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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篡唐|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7:34:44|下载:篡唐TXT下载
  也顾不得萧太后一行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间。

  几乎是在同时,巢元方也做出了反应。不等萧太后吩咐,他急急忙忙也走了进去。

  萧太后呆傻傻的站在院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奶奶,他们这是怎么了?”

  稚嫩的小皇帝杨过,看着那些痛哭失声的人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太后强忍着心中的悲恸,轻轻抚摸小皇帝的脑袋,“奶奶也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吧。”

  佛祖保佑,千万不要出事!

  萧太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在内心之中,却又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期盼,希望自己猜错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巢元方脸色阴郁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巢爱卿,情况如何?“

  巢元方咽了口唾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老大人他……归去了!”

  “啊!”

  萧太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不由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房卿啊房卿,你为何不最后指点哀家一下,就这么撒手走了呢?

  只剩下哀家这孤儿寡母,以后又能够依靠何人?

  萧太后脑海中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莫不是,天不助我?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夺走了房卿性命?

  一种从未有过的软弱感,袭上心头。不过,萧太后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皇上,随哀家进去,送老大人一程吧。”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伸手握住了小皇帝的小手。

  就在这时,只见从屋中走出一个妇人。

  看年纪,大约在三十靠上,生的眉清目秀,颇为妩媚。眼眉间,流露出一股英气,脸上虽带着悲伤之气,可步履间却极为沉稳。

  “这是小房大人的妾室,王氏!”

  那王氏走上前,声音略有些颤抖,“臣妾王氏,叩见太后和陛下。

  我家老爷已经归去,主母因悲伤过度,仍昏迷不醒……不过,老爷在归去之前,曾留下一封书信,言呈现太后。”

  萧太后一怔,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从王氏手中接过一封书信。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萧太后悲由心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o41章 房玄龄的选择(二)

  两湖战事已接近尾声!

  正如李唐上下所谈及的那样。萧铣不过是冢中枯骨,不值得过于看重。当初,李渊起事,萧铣赶鸭子似地上表投诚;然则萧太后才在江东站稳脚跟,此人立刻和李唐反目。不但杀死了李唐派去的官员,更自立为王,居于两湖之地做起皇帝美梦。

  也许,在萧铣看来,合萧太后之力,抗击李唐并不困难。

  只是李唐的凶悍却出乎萧铣的预料之外。

  李世民本就是个长于用兵之人,又有李靖专门为他策划,在坚决执行的同时,更多出了许多李世民特有的灵活诡诈。围困宜都,使得萧铣大为紧张。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命董福珍自荆门出兵解救。然则,李世民围困宜都是假,窥视荆门是真。董福珍援兵才一出动,李世民立刻调派李瑗在中途伏击……武德四年二月二十八日,和房玄龄鏖战于京山的李道玄,突然间跨江出击,将荆门围困。

  荆门。是江陵的门户。

  一旦荆门失守,江陵危在旦夕。

  可此时萧铣手中已无太多兵马,同时还要死守江陵,哪有余力去解救荆门之围?

