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总共八口。象每年的这个时节,别家都吃团圆饼,喝屠苏酒,夜里放爆竹。我们家穷的揭不开锅,晚上只能喝点米汤躺下睡觉。直到除夕那天,妈妈取出平时省下的点口粮,背着爹换了块蜜油年糕,半夜偷偷起床,依次往我们姐妹嘴里塞小块,大姐,二姐,三姐最后轮到我。第二天醒来舌头上甜甜的,我才晓得是过年了。”
桃夭夭心下渐明,眼前的少女兼有西施的灵魂,难以割舍远在古越的亲情。他想安慰又无从说起,道:“夷光”百灵转过脸来,眼里泪光泫然,说道:“我有两位母亲,位生养了龙百灵,位养育了施夷光。春秋越国是回不去了,夷光想念妈妈,若能和龙百灵同报母恩,定会很开心的。”桃夭夭无言以答,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该把夷光的妈同带到今世。”
他苦着脸不言语,百灵心软了,柔声道:“你为难我更不开心。算了吧,将来跟龙家远近亲疏,我只听相公的话。”桃夭夭既感动又愧疚,展臂轻搂。龙百灵再也噙不住泪水,伏在胸前嘤嘤哭泣。桃夭夭强笑道:“好啦好啦,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倘若我娘不计前嫌,宽恕了龙太太,切仇恨自当烟消云散。我们做儿女的顺应长辈的愿念,使他们心里痛快,那才是最大的孝行。”
百灵愁绪稍解,抬脸呜咽道:“我竟不知我娘作过什么,以致瑶卿阿姨埋下那等深仇大恨。”
提龙太太的恶迹,桃夭夭怒火登升,深吸口气强行压住,高声道:“大年节哭哭啼啼找晦气呀立马给我雨过天晴”捻衣袖给她擦泪,百灵依言展眉,但泪痕犹带,愈发楚楚可怜。桃夭夭暗想“本来就娇弱,怎禁得起伤心掉泪非把她逗笑不可。”扬头左顾右张,作色道:“蚕娘子只顾乱跑,竟没个人服侍小姐”手伸向床头绣枕,阵翻摸:“莫奈何,让我这笨小厮伺候龙小姐罢,先找香喷喷的罗帕擦擦脸。”翻开枕头,下边没手帕,有把小剪子,两张描好的鞋样,桃夭夭乐了:“果然是大家闺秀,我就猜床上藏着针线哩,这是给我做的鞋底”拿起细看,边上绘着连理枝,中央朵并蒂莲,端的手工娟巧。桃夭夭喝声采,笑道:“快点做完,拜天地那天我好穿。”
龙百灵仍不笑,低额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静若照水之花。桃夭夭悄悄耳语:“难道不是给我当新郎官穿的”看她娇颜微红,泪光莹润,几分怅恍更增俏丽。桃夭夭心中荡,道:“不给新郎官,那给新娘子穿了我先替你试试合脚不。”抬手扯开床被。百灵下身只穿了条夹裤,光脚丫陡然曝露,慌不迭的往后缩。桃夭夭抢先揽入怀中,仿佛鉴赏珍玩名器,抚弄称赞道:“美啊,美足双,如雪如玉,如磨如琢,修修指甲涂点凤仙花更漂亮。打扮小姐是蚕娘子的职份,她不在由我代劳好了。”说着找寻那把小剪刀,边瞎吹:“古人为妻画眉,本人为妻修脚,闺房之乐异曲同工。”
再娴静的淑女也经不起如此胡缠,百灵双脚被他通揉捏,直痒到心尖上,禁不住轻吟:“嗯,别,别闹”挣扎不过,歪身靠过来。桃夭夭寻思“幼年每次哭鼻子,挠脚板心总能逗她咯咯笑,今天的反应有些奇特。”忽觉软玉轻偎,少女频细的呼吸拂面生温,刹情热如沸,舒开手把她整个儿抱至膝间。昔当小儿嬉戏,两人经常搂抱呵痒,从无男女避嫌之念。但龙百灵已接受过蚕娘子的“启蒙”,对夫妻的隐秘粗知就里。懂了人事就不再是小丫头的心态了。乍逢情郎紧拥,连声惊呼:“不,不要”身子却绵软似水,只愿就此在他怀内溶化。桃夭夭也晕晕乎乎的,摸索着去解她衣带。
正当缠绵难分,房门“咚”的响,个身影闯了进来。床上两人如遭针刺,“腾”的翻身分开。龙百灵羞的抬不起头,桃夭夭正待呵斥,忽地认清来者面容,恰似顶骨分开吹下股冰风,火气全消了,缩着脖子问道:“小,小雪,你几时来的”
