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平时窝里横的跟什么似的,一到领导面前就软成小绵羊。”
许念白不说话,反正认识这么多年两个人虽然都算得上伶牙俐齿损人不带脏字,可是两个人扯贫扯了这么久她就从来没赢过。
不过看苏锦这志在必得的样子许念白却开始担心,万一这夏总家的什么诅咒是真的,那苏锦可就亏大发了。
“苏锦,这事你是只想谈个恋爱玩玩还是认真的?”
苏锦斜眼看她:“瞧你这话问的,你姐姐我长得像那种把谈恋爱当游戏的女人么?反正这几年我拼杀得也差不多了,这事要是成了,我就是你们的总经理太太,要是不成,大不了我卷铺盖走了,跳了槽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个……其实,作为好朋友,我不太赞成你去追夏总。”
许念白嘴里发苦,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才好:“因为……”
正斟酌着怎么说,楼上卧室的门突然轻轻响动,许念白只觉得自己的头发在一瞬间根根直立。
别出来别出来我求你别出来!
“念白,这是你的朋友么?”
楼上的声音如冰敲玉,苏锦闻声抬头,许念白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沙发底下,假装自己不存在。
苏锦还算处变不惊,向上望去的眼神从惊讶慢慢转为了解,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怀好意:“许念白,不给我介绍 下你藏的这个‘娇’么?”
“唔,”许念白扭扭捏捏的低着头站起来:“这个是我的闺密好友,苏锦。”
“你好。”苏锦倒是大方,仰着头笑眯眯的往上面看。
“这个是……初寒。”许念白抬头看向楼上,愣了一下,这只妖孽头发微乱神态慵懒,身上的白衬衫衫明显是在她床上磨蹭而睡得皱皱的,上面的扣子有一半都没系上,露出里面凛冽锁骨和胸前的大好春光来,许念白纠结了一下,认命道:“我的……好吧,咳,我藏着的‘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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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狐狸声音有礼,他似乎对苏锦很感兴趣,歪着头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细细打量。
这两个人一上一下互相大眼瞪小眼,许念白只觉得这两个人之前的气氛诡异暖昧,好像对方的脸上都开着一朵花一样看个没完。
过了半晌,苏锦用胳膊顶了顶许念白的肋骨:“我说许念白,你的这个‘娇’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上次不是说问路么,问到你家来了?”
许念白只有傻笑的份:“我这不是比较低调么……”
其时,狐狸已经从楼上下来,这么妖孽的尤物站在眼前,气场的确强大的让人惊叹,许念白自然已经习惯,但是苏锦毕竟还是第一次,所以尽管刚才已经互相看了许久,她仍然愣 下:“我能问一下您是哪国人么?”
“中国人啊,地道纯种的中国人!”怕狐狸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许念白只好抢着说:“头发的眼睛很奇怪是吗?他做平面模特的,前几天刚有个什么主题,故意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对啊对吧?”
许念白回头冲他挤眼睛,狐狸笑笑,只好点头。
苏锦仍然怀疑,眼光越过说瞎话不打草稿的许念白直接问狐狸:“我有认识时尚圈子的朋友,没听说过有叫初寒的模特哦。”
“1ynn,”狐狸笑得不动声色:“我刚从法国那边过来,1ynn是我在法国用的名字。”
强人!许念白不得不赞叹,狐狸精就是狐狸精,j诈狡猾得简直要冒油了,她以为她就足够胡扯了,没想到一不小心发现了胡扯的祖师爷!
苏锦那一句本来就是诈人的,看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反倒不好再问什么,省得露了怯,只是敲山震虎一般围着些时尚圈的八卦新闻聊,狐狸见招拆招,说些老牌子的历史故事,还故意掺杂几个法语单词进去,没几分钟苏锦就真把这只妖孽当成了国外归来的假洋鬼子 。
气氛慢慢变的融洽起来,许念白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看来她的确小看了他。虽然是妖兽幻化,但这只狐狸毕竟已经在人间游走了上千年,见过去的听过的经历过的比人类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她的那些小心眼小算计,想必在他看来一定像孩童一样幼稚可笑吧,结果自己还总自以为是的把人家当成不懂世事的外星人。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厨房里的粥已经泛起了白花,许念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没管别人自己蹲在厨房先喝了一碗,苏锦就坐在客厅里笑:“这还有男人呢怎么就不知道矜持点,你给我有点出息行不行,别让人家以为我们国内的女同胞都跟没吃过饱饭似的,丢人。”
许念白端着碗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嘴也没闲着:“你还真说对了,我这都好几顿没吃了,没扁成画片挂墙上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丢人不丢人啊。”
“又没有人故意让你饿着,还不是你自己懒?瞧你这可怜样,我去把肘子给你做上吧。”苏锦转头问狐狸:“还没吃过正宗的中国家常菜吧?”
