,事情越是棘手,他的头脑越能在纷乱中找到疑点。
“说说看。”威廉点头,他欣赏菲尔德这一点,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黑桃小组,菲尔德无疑是最理想的组长人选。
“事实摆在眼前,欧阳铎没有死,他加入了黑水公司,他在奥力莫区入口射杀了我们的人。”菲尔德用略带歉意的目光扫过低头不语的陶野。
“疑点在于,欧阳铎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狙击手之一,按照色棍所说,当时视野开阔,欧阳铎居高临下,加入黑水公司的初始他没有理由只杀一个,他有足够的时间干掉色棍。”
库尼悻悻地瞪着菲尔德“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他?”
菲尔德继续说:“放过色棍像是黑水公司摆出的谈判姿态,他们要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干掉我们,其后才挟持人质找到我们。”
“射杀我们的人就像二战时美国佬丢到日本的原子弹?”德林苦笑“黑水那些家伙太小看我们了,我们不是日本人,绝不投降。”
黑桃小组和黑水公司的恩怨从梅特约岛被轰炸时就在这群老兵的内心就已发生了质的转变,被轰炸之前是法国外籍军团和黑水公司之间的利益与荣誉之争,梅特约岛被轰炸时带走了十几个生死与共的战友,从此老兵们与黑水公司结下的不死不休的恩怨。
不再纯粹为了美元,因为这仇恨有战友的血,有兄弟的魂。
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我只是觉得他们摆出了谈判的姿态,其他的我也不明白。”菲尔德耸肩。
“我们怎么办?”吉娜问威廉。
其实这个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然而他们是军人,无论内心的想法和指挥官的命令是否相同都需无条件执行。
吉娜努力从每个人的眼睛里寻找他们各自的答案,她庆幸地看到,每个人眼睛里的答案和自己一般无二。
威廉于其坚决:“frnk兄妹是无辜的,是我们牵连了他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出他们。”
“下作!”陶野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气的脸色铁青。
行绑架亲朋的龌龊行径,以他们的生命为要挟,难道这就是国际佣兵的本色。
库尼咬着嘴唇转身要走“我去召集兄弟们。”
“不!”威廉喝住库尼“我们肯定要再回巴黎,但不需要那么多人。”
复杂对视的目光在灰暗的房间里交错,在巴黎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不归之旅,越多人前往损失也就越大,如果能用他们的生命换取frnk兄妹已经足够了。
威廉朝众人挥手,他笑着说:“我承认黑桃小组从来都不是最正规的战斗小组,它有不听指挥的兵,还有我这个不够顾全大局,不够冷静的指挥官,但是我可以骄傲地说,黑桃小组有最血性的男儿!我们是佣兵,是兵,但我们首先是人,现在我们要做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黑桃小组还有一个有血性的娘们。”吉娜走过去抱住威廉的肩膀。
众人默默围成一圈,沉默的一刻目光代替了最豪壮的言语。
他们是顶枪林冒弹雨的战友,是不离不弃的兄弟,生,共豪饮,死,同放歌。
吉娜上下打量着陶野,他和威廉要是对方点名要见的人,她决心让他们安全归来。
吉娜不知道她的敌人是卡纳莉斯,和她同样有着间谍经历的女人。
巴黎将成为两个女间谍激烈交锋的都市。
第二季:空箭袋 第o27章 :中国人?说话!