小雪已在门外站了会儿。桃夭夭诸法皆强,惟侦测之术欠精,加之情浓时分光顾卿卿我我了,屋外的动静竟而无察。又可恨门窗透风,句句情话象生了翅膀,飘出来直钻小雪的耳朵。把她臊的手足无措,慌张只想逃开,忽闻屋里“嗯哎,不要”之音连起,旖旎甜腻引人心动。小雪登觉头发根滚烫,把无明业火烧透三焦,闷头就撞门而入。
进了屋始觉后悔,人家未婚夫妻调情,与我东野小雪何干个清白女孩儿,为此着急动怒什么意思小雪越想越羞惭,忽地记起来意,撩裙屈膝半跪,口称:“东野小雪参见师尊”
桃夭夭忙上前搀扶,道:“何必行这个礼,咱俩是啥关系嘛”话到此处猛地闭嘴,偷眼回望床上那位。龙百灵早已秀眉斜竖,显然“咱俩的关系”又成导火索,场斗气在所难免。果听百灵冷笑道:“关系是怪,这非亲非故的,不敲门可以往卧室里闯。”
小雪只跟桃夭夭说话:“启禀师尊,剑仙首徒凌波请你商议派中要务,现正在澄秀亭等候。因师尊待我与众不同,凌师姐才命我前来传报。”她心直口快,之前凌波确有“桃师尊待小雪与众不同”的评价,今逢百灵挤兑,气急之下引述为证,竟忘了语中暗含的深长意味。
百灵接口道:“哦,传报,原来是传话报信的仆婢。”端起茶杯吹开茶沫,续道:“但我想奴仆总该懂点规矩。昔日陆机使黄耳狗传家书,在家门外以声示之,免得入室惊扰主人。条狗尚知礼貌,现下蠢奴却只会乱撞,叫两声也不会。”
黄耳狗传信是西晋的典故,小雪虽不通文史,也听出龙百灵把自己比作家畜。愤然挺身而起,走到床边指着道:“你少在那怪腔怪调的挖苦人新师尊不理正事的原因,今天我算是看清了哼,大白天的纠缠他不放,缠的他神魂颠倒,峨嵋派迟早被你祸害掉”她是想到那句说那句,硬梆梆如掷铁饼。而“大白天纠缠”等语重若千斤,每个字都恰中要害。龙百灵娇躯颤抖,羞恼的几欲晕厥。
桃夭夭忙打圆场:“冷静冷静,女儿家温婉和顺,你两位更是绝代娇娃,女儿中的女儿,怎比吃了炮药还火暴看我面上莫吵了罢。”哪里劝得住眼看剑拔弩张,争吵将变为争斗。龙百灵抬腕欲放冰蚕仙索,可激怒下无法凝集意念,仙术没使出反倒失手倾了茶杯,胸前衣衫弄湿好大片。桃夭夭顺手帮忙擦拭,几番碰触,百灵缩胸闪避。小雪见状贝齿咬下唇,直咬出血印来,背过身去道:“当着人也敢做丑事,还要不要脸骂别人是狗,作出丑样狗都不如”龙百灵气的心麻神昏,纵有千般智机,此刻脑海片空白,颤巍巍的手指小雪道:“我,我你,你,你。”
局面渐至不可收拾,分开双方乃为上策。桃夭夭悟出她们争执的诱因正是自己,转身迈向屋外,迭声叫嚷:“小雪咱们快走,你带我去跟凌波商量玄门大计。灵儿静心调养,有空我再来陪你。”小雪恨不得早点离去,应声快步出门。两人行若疾风,跨过门外躺倒的众人,桃夭夭大喝:“魔芋大夫,好生照料龙师妹”
经呼喝法术顿解,神农众徒迷梦乍醒,跳起身胡乱抓扯“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魔芋大夫忽道:“糟糕透顶龙师妹动情了,她的情咒牵动,快设清心安仙法阵,焚镇神理气香”四名高手燃香打坐,念诀排开阵势。神农门医治迷乱的仙客,常用安仙阵先抑其狂躁。龙百灵喝的茶里也含镇静药物,适当玄香绕鼻,胸中怒焰登熄,连使仙术的念头都打消了。魔芋大夫嘀咕:“那个混球师尊又跑来招惹龙师妹,引的她动情怀春,咒结随血行乱钻,没十天半月休想找的到奶奶的,千辛万苦把咒结稳定在任脉,这下子病源失踪,老子的辛苦全白费”
百灵趴在窗口向往外望,碧空浩渺如汪洋,望不见桃夭夭的影子。静思片刻,听那竹叶淅淅簌簌的响,心底渐生凉意,缩进被衾怅怅的睡去了。
第三部 还真篇 第四回 徒将情丝捋如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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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离了石屋御剑飞行,胸腹间真气激涌,眨眼冲到前头十几里。桃夭夭随后赶上,按住腕脉助她调匀内息,嘱道:“飞慢些吧,运气太猛易损真元。”小雪甩开道:“你摸她就好了,别碰我”自觉这话味道怪,掉过头去,不教他看见腮边的红晕。桃夭夭不知该怎生宽慰才好,愣愣的道:“小雪,我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唉”
