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逮人就是。躲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分明是在为人做暗哨,搞得他们没有日安宁。
他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着才去抢护照啊她也是没办法了。
躲在暗地里的敌人势力太强大,几个伪造护照的管道都被监控了,她现在就算想伪造护照也没办法。
由美国进入墨西哥虽然用不上护照,但从墨西哥离开却可能用得上啊难得看到两个合适的人,她只好先借来用用,这也是没办法。
唉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第次接工作就接到这么棘手的,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杜皓天和龙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出了小酒吧。
他们本来是打算在那里暂歇片刻,吃些东西再来计划接下去的行程。
不料却听见身旁几个人喃喃抱怨最近警察好烦人,逮着陌生人就东问西问的,连酒吧老板都加进去吐苦水,因为警察来得过于频繁,害得他生意也落了好几成。
龙依他们是不知道墨西哥的警察怎么突然变勤劳了,可他们心虚啊正在逃亡的路上,可禁不起任何盘查,那还不快走
所以两人也等不及餐点送上来,四只眼睛互瞄了瞄,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幸亏他们走得快,要再晚三分钟,他们就会碰上另波进来盘查的警察了。然后他们会发现,对方找的正是他们俩。
龙依不想跟警察杠上,尤其手中两本护照还是真实无伪刚刚换新的。
她不愿难得到手的好货用次就得丢掉,所以决定不再轻易暴露行踪。
那么来,就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他们露面了,比如:繁华的大城市。
幸好墨西哥多山林,要暂时躲藏也不是难事,因此她拖着杜皓天计划避到山区偏偏杜皓天死活不肯。「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进入山区是很危险的,妳知不知道」他虽然打小醉心于研究,但好歹当过几年童子军,有关野外求生的课程也上过几堂,深明误入山林的危险性。
「你想准备什么」她反问。现在到处都是要捉他们的人,难道他还要选好登山服,装大袋食物再上山
「指南针紧急备用药品粮食睡袋保暖衣物」他拉拉杂杂念了大串。
她听得耳朵差点生茧。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就是不明世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正张好网准备捉你别说去买那些登山物品了,只要你稍稍将头往外探,保证立刻被套得结结实实,直接扔进笼子里,送到那个千方百计要逮住你的人手中。」
「这」她说得或许有些道理,但是「我们两手空空进山林,怎么辨识方向怎么保暖在哪里休息肚子饿了又该怎么办」
「日月星辰可以指引方向,枯枝树叶足以保暖,大地为床天空为被,哪里不能休息山林里随地可拾的野菜野果,难道还会饿死人」
「原来妳学过专业的野外求生知识。」这样他就放心了。
野外求生龙依在心底冷哼声,她哪里晕遇那玩意见了不过求生之遭。她可是打呱呱落地之时就开始努力学习了。
天生天养的孤儿,不懂得求生,早就化成枯骨堆了,还会活生生站在这里吗
既然她三岁时就可以从野狗嘴里抢下块肉骨头,维持三天不饿死,如今也不会死在这座小小的山林中。
对于生命她是比任何人都执着的,否则哪会去钻研这劳什子的逃亡之道
「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她领头迈向茫茫未知的未来。
眼见着繁华尽去,渐渐地,草地取代了柏油路树木取代房舍虫鸣鸟语取代人声喧哗。过去杜皓天所熟悉的切都远离他了。
开展在前头的是不可知的道路。
他心头有几分慌,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愤怒。
究竟是谁逼他们至此
他得罪了谁或者他父母犯了什么过错自古艰难为死,偏偏他现在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这才知道天下间,竟有比死亡更痛苦的境界存在。
