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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出色|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9:55:08|下载:出色TXT下载
  都不闻不问,这哪是当爹的啊!”

  “不行!我得找老范去,叫他给我一个说法。”于富贵显然是有些气愤。

  “别急呀,听我说嘛,”6魁一把拽住于富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一支递给于富贵,一支叼在自己的嘴角,点燃后,慢条斯理地吞吐烟雾道,“不瞒富贵老哥说,这老范家不但欺负到你头上,也欺负到我6魁头上了。就在昨天上午,那八两在二龙舅舅家的小店门前,给了我们家二龙一板砖,砸得那是头破血流,这会儿还在家床上躺着呢。你也知道,二龙是我家独苗,平时我连半根手指都舍不得弹他。八两那小子,你说我能饶他?”

  于富贵将信将疑道:“八两能把你们家二龙给砸了?”

  6魁假意叹了口气:“唉,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不相信啊。可这是事实呀,跟二龙成天在一块儿的几个小子,那是亲眼目睹,二龙他舅舅也这么说的。本来呢,二龙他舅舅的意思是,直接带人去把老范家给围了,然后砸,把他们家砸个稀巴烂。可我觉得不妥,拦下了。你想啊,砸烂了他们家,是出了口恶气,但岂不是亏了自己?咱不能那样,得拿点补偿啥的,也就是赔偿。”

  这一说,直接把于富贵给说傻了,连忙道:“你让老范赔偿点啥?他能赔偿你啥呀?哎呀,6魁老弟,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十里村,根本就找不出比老范家更穷的了。我问你,他拿啥赔偿你?”

  6魁啧了啧嘴,意思是于富贵不聪明,再吸了口烟,笑眯眯地道:“我又不傻,能不知道老范是啥家底?但你别忘了,老范家还有一样东西,算是值那么点钱——”

  “啥?”

  “屋后的那三棵老榆树呀!我打听过了,这些树得有六七十年了,足够打几件像样的家具。二龙快2o岁了,指不定哪天就要结婚啥的,我得提前准备不是?而且,你们家小莲也不小了。我是说呀,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去老范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那三棵老榆树给弄过来。你放心,我分你一棵,说话绝对算话!”

  灶间顿时安静了,静得全是两人的窃窃私语——

  第oo9章 擀面杖

  于小荷要去爹房间看电视,于小莲便给她穿了衣服,送她过去。

  回到堂屋,发现不见爹的身影,便对这灶间唤了几声,听不见动静。

  重新到了床上,她缩进被子里,就是不愿起来。

  时下并非寒冬腊月,赖被窝并不舒适。

  相反,天气逐渐转热,赖被窝倒有几分不适。

  于小莲也真不是懒丫头,通常每天都早早起床,烧茶做早饭,再勤快地把里外都收拾个干净。

  可是,今天早上破例了,动都不想动。

  究其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都是因为那臭小子!

  真气人:送给你抱,你都不抱,仿佛本姑娘是爷们,你倒是怕羞的姑娘家了。不就因为读过几年书,考上个大学么?真把自己当成皇家太子爷了不成?本姑娘就是觉着你有学问,才打心眼里喜欢你,倒贴也无所谓。可我越是倒贴,你就越觉得委屈似的。你如果真讨厌我,那也就算了,本姑娘不纠缠你,但你干嘛要去揍二龙呢?你揍二龙,就说明你喜欢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而且,你如果真不喜欢我,昨天晚上我抱你的时候,你那地方干嘛不老实了呢?跟藏着一截擀面杖似的,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啊——

  就这样,于小莲缩在被子里偷偷地想,时而能“扑哧”一口笑出声来,尤其是在想到那根擀面杖时。

  微妙的是,恰在想到擀面杖时,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手心脚心都仿佛在渗汗,很快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她翻过身来睡平,希望这样能舒服些。

  谁知,翻动身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都夹得紧。

  于是,她努力不去想那该死的擀面杖,并有意稍稍打开些双腿,尽管这一切依旧只有她自己知道。

  然而,越是控制着不去想,那烦人的玩意儿,就越是在脑海里生动地蹦跳。

  那就想想吧,我于小莲还怕一根擀面杖不成?于小莲默默地想。

  未料到,这一想,就如堤坝开了个缺口。

  原先还是脚心手心渗汗,现在是脚丫和手臂都出汗,就连包裹在胸兜里的球球,也膨胀起来,还滑丝丝的。

  伸出右手,依次摸了一小下,发现这两球球,真比往常大了那么一小圈,还有点胀人的感觉:真好玩,这是肉馒头,又不是面馒头,怎么跟发酵了似的呢?