  无奈之下,萧铣只得再次派遣使者前往钱塘,恳请萧太后念在同宗情分,出兵救援。

  只是钱塘如今……

  武德四年二月二十六日,萧太后下诏,命江都太守谢映登率部弃守江都。

  麾下三万精兵,在旬日间迅速渡江,死守江宁,以抵御李唐攻击。江宁,是江左门户。背依钟山,直面大江。若江宁失守,则李唐就可畅通无阻,直抵钱塘。

  毫不夸张的说,江宁就是萧隋的生死线。

  面对着势如破竹般长驱直入的苏定方和徐世绩,萧太后哪里有半点余力,解救萧铣。

  事实上,若非知道萧铣的状况,萧太后还想向萧铣求援。

  在这种态势下,萧铣此前说出的‘要大败李唐于江水之左’的豪言壮语,似乎已变成了笑话。

  三月,断雨零星。

  江面上渔火点点,透出无尽的静谧。

  李世民在秦琼和程知节的护卫下,悄然自宜都,来到荆门城下。

  此时。荆门已经被唐军团团包围……李道玄倾襄、豫两州兵马近十五万人,把个荆门围困的风雨不透。原豫州总管郑元寿,在兵马交付于李道玄之后,便完成了任务。

  而李道玄虽年仅十八,指挥十万大军,却如使臂转。

  自十二岁抵达巩县,在李言庆等人的调教下,李道玄已经不再是那个莽撞少年。

  随着李言庆一次又一次的大胜,李道玄对李世民的仰慕,已渐渐转移到了李言庆的身上。人常言,榜样的力量无穷。李道玄仰慕李世民的时候,羡慕他玄甲天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仰慕李世民每战争先,奋勇杀敌。然则在巩县,李道玄却学会了谋后而动。早先所仰慕的临阵杀敌,此时在他的眼中,已变成鲁莽行为。

  得知李世民抵达,李道玄立刻迎出大营。

  只见他恭敬的上前与李世民见礼,“末将李道玄,拜见尚书令,天策大将军。”

  “十九弟。何故如此多礼?”

  李世民跳下马,一把搀扶起李道玄。

  李道玄正色道:“军营之中,律令森严。大将军乃江左统帅,末将焉能失礼。”

  言语中,透着无比的尊敬。

  可李世民却能感觉到,李道玄在尊敬之中,流露出的莫名疏离。

  不由得尴尬一笑,李世民道:“十九弟却是长大了!”

  自大业十二年,李道玄离开夏州,辗转抵达巩县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

  也许,在李世民的印象里,李道玄还是那个不懂事,整日围着他打转的孩子。

  只是这一次见面,却让李世民大失所望。

  李道玄和他,似乎少了几分亲近,多了许多的陌生。

  两人一路返回中军大帐,李世民赞道:“道玄年纪虽小,这用兵布阵,却老辣的紧啊。”

  从李道玄安营扎寨的布置来看,李世民可不敢有半点小觑。

  他本是抱着拉拢,吞并襄州兵马的心思前来荆门,可是现在看来,却有些困难。

  李道玄用兵,虽略显稚嫩,却又无甚破绽。

  这也让李世民想要吞并襄州兵马的借口,顿时少了许多。

  李道玄说:“大将军到荆门,不知有何指教?”

  “十九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如今。后梁覆没在即,萧铣已不足为虑。荆门之战,与其说是灭梁关键,倒不如说是平定江左之关键。据细作探知,萧隋尚书令房彦谦在数日前病故,只剩下张仲坚独撑危局。萧隋集结兵马,弃守江都,死守江宁,使得平江左之战,变的有些复杂……不过,孤最为担心的,还是京山房玄龄麾下的隋军兵马。这房玄龄麾下兵马虽不算太多,却个个都是军中锐士。当初,房玄龄奇袭郢州,房彦谦几乎将昔年丹阳旧部全数调拨于房玄龄帐下……房贼不灭,江左必有苦战。”

  李世民目光灼灼,凝视着李道玄。

  他希望能从李道玄的脸上,看出他心中所想。

  但李道玄早已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愣小子。在巩县磨练四载,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他沉声道:“大将军所言极是……

  末将与房玄龄交战数次,其麾下兵马,的确悍勇。人常言丹阳自古出雄兵,果名不虚传。房玄龄在京山,屯扎了六万丹阳兵。此前杜伏威败北。又带来了两万人马。

  房玄龄手中现在共有八万悍卒,想要将这八万锐士一口吃下,恐怕不太容易。”

  “所以,我需要十九弟的配合。”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清楚了!

  李世民就差没有直白的告诉李道玄:“把你手中的兵马交给我,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道玄眉头一蹙,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在李世民希翼的目光中抬起头来,“大将军,希望末将怎样配合?”