龙依本来是拖着他的手往前走,可慢慢地,却发现他指间越来越用力,肌肤由温热而逐次冰凉。
她知道,连串的事故正在改变这单纯青年的心。
他或许曾相信这世上还有至善和纯美,但再过段时间,他会变得跟她样,除了自己,再不相信其他的东西。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认定世间唯有自己是可信的,其余皆是虚幻。
不论是亲情爱情抑或友情,都会在某种契机下变质。
沧海都能变桑田了,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他能认清现实,有所改变也是好的。起码日后他不会再轻易受人欺骗,他会处处防着别人,就像她样,谁都不信「别担心,麻烦事总会过去的。大家都说人生不如意十常**,那就代表总有二分是如意的。你别想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安慰起他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去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只会上当受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她应该这样教训他的,让他认清现实,以后他就不会成天在她耳边碎碎念,不要伤害无辜人,要守法要遵守社会规则真是见鬼了,她讨厌死他那些无聊又无用的废话了。
她可爱的安慰之词,平抚了他焦躁的心情,更忍不住噗哧声笑出来。「妳说什么啊」
「你别理我,就当作我刚才在放屁好了。」她懊恼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口是心非了起来,好烦好烦。
难不成活到十八岁,什么天大的苦头都吃过了,她对于人性竟还未死心还想相信些什么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章节更新 第三章
第三章墨西哥的山林十分浓密,有时候就算日正当中,顶上高大的树木也会完全遮挡住烈阳,半丝金芒都不泄漏。
幸好这里的空气还不算太潮湿,没有遍地孳生的蚊蚁蛇虫,所以在里头行走的感觉还不算太差。
起码龙依算得上是适应良好啦,至于杜皓天嘛很不幸的,他进丛林第天就着凉了,先是微微地发烧。紧接着开始上吐下泻,不过三天,已憔悴得像朵快要凋谢的残花。
用花来比喻个男人好像有点缺德。可在龙依眼里,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确实也跟温室里的花朵差不了多少。
「奇怪,我们明明吃的样喝的样,连睡觉我都把比较干燥温暖的地方让给他睡,怎么他还是说病就病呢」她边喃喃碎念着,边四下搜寻可以解热治病的草药给他服用。
杜皓天病得昏昏沉沉的,但她的碎碎念可没少听个字。
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真是把脸皮全丢尽了。
可他就是跟这片山林不合啊他有什么办法
想想他十几岁当童子军的时候,不论结绳搭帐篷生火,哪样不是领先群伦,那时叫他孩子王也不为过。
偏偏,他进这座山林就吃瘪。
可恶他粗喘着气,所有男性自尊都在她面前丢光了,以后她定会更看不起他。
想到她圆眸里透出轻蔑的光芒在他身上打转,他的心口就发热。
为什么定要让他在她面前丢脸他他其实好想变成堵坚实的墙,让她可以依靠,能够撒娇。
他想保护她,抹去她眼底不时出现的那淡如荒漠了无生趣的景象。
那个处处逞强外表骄傲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强的只有表面,其实她的心正点滴地死去。
而那死去的心田,唯有「爱」可以浇灌它,让它重新恢复生机。
可笑她明明有十二位结拜兄弟姊妹,大伙儿合在起却只想着如何生存,没人注意到十八岁的龙依正是需要人关心的年纪。
看来也只有他是真正瞧清她的心了,所以他绝不能倒下,他死了,谁去治疗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呼呼呼,他粗喘着气,手撑着地面,勉强自己站起来。
要活就要动,直瘫在地上,那不叫养病,叫等死。
可是他的体内空虚,点力气也没有,两条腿软麻得像浸在醋酸里,几度使劲,又都狼狈地跌倒。