岳洁第一次见到了欧阳铎。
微凉,潮湿的空气如同雨林的雾气,昏黄的磨砂灯泡,斑驳的砖壁浮着一层细细的水珠。百年前建造的地下酒窖分为里外两间:内间的两把冰冷铁椅子上绑着frnk和岳洁,外间的两名带着蓝黑色头套的男人游魂似的游荡,他们肩头挎着4卡宾枪,腰上悬着9手枪,军靴里塞着k3刀,全副武装。
岳洁紧挨着哥哥,她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和哥哥在一起,吃饭,睡觉,白天,黑夜都在一起。酒窖地根本没有黑白之分,她只能靠换班的劫持者推算时间。
大概六个小时换一次班,到酒窖后他们换了16次了,这么说离开哥哥的伏特加专卖店有四天了。岳洁默默合计着,回想四天前的清晨,两名带着头套的高大男子冲进了刚刚开门营业的伏特加专卖店,用枪逼住了她和哥哥,当时frnk想在早餐时喝一小口,她坚决反对,两个人正在笑声中争夺酒瓶。
“胆子够大的,我们打过的子弹比你见过女人还多。”岳洁的右腿微微后撤,准备给两个不知好歹的匪徒迎面一击。
“这种人只求财。”frnk拉住她,指着吧台说:“钱箱在里面,你们肯定是新手,傍晚抢劫收获最大,现在还没开始营业。”
岳洁狠狠剜了哥哥一眼,她不明白frnk身上的血性都哪里去了,她现在只看到一个破财免灾的商人,不是骨气铿锵的老兵。
frnk错了,两个蒙面人绝非新手,他们用枪迫使他们拥抱在一起,接着飞快冲上去,用准备好的手帕捂住了他们的嘴。
三秒钟,最多三秒钟,岳洁感到一阵天昏地暗,醒来后已经身在酒窖了。
岳洁受过特警训练的她不在乎肉体上的拷打和精神上的折磨,到酒窖后他们也没受到折磨,他们像博物馆的木乃伊一样被绑在椅子上,没有一个人跟他们说话。
“我要去厕所。”岳洁憋红了脸大喊。
全副武装的蒙面人探头看了看,无奈地将4背在身后,懒洋洋地走过去。一人抽出手枪对准了她,另外一个人给她松绑。今天岳洁去了六次厕所,厕所刚换的恭纸快被她用光了,岳洁不愿意和绑架他们的人说话,没办法,她来月经了。
岳洁痛苦极了。
虽然上厕所的时候需要开着门,超过3o秒没有声音就会有不耐烦的目光冲进去,岳洁还算是幸运的,frnk只能在椅子上小便,当着她的面。frnk脸色惨白,她知道几天没有伸展筋骨,哥哥的旧伤又发作了。
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绑架他们的人太专业了,稍有动作枪口就会对准他们,她能看见保险已经打开,况且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走路都会喘粗气,估计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回到铁椅子上,牢牢捆住,检查铁链和封住嘴巴的胶带,两个蒙面人回到外间。
岳洁计算着时间,又过了六个小时,改换班了。
吱吱嘎嘎声中铁门被打开,同样带着蓝黑头套的两个人走进来,替换酒窖里的人。
黑头套,靴子,枪支装备,换班的两个人和之前的同伴没有任何差别,岳洁却惊讶的发现新来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长了一双黑眼睛。
黑眼睛不同于其他的看守,他没有留在外间,而是径直走进了内间,靠着湿漉漉的墙壁蹲下,把挎在肩头的4往身边一丢,猛地扯掉了头套,露出典型的亚洲人容貌。
岳洁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陶野的战友欧阳铎。
在岳洁记忆中,素未谋面的欧阳铎永远失踪了,就像名字被写进战场失踪人员花名册的战士一样,代表着死亡。他是陶野战友,是出类拔萃的中国特种兵,死也会死的轰轰烈烈,被俘受刑,铁质的刑具打在他的身上都会弯曲。
frnk也在看欧阳铎,瞄了几眼便把目光投到别的地方,亚洲籍的匪徒或者佣兵都不稀罕,他也曾经是法国外籍军团的一员。
欧阳铎和岳洁对视了几眼,开始时他不知道卡纳莉斯的计划,等到了奥力莫区他才知道卡纳莉斯派人绑架了这对兄妹,用来要挟黑桃小组和陶野。
欧阳铎站起来,走在兄妹面前绕了两圈,皮靴在水泥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frnk身上的铁链,像是和陌生人聊天前习惯的搭讪,他说:“你们认识陶野?中国人?”