  李世民看着李道玄,心里面好生苦涩。

  他知道。如果把话说开了,那么自家的兄弟情分,也就淡了。

  可是李靖在平南十策中曾有言:李世民若欲和李建成相争,那么手中必须要掌握兵权。

  李道玄态度暧昧,始终未表现出投靠之意。

  而李世民主持此次平南之战,说穿了就是为谋取战功,获得更大的声望,同时掌控江左兵马。

  徐世绩和苏定方的进度太快了!

  快的让李世民,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如果徐、苏二人渡江成功,那么此次平南之战,李世民的光彩至少会减少五成。

  要么,徐、苏归顺天策府。

  亦或者,李世民抑制住徐、苏二人的兵马,使平江左首功,不至于花落别家。

  归顺?

  李世民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如果徐世绩和苏定方愿意投靠天策府的话,他势必如虎添翼。

  秦琼也好,程咬金也罢,是战将,而非帅才。就这一点而言,李世民心里很清楚。

  李靖现在不在身边,而王通则长于谋略,不擅兵事。

  他又怎么不希望,徐世绩和苏定方的投奔呢?

  在前来荆门前,李世民不是没有派人探听徐、苏二人的口风。但反馈来的结果,令李世民大失所望。徐世绩也好,苏定方也罢,态度很暧昧。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事实上,没有答应,就是拒绝!

  徐、苏对李言庆的忠诚,颇让李世民嫉妒。

  其实,对于李言庆麾下那帮子人,李世民可谓眼红无比。

  杜如晦刚直善断;罗士信勇猛无敌;刘黑闼诡诈灵活,辛文礼沉稳老辣……可偏偏这些人对李言庆可谓忠心耿耿。李世民之前派人去试探杜如晦等人,结果也不甚满意。

  至于徐世绩,那是李言庆的发小。

  而苏定方,更是两代人为李言庆效力。

  此外。尚有裴行俨和薛万彻,和李言庆交往密切。

  薛收呢,才华出众,名声显赫,为人清高桀骜,却对李言庆赞不绝口……

  李言庆,李言庆,李言庆!

  不管到哪儿都会听到李言庆的名字。

  哪怕是驻扎夔州的时候,李世民也时常听到李言庆这三个字。

  夔州属于巴蜀,山民俚僚众多。偏偏李言庆还是俚僚的驸马,连僚人都愿臣服于他。

  李言庆这三个字,给李世民带来了太大的压力。

  如果没有李言庆的话,徐世绩和苏定方就算不肯归顺,李世民也不介意他二人夺取功勋。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人若夺了首功,势必会记在李言庆的名下。哪怕李言庆现在被扔在岭南蛮荒之所,还是可以给李世民带来无穷无尽的困惑。

  而今,看李道玄的状况……

  李世民犹豫片刻,沉声道:“房玄龄沉稳老辣,诡计多端。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很清楚,只是你这边若不露出破绽,他断然不会上当……房彦谦之死,令萧隋正处在动荡之中。一俟张仲坚缓过这口气来,定然会把房玄龄这八万悍卒,抽调回江左。如此一来,即便是平定后梁,那么下一步攻取江左,势必会收到巨大影响……十九弟,孤实不欲将士们白白丧命,所以决意将房玄龄消灭于江水之畔。

  我需要你让出兵权,同时命徐、苏二将陈兵历阳和江阳两地,暂不跨江出击。

  徐苏休兵,萧隋必然会松懈下来,也不会急于抽调京山兵马。

  这样,孤可以争取足够的时间,来消灭房玄龄杜伏威所部……只是,你需受些委屈,同时还要前往庐州,为孤劝说徐、苏两人,尽量拖延时间,以换取战机。”

  李道玄不露声色,可是在心里面,却不由得一声叹息。

  一种失落感受,油然而生。

  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缘故,只是觉得很失望。

  朝堂上的争斗,如今已经波及到了军中……怪不得养真哥哥说,想做个纯粹的军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将军督战江南,末将也是大将军麾下。

  既然大将军有命,末将自然遵从……只是此事我将如实呈报朝廷,还请大将军见谅。”

  语气,越发的冷漠,令李世民心里更觉苦涩。

  十九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孩子……

  不过,李世民倒是不担心朝廷会有什么责难。毕竟此事名正言顺,消灭房玄龄所部,对平定江左之战,的确是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只是这兄弟情,怕就此没了?