「唔」第三次失败,他的脑袋狠狠撞上地面的石头。
「你干什么」看见他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龙依急忙丢下刚采来的草药,咆过来扶起他。「你身体这么虚弱,再随便乱来,万丢了命,可别赖我没尽到保护客户的责任。」
这人真是开口没好话。不过杜皓天却能感受到她隐藏在其中深切的关心。
「这儿偏僻寂静杳无人烟,我就算死上个年半载,也不定会被发现,妳担心个什么劲」
「我怕你爸妈到台湾后,发现我没将你送到你外公家,会找我算帐。」
提到父母,他脸色黯。「龙依,还是没有我父母的消息吗」
「你自己也说了,这里偏僻寂静杳无人烟,我去哪儿探听你父母的行踪」扶他倚着树干坐后,她迅速转身弄草药去了。
「呵呵」他轻笑两声。「妳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拧了把药渣,狠狠塞进他嘴里。
杜皓天时给呛得咳嗽不止,张斯文俊脸都充血了。
「没人教你食不言寝不语吗」她讽笑道。
他怒瞪她眼,勉强咽下那口苦涩的草药。
「妳天到晚烧火放烟在树上刻些乱七八糟的记号,妳当我是瞎子啊」这些日子以来,他见识过她许多本领,如果还将她当成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他就是真正的白痴了。
可惜,他不只不笨,还聪明得紧。
她刻的记号虽然杂乱,但总有些脉络可寻,他时是还瞧不清楚那里头暗藏了什么玄机,却可以肯定,尽管他们避处深山密林,她与外界的连系还是不曾间断的。
龙依阴冷的眼神从他头顶路扫到脚底。「太聪明的人通常活不久,你知不知道」
被威胁久了,他脆弱的神经也渐渐麻痹了,尚有闲情反驳几句。「笨蛋不是死得更快」
个普通人也想窥探龙门的传讯密码龙依对他的评语只有四个字。「不知死活。」
「形容得真好,就像我们现在的处境样。」杜皓天闭着眼睛,感受草药入腹带来阵阵清凉感,刚才那堆险些噎死他的草药里定有他最爱的薄荷,否则他不会有这样舒服的感觉。
「也不想想我们会这么狼狈,是谁害的」龙依真是服了他的破烂身体。「明明吃喝都样,我个女人都没事,你这高头大马的男子汉却倒下去了。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锻炼的难不成从小就只会呆坐书桌,半点运动都不做。」
「喂我好歹也是网球校队的。」在大学里,他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全才校园里众多美女心目中最佳的白马王子人眩「你们校队的素质也太差了。」她只差没明说他是只没见过世界之大的井底之蛙。
杜皓天时给气得几乎昏倒。
也罢,反正跟她斗嘴他从没赢过,也下在意多输回了。
现在他真正关心的是:「妳究竟有没有我父母的消息」
「你要我说几遍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去哪儿找你父母的行踪」
「妳那些对外连络的隐密管道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非常肯定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么慎重的表情,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懒得跟她说,他倒地睡觉培养体力去。
龙依稍稍松口气,他如果再逼问下去,说不定她会拳打晕他。
她的确查到了杜氏夫妻的下落,他们又回到周问添的生技研究所里工作了。根据龙门中人传出的讯息,研究所那边完全没有那对夫妻逃亡的风声传出。
甚至在她遇到杜家三人那天,研究所里还有杜氏夫妻当日每时每刻的研究记录,完整无缺。
龙门中人曾暗地潜入生技研究所探查过,上自所长下至警卫,人人众口辞,杜氏夫妻已将研究所当成家,足足三个多月没离开过了。
那个多月前她在马路上撞到的又是谁
如果不是眼前有个姓杜名皓天的大活人,她几乎要以为那天自己是撞邪了。
就算她是见鬼了,怀里的支票也没有变成冥纸啊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尤其春芳集团那边又风平浪静,那到底是谁要捉杜皓天
有能力出动许多属下,又能买通警察帮忙效力的要人,数数也没多少,去掉个周问添本来他是最有嫌疑的人啦可又出现对杜氏夫妻,周问添的立场就变得微妙了,故暂时略过他。