  转了转眼珠,她仿佛知道了原因。

  这没啥,每次月事将来未来时,它们都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听话——

  可又一想,不对呀!

  月事刚过十来天,没这么快再来呀。

  难道,不规律了,提前来了?

  不会吧,昨晚洗澡的时候,也没这迹象。

  于是,这么纳闷着,左右手相继向下伸去,一手撩衣,一手探入。

  只是,刚触摸到端口,于小莲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哆嗦起来,嫩白的脸蛋也跟着潮润起来,并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一副娇柔姑娘浑欲难耐的触电模样——

  “姐,电视坏了——”

  不知何时,于小荷进来。

  “坏了就坏了,别看了。”

  于小莲屏住呼吸,仰头看天花,一动不动地回答道。

  “可我饿了——”

  “啊?那——那姐这就起来。烦死了,你这个臭丫头。”

  于小莲抽回双手,不悦地起床,嘴里还念叨一句:“都怪你!”

  谁也说不清,她怪的,到底是范坚强呢,还是于小荷——

  老范家的人自然不知道拍6二龙的那一板砖,也不知道自家八两说把于小莲睡了,更不知道6家和于家此刻正联合起来找他们家算账。

  还是老范了解自己的小儿子,跟一斤一起喝粥时,突然问:“一斤,八两最近是不是遇着事了?”

  一斤停止喝粥,抬起头来:“没事呀,还跟以前一样。”

  “他没跟你说过啥?”

  “没有。”

  老范拧着老眉,伸筷夹了一腌萝卜干,放到嘴里“嘎吱——嘎吱——”地咬,忽然又停下了,放下碗筷:“不对。我总觉得他是遇着事了,还不肯跟我们说。你想想看,十来天前,八两还是喜欢睡懒觉的,这段时间突然就变了,每天早早地起床,也不跟我们说去哪儿。你说,这一大早的,他去哪儿了呀?”

  一斤笑了,抬手示意老范继续喝粥:“老爹,你别担心,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他是去北面那座老巫山上。老巫山的半山腰,不是有一座清朝时的破城墙吗?他就在那里,看百~万\小!说啥的。他跟我不同,是读书人,你由他去。”

  “噢——”老范似信非信,慢慢拿起碗筷,继续咬那没咬完的萝卜干,然后边喝粥,边纳闷道,“可我还觉得不对。虽说八两这孩子以前也不怎么说话,可他的眉眼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一斤依旧笑着,道:“老爹,你的酒量,是不是不如以前了?昨晚喝了酒,今天一早都听你在说没影的事。八两是你小儿子,是我三弟,我还能看错?他还是那个八两,眉眼也跟以前一模一样,呵呵。”

  这一说,还真把老范的疑虑打消了。

  于是,他也笑道:“大概,老爹真的老了。八两是我的小儿子,那错不了。对了,八两回来的时候,你把粥再热一热,顺便给他煎个荷包蛋。我吃完饭,要去你娘坟头看看。我得告诉她呀,咱家八两考上大学了,将来还是一个教书先生呢。哎呀,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说不准,她一直在那里等我,还怪我迟迟不去告诉她呢——”

  说到这里,老范眼睛都红了,一串浑浊的老泪滴落下来,全掉进碗里。

  一斤不笑了,两眼酸涩地哽咽:“老爹,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娘了,想跟她说说话——”