  “委屈十九弟了……对了,道宗不日将抵达襄州,你们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

  李道宗是李渊的堂侄,其父李韶,死于李渊定鼎关中之前。

  武德元年,李渊登基后,追封李韶为东平王。时年十四岁的李道宗,被封为略阳郡公,左千牛备身。此后,李道宗曾追随李世民,参与了柏壁之战,战功不俗。

  而他比李道玄大一岁,两人几乎就是同龄人,故而当年关系极好。

  李世民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挽回李道玄的心思。

  只是李道玄一笑,“道宗哥哥军务繁忙,我就不打搅他了……再者说,徐世绩和苏定方二人行军神速,我交接了兵符之后,即刻启程,前去劝说他们,否则……呵呵,大将军知道的,这两个人也不太听从我的调派,我若不亲自前往,恐怕难以劝说。”

  言下之意,分明是告诉李世民,我不想掺和你的事情。

  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军令不可违,你让我交出兵权没有问题,但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意见。

  “末将这就去准备交接,告退。”

  李道玄拱手,退出了中军大帐。

  李世民苦笑不迭,看着李道玄的背影,无奈一声长叹。

  “殿下,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程咬金上前一步,轻声询问。

  李世民收拾起落寞心情,“待道玄交出兵权之后,明日立刻传出消息,就说他身患重病,无法继续打理军务。一应兵马,由道宗接手……三日后道宗抵达荆门。”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李世民懂得这个道理,房玄龄同样懂得。

  这也是李世民秘密抵达荆门的主要原因。他要制造出一个假象,就是荆门唐军出现混乱,引房玄龄渡江偷袭。只要干掉了房玄龄,就等于斩断萧隋的一支臂膀。

  同样,如果房玄龄战败,荆门梁军必然混乱。

  到时候,他就可以一鼓作气,夺取荆门,攻占江陵……

  “那岭南那边……”

  “行恭如今想必已经抵达交州。

  丘和早有归顺之意,老丘过去劝说,必无甚大碍。萧铣灭亡,交州再归顺……岭南的局势,必然会变得更加复杂。”

  岭南局势变得复杂,对李世民有什么好处吗?

  也许没有,但至少可以让李言庆在那边头疼一下,暂时无法抽身,插手江南战事。

  只是,不晓得那房玄龄,会不会上当呢?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o42章 房玄龄的选择(三)

  就在李世民纠结于功利心和兄弟情的时候,远在交趾的高士廉,也处于烦恼之中。

  昏暗的斗室里,一盏油灯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光。

  高士廉好像睡着了似地,闭着眼睛,静静的靠在一张书案上,沉默无语。而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青年。看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上下,生就一副俊秀面容。

  不过,许是在交趾久了,肤色略有些发黑,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很结实,坐在那里也很沉稳。

  高士廉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

  “履行,以为如何?”

  许久之后,高士廉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青年,正是高士廉之子,名叫高履行。

  此人在历史上,曾官至尚书仆射,更娶了李世民的女儿东阳公主,是贞观年间的驸马。

  只是如今。他想要成为驸马,却显得有些困难了……

  高履行知道高士廉在问什么,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孩儿以为,可以答应。”

  “哦?”

  “李言庆智几近妖,既然他派人过来提出请求,定然是十拿九稳。

  孩儿敢说,邕州和钦州,已成为他掌中之物。宁长真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丧家之犬。

  一俟河南王夺取钦州,即便冯盎也奈何他不得……父亲,您和丘大人既然已经决定归顺李唐,那么归顺秦王,于丘和无碍,可是于父亲而言,绝非一件美事。”

  “那你的意思是……”

  “归顺河南王!”