再细数几家有能力,却与杜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说实话,她真的想不出来姓杜的究竟得罪了谁
除非眼前的家伙根本不叫杜皓天,他压根儿就是个通缉要犯。
「喂」忍不住,她好奇地摇摇他的肩。「你叫什么名宇」
「妳呆啦」杜皓天睨她眼。「从认识的第天起,我妈就告诉过妳,我叫杜皓天,妳慢着」似乎有某些念头闪过脑海,他垂下头深深地思索着。
「喂你别突然搞自闭啊」
「别吵。」无数的线索化成拼图的碎片正在他的脑袋里旋转着,他现在没空理她。
「了不起咧」龙依拍拍屁股站起士不,也快中午了,肚子饿啦去找些吃的,山菜野果吃腻了,不如叉几尾鱼去,等烤好了绝不让这死家伙吃,敢嫌她吵,饿死他
当龙依拎着五尾肥滋滋的大鱼重新回到二人暂宿的树洞。
杜皓天已经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起来,两眼放光看着她。「妳干什么去了我等妳好久了。」
「捉鱼。」想想龙依都觉得闷,连续剧里的男女主角起落难,定是男主角大展雄风,小心仔细保护女主角通过难关;嘘寒问暖,将女主角照顾得无微不至。
哪像他们,食衣住行样样都要靠她来张罗。
杜皓天不仅帮不上忙,还病得塌糊涂,算是扯足她的后腿了。
「先把鱼放着,妳帮我个忙。」他急拉着她的手臂说。
「少爷」她哀嚎。「你饶了我吧就算要上断头台,也得让人先吃饱啊」
「这件事很重要。」杜皓天横竖是不放过她了。「妳让外头那些人去我读书的大学查查,是否还有个杜皓天在里头上课」
她烦闷的眼眸瞬间亮。另个「杜皓天」吗她为什么没有想到
也许眼前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并不若她想象中迂腐没用。
他拥有颗精明无比的好脑袋,仅靠她泄漏的些片段线索,便能拼凑出事情的大概。
「说说你的猜测。」或者她不该再将他视为只无用的包袱。第次接任务,她缺少经验,又没有经过缜密的思考,种种的失策如今旦讥她饱尝懊悔。
可她不想服输,就算肩上重担沉如盘石,她也要将其扛起。
她把自己当成个保护者,事事为他安排良好,不许他过问插手。
但个多月下来,她除了保护他还活得好好的之外,对于这桩任务又有何进展
没有。他们甚至离目标越来越远。
事实证明了,单凭她人干不了这逃亡专家的工作。
她要改变做法了,而与他合作,未尝不是个美好的决定。
「妳会突然同我的名字,定是对我的身世来历起了疑惑,对不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尽管我们远离人烟,我相信妳还是有办法与外界连络。从这点来思考,会令妳对我起疑心的是什么追捕者的强悍其势力之庞大我的父母无非就是这些而已。妳直不肯正面回答我有关我父母的消息,于是我大胆假设,妳从外界得到的消息是,我父母始终待在研究所里,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如果不曾逃出去,如何遇到妳,又把我托付给妳所以,最后的结论只有两个:第,我和我父母在骗人。第二,妳的消息是假的,或者说,是被人扭曲过的。」
她的心脏随着他的话语字字地落下,重重敲击着胸膛。
当他说完他的想法,她把肩上的鱼丢。「今天中午的午餐就麻烦你了。」话落,她转身跑了个无影无踪,必是设法与外界连络去了。
杜皓天是很高兴自己的见解被接受啦但是「龙依,我不会煮饭啊」这鱼嗯滑溜溜的,鱼眼还瞪得这么大,好恐怖喔
鱼不是应该盘盘的,或煎或蒸或炸香气宜人入口即化,怎会是如此噁心的东西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煮鱼汤
当然,这里没有油没有葱没有蒜,什么调味料都没有,除了清煮鱼汤外,还能干什么
可恶的龙依,也不想想他还是病号名呢竟要他干这样粗重的工作
幸好龙依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定改叫他做轻松的工作捕鱼打猎去。
杜皓天利用龙依在山中捡来的石碗,装了大碗水,将五尾鱼股脑儿扔进去,然后生火,开始煮鱼汤。
龙依病了。
她从来不是娇贵的体质,打出生就被弃置在垃圾堆里,被拾荒妇捡起,送进孤儿院,因生性叛逆,受不了拘束,三五岁便不时溜出孤儿院流浪街头。
她曾与野狗争食,馊掉的肉骨头坏不了她的肠胃。
她曾翻找餐厅的垃圾桶,**的食物伤不倒她强壮的身体。
她曾偷窃店家,给揍得遍体鳞伤,但隔日依旧活跳跳四处撒野。