  “你别去,”老范伸出右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阻止道,接着一边伸出左手替一斤抹眼睛,一边吩咐说,“我正要跟你说呢,八两回来吃了饭之后,你们去城里一趟,看看你九两。这小子,大概还不知道八两考上大学了,让他也高兴高兴。去的时候,你把坛子里剩下的六只咸鸭蛋都带上,他爱吃——”

  纵然失望,一斤还是点头应允。

  匆匆吃完早饭,父子二人分头收拾东西,为出发作准备。

  一阵忙碌之后,一斤送老范出门。

  刚一出门,便看见不远的山道上走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6魁,跟在后面的是于富贵,明显是朝着自己家过来的。

  老范暗自嘀咕:“他们怎么跑一起去了?找我老范能有啥事?奇怪!”

  需要说明的是,6魁的如意算盘,最终是落空了。

  不但落空了,6家父子二人,还成了见证老范家在十里村崛起的两块垫脚石。

  以至于当天晚上,几乎所有的十里村人,都在谈论白天发生的事,并对老范家很是刮目相看——

  第o1o章 这是机会

  按照事先密谋的那样,6魁上来就选择一块高地,一副悍妇准备骂架似的,对着老范父子二人就吵嚷开来:“老范,我今天是来给我家二龙讨公道的。你们家八两,昨天砸了二龙一板砖,砸得那是头破血流,到现在还在家躺着呢。我就问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6魁侧身给一旁的于富贵递去了一眼神,示意该他说话了。

  于富贵犹豫地点了下头,接着又朝老范父子二人看了看,居然勉强地笑,声音也不那么坚定:“我听说,你们家八两——他——他欺负我们家小莲了——是那种欺负——老范呀,这事你得给我说法,对吧?”

  其实,走到半道上,于富贵就想打退堂鼓了。

  一来,老范家虽然穷,但却是十里村众所周知的厚道人家。

  二来,小莲真要是被八两那样欺负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虽说一时半会儿不好听,但小莲真能嫁给八两,也算是她的福气。毕竟,八两这小子,是读书读出名堂来的人,将来肯定有出息。

  三来,6魁这种人,不厚道是远近闻名的,事情到底怎样,还不确定。而且,就算老范答应以三棵老榆树作为赔偿,6魁到时说话不算话,把那三棵树全霸占了去呢?

  可是,6魁不让他走,又提那张寡妇,软磨硬泡地逼着他来。

  于是,于富贵才硬着头皮过来,也没了底气。

  6魁听了明显不舒服,大声斥责于富贵道:“我说富贵老哥,你家小莲都叫他家八两那小子睡了,你咋还没心没肺地说这些软话呢?你还是不是男人?”

  于富贵听了一脸愁苦,快要哭了的样子。

  反观老范,听得是一阵惊愕:八两砸了6二龙?把人家小莲给睡了?这个逆子,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我说之前心里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原来还是应验了。八两啊八两,你糊涂啊——

  不过,老范到底还是不确信:从小莲昨天晚上怒气冲冲地来找八两来看,于富贵的话倒有几分真。要说八两拿板砖把6二龙砸了,有点离谱。全村老少,谁不知道他6家父子是什么货色?欺压乡邻的例子,一说一大堆。

  正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周围聚拢上来不少人,有拄着锄头看热闹的,有抱着孩子打听原委的,有叼着香烟闹笑的,全是附近乡邻。稍远的坡道上,像是知道这边有好戏看,个男女正小跑过来。

  这要闹腾开来,不成了全村的笑话吗?老范家刚挣回来的脸面,怕是半天丢个精光。指不定还能闹到村委会、镇派出所,那对八两来说,可不妙啊!

  于是,把手里准备去上坟的包裹交给一斤,老范上前道:“6魁兄弟,富贵兄弟,你们先消消火。如果八两真干了这种事,我老范绝不饶他,一定会给你们个说法。要不,你们别站在那里,到屋里坐坐,咱坐下说。大伙儿都散了吧,回去吧,好不好?”