狐狸点头:“以前在唐人街,只吃过宫保鸡丁。”
苏锦笑起来:“今天你运气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狐狸做期待状点头说好,许念白在旁边对着粥碗憋笑得差点破功:这只死狐狸,你就装吧 。
等苏锦进厨房开始忙活,许念白把粥碗递过去:“饿了吧,先喝点粥垫一口?”
“等一会,烫。”
许念白这才想起狐狸的确是不太习惯吃太热的东西,干脆将粥碗放在茶几上,抬手去摸他的脸,仍然是凉凉的:“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
“那就好。”许念白用勺子搅着粥,好让它凉的更快一点:“一定是你昨天早上出门着了凉,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出去乱逛了。”
这话说的有点像旧社会不让女人出门的封建沙猪男,许念白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早上温差太大,容易感冒。”
狐狸看着她,脸上又是那种能让花儿都开了的笑容,慢慢说:“好。”
“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啊你们两个!”苏锦一手拿着菜刀一手叉腰站在厨房正中间大喊:“我一个客人跑到你们家来给你们做饭,你们两个在客厅里玩肉麻?拜托你们有点人性派个人过来帮忙好不好?”
发花痴被人当场抓包,许念白红着脸想去帮忙,狐狸却把她按住:“我去。”
“你去?”许念白张大眼睛:“你会么你?”
狐狸笑起来,露出森白牙齿:“切开生肉的话,我应该会更加擅长吧?”
许念白抖了一下,狐狸便已经走向厨房。
厨房里苏锦假装内行炫耀着自己的厨艺,狐狸装成大尾巴狼似的扮成假洋鬼子一脸惊叹状,许念白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里的女主持人一抖八卦一边喝粥,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美好得想让人打滚了。
有她最好的朋友,和喜欢着的人,有电视,一会儿还会有美食……最美好的是这些事物竟然会同时存在又一片和谐……纵使以前和左尊最甜蜜的时候她也没有机会同时享受这么多的美好,因为很多时候,真的是好友和男友无法共存,左尊一直希望他们相处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苏锦曾骂也有异性没人性她也只有认了,所以,当现在苏锦和狐狸同时出现在她眼前又看起来不别扭,对于许念白来说真的是太难得了。
许念白正在这边臭美,厨房里苏锦突然传出一声尖叫,然后是狐狸大叫“小心”,接着是一片稀里哗啦乒乒乓乓声,最后以狐狸的一声闷哼做结尾。
厨房的地板上,狐狸一手高举菜刀躺在地上,鼻子被苏锦的手肘撞出了血,苏锦狼狈的趴在狐狸的身上,因为袖子被狐狸拉住,领口被裂开,露出半片白玉肩膀,旁边的地上还散落着各种材料。
许念白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把脸捂住。
喵的,这场面也太热辣火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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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满脸通红,想要爬起来却忌惮着狐狸手里举着的菜刀,试了几次都重新跌回去,许念白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走过去吧苏锦从狐狸的身上捡起来。
狐狸终于可以站起来,狼狈的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低着头说了句“抱歉,失陪一下”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卫生间,只剩下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
“我说,刚才那么高难度的动作,你们怎么搞出来的?”
“还说呢,”苏锦翻了个白眼:“我这边脚滑差点摔倒,他就赶忙过来拉我,谁知道那哥们力气太大,拉过头了,弄得我直接扑在他身上,好在摔归摔,至少还弄个垫背的,不过他就倒霉了。”
苏锦整了整自己的领子,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抬头:“我说你不会误会想歪了吧?”