这声叹发自肺腑,满含歉疚与欢喜。数日前小雪离山出走,峨嵋众徒私下评议,有说她痴恋桃师尊,因见意中人另有所爱,伤心过度才不辞而别。有人替小雪惋惜,说要不是早年定了亲,师尊定会专心专意的爱她。也有人赞小雪识大体,若留在山上争闹,新师尊跟两名女弟子夹杂不清,峨嵋派清誉何存总而言之,小雪暂离玄门最妥当,等师尊结婚后再寻她归山罢了。时谣言风传,桃夭夭装出轻松的样子,绝口不提小雪,实则牵肠挂肚,晚上常常独自枯坐到天明。但又恐多惹风波,妨碍除魔大事和百灵康复,未曾追寻小雪的下落
现今伊人在侧,桃夭夭狂喜盈胸,早将那些顾念抛开,拉住手道:“我对不住你。”看她纤姿俏立,衬着四周苍茫,宛若荒原里的枝秋菊。桃夭夭歉意尤甚,深深的道:“小雪,这些日子我很牵挂你。”这次小雪没挣开,由他拉着手,只把脸朝向旁。桃夭夭道:“你生我气是应该的,最初我那些甜言蜜语,不全是真的,其实好多是为了借着跟你好了,推掉龙家那桩娃娃亲。不过,后来我”深愧于心,久藏的忏语尽数抖搂,待要倾吐真情聊以相慰,偏又讪讪的说不出来。
默立片刻,小雪终究不是小气量的女子,长叹声,多少幽怨随之呼散,转过头看时,脸色白若玉兰,眼圈却是红红的。桃夭夭道:“最近,你眼泪没少流吧”小雪“嗯”了声,无语哽噎,回想分离几日,真如长别几世,终于又能陪在他身边,天大的委屈藏入心田,却都化作甜美的快意。
桃夭夭道:“千错万错我的错,害你伤心,我”小雪揉揉眼角道:“习惯了,自从认识了你,我老是傻兮兮的掉眼泪。师哥”桃夭夭道:“哦”小雪道:“我还叫你师哥行么叫师尊太老气,我不喜欢。”笑靥微现面颊,婉然道:“我是天生的粗鲁,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别见怪。”
心地纯朴诚直,恰是桃夭夭为她倾倒处,欣然道:“见什么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照老约定,两人相处时兄妹相称。”小雪道:“我不作你的亲妹子。”猛省失言,掩着嘴先笑了。桃夭夭摸着头合不拢嘴,恍如三伏天喝下冰梅汤,连日的抑郁豁然消释。
谈说间携手飞入云端,大风吹起桃夭夭的裙袖,摆来晃去甚是滑稽。小雪道:“干嘛穿女人衣服花花绿绿的象小丑。”眉尖微皱,真诚的劝道:“我知道师哥不拘小节。可你掌管玄门,味任性哪能服众各门弟子就因你这不庄重,近来离派的足有半。”桃夭夭笑道:“哈哈,那他们就中计喽,本师尊装傻充愣,实为考察门徒品性的妙计”趁着兴头,将那“假痴察忠”的道理讲了遍。小雪听的妙目圆睁,骇然道:“师哥,你的心机好深啊”
桃夭夭得意道:“想走的让他走吧,留下的都是精良之才,扫灭妖皇的主力军。”
小雪道:“有这样精明的头脑,峨嵋师尊也可胜任。我还当你直犯浑呢。”桃夭夭道:“我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连小雪归山都没算计到。枉自日日夜夜牵挂焦心,想你都快想疯了,你说我是不是个浑虫”小雪心里甜滋滋的,据实说道:“三村附邻出了事,我才回来传消息,你自然算不着。”桃夭夭道:“咦,你跑去三村作甚”小雪道:“找丁志玄的父亲学文,他是积年教村塾的先生。”桃夭夭更奇:“你入塾学文啊哈,莫不想考试作秀才吧”