  高履行斩钉截铁回答道:“其一,河南王持节经略五十四州县,设安南都督府,实际上交州已经被纳入他的治下。他就算对交州用兵,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难道忘记了李言庆的手段吗?他大可以不承认向秦王的归顺,而决意出兵。

  父亲以为,以交州之力,可撼那妖童否?”

  高士廉在很早以前,对李言庆就没有什么好感。

  在他看来,李言庆小时候过于妖孽,绝不是什么祥瑞之事。人道是,乱世必有妖孽出,李言庆就是那个兴风作浪。扰乱天下的妖孽。所以,他对李言庆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哪怕是后来李言庆和长孙无垢成亲,高士廉也没有改变看法。

  甚至由于李言庆的三妻一妾,让高士廉更加不满。

  堂堂长孙家的小公主,居然……

  但从内心而言,高士廉也知道,隋杨之乱和李言庆关系不大。但这心里有了芥蒂,一下子想要改变,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不错,根据他这些年对李言庆的研究,这家伙可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交州属于安南都督府治下,如果交州不向李言庆投降,却归顺于李世民的话……换做是自己,也会感觉面上无光。高士廉是个文士,心里不满,未必会做的过分;可那李言庆的骨子里,却是个强硬的主……扫了他的面子,岂非自寻死路?

  放眼交州上下,何人能与李言庆敌?

  哪怕丘和之子丘行恭,身经百战。而且奉李世民之名前来劝降。但提起李言庆来,同样是敬佩万分……毕竟,李言庆那李无敌之名,非是凭空得来。而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换来的声名。惹恼了这家伙,保不住他真的会对交州用兵。

  “即有其一,想必还有其二。”

  “正是。”

  高履行正色道:“先前所言,乃于公而论。

  于私而言,堂妹如今嫁给了河南王,即便父亲不满河南王三妻一妾之举,却也不能否认,堂妹一家这些年来若没有河南王照拂,必然难以生存……我听说,姑母带着辅机和观音婢投奔河南王的时候,河南王二话不说,就拨出了一个坞堡,并派出自家亲兵守护。而今,霹雳堂在洛阳重又崛起……长孙行操虽无能,也凭着河南王之声望,不断收回昔日的损失。河南王于自己人,堪称善待……

  父亲,孩儿说这些话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说:河南王和我们,是一家人。

  不管您有多么不满,可无垢的孩子都已两岁,去年姑母不是还派人说,观音婢又怀了身子?

  还有啊,无忌如今也进了崇文馆,拜崇文馆学士……

  假以时日的话。他出将入相,重振姑父声威,也不是不可能。父亲以为,是姑母亲,还是秦王亲呢?”

  高履行其实讲述了一个现实:在隋唐时期,绝大部分的士人,还是以家族为重。

  他们凭借着血脉关系,编制出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凭借这张盘根错节的网,得以长久……

  高家,是东海大族,同样是北齐皇族。想当年何等兴旺,可如今,却只剩下高士廉一支。

  高士廉如果想要重振家声,同样需要一张网。

  与其几辈子编织一张网,那又为什么不加入李言庆那张已经编织好的网里呢?

  事实上,即便是高士廉不愿意,他已经成为这张网里的一份子。

  投降秦王……

  传闻说,秦王礼贤下士,颇有明主之风。

  可他真的会相信自己吗?

  据说,李言庆和李世民之间的矛盾,可是由来已久。

  与其寄陌生人篱下,倒不如寄自己人篱下。李言庆如今总督岭南五十四州县,持节经略……换一个方式而言。只要李言庆在岭南站稳了脚跟,他就是岭南的土皇帝。

  高士廉想回归长安!

  但又焉知,李言庆会常驻于岭南?