“歪你个头!”许念白顶回去:“许爷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意外而已,又不是八点档肥皂剧,我要是真误会了那我脑袋一定是被门挤了。”
狐狸过了许久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虽然是意外,但是第一次见面就搞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许念白不好让狐狸继续帮忙,只好留他在客厅,自己和好友一起在厨房里奋斗,快做好的时候偷吃也比较方便。
两个女人一个做菜一个捣乱,忙忙叨叨的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把菜端上了桌。怕东坡肘子太腻,还弄了两个素菜和一个汤。
三个人吃饭就是比两个人热闹,苏锦在那神侃中国饮食文化,狐狸再次发挥他的绅士风度和大尾巴狼的狡猾本性,假装感兴趣听得很认真,许念白负责憋笑憋到内伤,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吃完饭天还没黑,几个人又聊了一会,苏锦不好意思再继续当长效电灯泡,起身告辞。
许念白要送她,刚出了门口,人就欺上来忙不迭的问:“怎样怎样怎样?”
苏锦装糊涂:“什么怎样啊?”
“还能有什么?”许念白瞪眼睛:“男人呗!”
苏锦笑起来,她这个闺蜜就是这个德行,在她面前什么事都端不住,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比较像是在冒傻气,可是这样的信任也的确叫她感觉窝心。
“还不错,盘正条顺体健貌端,和我们夏总有的一拼,看得出来还挺把你当回事,最重要的是不轻浮,只这一点就比左尊强。”
许念白正臭美,苏锦又说:“就是这职业……你该知道干他们这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饭,虽然收入不会少,但毕竟不够长久,而且那个圈子的事情很复杂……我知道你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色,一碰到长的好看的智商就会打折,但是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往长远了想。不过话说回来,能碰到个看对眼的真的很难得,只要你喜欢,并且心甘情愿,就比什么都强。”
许念白不停点头,心里美滋滋的,苏锦做事从来冷静靠谱,她能够给狐狸一个肯定的答案,就好像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比一百个人的赞美都强。至于职业的问题,那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因为本来就是胡扯的。
回来的时候狐狸正站在窗边向外看,金眸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影修长好看,许念白喜欢的不得了,从后面抱住他的小蛮腰,脸在他的头发上蹭啊蹭:“鼻子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那就好。一会我给你换药,上次从医院出来,伤口上的线头还没弄掉呢。”许念白从他肩膀上探出头,从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苏锦刚才离开的方向:“我这个朋友好吧?又能干煮饭又好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什么事都比我靠谱。已签上学的时候她一直都很照顾我,考试打小抄都给我带一份……”
“念白,”狐狸打断她的絮叨,转过身看着她,目光灼灼:“听我一句,以后……离你这个朋友远一些。”
“噶?”许念白没听明白:“为什么?”
狐狸微微皱眉:“这个女人太深了,我看不透她。”
许念白嗤笑出声:“有什么看不透的,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什么脾气秉性除了她爹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平时是有点傲气和小任性,但是人真的很好,对我一直很不错……”
狐狸显然不想听这些:“总之你听我的话,你这个朋友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离她远些总会没错。”
许念白被他说愣了:“我说你不会是还在因为鼻子被撞出血记她的仇吧?”
“没有。”
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许念白也严肃起来,退后一步仰头看他:“好,你说她对我来说很危险?”
“是。”
“证据呢?”
“我的感觉。”
许念白压着脾气,一句一句和他说:“狐狸你给我听好,苏锦和我做了四年同学,她住上铺我住下铺,一直是同吃同睡,毕业后又做了两年多的同事,我认识她家在哪里也认识她的父母,经常到她家里去蹭饭吃,她绝对不会是什么妖怪更不可能是什么除妖师,若是她要害我的话早就害了,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所以你根本不必这么瞎操心。我说的话你听懂了没?”
狐狸点头:“我知道,不过万事小心总是没错,我活了一千多年,阅人无数,能让我看不透的人,真是太少了。”
说来说去还是不信。许念白心里的小火苗噌的就上来了,为什么总有人要提醒她谁谁谁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为什么总有人告诉她所有对她重要的人都居心叵测,夏染秋是,没想到狐狸竟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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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承认的确没有你活得长,可你别忘了我是人而你不是!就算你看过再多的人那又怎样,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有智商有社会经验,我可以自己看自己想,用不着别人告诉我谁好谁坏——尤其那个人还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说道最后,许念白几乎已经喊了起来,声音嘶哑。
狐狸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念白,紧抿着嘴唇,金色的眼睛里蕴含着怒气。过了好久,才淡淡的道:“好吧,当我没说。”
然后转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念白也被自己的怒气给吓傻了,这么多天以来,她是第一次和狐狸吵架。
但是,真的很过分。
她可以忍受夏染秋对她指手画脚的质问和警告,可是她真的受不了狐狸对苏锦的怀疑。仅仅只是因为“看不透”这个蹩脚的理由,那个人竟然让她远离她最好的朋友,凭什么凭什么?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窝里横的性子,在外面她的确大部分时间都是个好脾气的小绵羊,一回家就凶巴巴,但是,狐狸和夏染秋不一样,他是她喜欢着的人不是么?他怎么可以那么草率就说苏锦的坏话,怎么可以?