小雪正自踌躇,思量琰瑶环现身诡异,与他关系又特殊,该如何讲清来龙去脉乍逢桃夭夭追问,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是读书人嘛,喜欢文学好的女孩子”突然语塞,没法说下去了。桃夭夭道:“你本不爱读书,只为讨我喜欢才这样迁就。小雪师妹,别人都说你粗浅,其实内心温柔细腻的很。”动情忘形之际,伸手揽她纤腰,三村的变故也不及细问。小雪推开他道:“凌波师姐等着呢,将来的事将来再说。”隐觉又说漏了嘴,自省城府太浅,若牵扯出琰瑶环“小雪作桃家媳妇”的疯话,那可没脸见人了。当下不理桃夭夭,挽住他往前飞。
直飞过了璇玑峰,临近长春麓,小雪才开口道:“装疯既是计策,怎样闹腾都由着你。但最近山下发生许多怪事,似与峨嵋派干系甚大。凌师姐见识极高,她分说的时候须得多点留意。”桃夭夭微笑道:“雪妹忠告,敢不遵从”顿足踏云,携她降落林间。
长春麓四季常青,西通止僭障,北连摩天崖,东边是试炼场。条瀑布从摩天崖顶垂下,绕树匝石流入林地,形成九曲回环的奇景。靠水建有**间竹屋,座小别墅。最显眼的那间横跨溪流,内设花架,外垒湖石,水光与花色相映,故取名“澄秀亭”。亭子旁边是块平坝,作闲步散心之用,连同周围建筑,是峨嵋派接待贵客的地方。此时平坝里坐满玄门弟子,氛围分外肃穆。桃夭夭迈步走去,隔老远就听陆宽欢叫“哎哟师尊来了,东野师姐面子够大,只有她请的动师尊。”
走近人群外围,陆宽抢步迎上前道:“恭迎英明神武,峨嵋玄门第仙师,桃君讳夭夭龙驾降临。”长躬到地,挺起腰眉飞色舞。他是桃师尊同期入门的伙伴,每以“新师尊的好兄弟”自居,峨嵋九门谁不侧目众人心里不快,也只得跟着他鞠躬道:“参见师尊。”
桃夭夭手掌轻抬,示意诸卿平身,耍足了皇帝临朝的派头。陆宽再向小雪叩首:“恭迎秀美娴淑之剑仙仙子,东野师姐凤驾莅止”编了个“凤驾”的称谓,与前边“龙驾”对应,这马屁正拍在桃夭夭心坎上,笑呵呵连声道好。小雪也略有所悟,闪开不受陆宽的礼。
拜罢起立,陆宽指向身后道:“师尊龙驾尊贵,大家都说请不动。凌师姐提议东野师姐去无量峰搬驾,刚刚我还生疑哩,今睹师尊与师姐驾到,方信知人善任四字竟是凌师姐的写照”他先赞过小雪,随后奉承大师姐,面面俱到就不会得罪人。桃夭夭暗忖“陆兄的马屁听着舒服,不过于正事全没用处。”拍了拍他的肩部,笑道:“龙驾,凤驾,编的好口采啊。龙字前加个烂更贴切了,哈哈哈。”手扯花裙,扭屁股道:“烂龙两字作我的写照如何啊哈哈。”
陆宽心说“恰如其分。”瞧他笑的欢畅,也附和着嘻嘻哈哈。忽然闪出个大汉喝道:“别笑了,都给我放尊重些”循声观貌,正是侯天机,桃夭夭暗道“好忠勇之臣出现了,他会不会指责我的过错”
侯天机额角青筋频跳,显是恼忿已极,忽又想起新师尊威信初建,不可当着众弟子直斥其错失,改口道:“呃,师尊请落座,派中大事等你决断。”前后态度转变,完全符合龙百灵的推测,桃夭夭暗叹“灵儿神机妙算。这位侯兄强抑义愤,只为遮掩我的丑行,确是位忠贤之士。”步入圈中坐下,小雪侍立近旁。各门首脑率众归位。从右至坐排序,分别是剑仙首徒凌波,乾坤十二剑,风雷首徒何九宫,摄魂首徒兰世海,遁甲首徒黄幽及神农门燕盈姝等人,余者辈份低没座次,肩贴肩站满四围。桃夭夭笑道:“好隆重的场合啊,看来大伙儿忍无可忍,打算公审我这傻瓜师尊了。”
侯天机道:“玄门要事未决,望师尊认真对待。”
桃夭夭道:“哪有什么要命的大事啊无非是升座大典,竞德道会,惊蜇重开门庭几桩过场戏,你们照惯例办得了,望我怎地”
黄幽冷笑道:“师尊面傻心不傻,三件重头戏理的甚是清楚。”桃夭夭道:“多吃点鹤龄膏就理清楚了。”黄幽碰了满鼻子灰,嘟着嘴垂低脑袋。兰世海不知两人在口角,耐心给桃夭夭解释:“本派方经变革,竞德道会,惊蜇开庭须制订新规则,若是师尊嫌麻烦,委派弟子们筹划也可。惟升座大典广迎外客,七道宗齐到山上,师尊要有所准备。”
桃夭夭道:“管他道宗仙宗,总是名门正派,跟峨嵋个鼻孔出气的。他们上山作贺,最多准备几桌酒席招待招待。此事归厨房的开花婆婆管,用不着本师尊劳神。”