  6魁哪容老范这么做,当即又嚷嚷道:“大伙儿都别走,帮着评评理。我6魁也是十里村的老乡民了,向来厚道。我儿6二龙,是我家独苗,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一个本分实在的孩子。可就在昨天,我家二龙在鲁家小店玩耍时,竟然被老范家的小儿子八两生生给砸了一板砖,头破血流。是啊,老范家的八两确实是能耐了,考上大学了,可也不能能耐到不分青红皂白拿板砖砸人吧?这不明显是欺负我们6家人怂吗?”

  心中有筹划,6魁嚷嚷起来,倒也一气呵成,颇有气势。

  那情形,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6家是老实巴交的厚道人家,而老范家才是蛮横乡野、匪气十足的霸道人家。

  不过,十里村人心里都敞亮,6魁那番颠倒黑白的话,并没有引发群情激奋的情景,反而招致了一阵哄然大笑。有的甚至因为听说八两把6家的二龙揍了,私下要拍手称快。

  见自己的一番话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6魁有些失望,急急地补充道:“你们不信啊?当真不信?不信,现在就可以到我家去看,二龙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

  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喊:“6魁,我看是你家二龙把老范家的八两砸了吧?听你这么说,我都快搞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呢。真要是天黑了,我得赶紧回家,家里的媳妇儿在床上等我呢,哈哈——”

  听在耳朵里,气在心里,又不好发作,6魁只好把视线投在一旁的于富贵身上,指望于富贵能在这关键时候挺身站出来,用闺女被睡了的事情压一压这意料之外的局面。

  把视线投向于富贵时,6魁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这关键时候,你要是窝囊了,别怪我嚷嚷你跟那张寡妇的破事。

  于富贵最怕6魁嚷张寡妇,还特别怕他在这时候嚷,却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左右为难,勉强地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我听说,6家二龙确实是被老范家八两砸了,据说还砸得不轻呢——”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富贵老哥,你家小莲来了!”

  人群顿时朝着坡道上看去,正见一道细瘦的身影往这边撒腿奔跑,那情景倒像极了一只生气的即将成年的小梅花鹿,要冲过来拼命,哪怕撞得玉石俱焚。

  快要近前时,于小莲接连拨开数人,冲到于富贵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爹——你能——能耐了——是吧——别人欺负老范家——你——你跟着凑啥热闹——你还——还有没有良心——走啊——跟我回家——”

  于富贵当场愁苦不已,拽着闺女的胳膊,想解释可又说不出口。

  人群一阵喧闹,有的甚至点头称赞这于家大闺女。

  没想到于小莲会冒出来闹腾,6魁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又仗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觉得该教训这丫头几句,便大声嚷道:“我说小莲,你说这话,叔就不高兴了——”

  “我是老于家的闺女,没你这个叔!”于小莲毫不客气地打断,甚至压根不把6魁当回事,居然以小辈的身份教训起长辈来,“你们家二龙是啥人,村子里谁不清楚啊?我于小莲不是喝药长大的,也清楚得很。你想欺负老范家,你自己去就行了,嘛要连哄带骗地把我爹弄过来,这厚道吗?我爹老实,经不起你花言巧语,可我于小莲不是吃素的,不答应这事!”

  “好!说得好。”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叫好声。

  有几个抱着孩子围观的妇女,还相视一笑,悄悄地为于小莲竖了下大拇指。

  即刻,在众人的注视下,于富贵被于小莲拉拽着离开。

  于富贵倒也配合,一边假装说“小莲你别拉呀,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一边顺着于小莲的拉拽,脚下一阵小碎步,很快就上了坡道。

  眼瞅着这场戏快要演砸了,6魁索性从高地上走下来,逮着一个人就说:“我家二龙真被八两砸了——真的——”

  可是,大伙儿听了之后,只是笑笑,就是不说。

  6魁被逼急了,转身骤然大喊道:“大伙儿都听着,我6魁今天是来讨说法的。我家二龙被八两砸伤了,这是事实。医药费、营养费,老范家必须给我赔。别的我也不要,我就要他屋后的三棵老榆树,这也算是照顾到乡里乡亲的了。我给老范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你不把那三棵老榆树抬到我家,别怪我6魁带人把你家老屋给拆了!”