欧阳铎说的是中文。
两人没有回答,嘴巴被胶带封住了。
欧阳铎从靴子里掏出k3刀,在frnk嘴角挑开一点,用力扯,撕拉一声,胶带被扯掉了。他用同样的手法扯掉了岳洁嘴上的胶带,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陶野是谁?”岳洁疼得直咧嘴,随即点头“你说倔驴?”
“看来你们很熟,知道他的绰号。”欧阳铎在岳洁面前停下脚步。
frnk看了眼岳洁,哼了一声说:“我说呢,什么人愿意费这么大周折绑架我们,原来是黑水公司的人。我只告诉你一点,倔驴也好,军团的其他人也好,我认识,但只限于朋友,他们的事我们一无所知,别再浪费时间了。”
岳洁明白哥哥的用意,闭嘴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你也是中国人,怎么跑到黑水公司了。”
欧阳铎脸色一寒,转身走到了有很多凹陷的墙壁前,手指一下一下扣着墙壁,面壁似的想心事。
欧阳铎想起了黑桃小组,想起了陶野这些战友,他离开黑桃小组时间不长,但发生了很多事,放在普通人的生活中,这些生生死死也许就是几十年,就是一辈子。陶野什么时候认识了这对兄妹,他们对陶野和黑桃小组的关系绝非一般,否则卡纳莉斯不会用他们来要挟他们。
欧阳铎用手指一点点擦掉旧砖上的水珠,密布的水珠像是他的心事,湿漉漉的,擦掉后不多久会再生出来。
欧阳铎用手指一点点擦掉旧砖上的水珠,他害怕见到陶野,他无数次相像见到陶野的情景,他们拥抱,热泪盈眶,用拳头互凿,陶野大骂他失踪不联系自己,但这不可能,他们不再是亲密无间的战友,陶野见到的一刻恐怕会像对待敌人似的,或者更暴力。
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救走被劫持的兄妹,联系到陶野,他们还可能是好兄弟,即便陶野不再把他当做兄弟,他也可问心无愧;另外一个选择是等待,等待暴怒的陶野和他的无情的子弹。
欧阳铎越发觉得自己上了卡纳莉斯的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要和黑桃小组合作?凭借她的手下和黑桃小组就能颠覆根深蒂固的黑水公司?简直是一个笑话。
欧阳铎转身走到frnk和岳洁面前,淡淡地看着他们,他多想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让他们给自己拿主意。
骄傲的欧阳铎一个字没说,无论结局怎样,他是欧阳铎,是眉心中弹的欧阳铎,他能容忍陶野的鄙夷,别人不行。
岳洁一直在看欧阳铎,他的身上有很多熟悉的气质,骄傲中带着淳朴,或者说淳朴中带着傲气。这种气质陶野身上有,在女子特警队时给她们当做教官的特种教官身上有。
“你是中国人吗?”岳洁又问了一句。
“小洁!”frnk喝住了岳洁。
岳洁静静地看着欧阳铎,岳洁在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看到隐藏的火焰,即将熄灭的火焰讲述他的傲气和不甘。
足有三个小时,欧阳铎就那么站在岳洁面前,一遍遍想象和陶野见面的场景,相像自己如果救走这对兄妹,陶野会怎样。欧阳铎放弃了这种想法,他没有勇气面对陶野,就算救走这对兄妹也无法抹掉他向黑桃小组投降的经历。被卡纳莉斯蛊惑了,怕死,还是其他什么,他投降了,不配做陶野的战友。
欧阳铎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一样等待陶野。