兰世海是厚道君子,以为桃夭夭当真不懂,给他详加剖析道:“权势名位乃人之所欲,正派为此暗争已久。象五台,青城等派近年积蓄力量,颇有取代峨嵋派之意。今番师尊初次主持盛会,稍有漏失他们就会引为借口,纠集各派向我们发难。”侯天机道:“前任首徒李凤歧被废,便是道宗问难所致。”
第三部 还真篇 第四回 徒将情丝捋如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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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冷然道:“道宗那点实力理他们做什么说的好听各家自扫门前雪,说不好听惹我翻脸发狠,就把七派掀个底朝天,还不是举手之劳。”
在场众弟子中,数何九宫入派最早,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联合道宗是祖师爷订立的规矩。再者天道自然,只靠强力压服异己,峨嵋还算什么正派早就跟魔道同流合污了。”
桃夭夭道:“那也不错呀,当正派有什么好处我倒没瞧出来,天到晚这门规矩,那门道义,行事束手束脚还自然个屁。照我看就跟魔道合并算了,索性让东海妖皇加入本派,成立个妖皇门,广招四方妖精,峨嵋门庭大大兴旺,比结交道宗那帮废物强的多。”
席狂谈,全场失色。何九宫须发戟张,两颗金眼珠隐隐闪动怒星。桃夭夭似笑非笑的道:“我是师尊,金口开即是法旨,难道还有错九宫兄我讲的对不对”何九宫深深吐纳,压住胸膛内的热血,道:“师尊的法旨太离奇,恕弟子愚笨,难,难以领教。”
忽有人朗声道:“师尊的话皆为玄门至理,如沧海明灯我辈体遵照奉行,绝不会错”桃夭夭心道“这话纯属马屁,臣现形了。”定睛瞄向那边,发言者是遁甲门的楚晴。桃夭夭暗奇“此人的品德素有口碑啊,没想到当众阿谀,心术不端。”
楚晴道:“邪终不胜正,此乃玄门千年秉持的信条。正邪若是合并,邪道必将归降正道,正道焉得被邪道污化师尊刚才所发真言,乃是告知我等降魔的要领要采用合的方式灭掉邪魔”
话音犹未落定,人群传出嗡嗡声响。楚晴续道:“本派的诫妖令传布巴蜀,就是为了以正化邪。遵守此令的妖类三十年潜踪隐迹,不扰人间,可进入峨嵋逸性谷修行。再经三十年无过错,可以获峨嵋仙客传法,除掉妖气融入正派,这不正是合能灭妖魔的实例吗”众弟子暗暗点头,均有醍醐灌顶之感,道道钦佩的目光望向桃夭夭。均想新师尊随口几句怪话,竟含如许精深的法义。除非象楚晴这样悟性绝高的俊杰,般人把头皮抓穿,怕也领悟不了个中三昧。
等众议稍息,楚晴道:“可惜妖性冥顽,光明大道不走,行邪为歹,经常入世祸害百姓。”说着,从腰里解下条银链,高举头顶道:“近日巴蜀屡次违反峨嵋的禁令,低等妖怪百子洞魈也敢逞凶。那妖怪昨夜在三村抢掳幼童,被东野小师妹除灭,收缴的妖器可作为重要线索。”摇臂遍示众徒,看向小雪所站的方向“斗法时百子魈遁形飞逃,速度快的超常,东野师妹将它的妖器交给我查鉴。发现里面妖力激增,的确得到了外力的助长。”
逢他以目示意,小雪证实道:“那妖怪是很反常。”本想补充琰瑶环寻子心切,引得百子魈附体等细节。但念师兄计议未休,自己多嘴有违门风,忍住了静听。
楚晴收起妖器,面向桃夭夭道:“低等妖怪违反禁令,背后若无强大势力支持,怎敢将峨嵋派视若无物另添道宗觊觎在侧,当今局势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应当谨言慎行,整肃派内风纪,使内部坚密如钢铁,集九门之力抵御外部的侵袭。进而广传师尊威德,建立起玄门新的道统。”
电光火石之间,桃夭夭恍然大悟“他哪是臣啊,分明是个忠智兼备的人材好家伙,绕了个大圈子,替我圆话撑面子,辨析各种祸端,顺带提醒师尊言行严谨,高明的很嘛天机兄与九宫兄耿直,但失于心计,楚晴巧智善辩,同样的忠于玄门,后者更适合担当重任。”