  “履行,你以为河南王此人,如何?”

  高士廉的心思,实际上已经动了。

  高履行笑道:“父亲,其实您不是对河南王已有了评论……此人智几近于妖。

  你我凡人,焉能揣摩他的心思?”

  高履行这句话,可是话里有话。

  高士廉又岂能听不出端倪?

  他眼睛一脸,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如此,你这就去把柳青找来。

  我还有些疑问想要向他请教……另外。返回海门镇,集结兵马,准备和宁长真交锋。”

  海门镇,位于海边,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港口。

  隋唐时期,大型的远洋海船还没有出现,但小型海船,已然发展成型。作为东南门户,海门镇以成为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贸易港口。东南亚地区的小国,通过海门镇,将南洋的货物源源不断输入,同时又通过海门镇,输出无数中原商品。

  事实上,不仅仅是华夏的货物由此输出,包括天竺,真腊等地的货物,也由此向外输出。

  相比起邕州的都稜镇而言,海门镇无疑要繁华百倍。

  高履行,时任海门鹰扬郎将,海门县丞……

  京山,府衙。

  房玄龄已换上了一身孝装,静静跪坐堂上。

  父亲病故,他身为长子本应守灵。可由于战事吃紧,他却无法返回家中尽人子之事。

  所以,每当傍晚,他就在府中私设的灵堂里,跪上半个时辰。

  待时辰过,房玄龄起身走出灵堂。

  灵堂外,一身孝装打扮的王氏和房遗直,正静静守候。

  房遗直年纪还小,而从钱塘到京山这一路,又有些不太安定。故而房夫人命王氏陪同,和房遗直一同前来……这王氏,原本是江淮悍匪西门君羡的老婆。早年间,西门君羡被人冤枉,正逢房玄龄为丹阳郡丞,为他夫妇洗清了罪名。还以清白。

  然而,当杜伏威肆虐江淮的时候,房玄龄险些被西门君羡所杀。

  正是这王氏挺身而出,不惜和西门君羡反目,背着房玄龄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王氏天生神力,善使一对铜槌。

  虽未必能称得上万夫不挡之勇,可是在战场上,鲜有人能够匹敌。

  哪怕是杜伏威那等悍勇之人,也对王氏敬佩无比……后来,王氏嫁给了房玄龄。这也是房玄龄自成亲以来,房夫人唯一点头的一桩亲事,权作是对王氏救出房玄龄的感激。

  王氏为房玄龄生下一子一女。

  子名遗爱,是房家二男;女单名一个娇字,也是房玄龄五个孩子中,唯一一女。

  有王氏护佑房遗直,房夫人非常放心。

  同时派王氏过来,也有监督房玄龄的意思……

  “杜将军在堂上,已等候多时了。”

  王氏带着房遗直上前,为房玄龄整了整衣衫,轻声说道。

  “恩,我这就过去。”

  房玄龄点点头,看了看房遗直。

  房遗直很乖巧的径自走进了灵堂。

  “幼娘,最近京山恐怕不太安宁……我要忙于公事,也无法照拂你们。家里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一应下人,皆由你调遣……记住,一定要多加留意。”

  幼娘是王氏的名字。

  听房玄龄叮嘱,她温婉一笑,“相公只管放心,若有那不长眼的,妾身定让他们生死两难。”

  声音很柔和,却透着一股子强悍之气。

  房玄龄也忍不住暗自苦笑:这个王幼娘,品性是好的,只是这杀气,却盛了些!