“啪啪啪!”欧阳铎左右开弓,猛然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孬种。
另外一名看守的黑水佣兵从外间走过来,看着欧阳铎脸上红得要渗出血的指印,愣住了。
竟然没有疼痛的感觉,欧阳铎在心里骂着自己‘他妈的,脸色这么厚了!’又要扇自己。
“喂!”岳洁喊了一声,三个男人同时看她。
岳洁有些尴尬,她本不该阻拦欧阳铎,不知为什么她欧阳铎产生了一丝好感,她犹豫了下说:“那个…我想去厕所。”
黑水佣兵抽出手枪,上膛,欧阳铎一把推开他,沉着脸打开铁锁,扶着岳洁向卫生间走去。
黑水佣兵举着手枪,收枪不是,跟着也不是,古德里安小组的所有佣兵都知道他和卡纳莉斯的关系非同小可,他敢于向德约科维奇挑战,在训练中干掉了他们整个小组。
frnk看着黑水佣兵的神态,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就是这样,总会给自己找乐子。
黑水佣兵找到了发泄,举枪标准了frnk,frnk被牢牢捆在铁椅子上,脚被钉在水泥地面的铁环锁住,他对这样一个人举起了枪。frnk的笑声更大了。
走到卫生间,岳洁和欧阳铎听到了frnk的笑声,岳洁回头看看,走进卫生间,没有关门,之前方便的时候绑架他们的人不许她关门。
欧阳铎背过脸,轻轻关上了门。
岳洁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脸红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是控制脸越是红得像苹果,好在欧阳铎似乎在想什么,也许他假装不在意。
岳洁总觉得应该和陌生的,却有熟悉感觉的欧阳铎说点什么,她停下了脚步,吸吸嘴唇说:“我知道你是佣兵,是在执行任务,我不怪你。”
欧阳铎皱眉,眼泪差点掉下来,多久没听到乡音了,多久没听到这么暖心的话了,要是这句话从陶野的嘴里说出来多好。
我不怪你。
岳洁分明看到了浮在欧阳铎眼眶里的泪花,她更加肯定了这是一个被生计所困的人,他被逼无奈。
frnk还是大笑不止,欧阳铎和岳洁走进酒窖内间时看到了忍无可忍的黑水佣兵一个勾拳打在了frnk脸上,frnk脑袋垂在一边,脸色酱紫,半晌又开始大笑。
岳洁的第一反应就是用飞脚教训黑水佣兵,她的身体跃起后悬在空中的瞬间被欧阳铎一把拽住,硬生生拽到了铁椅子上,用铁链捆住。
压抑了几天的愤怒终于从岳洁口中喷射出来,她疯了似的在铁椅子上挣扎,用法语,英语,夹杂着土话的中文大骂佣兵。
“ssho1e,fuck,他妈的混蛋……”
欧阳铎默默捆住岳洁,悄悄转身的刹那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冲向了黑水佣兵。
黑水佣兵被欧阳铎连续七八个左右摆拳击中,接着被擒住手腕,破包袱似的摔在墙上,又被几个肘击狠狠击中。
岳洁长大了嘴巴看着欧阳铎,frnk也是一脸惊讶。
黑水佣兵半天才哼哼着从剧痛和费解中缓过劲,鲜血从嘴巴,鼻子里流出来,把衣襟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黑水佣兵怒了,飞快拔出手枪,可是枪还没对准欧阳铎他就泄气了,因为欧阳铎动也没动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屑。
“好!”岳洁喜滋滋地看着欧阳铎,觉得不过瘾,再次大喊“牛逼!”