楚晴提议甫毕,十二剑首座尹赤电出列道:“楚师兄所论极是,但山外防务也不能马虎。依弟子愚见,请师尊坐镇三峰。由我十二人下山巡逻,肃清方圆百里的妖类。内外协力防卫,先保证几场大会顺利完结。”
桃夭夭没吭声,眼望众徒暗想“无论我怎样胡作非为,他们都不公开声讨,切切垦告全为玄门着想。如此表现都称得上忠诚了。灵儿计谋生效,举找出这许多可靠的忠臣良将,消灭妖皇不需太多时日”眼光从楚晴,尹赤电,何九宫依次望去,停在凌波的脸上,心里打了个突“她是忠是”堆下笑脸,腻声问道:“凌姐姐,你的意见如何呢”
凌波眼皮微合,身覆阳光,散发着融人心魂的温暖。桃夭夭念头飞转“灵儿的智慧无人可及,但是谋略未必能高过凌波,我恣意胡闹,她却未置词,如果是灵儿该作何评鉴慢着小雪请我来参会,是受她的指派,她怎么知道我在无量峰我去无量峰纯属心血来潮,无人跟随。她是个瞎子,怎能在千里外望见我的行踪”顺脊梁冒起股寒意。这时凌波开言了,语气平淡如故:“蒙师尊垂问,弟子担心设防已是徒劳。不等道宗和妖怪进逼,眼下强敌已经到了山上了。”
桃夭夭嘿嘿干笑道:“真悬乎,别是吓唬我吧”
凌波道:“东野师妹夜间救了两人,今晨带回山让神农弟子治病。其中人是个婴儿,他的症状很是罕见,师尊要不要亲自察看”没等桃夭夭应允,拍掌唤道:“抱出来罢”话音随风轻传,场外竹屋“呀”的开了门。名女弟子怀抱襁褓,小心翼翼的走向场内。
凌波道:“婴孩送到长春麓,我立刻下令把他抱进房间看护,闲人不许惊动。”问那女弟子道:“韩梅,婴儿状态稳定么”韩梅是摄魂门女徒,年方十八姿容秀丽,闻声答道:“乖着呢,不哭不闹,就是两只小手爱乱抓。”敞开襁褓布片,让众人看清婴孩的样貌。
峨嵋众徒圆睁双睛,看那孩儿红皮起皱,气色浑慵,不过是个新生的凡胎。何九宫道:“他有什么稀罕的病神农弟子查过么”场边燕盈姝道:“我详细检查过了,气血筋骨完全正常。”
凌波道:“这种病神农门无法诊治,发病的怪状倒很明显,小雪你讲讲吧。”小雪微躬道:“是。”往前走三步,面朝婴孩道:“他哭起来的时候特别古怪,男人抱他大哭不止,女人抱哭声稍轻些,只等年轻女孩抱着才肯安静。”众人相顾莞尔,均想“亲近女人厌恶男人,天生色鬼,果是稀有。”
兰世海笑道:“天生万物,秉性各异,有些人生下来嗜好脂粉香,挨着女孩儿欢跃,靠近男人就厌烦,抓周专挑闺房饰品。这类幼儿是很特别,却也不足为虑。”从腰侧取出六壬乩盘,打开向两边展示:“我测了此儿的体性,单测出“童”字判语。可知他并无妖魔附身,确是个稚真的孩童。”
摄魂门精于测度生灵本相,用法宝,对象真伪善恶立判。众人听了兰世海的结论,或多或少放松了警惕。凌波道:“没这么简单,病状尚有怪异处,小雪继续说吧。”
小雪道:“他的哭声忽高忽低,声调拔高的那刻,附近常会突现奇怪的情况。”侯天机道:“什么奇怪情况”小雪道:“我亲眼见到的,他猛哭喊,抱他的人抬不起手臂,被压的趴在地下动不得。”侯天机不信,挠头道:“大人被小婴儿压趴,那是什么样子”
语未绝,婴孩“哇”的声哭叫。韩梅“噗通”跪倒,弓腰曲颈,双臂紧贴地面。小雪惊道:“就是这样”峨嵋众徒轰然而起,片亮光闪耀,法宝兵器纷纷擎出。凌波喝道:“各守原位,休得惊慌”向场中喊话:“韩梅,听得见我的声音么”
韩梅道:“听,能听见,我很好,就觉得胳膊沉。”扭肩使劲挣挫,徒然面红气喘,两只手似被铁水浇铸,生生的焊在了地上。小雪急道:“中邪术了快救她”众弟子多是热血之辈,不等大师姐发令,只待冲上解救同门。忽听韩梅“啊”的轻呼,晃悠悠的站起道:“没中邪,我没关系,跟小孩儿无关。是我自己的失误。”臂膀复好如初,又能活动了。那婴儿躺在臂弯内,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众人围成个大圈,何九宫问道:“你怎么回事”韩梅含羞带愧的道:“我,我修炼乱性诀第四重,出了点偏差。”兰世海道:“咦,乱性诀你只炼到第三重,第四重的炼法我只传了六条啊。”韩梅道:“竞德道会快到了,我想替摄魂门争胜场,就按兰师兄传授的口诀揣摩,自作主张往深里炼”