况且刚刚才门外,苏锦还那么毫不吝惜的称赞了他,他竟然还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
看着狐狸的背影,她知道她有些过分了,刚才的争吵不止针对他,就连夏染秋对她的压力也一并发泄了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干脆上楼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上网刷论坛。
论坛真是个发泄情绪的好地方,在搜索引擎上打出“妖怪,狐狸精”之类的关键字,结果居然出来上万个搜索结果,许念白按照地址挨个逛进去,翻到第二页的时候看到一个叫“广寒宫”的论坛,里面以神仙妖怪之类的作主题,注册会员不是很多但是办得有声有色,看帖子前一阵的论坛两周年纪念的时候还举办了版杀,写的有趣不说,里面的一个猫妖和一个狐妖居然还在帖子里成了亲,天天恩恩爱爱看起来还挺是那么回事。本来网络上的事没人当回事大家就是图一个乐呵,谁知道前两天论坛里突然来了一个id叫“银色雪狐”的会员,冲上来就说他们的妖怪体系建立的不对。
这个时候会员们似乎还都没怎么上线,只有小猫两三只上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许念白看不下去,立马注册了一个“初寒”的id就跑去拍了这哥们,谁知道这哥们还挺积极,立马反驳过来说许念白在这装大象,许念白正愁没人撒气,扑上去一顿狂拍,那几只小猫似乎也受到鼓舞,跟在她后面讨伐这个“银色雪狐”。不过这哥们还真有气质,慢悠悠的回帖说,其实自己就是一只修行五百年的妖怪,并且手真正的妖怪体系是怎样怎样的,开始还能唬一唬许念白,可巧有个老资格会员上线,打滚笑着说这哥们的这些资料全都是从网上复制粘贴七拼八凑的。
就在大家都以为“银色雪狐”已经夹着尾巴跑了的时候,他竟然又出现,并且以他活了五百年为资格,开始讲起了做人的道理。
这人发帖的风格本来就很诡异,只有逗号没有句号,句子之间用回车换行断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但是这一说起做人道理人生哲学什么的来,那口气就突然像极了“圣经旧约”,充满了喜感。
大家看他又去,也不用力的拍了,只是偶尔回帖逗他说话。结果这哥们还真以为大家对他信服,越说越多越说越逗,后来一个老会员笑的实在不行,发了一个打滚捶地地笑的表情上去,说:“我的主啊,您老人家实际上是偷渡过来挖玉皇大帝的墙角来的吧?”
许念白被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抬眼一看才发现竟然已经快凌晨三点,肚子饿的不行,许念白伸个懒腰下楼去找吃的,却发现狐狸又不见了。
客厅里空空荡荡,只有沙发面前的电视在闪着白花花的雪花,这个时候,狐狸会去哪里?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夏染秋的那一个个质问不停的撞进她的脑门,许念白甩甩头,她又不是那个偏执狂,怎么可以和他一样谁都怀疑。
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饼干,坐在沙发上对这电视的雪花慢慢吃完,去卫生间洗漱,然后上楼睡觉。
脑子里乱七八糟,好不容易睡着,一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阳光很好,许念白窝在床上不想起来,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
“许念白。”
……
许念白愣了五秒钟才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夏总?”
“嗯,你在家么?”
“是。”
“好,下午一点,我到你家门口接你。”
没等她问什么事,那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许念白抬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喵的,现在都十二点五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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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白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只有十分钟,不带这样的!
飞快的穿好衣服,披头散发的窜到楼下洗漱,一开门吓了许念白一跳,因为洗手间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狐狸。
狐狸赤裸着上身,正在对着镜子处理着伤口。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是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狰狞的伤口旁还留着前几天在医院手术时留下的线头,参差不齐的像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
也许伤口拆线这活计在专业人士那里算不得什么,可许念白从小到大都没受过需要缝针的伤,自然也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弄,狐狸自然更没见过,只好对着镜子,用刀子一点一点挑出来,本来没流血的伤口,又让他搞得血肉模糊,这家伙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许念白楞了一下,看着狐狸淡漠的眼睛,才想起昨天他们才吵了架,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狐狸看她一眼:“要出门?”