欧阳铎安静地站着,像是一座山,傲气冲天,目空一切。
黑水佣兵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拎着枪往外走,他要找卡纳莉斯告状。
时间不久铁门被打开,沿着石阶走进了两名黑水佣兵,代替了欧阳铎和被他痛殴的佣兵。
“哥,你说他是不是中国人?我觉得他肯定在中国当过兵,你不知道,国内那帮臭当兵都是这个德行,看谁都是一百个不服,一千个不忿。”
新来的两名佣兵探头看看,用胶带封住了他们的嘴,岳洁的大眼睛还是一眨一眨的,很兴奋,她在回忆欧阳铎刚才得那套组合拳,太帅了。
第二季:空箭袋 第o28章 :重返奥力莫
远航常在清晨起锚,离别多发生在如血的夕阳下,黑桃小组的这次出发却选择在烈日炎炎的午后。
驾车外出在偏僻的渔村太过醒目,渔民喜欢开着卡车外出,每天一趟往返的大巴只在午后抵达。
威廉和陶野首先离开了了小渔村,电子邮件里点名只见他们,其他人不易紧跟。
离开前吉娜给两人做了一个小手术,当吉娜着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把微型炸弹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时众人都很不适应,吉娜一改平日泼辣的表情,俨然是经常行走于手术室的外科医生。
“这个能保护倔驴和寡男?”库尼伸手要去碰放在玻璃器皿的微型炸弹,被吉娜一把推开。
“用来复仇。”吉娜在陶野的左胸开个一个小洞,放进微型炸弹,止血,缝合,他们没有止痛药。“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爆破手,全世界的火药都得听你的命令。”
陶野的目光跟着库尼,最近几乎听不到他的笑声。
库尼被吉娜猜中了心事,哼哼两声“这种东西我最拿手,需要帮忙吱声。”
吉娜边忙碌边说:“这种微型炸弹有人体恒温感应系统和心跳测试系统,启动双系统后一旦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五秒钟,炸弹就会爆炸。”
“威力很大吧?”库尼觉得新鲜,爆破手和间谍的区别就在这里。
“爆炸后方圆十平米寸草不留,就算背靠着城墙也能把它炸塌。”
陶野和威廉将陷入由黑水佣兵编织的罗网,一旦被杀还会尸骨无存。在身体里埋置微型炸弹无疑增加了许多悲壮的气氛。
“倒霉娘们!”库尼电着似大叫“你不想着保护他们,却要杀了他们?”
“怎么保护?”吉娜反问“黑水那些家伙摆明了设了陷阱,穿防弹衣和捰体没什么区别,想让他们死绝没有活的道理,我说了,炸弹是用来复仇,炸死害他们的人。”
“真他妈的……”库尼走到陶野面前,担忧地从他衣领朝里看“倔驴,你没有心脏偷停的毛病吧。”
陶野笑了,众人都笑了,难得的笑声多少驱散一些多日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云。
“没有。”陶野拍拍库尼的肩膀。
库尼怔了下,想起他们走这一步险棋都是受欧阳铎所累,欧阳铎是陶野的本土战友。
库尼转身要走,德林拦住他,逼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想和倔驴拥抱下吗?”
菲尔德大声拍手“拥抱!色棍,你忘了我说的话?”
假如死亡明天来临……
库尼给了陶野一个温暖的熊抱,陶野鼻子一酸,在欧阳铎背叛时他需要理解,需要熊抱。
众人逐一拥抱,没有豪迈的歌声,没有烈酒和战鼓,吉娜,库尼,菲尔德和德林默默送别威廉和陶野,看着两人顶着烈日走进热浪如雾气般翻滚的街头,每个人都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库尼问吉娜。
“倔驴他们丢不了,咱们稍后动身,提前抵达奥力莫区打前站。”吉娜快速敲击着笔记本电脑,两人身上的定位系统通过卫星传回的信息在笔记本屏幕上留下两个绿色的圆点。
吉娜简单和留守的老兵们交代了几句,命令两名老兵暂时担任组长职务,说他们去军团司令部开会,要离开几天。当天夜里他们悄悄离开了小渔村。