乱性诀是摄魂门法术,炼成后扰乱对方性行,使其举动颠乱。但如果修炼者功行未满,半中出了岔子,真气逆冲经络,四肢常会不自觉的抽筋。韩梅自认贪功冒进,以致今日隐疾突发。峨嵋弟子们熟悉本派道法,稍加提点都已明了,又观远近云气清净,没有妖邪痕迹,当下都信了她的解释,收势退回。
凌波道:“炼法出了偏差,嗯,是她倒地的原因。”仰头向天,似在等候有人提异议。但闻水流叮咚,树摇沙沙,再没其他动静。凌波忽地转过脸,问道:“师尊以为如何”
桃夭夭直埋头冥思,对场内惊变好象全无知觉,逢当凌波提问,才笑道:“我想通了,你派小雪请我到此,就为破解这婴儿的谜团。”
凌波道:“除了师尊,无人有揭开谜底的神通。”
桃夭夭道:“那好吧,小孩生了怪病吗我给他治治。”招手让抱过来。韩梅略微迟疑,还是依命抱至他跟前。桃夭夭接过婴儿站起身,穿过薄薄水雾,走向亭子边的石堆,念叨:“嗯,这怪病怪在哪里呢男人抱就哭,女孩抱不哭,是这样么”回视小雪,脚步仍未稍停。小雪道:“对啊,可他在你怀里没哭呢”正自疑惑不解,忽见桃夭夭扯开襁褓,站在块岩石前,摸了摸尖锐的棱角,笑道:“大家别眨眼,瞧我妙手回春。”抓住婴孩右腿,头朝下猛地甩向石棱
刹时惊呼四起,小雪胸紧气窒,韩梅眼里发黑,几乎吓的魂魄离窍。好不容易定下神望去,没有血肉模糊的惨象,雾气散开,呈现的情景却更加令人震撼
只见那婴孩单脚独撑,直标标的站立在石尖上,身形坚稳如铁棍。
桃夭夭道:“正宗的定阳针,外人哪会用这招凌大师姐,他是何方神圣。”
凌波回答:“本派前辈名宿,玉银童。”
第三部 还真篇 第五回 佯癫真狂错老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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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答声,那怪婴体貌突生奇变,个子往上拔高,胡子往下拖长,桀桀的笑道:“好个凌波,瞎眼妹长成美娇娘,精明犹胜当年。”刹那间变身结束,就看他体高未满三尺,皮肤白似玉银,脸部保留儿童特征,只多了三缕过胸的长髯,老不老小不小怪样难描。桃夭夭道:“好个老莱子,装嫩调皮逗谁开心呢”
老莱子是古代孝子,为逗父母开怀,七十二岁还装婴儿撒娇。桃夭夭举此例戏谑,隐然是占他便宜。玉银童竖眉道:“臭小子敢充长辈”桃夭夭道:“你既是峨嵋门徒,我是峨嵋师尊,我当你长辈名正言顺。”玉银童冷笑道:“老子今日回山,你这师尊就算当到头啦”耸鼻打了个喷嚏,天光登黯,黑云压顶,四面阴风“呜呜”惨号。
峨嵋众徒警醒,登知此人是敌非友。尹赤电高喊:“好重的邪气快出剑”乾坤十二剑齐飞腾空,剑光交织成网,护住澄秀亭和几间房舍,亮闪闪宛如座银铸的护罩。而剑网外面阴风肆虐,林木倒的到,枯的枯,飞鸟悲鸣纷坠,长春麓变的寒冷如深冬。侯天机口念法咒,从袖底摸出刻有“春”字的令牌,抛入半空滴溜溜打转。瞬间风和日丽,枯木抽条,阳春气息压住了阴邪气。楚晴,黄幽率遁甲弟子抛锁链结阵,封堵敌人逃跑路线。十二剑旋绕渐进,刺向邪气核心。
玉银童道:“奇巧门的四季令,老子也炼的有”鼓腹张口,吐出块刻“秋”字的小木片,飞空击中那春字令。只见炫光闪令牌坠地,秋风飕飕然猛刮,树叶发黄枯萎,四周景物又变的萧瑟,显然是侯天机的法宝落败了。玉银童呵呵狂笑,胡子吹的乱舞。便在此刻十二剑齐至,悄没声息的刺入他体内。
乾坤十二剑属剑仙门斗剑道,零散施发威力有限,聚齐了则攻无不克,历来是除魔护派的中坚主力。玉银童利剑穿身,如同钉在石头上的蛤蟆,喘道:“乱尘竟留了这手,老侄孙有出息了”众弟子见强敌受制,不禁齐声欢叫。