  这些话,犹如晴空霹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大家也都知道,6魁是装不下去了,要狗急跳墙了——

  范坚强被一斤叫回家的时候,正见老范一声不吭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面前空地上是一根半米多长的木棍。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从一斤的嘴里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这一路上,他也不说话,光听一斤说,边听边想。

  对于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有些迟。

  老范生气,一斤忧虑,他都理解。

  但是,他考虑的,跟老范和一斤完全不一样。

  又因为这样的考虑,快到家门口时,他眼睛突然一亮: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第o11章 硬邦邦的汉子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为老范家争取家庭尊严的好机会!

  人性规律使然,意识决定行动,行动反映意识。

  逆来顺受的言行,多半都是自我封闭的意识造成的。

  强者之所以能俯视芸芸众生、使人敬畏,便是有唯我独尊的意识在挥发。

  再者,相对闭塞的圈子,零和规律体现得更为显著。

  也就是说,一种力量的崛起,势必不为固有强力所接受,迫使接受的唯一途径,便是争夺,争夺下了,新的规则或是秩序也确立了。

  是的,范坚强的意识很清晰:老范家要崛起,首先要从建立家庭尊严起步。那么,要在这饱受匪气欺压的村野中力图尊严,光靠读书看来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是没有意义的,而要靠能压制匪气的行动。

  此刻,走到家门口,见老范生气,范坚强也不说话,只慢慢走过去。

  一斤从后面跟上来,瞄了瞄空地上的木棍,便知道老爹这回是真生气了,怕是要狠狠教训下三弟。于是,他赶紧上前,拿起木棍,将它掩在身后,再对范坚强道:“八两,你赶紧跪下,向老爹认个错吧。”

  范坚强没有吱声,也没有跪。

  见这副情形,老范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呵斥道:“八两,你给我跪下!”

  闻听呵斥,一斤心一慌,就连手中的木棍都掉到了地上。没顾上拾起来,他赶忙再向前半步,用胳膊肘顶了顶范坚强,焦急劝道:“八两,你是真闯祸了!今天你不给老爹跪下来认错,老爹可真是要打你的呀!听哥一句劝,别犟了,跪下吧!”

  然而,范坚强还是没有要跪的意思。

  他盯着身前的老范,这才皱眉问道:“老爹,为啥要我跪?”

  没见过小儿子这么倔强,老范大惑不解。

  但是,这样的不解,很快被气愤覆盖,他伸出一根手指,哆嗦着嘴唇:“你把人家6二龙砸得头破血流,这是事实吧?你欺负人家小莲,闹得满村风雨,叫人家黄花闺女今后怎么做人?本来老爹没打算真要揍你,可你到了跟前,还是不知悔改!八两,老爹再问你一句,你今天,到底跪不跪?”

  范坚强依然盯着老范,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让我跪天跪地跪父母,没问题。但是,因为6二龙和小莲那两件事,老爹让我跪,我不跪。你打吧,我不躲,也不跑,任你打!”

  老范简直就要傻眼了。

  当下,他收了手指,快速下腰,拾起地面上的那根木棍。

  他痛心疾首,更在举棍刚过头顶之时,便要照着范坚强的后背抡。

  而且,这一次,他是狠了心要教训这小子一顿。

  反观范坚强,果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咬了咬牙,再闭上眼睛,一副宁死不从的倔强。

  半悬着的木棍,眼看就要抡到范坚强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身影“倏地”从范坚强身后蹿起,然后一把钳住那根木棍,并大喊一声:“老爹,你不能揍八两!非要揍,你就揍我吧。八两是我们老范家的全部希望,你要是把他揍坏了,老范家就永远没将来了,娘在坟里头,也不答应你!”