吉娜不知道她的对手到底是谁,卡纳莉斯却早已经掌握了黑桃小组的成员。卡纳莉斯再次调出了吉娜的详细资料,但即便是军方的资料也没有详尽到记录她执行间谍任务时的细节。
卡纳莉斯的落网早已准备就绪,她对黑水公司的总裁杰克逊报告说在巴黎发现了黑桃小组的踪迹,很快将人力资源部最精锐的四个小组全部调集到巴黎的奥力莫区。包括古德里安小组在内的四个特别行动小组近六十人全部在安插在黑橄榄酒吧附近。
卡纳莉斯为这次行动可以说下了血本,黑橄榄酒吧原本是意大利一个小黑帮在巴黎的聚集区,她亮出了家族的字号,加上厚厚的美金轻易说服了酒吧老板,将酒吧侍者,搬运工和清洁工都换成了她的人。另外她还在酒吧附近租下了几个房间,有两间房子的窗户正对着酒吧后门,窗户拉着厚重的窗帘,里面架着机枪。
“经理,你找我?”卡辛加走进房间,关门,立正站好。
卡纳莉斯一脸灿烂地看着窗外“黑桃小组的指挥官真是个聪明人,你看咱们这么多人来到黑橄榄,四周的人没有任何异常表现,连双好奇的眼神都没有。”
“奥力莫区就是这样,人员流动很大。”卡辛加回答,依旧站得笔直。
“噢。”卡纳莉斯敲敲额头,从桌上抓起吉娜的照片说:“我需要这个人更多的资料。”
“都在你手里了,fbi的第一手资料。”
卡纳莉斯耸耸肩膀“我对执行过间谍任务的人不放心,咱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卡辛加规规矩矩地说:“酒吧内外全是咱们的人,出入附近两条街道的制高点都埋伏了狙击手,附近的旅馆,酒吧,妓院每天会派人巡视三次。我觉得没有任何漏洞了。”
“卡辛加组长。”卡纳莉斯沉声说:“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一定要保持警惕冷静的心态。”
“是。”
“去吧。”
卡纳莉斯看着卡辛加立正,转身,推门而出,前所未有的轻松蔓延全身,她忽然觉得应该感谢欧阳铎杀死了唐克,卡辛加办事能力不逊于唐克,比起野马一样的唐克,卡辛加就像忠诚驯服的苏格兰牧羊犬。
陶野和威廉再次回到了巴黎奥利莫区,居住着艰苦度日的工薪阶层,黑帮份子,妓女和大批流浪者的贫民窟。
两人在上午十点左右乘坐出租车抵达了奥利莫区的入口。
“停车。”陶野拍打着司机的座椅,丢下一张钞票跳下车。
威廉回头仰视街对面高耸的高档住宅楼,想拦陶野,手举起来,停滞在半空中,他放弃了。
陶野在奥利莫区的入口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测量地面和高档住宅楼顶层的距离,这确实理想的狙击位。
从街的一边走到另一边,不顾经过的车辆大声鸣笛,陶野仔细观察地面,希望能找到血迹,梅特约老兵就是在这里仰面倒下,眉心中弹。射杀他的欧阳铎潜伏在高档住宅楼的顶层。
车流湍急,人潮汹涌,空气湿润,明晃晃的阳光普照大地,仿佛天空之下没有一丝的黑暗和罪恶。
陶野掐腰站在街头,眯着眼睛迎视阳光,这个瞬间他明白了库尼的躁怒和对他无法谅解的目光。是啊,阳光灿烂,空气新鲜,在这样的环境下死亡忽然而至,死去的是他的战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刚刚还活蹦乱跳,眨眼间血流成河。
即便是意志如钢的人也会崩溃吧。
“倔驴,执行任务时希望你能放下心理包袱,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来解决,你会想通的。”威廉抱着陶野的肩头,迈开了步子。
在威廉的眼中,陶野顺利从中国军人转变成了高级雇佣兵,也许他的内心偶尔还是会迸发出激烈的冲突,但他在战斗中出色表现说明他默默接受了现实。
威廉明白,欧阳铎那一枪不仅杀死了梅特约老兵,让他背上了永远无法翻身的叛徒字眼,同时也击毁了陶野的人生观。来到黑桃小组后陶野一直在用战友情,兄弟情诠释成为佣兵的原因,他需要说服自己,需要一个足够让自己变成战争野兽的理由。威廉想说,这次行动后你可以选择回到祖国,或者继续待在黑桃小组,犹豫了几次他把话憋在了肚子里,陶野成熟了,他不再是一门心思钻研战斗技巧,苦练枪械和格斗的倔驴,他是一名高级佣兵,承受着乡情,友情,正义,邪恶和背叛的种种重负。
每个出类拔萃的佣兵必须在各种纷扰的因素下给自己坚持,离开的理由,陶野的理由是什么呢?