忽然,韩梅胸前响起笑语:“小美女抱我好久,滋味着实香艳。”尚未醒过神,韩梅只觉胸腹微凉,贴身的肚兜已被玉银童抢到手中,边跑边嗅道:“香啊香啊,我来玩水中捞月”奔突疾如鬼魅,手法无形无影,东把,西把,五名女徒连声惊呼,身上被连掐数下。才看他受困石上,怎地忽又四处乱窜电闪雷轰的刹那,玉银童人影陡至,已欺近凌波身侧。凌波不挡不避,稳坐如钟,只眼帘微微开启,似有白光闪而过。
玉银童怪叫:“止观剑气,瞎子厉害”白光疾旋,后脑早中了两剑,颅骨洞穿再难逃脱,但那声呼喊却是传自十丈之外。这回众人看清了,中剑的形体粉碎化散,“新的”玉银童却又在别处生成
黄幽楚晴失声惊呼:“是影遁”情急之下,抖开缠身的链甲,将树林划分成八块区域。
所谓的“影遁”,本是遁甲门种保命奇术。施法者灵肉半实半虚。若遇外袭重创,灵魂肉体即刻虚化,连同创伤起消散,真身则另寻安全地点慢慢重塑。遁甲先辈仙客或有精通此术者,每使次极损法力,数月不能复原,塑体过程也长达数日。似这般身形随散随聚,神出鬼没,法术之高已近乎荒诞。遁甲弟子情知凶险,忙用锁链将树林划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搬运众徒遁入杜门震位。此处阻滞敌方的攻势,有利于己方休整反击。玉银童根本没把众人放眼里,任他们奔忙排阵,扭屁股踏空绕圈,冲凌波扁嘴道:“这女娃没心肝瞎子穿衣难周正,我想帮你整理下贴肉的小衣抹胸,你就放剑伤人。”
桃夭夭仰头叹道:“论下流的境界,老家伙是超凡入圣了。”只觉玉银童奇术层出不穷,凌波剑法神妙无端,双方的意图都难揣测,当下袖手站开,静观战局变化。
猛听何九宫断喝:“布昊天雷网降魔”风雷弟子聚气已毕,齐齐举臂发功,顷刻风起云涌,千百条闪电自天穹垂挂,覆盖休,伤,死三方。那边兰世海率众打坐念咒,暗使搜魂控心**,趁玉银童飘晃时潜移默化,诱其飘行至电网密集部。玄门首徒联手施为,凭他“影遁”虚实变换,仓猝间难逃大范围的雷击。
岂料雷光下击,烟尘腾起,散开时竟响起丝竹音乐声
峨嵋众徒惊茫四顾,只见夜空划过流星,身下碧波荡漾,正坐在座透明的海上宫殿内。弹琴吹笛的是些蟹公虾婆,长翅膀的小童翩然穿飞,传送杯盘摆开盛宴。更有百十位蒙面女郎扭摆腰肢,踩着舞点登堂入席。
大家都傻眼了,刚刚还在峨嵋山上斗法,怎地眨眼又置身于幽美奇宫那些女郎身材绝佳,只穿短裙小褂,亮着肚皮挨近身边摩蹭。席上主人宣布:“美女佳肴,供诸位尽情享用”男弟子们情不自禁,伸出手揭开她们的面纱,看之下品种齐全:猪头,牛鼻,狗嘴兔牙,马脸猴腮,个个丑的惊世骇俗。众弟子赶忙推拒,怎奈道法使不出,难抵“美女”力大无穷,被按住了喂菜灌酒,可酒菜也是些马尿烂鳖做的。腥臭味冲塞口腔,众人忍不住“呜哇”狂呕。那主人怪笑道:“见到美女享用不成,各位体会我的苦痛了罢哦哈哈哈。”笑声经久回荡,犹如子规夜啼。
兰世海凛,听出是玉银童的笑音,叫道:“梦局这是他设的梦局”
摄魂弟子毛骨悚然,均知梦局是本门绝学,设成后可预测某人前程,浅窥未来景象。但强行把人拉入梦中,苦乐任其主宰,如此用法前所未闻,也疯狂恐怖到了极点。兰世海大呼:“咬舌尖,破梦境,咬破舌尖破梦境”众人依言狠咬,只盼痛觉驱散幻觉,可纵然咬的满嘴流血,照样摆脱不了恶物缠身。
正当危急时分,天顶陡然分裂,两道光柱扫荡四廓。玉银童骂道:“讨厌又是止观神剑,讨厌的瞎娘们”顿足跳离梦境,海水宫殿渐次消失。凌波旋踵甩袖,转瞬将梦境清空,剑光收回瞳仁。众弟子多年没看过大师姐用剑,虽从梦境重回现实,兀自瞠目发愣,半晌才四下里张望。
长春麓已被雷电轰的木焦石碎,房屋为十二剑剑网罩护,幸得完好无损。在场近百之众,除剑仙弟子有纯阳真气护体,未被拉入梦局。其余的人都被那梦局折磨的精疲力竭。玉音童挺立枯枝前端,手里的肚兜穿上身,嘀咕道:“瞎娘们剑术太狠,老子不跟你玩。还是韩小妹妹会疼人,嗯,这肚兜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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