许念白点头。
狐狸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退到一边。
许念白赶时间,自然当仁不让,飞快的洗脸刷牙梳头发。狐狸一直站在她身后,自镜子里看着她,金色的双瞳看不出情绪。许念白尽量避开,那完美的身材总让她脸红心跳,金色的眼睛和腰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也像一根刺,扎得她心里隐隐的疼。
终于还是忍不住,收拾妥当之后从储物柜里拿出了药箱想要帮忙,刚要动手,门外却响起了车喇叭的催促声,许念白只好将药箱放到他面前,说了句“自己弄”便转身出了门。
夏染秋的车子果然已经停在门口,见她出来,从里面帮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他今天没有穿那件风衣,而是一身妥帖笔挺的黑色正装,头发似乎也用心打理过,看起来更加的干练英俊。
“夏总,有事?”许念白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上,仍然是习惯性紧张,没记错的话他们上次分手之前还大吵了一架,她说他是偏执狂他说她不可理喻,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怎么才隔了一天就突然跑来找她?
“嗯。”夏染秋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她清汤寡水的好像大学生一样的打扮,微微皱眉,启动了车子。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座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许念白有点傻眼,这座商场在本市出了名的贵,专营一些世界品牌的奢侈品,如果她记得没错,这里任何一件商品的价格都不会低于六百块,就连一瓶矿泉水都比别的地方贵上八九倍,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夏染秋不理她的疑惑,直接带她到三楼的鞋帽部,慢悠悠的在女鞋的一圈柜台那里晃。许念白跟在他后面那叫一个心虚,早知道他们要来这种地方,她怎么着也会打扮得能见人一点,现在倒好,前面夏染秋闲庭信步,她在后面獐头鼠目的,没见过世面一样,怎么看怎么像暴发户大老板和他们家勤劳淳朴的山里来的小保姆。
逛了半圈,夏染秋在一家专柜前停下来,慢悠悠的走了进去。许念白抬头看了看牌子,汗立马就下来了:prada。
鞋子真是好物,一双双的放在格子里,被彩色的灯光一照,说不出的别致好看,夏染秋器宇轩昂,早有导购小姐过来招呼,他气定神闲的看了一圈,侧头问许念白:“你穿几码的鞋子?”
许念白嚅喏了一下,回答:“37号。”
夏染秋点头,直接吩咐导购小姐:“麻烦你,今年新季的37码的鞋子,都拿来让这位小姐试一下。”
不出一分钟,许念白的面前就摆了一溜的鞋子,许念白一边试一边冒汗,这里的鞋子,每一双都至少是四位数的价钱,试了几双她终于忍不住,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夏染秋:“夏总……我没带钱。”
夏染秋挑了挑唇,看起来似乎在笑:“这一双,也试一下。”
许念白没办法,只好听话的又试了一双,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下这双鞋子的鞋跟至少有七寸,许念白顿时觉得自己的视线突然开阔了许多。
“这双不错,买下来。”
七千多块钱的鞋子夏染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来,然后又拉着她继续逛。
许念白这才发现夏染秋逛街的习惯,走路慢悠悠的,似乎在配合女士逛街的步调,其实却是以他为主导,走路却目不斜视,知道看到比较不错的牌子的专卖才会进去逛两圈,一个小时下来他们已经逛了prada,dior,i和sengionorri的店面,试了几十款,买下来三双,花了大概几万块。
在试venrace的时候许念白终于忍不住了:“夏总,您泡妞的手段就是给人买鞋子么?”
其实许念白的面前又摆着十几双鞋子,导购员屁颠屁颠的跑到后面去找另一个号码的某款鞋子,夏染秋正半蹲在她面前,听到她的问话,笑得极淡极淡:“通常都是妞来泡我,我还没泡过妞。”
“哈?”第一次听他这么开玩笑,许念白有点反应不过来。
“晚上有个聚会,都是同行业的,我需要一个女伴。”
许念白小心的问:“都是……和你一样的除妖师?”