陶野甩开大步向前走,走了几十米他骤然回头,这一刻他的脑海产生了幻象,似乎看到库尼和死去的老兵站在街口……
就像曾经困扰自己的噩梦,那声枪响和‘眉心中弹’的喝声一次次将他从梦中惊醒,这一次,陶野没有让幻象继续,没等到枪响,老兵倒下便飞快抽身,不能再想了,欧阳铎在他心里已经死了,他要让frnk兄妹活着。
上午十点对于很多上班族是一天最忙碌的时间,然而和繁华的街区隔着一条街的奥利莫区却存在着诡异的时差。上午十点在这里相当于凌晨十二点,小酒馆,酒吧,妓院刚刚停止营业,意犹未尽的嫖客强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悄悄离开,街角,酒吧门前躺着醉醺醺的酒鬼,他们刚被踢出了酒吧,强壮的侍者兼打手拎着他们衣领的时候重复着同样的话“滚蛋吧,天晚了,回去睡觉。”
如同狂欢后的广场,街头到处是空酒瓶,酒瓶碎片,几块被打碎的玻璃窗下面丢着几块石块和一支崭新的棒球棍,棍端沾满了凝固的血;一个醉鬼站在街角撒尿,尿了一半忽然倒下,睡着了;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带着一群黑瘦的孩子低头寻找着可能嫖客们可能丢失的钱包,一只红色的||乳|罩不知从那个窗户里被丢了出来,几个孩子欢天喜地争夺起来,中年妇女冲过去对孩子们拳打脚踢,性感的红色||乳|罩上还残留着精斑。
半个小时后,陶野停下了脚步,黑橄榄酒吧近在眼前。
“我们来早了。”陶野厌恶地撇嘴,在老虎团时他一直以为这辈子永远生活在纯净的军营,眼前的垃圾和肮脏永远与他无关,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个飘荡铜臭和荷尔蒙气味的世界。
威廉看着黑漆漆的酒吧大门,两扇门上各自涂画着硕大黑橄榄的一半,一扇门有一条红色丝袜,另外一扇门有一只倾斜的酒吧,当门关闭时他看到刚从酒杯里抽出的红色丝袜,湿漉漉的。
“别着急,我们只是来接人。”威廉故作轻松,试图在周围找一个可以歇脚的小店,可惜所有的门面一概关门。
陶野跟着向四周张望,他知道吉娜这些人提前一步抵达了这里,时刻保护着他们。
“当过谈判专家吗?”威廉试图让陶野轻松起来,各国军队的指挥官似乎都喜欢用自己经历的故事开始一段并不轻松的谈话,无论他要开导,训斥,还是安抚对方。
陶野说:“我是突击兵,用子弹说话。”
威廉缓步走在前面:“我有过一次,不是和歹徒,是和自己的战友。”
陶野苦笑“我也带过兵,有没有新招?”
指挥员给兵讲故事,老兵给新兵讲故事,时间长了,一个故事也许给几十个人讲过,别人不厌,自己先烦了,随着时间推移,故事也从自己的故事变成别人的故事,最后开始杜撰。陶野有近十年的从军经历,他一直是个不太听话的兵,上级给他讲的故事不计其数,对这套都产生心理排斥了。
“我是在讲真实的故事,请尊敬我战友,他死了,虽然死的不那么光彩。”威廉脸色严肃。
“好吧,我道歉。”军人最懂得尊重军人,尤其是死去的军人,无论是牺牲还是其他原因。
威廉说:“在我退出‘红色恶魔’之前训练过几百名反恐特战队员,这些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在战场上他们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但他们也是双刃剑,一旦退役回到纸醉金迷的社会上,难免会有误入歧途。我说的这个人没有走歪路,他性格活泼,喜欢恶作剧,他就死在了恶作剧上。”
“他叫约翰,我训练过他六个月,对他印象很深,他和你一样,也是格斗高手,别看他性格活泼,不管执行任务还是训练出手极重,在训练中被他打伤的队友就有五个。他徒手格斗的特点是捅。”威廉伸出手掌,微微弯曲,看着陶野说:“捅,你明白吗?”