这辈子她没学过「软弱」两个字怎么写生病,那是气虚体弱的人才会发生的事,像她这样天生天养的孤儿,没有生病的权利。
但今朝,她却因为喝了碗杜皓天煮的鱼汤,上吐下泻,弄得浑身虚软头昏眼花。
没天理啊不过是碗忘了去鳞剖肚的鱼汤,有这么厉害吗
更可恶的是。她被那碗汤害得倒地不起,而那始作俑者却偏偏痊愈了,还健康活泼的在她面前跳来跳去,真是为什么煮汤的人是他他也有喝汤,偏他没事,她倒病了。
这是什么世界啊呜长这么大,她第次有想哭的冲动。
「别这样嘛」看她病得花颜憔悴,他也是很心疼的好吗「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本来就不会煮饭啊」
「你定在我的汤里头下了药。」她打死不承认自己的肠胃承受力竟低于这个娇弱的大少爷。
「喂喂喂,汤是我们两个起舀的,碗也共用同个,我要在汤里下药,不是害人也害己我像是那么笨的人吗」只是有点他不敢说。他煮出来的汤,那味道碍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背脊发凉。
他喝了口就不敢再喝了,剩下的全进了她的胃里。
可那是她自己说的啊山林里食物得之不易,不能随便浪费,坚持将那碗黑忽忽污抹抹的臭东西全喝光。
她说她是铁胃,就算草根树皮,也照吞不误。
谁知道铁胃也是肉做的,真真是禁不起太恐怖的折腾啊
龙依只是恨恨地瞪着他。「滚开。」
「唉呀,我道歉就是了嘛妳就别再生气了,我照妳的吩咐摘了草药采来野果,相信妳只要好好休息个两三天,定会痊愈的。」
「我说滚开,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怒吼。
「干么骂人啊」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想怎样「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已经不晓得说过几十遍了。妳这人好小气,点小事也要记恨这么久。」
「王八蛋」龙依脚踹开他,飞也似地往浓密的树丛里钻进去。
「喂」他还想起步追赶。
「不准过来」就听到她的叫骂声响彻云霄。
「我是好意关心妳,妳呃,什么味道好臭喔」
颗小石子往他的脑袋砸过来,砰地,杜皓天额上肿了个包。
「谁是谁打我给我出来」他跳脚。
树丛里的龙依气得又给了他颗石子,让他额上的肿包变双。
这个白痴,她上吐下泻,这么狼狈是谁害的居然还敢嫌她臭,欠揍。
杜皓天给了两下,总算反应过来。「呃原来妳是那妳慢慢来好了。我去给妳弄草药去。」
幸好他还不算笨到家,否则龙依手里握的拳头大小的石块就要把他当场打得变白痴了。
良久,龙依终于拖着虚软的脚步迈出树丛。
杜皓天看她副虚弱无力却浑身冒火的样子,也不敢太刺激她,只是眼角余光偶尔朝她瞥过去下,久久,又下。
龙依本来是不想理他的,这白痴少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可惜,她现在极度火大,往昔的冷静自制全扔进垃圾桶里了,不瞧他不气,越看就越冒火。
好半晌,她终于忍受不祝「看什么看」
「呃」他吓了跳。「我我没看碍不是,那个我想问妳,这些药对不对」
她把抢过草药细细分辨着。现在她可不敢随意服用他做的东西,天晓得他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毒物」可以让人肠穿肚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片刻后,她确定草药无误,摘了小把送进嘴里咀嚼。
他痴痴地看着她可爱若娃娃的娇颜染上灰尘,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心头股说不出的怪味道。
以前看人谈恋爱,卿卿我我,好不甜蜜。
他私心里也很向往,可比起追女孩子,他又觉得念书有趣多了;因此二十年下来,没有真正跟女生交往过。
可真正的明珠是不会被尘埃所蒙蔽的,尽管他不谈情说爱,但暗恋这位文武全才的白马王子者还是多如过江之鲫。
那些个什么校花啦班花系花之类的,各色美女在他面前环来绕去,只求他回眸睬。
他也曾注意到,每个都很美唉,说来也是当时年纪小,那时候还以为美女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样芬芳美丽,吐气如兰举止温婉,连流出来的汗都是香的。