  没错,那身影,正是一斤。

  喊完这些话,他早已经是满脸泪水,泣不成声,两只眼睛还眼巴巴地盯着老范,像在哀求。忽然间,他又松开钳住木棍的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几乎是仰头哭喊:“老爹,你真不能揍八两呀!这些年来,八两在外面没少挨别人揍,揍完了就跑。他早就被揍惯了,特别是那6家二龙。就这样,他能考上大学,容易吗?要怪,老爹就怪我这个当哥的没用,几次想替八两去讨说法,可到第二天的天亮,攒了一晚上的底气,全没影了。老爹,要是连你也揍八两,那就太寒八两的心了呀——”

  未曾想到还有这样不堪遭遇的人,不只是老范,还有范坚强。

  一时间,范坚强愕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又几乎要晃悠起来,两行酸涩的眼泪,不禁就流了下来,不知是为了八两,还是为了一斤,抑或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慢慢地低下头,看着伏地抱头痛哭的大哥,他情不自禁地缓缓放下膝盖,跪了下来:“大哥,你受苦了!我今天就向你们发誓,老范家的人,从此不会再被人欺负。谁要是再让我们老范家的人憋屈地活着,我就让他像狗一样活着!我们老范家,四条硬邦邦的汉子,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有道是上阵父子兵,今后果真有人再敢欺负我们老范家,就请老爹带领我们,跟他们死磕到底!”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飘荡在破旧的老屋堂内,也飘进老范的耳朵里。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呵斥,甚至没有反对,而是颤悠悠地走到两儿子中间,伸出右手抚摸一斤的脑袋,再伸出左手搂住着范坚强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嗫嚅着就是说不出来,最后也“扑通——”一声,愧疚一般,跪在了儿子们的中间——

  与残旧的老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夜色下的兴化县大富豪娱乐会馆前,则霓虹闪烁,一派纸醉金迷的热闹场景。

  时间,已是19点15分。

  一位身段窈窕的黑丝女子,正从大富豪娱乐会馆的旋转大门中走出来,然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到了城郊的一排红房子前,停下。

  下了车,匆匆给了车费,肩背时尚皮包的黑丝女子,踩着高跟鞋,一路“蹬蹬”地小跑,然后来到一所宅院门口,“砰砰”地敲门:“小柳,快开门,我是关碧!”

  没错,这女子叫关碧,是大富豪娱乐会馆的热舞女郎,虽然只是短合同。

  跟其他出入娱乐会馆跳舞、陪舞乃至跳艳舞的女子不同,关碧在会馆里跳舞,不是为了钱。

  因为,她有一位亲姐姐,叫关艳。

  宅院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睡裙的女孩出来:“刚出去没多久,怎么突然回来了?出啥事了?”

  女孩叫罗柳,是关碧的初中同学,此刻光脚踩着一双粉色的凉鞋,涂红的脚指甲很醒目。

  更醒目的,当然是那几乎透明的白色连衣睡裙。而叫人喷血的是,葡提一般大小的两点樱桃红,此刻正顶抵着前胸的睡裙,居然直接顶出两座耸立而弹性十足的山包包来。

  关碧推开罗柳就进门:“没出啥事。我姐刚下班,叫我过去呢。我得妆卸、换鞋,不然,我姐非得打死我不可——”

  第o12章 勾魂摄魄

  初中三年,关碧跟罗柳一直是同桌,特别要好。

  初中毕业之后,罗柳如愿考上了青州卫校,又顺利地分配到兴化县人民医院,成为神圣的白衣天使。而关碧则考上了兴化县第二中学,却在去年的高考中失利,考虑到从小积累的艺术底子,她选择了青州幼师学校,如今在读刚好一年。

  青州幼师学校在省内很有名气,因此关碧能选择并入读这所学校,主要是参照了姐姐关艳的意思。

  但仅仅在入学之初的第二个月,关碧就默默地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宋坚强,是青州幼师学校学生工作处的副处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到三年。而关碧之所以喜欢宋坚强,主要是因为他跟自己谈话时的与年龄不相吻合的成熟稳重。

  暗恋是辛苦的,也很折磨人。

  辛苦暗恋数月,一直没有勇气去表白。本想今年暑假豁出去,可有一天经过学工处办公室时,她竟然破天荒地头一次没见到宋坚强。

  伤人的是,以后的日子里,更是不曾见到宋坚强的身影,而坐在他办公室座位上的,却始终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秃顶男子。