  房玄龄四个儿子中,也是以房遗爱最为暴躁勇猛。

  年七岁,却是天生神力,连府中许多成年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也许,这种房家族人中少见的勇武,就是从王氏那里传下来。

  房玄龄来到堂上,就看见一个青年武将,起身相迎。

  这青年的年纪,大约在二十二三,生的颇有些豪迈。一袭青衫,却又令他略显几分书卷气,见房玄龄进来,他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房大人,恕末将叨扰。”

  “总管快快请坐,房某家中琐事缠身,令总管久候,还请见谅。”

  “那里,老大人一生为国……伏威仰慕的紧,只恨未能聆听教诲。如今突然……大人节哀。”

  这青年,正是杜伏威。

  房玄龄拱手客套,而后与他一起坐下。

  “大人,昨日从江右传来消息,李道玄病重,连夜返回襄州。

  而荆门唐军,将有李道宗接掌……末将以为,唐军此时正处于混乱,我们可趁机渡江,一举将之击溃。”

  “杜总管,真以为李道玄是病重离去?”

  杜伏威一怔,愕然问道:“莫非其中有诈?”

  房玄龄冷笑一声,“咱们和李道玄认识的时间不久,可是这交道,却打了不少。

  从去年开始,你我两相夹击,这李道玄指挥游刃有余。

  此人性情颇为坚韧,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突然间病重离去……而且走的这么匆忙,甚至连继任者都不愿意等……哈,李唐莫非欺我房玄龄是傻子吗?”

  杜伏威闻听,顿时悚然。

  “我敢保证,此刻江右唐军大营中,一定有大人物坐镇。

  不是李世民小儿,就是那李瑗秘密抵达……想用这等雕虫小技让我上当,未免太小觑了我房玄龄。”

  杜伏威不由得连连点头。

  “杜总管!”

  “末将在……”

  “呵呵,你我结交已有多年,此地不是军营,你无需拘束。

  我记得,杜总管是开皇十八年生人,可对?”

  对于房玄龄这种莫名其妙的转变话题,杜伏威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是,开皇十八年八月。”

  “哈,居然是八月?”

  房玄龄忍不住笑了,“看到总管,房某想不服老都不成了……我有一个小兄弟,和总管同年同月生人。而他如今,已贵为王爵,独镇一方,实在令人感慨啊……”

  杜伏威愕然,他由于了一下,轻声道:“大人所说的,可是李唐河南王?”

  “杜总管也知河南王?”

  “哈,杜某虽出身不好,却也不是没有耳朵的人。

  河南王以六岁之龄创咏鹅体,十岁即作出《三国演义》,广为流传,杜某也时常翻看呢……呵呵,鹅公子之才,实非我可相比。每读三国,总是感受颇深呢。”

  萧隋朝廷里,对于房玄龄和李言庆之间的关系,非常清楚。

  当年李言庆一首石灰吟,令房彦谦为天下人所知。房家和李言庆颇为交好,甚至于张仲坚,也曾和李言庆称兄道弟。而且,萧太后也对李言庆颇为称道,曾私下和人言:恨半缘君非杨家子。

  她不记恨李言庆背叛隋朝,那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的是李家血脉。

  而且,李言庆救出尧君素,更为杨侗报仇雪恨,这份情意,萧太后铭记在心中。

  言及李渊,萧太后会咬牙切齿。

  言及王世充,她也是恨之入骨……

  偏偏谈到李言庆的时候,萧太后最多也就是表露出几分遗憾。

  用萧太后的话说:当年哀家曾想要把小孙女嫁给半缘君……如果不是有人阻挠,说不得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别人忌惮他李家子,可哀家却不会这么短视……

  至于是谁阻挠?

  萧太后没有说过。

  不过南阳公主曾透过口风:阻挠这桩婚事的人,正是宇文化及!

  所以,房玄龄无需忌讳他和李言庆之间的关系,杜伏威更不会感觉有什么古怪。

  这年头,名士二字,勿论贫贱富贵,都是无比敬重。

  更何况那李言庆,可是真格的本事……不但是清流宗师,更是那不逊色历代名将的帅才。

  杜伏威犹豫了一下,突然鼓足勇气道:“房公,伏威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哦?”