想必她们住的地方也定与他的狗窝大不相同,里头必是鲜花遍植馨香满园。
直到碰上龙依,两人真正不离不弃相处了个多月,那真是打破青春少年郎的美梦啊
原来美女也有很粗鲁嘴巴比他厉害拳头比他硬的。
电影电视里的男女主角落难,仍能保持身洁净,两人相依相偎,做对自由自在的戏水鸳鸯。
现在他才知道那全是骗人的啦没有水洗澡少了华衣礼服来陪衬,男人女人还不都个样,人人都会吃喝拉撒睡。
现在他是认清了现实,只可惜碎了颗青春少男心。
「喂,你在那边嘀嘀咕咕个什么劲儿啊」龙依随手拾起根枯枝丢他。身体不舒服,她益发暴力了起来。
「没什么啊,只是感慨唉再美的女人排泄出来的东西也是臭的。」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
「你找死啊」这回她招呼过去的可不是枯枝,而是颗小石子了。
「哇,好痛」他终于回神。「妳干什么又打人」
「谁让你骂我」
「我几时骂妳了」他刚才出神中,不记得自己说些什么了。
但龙依可是点滴在心头。「要不是你煮的什么烂鱼汤。我会搞得这样狼狈你还敢说我臭」
「我什么」他正想反驳。
「闭嘴」她突然挥手,喝令他噤声,然后整个人趴下去,耳朵紧贴地面,随着时间分秒经过,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他悄声来到她身旁。
「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很沉重。
「会不会是妳的朋友」他抱着希望问。
「我家的规矩,除非是自己认输求援,否则旁人不得任意插手别人的事。」
他晕倒。「我们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需要求援吗」
「未到绝境,绝不求援。」若是事事都要依靠家人,何时才学得会独立
更何况,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辈子而不倒的,除了自己。
「你们也太固执了吧」他苦笑。他还以为亲人好友问互相扶持是天经地义的事呢改窍衷谠趺窗欤繆呏览慈擞屑父觯渴堑惺怯崖穑俊
「来人有四个,听脚步声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小心谨慎,并且沉稳。」如果她还是原本健健康康的龙依,区区四名军人,她并不放在眼里,但偏偏,她现在病了。
握了握还有些颤抖的拳头,恐怕她如今连个敌人都对抗不了。如果来者是敌人的话,她与杜皓天是死定了。
没办法了,她拍拍杜皓天的肩。「你先走,朝西面去,走大概六个小时,那里有个度假中心,你打这个号码找个叫龙傲的人,之后的事他会帮你。」她念了串号码给他。
「妳要我抛下妳,个人逃」
「难道你要陪我起死在这里」
「又不确定来者是敌人,而且如果真有度假中心,前几天妳怎么不带我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抛下她,就是下想。
「是谁来就生病的」龙依瞪他眼。他病完轮她病,还怎么上度假中心啊那路程可不短,得走六个小时呢富褂校腋冶だ凑呔允堑蟹怯选愣越睿拊滴薰剩母鼍私搅掷锔墒裁矗俊
「也许他们在捉通辑要犯」
「对啊通缉要犯个叫杜皓天个叫龙依嘛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你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无端出现军人的机率有多少」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是
「不管啦」他打横抱起她来。「要走起走,要死起死。」
「你疯了」她又惊又怒。
「总之要我扔下妳个人自己逃命,我是做不到的。」他抱起她就开始照着她指定的方向跑。
「你抱着我是逃不了的。」
「又没试过,妳怎么知道」他大学读的是生化科技,将来预计要成为名生技研究学者,自然要具备丰富的实验精神,否则怎么去挑战那所谓「神的领域」
「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只是主雇关系啊他为何要这样做是他人太好还是不知道。她的心酸酸的,眼眶好热好热。
章节更新 第四章
第四章
好累好喘,心脏快要爆裂了。
杜皓天痛苦地喘息着,感觉每次呼吸都似烈火在灼烧着身体那般剧疼。
他抱着龙依的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可能脱臼断折了也不定。