夏染秋抬头看她:“如果是那样的聚会,我应该会带上阿朱,而不是你这个特助。”
“哦……”许念白的心放下一半,这些鞋子什么的应该花的是公司的置装费,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了。
夏染秋从一堆的鞋子里挑出一双银色的:“来,试试这一双。”
他的手捧住她的脚踝,细心的为她穿上。手心淡淡的温暖摩擦着她的肌肤,一瞬间就让她脸红个通透。
以前和左尊逛街,总是老大的不耐烦,只愿意等在店门口让她自己逛,问他怎么样,也是满口似是而非的“还行”、“凑合”,让她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陪女人逛街的时候都是一个德行。
细心的为她挑选,给她中肯的建议,半跪在她身前体贴的为她穿上鞋子,这样的待遇还是她第一次享受到,一下子让她受宠若惊的好像小女生一样心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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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已经挑选了不同颜色不同风格的四双,夏染秋却没有领着她到四楼的女装部,而是开车直接离开了这座商场。
许念白一路迷糊:难道她只要t恤衫牛仔裤加上一双足够华丽的鞋子就可以去参加传说中上流社会们的聚会了?
车子穿街过巷,竟然远离繁华的商业区来到了一片老住宅,青砖砌成的胡同好像蜘蛛网一样阡陌纵横,夏染秋熟练的将车子开进了一条看起来最幽深的巷子。
胡同幽深且窄,墙都是由青石堆砌,偶尔有户人家会在门口挂上灯笼,四开的大门里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三两木桌,有人坐在那里喝茶下棋,一派悠闲景象。
巷子的尽头有一扇朱漆大门,门口蹲伏的石狮子活灵活现,两个大红灯笼在门前拢住了一片温暖。
夏染秋将车子停在门口,带着许念白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门口立即有个穿着旗袍的美丽女子做了知客,对着正厅轻轻喊了一声:“云姨,夏先生来了。”
正厅里有个声音模糊的应了一声,穿着旗袍的女子招呼二人稍等,便静静退下了。
两个人站在院子正中静静的等着,夏染秋显得很是自在,许念白从小就住在那栋破败的二层小楼里,所以对这样的平房很是好奇,不停的东张西望。这似乎是个四合院,仅这一进就占地颇大,青砖黑瓦朱红窗 无不透着古意,院子里还有水缸养着锦鲤和睡莲,西边还有一个藤蔓缠绕的葡萄架供人乘凉闲坐。这样静谧的下午,这样的巷子,这样的深宅大院,无不透着优雅与神秘。
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着老旧的工装的五十多岁女人走了出来,看到夏染秋,笑了起来:“哟,小夏来了!有好一阵子没见了呢。”
夏染秋迎上去,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许念白在旁边看得发愣,除了那个扬扬,她还真没见过他曾笑得这么温暖:“是呀,云姨,好久没见了。”
云姨将他们引到葡萄架下坐了,那穿旗袍的女子立时端了茶过来,二人闲聊了几句,许念白就在旁边细细打量,这个叫云姨的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但是看起来保养得相当好,眼角眉梢的温和气质让人看了心里舒服,虽然穿着老旧的工装,举手投足却优雅雍容,让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优雅的老去”。
云姨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皮尺,袖口还沾着些许线头,看起来应该是个老裁缝,不过一个裁缝能有这样的院子这样的气质还有夏染秋这个阶层的老客户……许念白抓了抓下巴,难道她走进了传说传说中专门给有钱人手工做衣服的深居简出大隐于市的高级裁缝的地盘?
正想着,夏染秋一把把她推到了云姨面前:“云姨,她就交给你了!”
云姨一脸笑眯眯的,从上到下的细细打量许念白,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点头:“小夏,你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夏染秋笑得温和:“云姨不要开我玩笑,这是我的特助,晚上的聚会她是我的女伴,所以……”
云姨听出来:“很急?”