陶野点头,其实在国内的特种部队,‘捅’早已成为格斗的必修课,中国武术中拳不如脚威力大,脚不如掌威力大,‘捅’又是掌中最狠毒的招式,偷袭,丛林遇敌,一招‘捅’过去,对方非死既残。
西方特种兵的搏击训练偏重拳和脚,其实拳面,掌缘,侧踹都比不上集中力量的一‘捅’,长期磨练出来的特种兵捅出去的手掌无异于锋利的短剑。约翰精通此道,为威廉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威廉继续说:“那年我们成功执行了一次反恐任务,有六个人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参战的特别行动小队获得一个半月休假的奖励。”
陶野对各国战斗勋章有些了解,维多利亚十字铜质勋章是对勇敢军人最高的褒奖,威廉带队的那次行动看来非同小可。
“我回到家乡陪母亲待了一个多月,提前回到了驻地。去酒吧的路上我看到了约翰,他劫持了两名少女,和几十名警察对持。”威廉叹了口气说:“害死人的恶作剧啊,你肯定想象不到他为什么劫持两名少女,他父母双亡,休假后一直待在驻地,他去电动游戏厅玩了一整天,准备回去的路上看到四名歹徒抢劫两名少女,上去放倒了四名歹徒,倒霉的家伙遇到了约翰,都是重伤,我想他当时手下留情了。两名少女被吓得连连尖叫,他忽然来了恶作剧的念头,捡起歹徒的刀子吓唬两名少女,说叫的大声点,我也抢劫。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两名巡逻的警察,把约翰当做了歹徒,按理说恶作剧可以到此为止了,可约翰从小对警察没什么好印象,跟持枪的巡警寻开心,结果他‘捅’死了两名巡警,接着大批警察赶到。”
陶野惊讶的半天没合上嘴,调皮捣蛋的兵他遇到很多,通常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表演下拆枪绝活,几秒钟就能镇住这些捣蛋鬼,当兵的最服气有能耐的人。如果还不行,他可以在格斗训练专门挑捣蛋鬼和自己对练,十几年的少林功夫不是说出来的,陶野下手有分寸,挨到身上没有重伤,一概红肿剧痛,猛擦红花油也得一个星期消肿。像约翰这种兵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怎么处理的?”陶野问威廉。
“能怎么办,惹了天大的祸也是我的兵,有军事法庭审判他。我向警察出示身份证明,希望保证约翰的生命,后来约翰还是投降了,不过已经晚了,他杀了两名警察。”
威廉说着把陶野拽进一家路边冷饮店,他们终于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他要了两份冷饮,语重心长地对陶野说:“倔驴,你是聪明人,你明白我说这个故事的用意。欧阳铎是你的战友,也曾经是我的兵,我公正地说,他是个好兵,虽然有些狭隘,但他具备中国军人的优点,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我想说,每个人难免都会犯错,就像约翰,如果当初他即时停止恶作剧,他将成为一名出色的反恐特战队员,如果当时我在他身边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欧阳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因为我们不在他的身边,我希望你冷静,欧阳铎现在的处境就像约翰挟持了两名少女,还没有杀死警察,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杀了,他开枪杀死了我们的战友。”陶野双手撑在桌上,痛苦地抱着头。
威廉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没杀,他还没有到约翰的荒唐地步,如果他继续下去,就真的和约翰一样,接受审判,等待死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救他。”陶野弓着身,再也没有挺拔的身姿。
威廉一把打掉陶野的双臂“看着我。”
陶野摇头,双说又要抱头。
“倔驴,你他妈看着我!”威廉吼了一声,抓住陶野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冷清的冷饮店仅有的几个客人被吓跑了,在奥力莫区,暴力事件常有发生,溜之大吉是保命的绝招。
陶野和威廉对视,浑浊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包含着迷雾般的迷惘。
威廉声嘶力竭地吼叫:“记得圣多美行动吗?欧阳铎为了你敢用枪指着我们的头,明白吗?他在乎的只有你,现在也只有你能拯救他,他是你的战友,你的同胞兄弟!”
“不弃不离,永远的不弃不离!”威廉不听重复这句话。
威廉松开手,陶野陷入了沉思,威廉的话像是重锤敲响的整个世界,收到电子邮件,得知欧阳铎还活着的刹那,他认定欧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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