为什么要这样辛苦只要放下她他只要将手稍稍松,现在所有的痛苦都会全部消失。
或者他可以停下来,跟后头紧追不舍的四个人谈谈。
大家彼此谁也不认识谁,凭什么确定对方定是敌人就因为龙依句话。
他好痛好累啊他不想再持续下去了,这样的逃亡生涯到底有什么意义就只是为了活下去,多喘口气多吃天饭
没有价值,这样点价值也没有。
龙依冷冷地看着顶上那环抱她的男人,张俊颜由白转青再转黑。
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啊怎么禁得起这般的奔波辛苦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快撑下下去了。
「松手吧」她淡言,丝毫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底的样子。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怕死,只是她早看透了人生,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不会发生
她不在乎被抛下是真的,过去又不是没遭遇过背叛,何况是在这等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放弃同伴是最佳的选择。
杜皓天浑浑噩噩的似听见她的声音,脑海回忆起最近个多月与龙依相依相偎的生活。
头回见面,他以为自己见到了个洋娃娃,天真单纯又可爱。
但随着相处日久,他发现那双可爱的圆眸,不时闪烁出惊人的光芒。
她兴致勃勃地面对各种难关,像在等待着玩场游戏场有关死亡的游戏。
居然把这种事情拿来玩那时候,他真当她是个疯子。
可渐渐地,他又在她狂妄的外表下看到另个世界,那是片沙漠,荒芜凄凉,毫无生趣。
她像个早已厌倦人生的老人,看透切什么都不在乎了,才敢这样玩命。
天哪,她才十八岁耶这般豆蔻年华的少女不正是青春洋溢,快乐读书玩耍约会谈些小恋爱的时候吗
但是龙依杜皓天怀疑她可曾过过快乐游戏恣意挥洒青春的日子。
同样都是人,为何会出现这样天差地别的情况
每多看她眼,多与她相处分钟,他就多心痛分。
不知不觉地,她的身影深深烙进他心里。
他替她抗议这世间的不公,心疼社会的炎凉愤怒人生对她的亏待。
他想补偿她他辛苦不为别的,就只是单纯地心疼她,这样个坚强却又脆弱的女人。教他如何放得下手
龙依看着他神情的转变,心头狠狠撞。
「你疯了」她惊道。看穿了他的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快放开我,再这样跑下去,你会死的。」
「杜皓天,你这样做根本不值得,我才是应该保护你的人。你对我点责任也没有,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这是我任务失败应该受到的教训,天经地义,你明白吗」
她苦劝着,他却不为所动,更咬牙加快速度前进。
她不明白,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抱着书本苦读的呆子,脾气怎么会这么倔
难道他不怕死吗还是因为他不知道死亡的恐怖,所以不在意
「杜皓天,你冷静点想想,你父母的行踪还没查到。我们甚至不知道躲在暗处企图追捕你的人究竟是谁,你这样轻言牺牲,值得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座天平,他的父母和他在端,而龙依则站在另边。
天平摇摇晃晃几下,最后居然持平了。
不过是个多月的相处,在他心里,龙依已经是等同于他生命的存在了。
看来他是放不开她了
「不」他拒绝她的要求,非要带着她逃出这里不可,就算以后再也看不到父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他什么也不在意了。
龙依被他那个重逾千斤的「不」字砸得头昏眼花。
「为什么」她不懂,真的不明白。
十月怀胎生下她的父母可以轻易舍弃她,打婴儿起就照顾她的孤儿院能够随随便便地挥起棍子对她狠揍恶打,曾收养过她的家庭可以因为产下亲生子女,便弃她如敝屣这个世界她是看透也看厌了。
可为什么竟让她在这时候遇上他
杜氏夫妻将他们的宝贝儿子托付给她,她收了大笔钱,为他出生入死是理所当然的。
反观他这样为她拚命,根本点好处也没有嘛
偏他是如此地执着