  “房公善谋,也当知如今局势。

  伏威想要请教房公的是……眼前这局势,咱们还有机会吗?”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o43章 房玄龄的选择(四)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其实。房玄龄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把话题转到李言庆的身上,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只不过,房玄龄没有想到,杜伏威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什么叫做‘还有机会吗’?

  说白了就是杜伏威开始动摇了……他对当初归顺萧隋的决定,似乎有些后悔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杜伏威和房玄龄毕竟不太一样。

  房氏也算是山东大族,房彦谦虽然很出名,但却并不只是他这一支。事实上,房彦谦如果不是因为李言庆那一首石灰吟而声名鹊起的话,在房氏族中的地位并不高。隋唐之交,房氏共出现了三个名人,除房彦谦之外,尚有房玄藻和房献伯。

  这两个人在当时,才是受房家鼎力支持的人。

  但是,随着房玄藻两人被杀之后,房家依旧没有把主要精力投注于房彦谦一支。

  毕竟是山东大族,处于李唐治下。

  于是房家又开始培养新的人才,以寄希望他日在李唐治下站稳脚跟。

  不过,秉承‘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世族哲学,房家还是给予了房玄龄一部分支持。所以,即便萧隋没落,房玄龄凭借房家的力量。也能够自保。

  这就是在乱世之中,身为世家子弟的好处……

  而杜伏威呢,只是一个草根出身。

  在乱世中,他或者窃国称王,或者身败名裂,绝无第二个选择。身为江淮悍匪,自封历阳总管,可那又如何?比他更强横的英雄,诸如窦建德、李密之流,不全都被干掉了吗?杜伏威很清楚自己的劣势……行军打仗,他不害怕;搏杀疆场,也无所畏惧。可是他的年纪太轻,今年也不过二十三而已,资历太浅……

  论名声,他不如李密。

  论阅历,他比不得窦建德……

  更不要说出身如李密和王世充!

  可现在,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杜伏威当初提出要归顺萧隋,是因为李渊尚未登基。

  在大多数人眼里,隋室仍为正统。但现在呢?隋室已经日暮西山,而李唐王天下之像,更无可阻挡。在这样的情况下,杜伏威若不做些打算,也就不是杜伏威了。

  这头江淮虓虎,不禁凶猛,也很聪明。

  房玄龄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和,“杜总管……”

  杜伏威连忙道:“大人。总管一说不过是个笑话。自伏威义阳惨败,已当不得总管二字。

  若大人不嫌弃,可直呼伏威之名,或似当年,唤一声老杜就行。”

  “呵呵呵,老杜二字,伏威恐怕是当不得的。”

  杜伏威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房乔这么说,并非是看你不起。

  而是我有一好友,亦名‘老杜’……呵呵,若将来相见,岂不是混了?不过,房乔痴长总管些年岁,老杜称不得,小杜却可唤出口……只是不知道如此,是否冒昧?”

  原以为房玄龄不同意,是看他不起。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愿意。

  想想,自己和房玄龄相差了近二十岁,人家唤他一声小杜,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杜伏威马上就反应过来。

  房乔是什么意思?

  他有一个好友,也叫老杜?那是谁……哦,我想起来了,房乔有一挚友,名杜如晦。

  慢着慢着,杜如晦如今好像是在李唐朝中效力。

  似乎是河南王一系中人。

  虽则河南王现在去了岭南,可是这杜如晦却在塞北稳如泰山。据说此人手段强硬,对异族……特别是靺鞨、契丹以及高句丽人,更是血腥异常,人号杜阎王。

  刚才,房乔说‘见面混了’,莫非他已想好了出路?

  想到这里,杜伏威眼中一亮,多多少少已明白了房乔的意思。

  房玄龄很清楚杜伏威此刻的心理。

  他想要找一个好出路,却没有这方面的门道。

  “小杜,你我交锋多年,也合作多年!”房玄龄开口道:“加起来,也有七八年之久了。有些事情,我实在不忍心瞒你……最近以来,太后和陛下,已做好了出海的准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