  再一打听,才知道宋坚强已经考取日本一所教育学院的研究生,早就前往报到入学了。

  初恋的伤最疼,尤其是对这种几乎没有情感阅历的女孩。

  执一的关碧,顿时就像丢了魂一样,整天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沉醉在小城的娱乐场所,以发泄心中那痛不欲生的失落。

  一次意外小醉,在同学们的叫好下,舞蹈底子出色的关碧,竟然大胆地爬上一处高高的舞台,酣畅淋漓地跳了一曲热舞,那夺人眼球的身段和性感绝伦的舞姿,赢得了观众的满堂喝彩,久久不能平息。

  会馆的女经理随后走进他们中间,邀请关碧加入会馆的表演队伍。

  又因为一时任性发泄,关碧当场签订了一份短期合同,合同周期为一个月。

  签了合同的关碧,第二天就后悔了。

  但在电话中,那女经理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五点:

  第一,只在专属小舞台上跳,也不用陪舞。

  第二,可以戴着面具跳舞。

  第三,一般只跳下午,不跳夜场。

  第四,合同是正式的,不是玩笑。

  第五,一个月之后,合同自动解除。

  如果因为合同的问题闹腾开来,那么姐姐要是知道,那就坏了。

  反正,也不过只有一个月,而且还可以戴着面具跳舞,很快就会过去的。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关碧开始进出大富豪娱乐会馆,而且通常都是在姐姐上班的时间。

  最为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跳着跳着,心情好转了很多,有时几乎要把那该死的宋坚强给淡忘了——

  此刻,进了房间,关碧一把将肩膀上的皮包扔在写字台上,然后连踢两脚,甩掉了高跟鞋,接着一屁股坐在床上,问跟在身后的罗柳:“小柳,你最近是不是做隆胸了?你那两大馒头,香瓜似的,蹦跳得我都忍不住要看,更别说男人了。呵呵,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大的呀——”

  “是吗?呵呵——”罗柳故作惊讶地停住脚步,低眉左右摇动下巴,貌似在用眼神丈量尺寸,然后笑着抬头,甚至还用一双细长的手,自恋一般地抚摸了一番,这才说道,“我上班的时候,低调工作,所以把它们藏得严实。下班了嘛,我就要追求高调享受,所以就放它们出来了。哎呀,小馒头,你那舌头,真恶心,太恶心了——”

  说着,罗柳连蹦带跳地往关碧身上扑,还握起两只与其大胸不配套的小拳头,做出要捶打关碧的样子。

  关碧确实是在逗罗柳,她故意瞪大眼睛,作出垂涎三尺的模样,还伸出红润的舌尖,沿着自己的上嘴唇,夸张地舐了两来回。

  见罗柳朝自己扑打过来,她赶紧收起眼神和舌尖,然后哈哈大笑地伸出双手阻拦,整个身子即刻向后仰躺:“大胸妹,你会压得我喘不过起来的。哇哇,哇哇哇,好香,我可要咬了哦——”

  一番嘻哈肉搏之后,关碧和罗柳并排躺着,高低不一的胸脯此起彼伏。

  两人的脸蛋原本姣好,又都是普通女孩羡慕的高挑身材,再加此刻衣衫不整,躺下来的身体,真可谓曲线毕露而勾魂摄魄了。

  罗柳放肆地劈开双腿,打开双臂,仰着白皙的脖子,喘息道:“关碧,你说奇怪吧,我一纯正的白衣天使,却藏着大胸,到哪儿都要藏着,生怕它们甩来甩去的,脑子里还净想着哪天被一帅气流氓逼到墙角里亲热的事情。你呢,将来是要教育祖国花朵的园丁,却为了一个男人在娱乐会馆跳那风马蚤的热舞。你说,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关碧的身材比罗柳稍细,和姐姐关艳一般修长。

  因为从小就训练舞蹈的缘故,她的身体比例却格外匀称。

  此刻,她交叉着双腿,右肩的吊带已悄然滑落,露出一片凝白的肉色,却带着几分伤感道:“能怎么想?肯定会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随便呗。管他呢,你继续做你的大胸天使,我继续做我的热舞园丁——哎呀,要死,我来是卸妆换鞋的!”