云姨点头表示明白,拉了许念白走向里间,让她从整整三间房四面墙上百套的礼服中挑选出一件来。许念白看到傻眼,哪里还会挑,只好随手选了个靛青色的小礼服递过去。
云姨只是挑眉:“小姑娘眼里明明都是火焰一样的张扬灵气,我还以为你会选红色,没想到会这么低调。”
许念白嘿嘿的笑,心想老子灵气没有,火焰倒是一大堆,被各种人郁闷到的。
云姨仔细的量了她的尺寸,答应三小时内将礼服改好,夏染秋放心的点头,拉着许念白开车像赶场一样又赶到一家工作室去为她美甲修眉敷脸做头发化妆,她像个人偶一样不停被各种人摆弄来摆弄去,夏染秋一直就坐在旁边很有耐心的等,快要弄完的时候云姨的礼服终于改好,叫人送到了这里。
时间似乎快来不及,许念白直接去洗手间换衣服,等衣服换好鞋子穿好头发弄好,许念白看着镜子里修正版的自己突然发愣,眼睛大了鼻子挺了下巴尖了,小礼服低调清淡的颜色和有 皱设计的款式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清爽舒服,巧妙的剪裁虽然没有故意很贴合身体,却反而将她衬得腰更细了腿更长了,拿出手机对着镜子一顿自拍,许念白臭美得简直冒泡:原来老子也可以这么好看!
一边走出洗手间一边查看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却发现她胸前一直挂着狐狸送她的那颗珠子,小小的半透明珠子依然有隐隐流光,可是挂链却有些简陋了,和衣服有些不搭。许念白想起来最近的奥斯卡红地毯上争奇斗艳的女星们似乎都不流行脖子上戴首饰了,所以把它轻轻摘下来,小心收在云姨临时借给她的1v女包里。
聚会是在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里举行,下车的时候许念白的手有些发抖,因为十分钟之前夏染秋才刚刚告诉她,她手里这只小小的1v手包上镶嵌的每一颗钻石都是真的,市场价至少有三十六万。
许念白一边保持微笑一边暗骂这帮 子弟阶级敌人们真是被钱烧傻了,一个包上还要镶嵌钻石,还不如天天上街举个牌子,上书:我很有钱大家快来抢。
当会场的门一打开许念白不骂了,一双鞋上万块算什么呀,一个女包几十万算什么呀,眼前这个场景那才叫骄奢滛逸……不对,简直是有钱到穷凶极恶!
许念白的手挎在夏染秋的臂弯,表情僵硬。
“怎么,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紧张了?”
“谁紧张了!”许念白立马顶回去,脸上笑容甜蜜,说出的话却有点咬牙切齿:“我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夏染秋在她耳边道:“其实我很紧张。”
“我一直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夏染秋一边和旁边的人打招呼一边和她说:“可是这种事总是必要,况且今天来这里,我还有别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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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染秋并没有告诉她来这里除了要应酬还会有什么事,只是带着她喝着极品的拉菲吃着龙虾松露牲肝酱满会场的转悠,仅两个小时她就认识了两年以来财经杂志上所有登过的封面人物,有两个女中豪杰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带的男伴竟然是电视上正当红的偶像明星,许念白不得不数次忍住想要冲上去管他们要签名的冲动,笑得满脸矜持优雅的和他们点头微笑然后擦身而过。
除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上台宣布一个什么什么联盟正式成立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有意义的事,到了夜里十二点主人终于宣布聚会结束,并且笑得满脸暖昧的说他已经为大家准备了舒服的客房,还没尽兴的可以留下来在房间里继续享受快乐的时光。
许念白心如刀绞的看着那两个偶像小明星和那两个老女人相拥着上了楼,脑子里不停浮现出这两个小美人楚楚可怜的躺在床上被年纪都可以当他们妈的女中豪杰残忍蹂躏的画面,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她也要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夏染秋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和许念白一起开车出来送她回家。
那个私人会所地处市郊,交通虽然方便,但沿路两旁都是还未被开发的野地,视野平坦宽广,连星星看起来都压得很低,是城市里很少见的景色,许念白贪恋的四处看。
车子大约开了十几分钟,夏染秋突然减速,只见前方路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奔驰车,车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珍珠白小礼服的女孩子。
车子停下,夏染秋摇下车窗:“需要帮忙么?”
女孩子弯腰凑过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的车子刚刚爆胎了,能不能帮个忙?”
夏染秋微微沉吟一下,开门下车:“我看看……你的车子里还有备胎吧。”
“有的,有的,可是我不会换。”
夏染秋过去看了看,转身从他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几样工具,准备把那女孩的车子换上备胎。
听说男人修理汽车的时候最性感,不知道换备胎算不算,许念白下了车凑在旁边看热闹,那女孩看到她,冲她点头微笑。
女孩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皮肤水嫩眼睛大大的像个洋娃娃,许念白刚才见到过,是刚才的集会中某个地产大鳄带来的女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个人开车回来。
轮胎换到一半的时候,小女孩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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