瞬间,两行冰冷的水渍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来。
她已成荒漠的心田洒落片春雨,颗种子被温柔地植下,正等待着适当的时机到来,发芽成长。
痛
当杜皓天再度恢复意识,第个侵袭神经的感觉就是剧疼。
他全身每根骨头每块肌肉都在吶喊着疼痛。
这绝对不是死人会有的感觉,那就是说他还活着喽
生存的喜悦让他下子兴奋过度,猛地就想坐起身,然后乐极生悲。
「唉哟」他痛得五官变形,瘫在床上好在这是张柔软的好床,若是硬硬的木板床,他定更疼上百倍。
「活该」个嘲讽的声音蓦地自他头顶劈下,正是冷颜的龙依。「叫你松手你不要,吃苦头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再有下次,我样不会松手的。」他淡哼声。
她心头又是震,望着他的眼却忍不住狠狠瞪。
「如果你这么想找死,直接说声就可以,不必搞这么多花样,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我是人,不是畜牲,有良心的,做不到见死不救。」这是实话。不过要他如此拚命,就得看对象是谁了。只要事关龙依,他想,他永远都放不下。
果然是个不解世事的大少爷。害得她可恶,好想敲开他的脑子,塞点点现实进去,让他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
「要做好事也得看情况。而且,你有那个能力吗」
「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他很骄傲地挺起胸膛。
龙依时无话可回。
能说什么瞧瞧他们现在安安稳稳地在度假中心里,就可以证明他的话。
可是他奶奶的,他知不知道他跑进来的时候有多狼狈
汗湿了全部的衣裳,张脸又青又白,嘴角挂着道触目惊心的血丝,全身上下都是被石块树枝划破的擦伤他几乎是踏入度假中心就昏了过去。
如果不是这里早在三天前就被她唤来的龙门中人所掌控,加上她急救得宜,他条小命早给阎王爷收去了。
偏这个白痴还自以为干得很漂亮。
她闭上眼,摇摇头。「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现在的环境已经不是你过去生活惯的地方,如果你还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以后最好不要再自作主张。」
听她在盖他翻白眼,微伸展下身躯,纡解四肢的酸麻。
龙依看他的德行也知道,他下会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除非让他自己去撞得满头包,或许他会觉醒。
但是想到他那不伪装做作的心为尘世烟灰所污,变得贪婪变得世故变得她再也不认识,心忍不住阵阵抽痛。
如果成长定要抹去童心,人是否还会坚决要成长
「对了。」他忽然睁开眼。「我睡了几天」摸摸完全扁下去的肚子,他猜他定不止昏迷日。
「三天了。」她叹口气说:「有个好消息和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有差别吗」杜皓天轻笑,龙依未免将他看得太天真了,不管前途是好或坏,逃避到最后还不是得面对
龙依也不跟他要嘴皮子,直接说:「好消息是,几位哥哥见我这次任务实在危险,决定帮我们另外伪造完整的新身分,大概三天后我们就可以安全踏上台湾。」不过那些家伙也掏光了她全部的佣金,这回她算是做白工了。
可恨百万美金呢,就这么飞了。
但她能怎么办事实是,今天如果不是几位兄长插手,她已小命鸣呼,就当经事长智喽
「那坏消息是什么」他问。
「你念的大学里果然还有位杜皓天,而且」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在他面前晃呀晃的。「有照片喔,还很精采呢」
她把照片扔给他。
他拿着照片反复看了很久,叹了口气。「啊真是个有型有款的帅哥。」
龙依翻了个白眼。「不要脸」照片中的人本来就长得跟他模样,他自己夸自己,脸皮比城墙还厚。
「我这是老实。」他反手把照片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很明显地,我父母和我都多出了份,妳认为这代表什么」
「对方目前还不希望你们消失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