  说着,关碧一骨碌挺身起来,然后光脚直奔洗浴间。

  罗柳也翻身起来,支着双肘,摇头叹息道:“关部长的亲妹妹,居然成了娱乐会馆的舞女,真要被别人知道,准出轰动新闻,你还不以为然。算了,大胸天使管不了热舞园丁。为了大夜班,继续睡觉喽——”

  话还没说完,罗柳就仰面躺倒,然后缩身钻进去被子中,玩笑着喊:“亲爱的小馒头,你走的时候,别忘记帮把门关上呀——”

  兴化政府家属区,当晚7点35分。

  这是一处老式的政府家属区,分东西两排,中间是还算宽敞的水泥路面。

  水泥路面的中央,每隔十多米,都有一座长方形的花池。

  此时,家属区内的两排路灯闪耀光亮,一些穿着休闲衣裤的中老年人,在路灯下悠闲散步。少有脚步匆忙的年轻男女,与相对温馨惬意的小区氛围迥然相异。

  有车辆慢慢进入小区大门,行驶到两座花池中间的空地,然后停车熄火。

  接着,车内走出一位衣着光艳的女人,打着手机仰望楼牌号:“刑主任,我到了,您是住在11栋楼吧?”

  不用说,这是趁着夜色来办事的。

  家属区一共22栋楼,关艳住在第22栋4o6室。

  第22栋楼跟前面的所有楼一样,楼梯窄窄的,不过是楼道干净些罢了。

  显然,这是因为县委常委之一的关部长常住这里,家属区的物业管理部门对这栋楼有所关照。

  开了一下午的会,难得今晚没有任何加班或应酬,关艳便早早跟办公室主任交代了几句,然后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半路上,办公室周主任打电话过来,问她明天早上大概几点去调研小尖镇牡丹园,她只回答“1o点”,便挂了。

  回到家中,关艳的心情朗润起来。

  关闭了窗户,下了窗帘,再换下衣服,她破天荒地打开了客厅的音响,放了一曲西单女孩的《天使的翅膀》,然后抱着一杯清茶,蜷缩在橘黄|色的沙发中——

  几拨琴弦后,清纯的嗓子,如天籁之音降临,似凄凉落寞,如孤芳自赏,不可阻挡地撩拨着她的心绪,使她很快沉浸在歌声中,若有所思地默默倾听。

  一遍不够。再来第二遍。第三遍——

  关艳就是这样,喜欢的歌,要反复听,听反复。

  就如她白天工作时,总是脱口对跟在身后的人叮嘱:这项工作,要反复抓,抓反复!

  大概是太投入了,以至于关碧开门进来时,关艳还貌似吓了一跳——

  “哎呀,老姐,你也喜欢听这歌?这太让我惊讶了!知道么?你听这歌,就像你爱看奥特曼一样,会让我很抓狂的——”这是关碧进门时的第一句话,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第o13章 预感惊心

  关艳从沙发中站起来,笑着虎了关碧一眼,放下手中的清茶:“那照你这么说,姐该喜欢听什么歌呀?”

  此时的关碧,正穿着红白相间的运动休闲装,看起来不仅有浓浓的学生味,而且清靓极了。她脱了脚上的运动鞋,然后赤脚跑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在关艳的身旁,拿起刚被放下不过数秒的半杯清茶,仰脖一气喝完,再侧头笑道:“你应该喜欢听《走进新时代》啊,《我们走在大路上》啊,《党啊亲爱的妈妈》也不错,哈哈——”

  “胡扯!什么时候,你都开始拿你姐开涮了?不贫两句,心理不平衡,是吧?”接过空杯,关艳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还给了关碧一小胳膊,突然看到了那双赤脚,当即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